<h3> 1969年11月,妈妈给我做了一身新衣服,并告知我;“我们要去很远的地方,在那里安家。”为了纪念这个日子,全家到照相馆照了张全家福,从此我一家坐上了西去的列车,并安家在宁夏大武口。<br> 当时的大武口是一个偏僻的小村庄,后来发展成一个移民城市。那时住的是简陋的平房,交通也不便。但它却是碧水蓝天,风景隽秀,是一副“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天长共一色”的迷人景色。房屋前的自留地,春天有各种鲜花,蜜蜂环绕,香气袭人;夏天地里的蔬菜绿油油的,坐在自家的葡萄树荫下,惬意醉人;秋天有自产的各种果实,伴着凉风此起彼伏,丰收喜人;冬天坐在屋内的火炉边,吃着宁夏特产大西瓜,屋外北风呼叫,干透了的沙土在空中起伏,好一派西北迷人的景色。到了捕鱼季节,当地的农民会偷偷地出售着自己捕捉到的黄河鲤鱼,这些景象是我精神的养分,捆绑着我记忆深处和情感中的每一根神经。<br> 那个时候,人民们热腾腾的生活让我向往,有三更天的公鸡报晓声;有母鸡下蛋后“咯咯咯”的报喜声;更有孩提的喧哗哭闹声,这些景象都是当时的最真实写照,也能让我从中找到温暖的存在感。<br> 西北的风沙很大,当沙尘暴刮起的时候,所有的工厂、学校都会停产、停课,人们拿着自家的洗脸盆,走到农田中,把被风沙掩埋的麦苗一个一个的挖出。没有报酬,但人们都很努力。<br> 2019年9月,妈妈不在了,我自己买了一身新衣服,在好兄弟姐妹们的陪同下,再次回到了大武口,走在了五十年前曾走过的家乡正街上。<br> 街依然是从前的街,街道两旁的简陋平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鳞次栉比的楼房。从街的西头到东头,街道的布局没有变,我以为还可以看到那些熟悉的房子,可是我发现我错了,再也找不到我记忆中的那些房子了,以前好多空旷的地方也都盖起了新楼房。<br> 在主街的南边,当时叫二道街,可以看到一个小学,这就是我的母校洗煤厂卫东学校,操场的布局和从前一样,在操场的东北角一栋破旧的平房中,还能依稀辨出一点从前的影子。<br> 我从来没有想到,当有一天你站在养大了你的故土上,竟然会有一点迷路的感觉。<br> 走到主街的尽头,是我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大武口洗煤厂,厂区内已没有了工人,厂门口立着一块石碑,“石嘴山市工业遗产,大武口洗煤厂”<br> 这个城市因煤炭而建,因煤炭而兴,最终也因煤炭而止。他似乎在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终结。伫立在石碑前,我眼眶有点发热,这里毕竟有过我的青春,有过我很多的故事。<br> 站在主街道的尽头,望着宽阔的柏油路和一座座高楼大厦,童年记忆里的大武口慢慢地渐行渐远,慢慢地模糊起来了。我知道,我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我记忆中的大武口了。<br> 故乡,只能留在我的记忆里。</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