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写自己一1 张宁

喆人

<h3></h3><h5>《张宁：自己写自己》 </h5><h5>张宁 写在前面 我还是少女的时候．在中国有过一段坎坷 的人生经历。近三十年来，海内外媒体从未中 断过对我以及我所经历的那一段历史的报道。 漫漫岁月，我从一个姑娘变成一位妇人，也被 媒体造就成了一位“社会名人”。 长期以来，一些友人曾鉴于媒体的“热 烙”，建议我“与其让别人写你，不如自己写 自己”。一个人的亲历，只有当事人体会最贴 切。某些特定场合和特定人物的接触感受，对 采访者来说，写出来的感觉，恐怕还像是创作。 所以，定居美国后．不必再亲躬生计时，安下 心来，提笔写自己。 没有编纂酝酿，曾经走过的生命路，都清 晰印在脑海中。许多感慨，许多无奈，是人间 许多不幸的人们普遍都有的。书中涉及到的方 面，不加修饰，因为真实的东西就是生活。第 一稿四十五万字。回忆辛酸往事是很痛苦的， 切肤之痛是心灵感应的重复，重揭伤痕．让鲜 血再流一次。经常眼泪不自主地流下来，有时 干脆哭够丁再写。 初稿出来后，一些朋友看完又提看法，说 我写得“赤裸裸”，会引起一些人神经过敏什 么的。第二稿三十五万字，海外出版，引起史 学界注意，也拥有不少读者。第三稿减为三十 万字，便是现在的中国大陆版了。 虽然几易其稿，我还是坚持了一个原则— —原始的叙述。我认为，那段至今令世界感兴 趣的“中国现代史上的谜”，以我的亲历诉诸 于世，只会对解读历史之谜有好处而绝无坏 处。过去的事，无论准对谁错，人们总希望知 道真实的，苍天赋予人智能，智能是有尊严的， 不可以亵渎。 林彪事件即“九一三事件”，已是二十 ‧ 世纪六十年代中期到七十年代初的事，现在很 多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人当时还没有出生，或还 是个几岁的孩子，对那段历史的政治生活气 息，不但生疏．听起来还会觉得滑稽荒谬。但 对我这一代的同龄人，以及我们的上一代，回 忆那个曾经生活其间的历史阶段，会有一股浓 烈的辛辣滋味；现在，改革开放政策，让中国 迈向真正的世界强国地位，国强民富观念取代 了过去种种“阿 Q”式的政治口号。共产党搞 革命的初衷，本就是为了提高国家和人民的政 治地位和生活素质，而我们那一代，整人的政 治运动不断，走了很大弯路。要让现在的青年 人知道以前的事，对推动社会及自身的文明进 步，也许不无砥砺作用。这也是我写此书的心 愿之一。 我最终皈依了佛门。这个世界很丰富，充 满诱惑和罪恶。我的人生体验：对坏的灵魂不 要怕，对善、弱的灵魂不要欺；嫉恶如仇始于 与人为善；做人不可丧失道德心和公道心；一 个人生活得潇洒，更要生活得心安理得。 关于我的经历，流传的很多，这部书向关 心我的读者做个交代。</h5><h3></h3> <h5></h5><h5 style="text-align: left;">第一章童年和青少年时期 </h5><h5>石城“毛猴” </h5><h5>一九四九年解放军横渡长江攻陷国民党 首都南京，我睡在妈妈肚子里随大军抵达俗称 “石头城”的南京市，妈妈在国民党三军总医 院生下了我。 我生下来浑身长满黑毛，医学上讲是“返 根”现象。那时人们文化知识低，说我是“怪 胎”，一个女婴长得这么丑，确实不讨人喜欢。 爸爸和妈妈没有遗弃我，可也没有给我起 大名，只依据外貌叫我“毛猴”，家里的警卫 员、秘书、公务员、保姆都跟着这么叫。长到 三岁，虽然浑身黑毛脱尽，变成白白胖胖的“人 参娃娃”，大家还是照老习惯叫我“毛猴”，一 直叫到我上小学。 在学校里，不能再叫“毛猴”，而因南京 别称“宁城”，故依出生地起名叫张宁生，乍 听像个男孩名字，毕竟还有个“宁”字有点女 孩味道。 我家住在南京东郊，离中山门不到一华 里，有个叫苜蓿园的村镇，曾是国民党时期的 “模范镇”，镇上居住的都是“良民”。苜蓿园 北面是中山陵；东面小红山上有蒋介石夫妇的 住宅“美龄宫”；西面是国民党元老廖仲恺夫 妇陵园；苜蓿园在南面，与东西北的“帝王将 相”为邻，也沾点风水宝地的光。 据说苜蓿园这块地方曾被中央考虑辟为 高级首长疗养住宅区，但有些人觉得南京曾是 国民党首都，社会上遗留的“渣滓”不少，不 安全。放弃后，几经掂量，让给了大军南下以 后第一批红军资格的伤残离休将军居住。这批 人杀气重不怕邪，到老得个山清水秀的安乐 窝：小别墅、警卫排、公务班、司机班、医疗 组，外加小阿姨老保姆，比他们初时投奔革命 的理想：二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强 了好多倍。 父母 我爸爸张富华，一九二七年在家乡江西兴 国县樟木山乡玩坑村参加了农民赤卫队，因为识几个字当上赤卫队队长，带领农民打土豪分 田地，那时他才十六岁。一九二九年参加红军， 打了几次仗，从士兵升为俱乐部主任。所谓的 主任，权限只管几本书、一筐锣鼓铙钹，组织 官兵们唱歌、写标语，宣传鼓舞士气，一有军 事行动，挑起箩筐就走，俱乐部的全副家当都 在这副箩筐里。 第三次“围剿”后，红军撤出江西根据地， 玩坑村在深山里，是红军后勤囤积重地，村民 十之九是红军家属，青壮年不走只有死路一 条。爸爸走后，国民党部队进山，我奶奶被枪 杀，大妈（爸爸的第一个妻室）被卖——红军 的妻室有点姿色的都被卖掉，六岁的小叔失 踪。 一九三四年爸爸随四方面军开始长征。四 方面军也称西路军，三过雪山，两过草地；煮 皮带、煮鞋底、吃草根树皮；打前卫打狙击。 大渡河以后，爸爸带一个连驻守大渡河以南六 十里，百里防线，打后卫狙击，保障大部队顺 利进军。最后打得只剩下三个人，只身负伤讨了六个月的饭到达延安，进“抗大”学习。 野战部队日日有风险，战争年代光棍儿 多，爸爸自大妈去后，一直没有机会再娶。抗 战时期他在胶东军区主力十三团当政治部主 任，胶东军区司令员许世友替他点了鸳鸯谱， 娶了胶东文登县侯家集出生的一九四〇年入 伍的我妈妈。 说起这段婚姻，联想自己的婚恋史，真有 点“代代相传”的色彩。听长辈们说，我妈妈 在当地是方圆百里有名的大美人，高挑个头， 粉面桃花，弯眉大眼高鼻梁。她个性犟强刚烈， 为逃避爷爷包办婚姻，十六岁离家投奔八路 军，跟日本鬼子打“拉锯战”，敌进我退，敌 退我进，有时今天进明天就跑。一次，妈妈退 漏掉了，她年龄小，困劲大，睡在麦田里，睁 眼太阳晒到屁股，周围咿哩哇啦一片鬼子说话 卢，自己的部队夜里就撤走了。她命大。伏藏 在麦田里静等天黑爬逃出去，鬼子做梦也没想 剑麦田里睡着一个漂亮的八路妞。 自这次风险后，妈妈从野战部队调到机关。一天清晨女兵连出操，许世友与我爸爸正 站在窗前，许世友问他：“你看上哪一个？” 爸爸手指我妈：“就要那匹大洋马!” 第二天组织出面找妈妈谈话，二言两语介 绍了爸爸的情况，好事就算定下了。第三天晚 上妈妈背着自己的行军包进了爸爸的屋子，摆 了一桌花生、红枣和一瓶土烧酒，两人结婚了。 妈妈为逃避包办婚姻投奔革命，成了共产党员 后，却又由“组织包办”嫁给了比她大十六岁 的我爸爸。这种事在战争年代不稀奇，许多当 年在战争第一线拚命的指战员，他们的夫人有 许多是在与我妈妈大同小异的情况下与丈夫 结合的。这叫“革命感情”。 军区总医院的小常客 爸爸原本很结实的身体在长期艰苦的战 争环境里被拖垮了，解放后短时期担任过华东 荣军总校政委，全国十几个分校，每校几千荣 军。他没两年就病倒了，患的是晚期肺气肿， 在当时医疗条件下是绝症。一九五五年全军第 一次授军衔，爸爸名列少将。中央规定少将以上的将军赴北京授衔，当时的少将名额“粥少 僧多”，闹不平衡，爸爸因病主动让衔。一九 五七年爸爸去世，总政治部再次追授他少将 衔。 自我记事起，家里很少见到爸爸的身影， 警卫员总是三天两头不见影子，妈妈也很少在 家，家里成了公务员和保姆的天下，我幼小的 心里以为爸爸和妈妈都上班。 妈妈每天早出晚归，一两天见不到她是常 事。偶然见到爸爸回来，老躺在藤条榻榻米上， 所有人蹑手蹑脚地走路，一向大嗓门说话的老 保姆也安静得像个童养媳，不再高声呵斥，我 不小心弄出点声音，她老远的就摇着双手示意 我安静。所以，我对爸爸的爱中夹杂着更多的 敬畏。 在我六岁那年，爸爸不再回家了。每到星 期天一大早，妈妈领着我和八岁的哥哥和两个 小弟弟去总医院看爸爸，我明白了爸爸以前不 回家的日子原来是住在医院里。 高于病房样样俱全，像个小家，进门靠墙边支着一张行军床，那是妈妈和警卫员轮流值 班守夜时用的。我在总院出生，丑毛猴变成了 俊秀妞，医护人员都来抱我、亲我、逗弄我， 爱护中透着怜惜。 第二年我七岁了，上小学二年级，学校是 华东军区干部子弟小学，全国知名的高干小 学。学校属住校制，每到星期六下午，我和九 岁的哥哥总是不慌不忙优哉游哉地挎着书包， 走向校园后半部分的幼儿园，从幼教老师那里 接走四岁的大弟和两岁的小弟，我和哥哥一人 领一个，牵着他们的手穿越熙熙攘攘的学生群 和接孩子们的车队，走出小学大门往山坡上 爬，越过山坡没多远就到家了。卫岗小学与小 红山毗邻，离我家不远。 我们兄妹姐弟四个，一星期最快乐的时候 就是在放学的路上，以前还有警卫员或公务员 接，后来没有了，都去照顾爸爸，我们一路上 尽量磨蹭时间，摘桑果、野枣、野莓，找炮果 （一种可以塞进竹管里打出去的小青果，孩子 们用它当子弹玩“官兵捉强盗”的游戏），在林间小溪里摸小虾捉小鱼。我们下午四点放 学，总要磨蹭到天傍黑才回到家，因为天一黑， 保姆就不准我们出门了。星期天一早，我们就 被接到爸爸那儿去，一整天守着病重的爸爸， 不准高声说话，不准嬉闹，傍晚被警卫员带上 车子载回学校。 病重的爸爸惦念四个幼小的儿女，为了我 们的学习，在他明知无多的日子里，强忍着想 念孩子的痛苦，熬过六天，每到第七天清晨， 早早的就让医护人员架扶着站在临街的窗口， 等着看我们第一眼。我们也习惯了车子一到总 医院墙外，就抬头望向爸爸的窗口，不论刮风 还足下雨，他一定会站在那里等我们。 爸爸临终的那一天，天上下起蒙蒙细雨， 等我们赶到医院，爸爸已近弥留状态，硬撑着 一口气等着他的儿女。病区走道上和病室里挤 满了得到消息赶来的爸妈的老战友。伯伯、叔 叔、阿姨们为我们让路，警卫员和公务员各抱 善大弟和小弟，我和哥哥冲在前面，一串子 人走进了房间。哭肿了眼的妈妈蹲跪在爸爸床头，已经懂事的哥哥泣不成声地扑向爸爸，我 抽泣地挨着爸爸肩头，爸爸瞪大双眼看住我 们，脸泛红光。人群一阵骚动，他嘴唇蠕蠕似 想说话，妈妈将耳朵贴近他的嘴，爸爸留下遗 言：“宁生跃大学医，为人民治病；儿子上军 校，扛枪保剧。”说罢视线盯住长子连生（打 大连时生的哥哥），小哥哥忙将耳朵贴近爸爸 的嘴，他告诉儿子：“记住，爸爸是打土豪恶 霸的。”小哥哥嚎啕大哭。 许世友对我爸爸说：“老张，放心去吧， 我们一定会照顾好你的孩子。” 爸爸走了，像睡觉一样安静，眼角流下一 串晶莹的泪珠。去世那年，他四十五岁。 我永远忘不掉陪妈妈守灵的那一夜，我求 妈妈揭开爸爸脸上那一块洁白的方帕，我渴望 再看爸爸一眼。妈妈拗不过我，揭开方帕。爸 爸的面容那么清秀，我的鼻梁、眼眉、嘴唇继 承了他的遗传，我刻骨铭心地记住了那张苍白 清秀的脸。 以后我多次做梦，爸爸和我在一起，我不害怕，我知道那是我父亲，甚至钻进坟墓里拚 全力想把棺材推出去让爸爸晒晒太阳。其实我 平时很胆小，听了鬼故事晚上不敢出门。 爸爸是解放后华东军区第一位去世的高 级干部。出殡那天仪式隆重，仪仗车和仪仗士 兵护卫着灵车，送殡车队迤延十几里。墓地在 城南雨花台毗邻的菊花台，是父亲生前一次狩 猎时亲选的墓地，在项英（“皖南事变”中牺 牲的新四军军长）墓上方一座山包上。地形正 是“龙脊”正中，坐西向东，背后远眺长江， 北方紫金山，南边方山，东方日出之地是自己 的家，那里有他的儿女。山包下翠竹清池，山 包上苍柏青松，遍地细碎晶莹的雨花石，棺木 席地而放，外罩水泥厢房。一九五七年人葬， 直到一九六四年移葬将军陵园，开启水泥壳， 棺椁完好，板钉锃亮，抬动无响声，工兵连的 连长说这是他移过棺木中最好的一具，那是当 年军区专程从西南调来的上好楠木，这是父亲 短短一生中得到的最后殊荣。至今，城南一些 上岁数的老人还记得那次出殡，但他们并不知道那就是十年后成为“红色王妃”的女子的父 亲。 十岁当兵 爸爸的去世对刚具启蒙知识的我和哥哥 打击很大，每到星期六放假，许多孩子拉着爸 爸妈妈的手，指着我们向早已知道情况的大人 们介绍说：“他们的爸爸死了!”每到这时，我 和哥哥牵着两个弟弟的手，低着头默默地从人 群面前走过，我和哥哥眼里含着泪，不抬头， 不让人看见，耳里涌进大人们的叹息：“好可 怜的孩子!” 爸爸在世时，合妈妈两人工资近五百元人 民币，他去世后，只剩下妈妈八十元工资养四 个孩子，国家按规定以“红军烈属”待遇每月 给每个孩子二十元补助费，全家靠一百六十元 维持生活，还是比一般工人农民好得多，但已 远远比不上原来的生活水准。 公务员、警卫员、秘书和司机都撤走丁， 一切待遇都没有了，有些人看中我家的两层楼 别墅，找理由逼我们搬家，许世友司令员和唐亮政委出面讲了话，我们仍然享受父亲的部分 待遇，住原房，不交房租水电费，因为我们已 经交不起了。 爸爸在世时为人正派人缘好，我长大后懂 得了许多道理，回忆一件往事更感到父亲崇高 精神的可贵。那是我四五岁的时候，每天家院 里总有人进来讨饭，工作人员说这些人可能是 逃避土改的地富分子或是溃散流落异地不敢 同乡的国民党官兵，不给他们饭吃。爸爸知道 后批评他们：“刚解放不久，我们安居乐业了， 还有很多百姓受战乱之苦流离失所，就是国民 党官兵、地主富农，他们也是人，是人就要给 饭吃。”他规定每天准备一盆饭菜，专门给上 门讨饭的人吃，并教育我和哥哥：“爸爸长征 时讨过饭，没饭吃的人苦啊!你们要记住，长 大了，尽自己的力鼍去帮助有困难的人。”妈 妈和哥哥常常跟我说起这件事，我也记得老保 姆舍不得好菜给“花子”吃，偷食盆里的鱼肉 被我撞见，老保姆还“警告”我不准告诉爸爸 妈妈，我却立即去“二报”了，虽然我不太懂大人的事，但我很可怜那些破衣烂衫的“花 子”。一些伯伯叔叔辈也常问我：“记得爸爸 不？你爸爸可是好人。”我就连连点头，在我 记忆里和自幼熏染的家教，我深信长辈们的口 碑。 我和哥哥争气，憋足了劲处处要比别的小 学生强，不让人家看不起我们是没有父亲的孩 子。哥哥不但学习成绩好，还成了全校“八一” 小足球队队长、少先队中队长，聪明伶俐，是 个“孩子王”：我也是全校为数不多的“三好 生”。我又被选进学校体操队，由江苏省体育 学院的运动员担任教练。训练不久，发现我的 腰腿柔软度极好，体型也很标准，发展潜质很 大，因为年纪小，想让我多学习一年文化。再 招收进体院搞体操专业，全校传开，便颇有点 小名气。 一九六〇年初夏的一天，我这个年级三个 班的几十名女生在大操场上体育课，项目是女 子足球。我们分成三组，穿著统一的苏式校裙 （小学和苏联莫斯科红军小学结谊姐妹学</h5><h3></h3> <h5>校），在操场上奔逐。多数女生的家住在城里， 受环境局限不擅奔跑，我住城外，与百姓小孩 为伍，常跟他们上紫金山拾柴火、采蘑菇、摘 木耳，练就一身爬山上树的好本领，叉兼练体 操，身手灵活，奔逐中显得比其它女孩子矫健。 操场有座检阅台，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几位 解放军叔叔和阿姨，由校长陪着，他们观望操 场上的女孩子，不时地指指点点。 空中飞来一球正落向我站的位置，我使出 哥哥教我的飞脚功夫，一抬腿笔直地踢向空中 来球，又将球踢回空中，踢的瞬间，两腿立体 大劈叉，旋即又恢复身体平衡，一般女孩子准 得栽个太跟头。 这一球真是鬼使神差，它竟决定了我一生 命运的起步。解放军叔叔阿姨们立即向校长点 了我的名，我当时又黑又瘦小，从外形上根本 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下课了，全校有十几名男女学生被传到教 导处，我是其中之——。 进了门，长条桌后面坐着那几位解放军，</h5><h3></h3> <h5>全军汇演和大歌舞 <h5>一九六四年我十三岁了，赴北京参加全军文艺演。 国防部长林彪委托总参谋长罗瑞卿主持军委日常工作，罗瑞卿在全军掀起“大比武”运动+提高军队军事素质，带动了全国各行各业重视技术进步。 文艺战线也不例外，各大军区和军兵种领导都很视这次汇演，视为各军区在文化领域的“角斗场”。司令员许世友亲自到歌舞团做动员报告。 他用惯有的直率简明的语气说：“你们代表南 京军区参加全军汇演，要为军区广大指战员争 光。全军大比武的标兵出在南京，全军文艺标 兵也要出在南京，要当班长（第一名）！至少 也要当个班副（第二名）!抱个大鸭蛋（零分） 回来哇，我撤了你们!”全场欢笑，司令员亲 自鼓舞士气，大家信心更足。 编剧根据我的特殊条件专为我量体裁衣， 设计高难度技巧，期望独占鳌头。 团长信心十足地说：“各团新演员头一次 亮相，比艺术质量，比演员素质，我们要把你 用在刀刃上一炮打响！” 舞编天天与我泡在一起，设汁试做各式技 巧动作，都不满意，达不到鸡惊人的效果。一 次，我实在太累了，卧在地上把上身往后舒展 紧贴大腿，想把全身力最拉匀休息一下。 舞编一眼看见，触动灵感，问道：“你能 不能站着做这个动作？”简直匪夷所思，我忙 摇头。舞编兴致勃勃不肯罢休，催促我试一试。司令员许世友亲自到歌舞团做动员报告。 他用惯有的直率简明的语气说：“你们代表南 京军区参加全军汇演，要为军区广大指战员争 光。全军大比武的标兵出在南京，全军文艺标 兵也要出在南京，要当班长（第一名）！至少 也要当个班副（第二名）!抱个大鸭蛋（零分） 回来哇，我撤了你们!”全场欢笑，司令员亲 自鼓舞士气，大家信心更足。 编剧根据我的特殊条件专为我量体裁衣， 设计高难度技巧，期望独占鳌头。 团长信心十足地说：“各团新演员头一次 亮相，比艺术质量，比演员素质，我们要把你 用在刀刃上一炮打响！” 舞编天天与我泡在一起，设汁试做各式技 巧动作，都不满意，达不到鸡惊人的效果。一 次，我实在太累了，卧在地上把上身往后舒展 紧贴大腿，想把全身力最拉匀休息一下。 舞编一眼看见，触动灵感，问道：“你能 不能站着做这个动作？”简直匪夷所思，我忙 摇头。舞编兴致勃勃不肯罢休，催促我试一试。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爬起来，刚起腿叠后腰， 就摔了个大跟头， 恰巧舞蹈队长和副团长走进训练厅，一眼 瞧见，担心地说：“千万别扭伤腰，在这个节 骨眼上出了事谁也代替不了你，损失就大啦！” 舞编仍不死心，把灵感得到的技巧造型向 副团长和队长说明，两人听得眉飞色舞，鼓励 我：“只有你的条件可能拿下这个动作，鼓足 干劲，攻破难关。”我连着试了几遍，不断跌 跟头，腰劲使疲了不愿再做，他们一旁看着， 扼腕叹息。 李首珠老师被舞编请来，她仔细看我做了 几遍，以肯定的口气对三人说：“张宁能做， 我负责剋出她。”她一手调教出我，深知我潜 力，被她“逮住”再想推诿是设指望的。 在她指导下，这个技巧终于训练出来，从 下腰起单腿，运用腰部和胯部强力控制，再结 合腰腿的软度，缓缓起升定格空中，形成立体 “飞天”造型。就像弹跳技巧空中“紫金冠”， “紫金冠”凭借冲跳爆发力瞬间在空中形成腰腿互叠，而“飞天”全凭控力平衡和软度形成。 汇演中。在大型歌舞剧《东海前哨》里有 一段“贝壳舞”，我担任领舞，从服装造型到 演员形象素质以及这个技巧的出现，全场观众 屏息静气，由轻微的窃窃私语到赞叹的骚动。 人们都在打听我的名字，议论我的形象， 评价我的技巧，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 看门道”，这炮如愿打响了，为整台歌舞剧锦 上添花，在全军同行中引起注目。我出了名， 一些友团派出主要演员来学这个技巧，没有一 人完美学成，以我的条件特设的技巧，别人很 难做到位，做不到位就面目全非。 汇演中各团实力充分展现，评比结果我团 名列前茅，得个“班长”凯旋而归，尤其是我 团新生代女演员，好似江南美女云集，任何团 体比量不上。 汇演结束，各团离京，我团因成绩优异， 名声响亮，被中央留下汇报演出。周恩来、贺 龙、陈毅、罗瑞卿、李先念等国家领导人陆续 观看了我团演出，对我寄予深厚的长辈般的关爱，我对今后的艺术前途很有信心，欣慰没有 辜负爸爸的期望，虽然职业选择不符爸爸遗 嘱，但“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是一样的。 七月份刚从北京回南京，还未喘回一口 气，八月又奉命赴北京参加大歌舞《东方红》 的排练和演出。 中国人民都会唱《东方红》这首歌：“东 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他为人民 谋幸福，他是人民的大救星。”对毛泽东的崇 拜覆盖全国，在这种形势下，文化部和总政治 部联合组织发动编排音乐舞蹈史诗大歌舞《东 方红》，调集以军队歌舞团为主的全国几十个 文艺团体，直接与间接为大歌舞工作和服务的 人数近一万，周恩来亲自担任“舞台总监”和 “历史顾问”，阵容空前庞大，引起全国人民 乃至国际上的关注。 为赶时间在“十一”国庆节献演，几十个 团分场次“包干”，序幕加七场，合共八场， 压缩在两个半小时之内结束，全国艺术界提供 了第一流的作曲、作词及编剧为大歌舞服务。</h5></h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