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林间的收获》春华求实精短小说集

春华求实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走进林间的收获</font></h1><p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自序)</font></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h3><h3><br></h3><h3>自打青年起就喜爱文学,想起来也算是追梦一族吧!那时追“星”者少,追“梦”者众。总觉得自己应该树立点远大的理想,而不应放任自流,虚度此生。于是一遇空闲就想找点书看,渐渐地喜欢上了文字。后又读过几年汉语文学专业。然一生中却总被工作与生活所困扰,而不能静下心来,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h3><h3><br></h3><h3>也许我对短小说有着特殊的偏爱,自打和陈春玲、霍才元等几位好友,共同创建了《小说林创作园地》和成立了小说林交流群之后,在群友们的鼓励下,一鼓劲儿写出了72篇小说类作品。</h3><h3><br></h3><h3>如果说美篇是片广阔无垠的森林,那么我们的“小说林”则是一片秀丽的林中之园。没有这片林子的熏染与感召,就不会有我如今的收获。把此集定为这个题目,就是为了永远留下这份珍贵的纪念。</h3><h3><br></h3><h3>现借辑书之际,回首一下自己的创作历程,并对作品做个简要的分析与归纳。</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ed2308">(一)乡情故事</font></h1><p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167efb">是我写作的主要内容之一</font></h3><h3><font color="#ed2308"><br></font></h3><h3>我从小生长在农村,故乡的一草一木,一朝一夕和一人一事,都给我留下了深刻地印象,或时时撩拨着我的思绪,或久久触动着我的情怀,令我总有一种不写不快的感觉。在2017年写下《帽子趣闻》、《一抹悲情胡椒山》、《分家》、《人狗情缘》等作品之后,2018年又先后写出了15篇乡土题材的作品。这些作品中的故事,有的是真情记载,稍加改编和润色,有的则是缘于一念而虚构成篇,但作品中的人物及其性格,多有真实的影子作为参照。</h3><h3><br></h3><h3>《盼等儿媳姗姗来》就是根据故乡一个真实故事而改编的作品。社会的发展也给农村的婚姻习俗带来了较大的变化。原有的“老婆孩子热炕头”的陈旧观念正在土崩瓦解。女孩们向往城市,向往新生活的愿望正在得以实现。这一现象的出现,提升了农村女孩的择偶条件,致使一些城内无房的男孩,在寻找爱情时遇到了较大的阻力和冲击。本文意在通过李老汉的“家情”来反映这一客观现实,以引起社会深刻地思考。</h3><h3><br></h3><h3>《嫂嫂的婚事》则叙说了一个寡妇门前是非多的故事。此篇以叔嫂之间的矛盾转换为线索,采取先抑后扬的写作手法,让故事层层推进,最终圆滿结局。但为了挖掘出此类故事的新意,篇末又加叙了一段文字,提出了新的人生思考:继父待养子养女视为己出,而未来继父老了,儿女们是否也会视养父为亲父,真心实意地孝敬他呢?</h3><h3><br></h3><h3>《雪野情缘》是我作品中唯一一篇借用蒙太奇手法而写成的悲剧故事。故事中的两男一女,因从小一起长大,缔结了一种古老而又原始的情感纽带,友情、爱情、兄弟情在他(她)们中间交替演绎,但由于法盲,又处在一个缺吃少穿的特殊年代,故而酿就了悲惨的结局。</h3><h3><br></h3><h3>此故事因涉及到法律,我在写作中曾咨询过律师。初稿完成后,又得到了作家、媒体人霍才元友的审阅和修改建议。后来才元友又给予了高度的评价:作者以蒙太奇手法,抽丝剥茧般讲述着一个发生在上世纪60年代的悲情故事:一女二男,时光交错、流年辗转,那些个爱恨喜悲生死聚散……读罢了,不觉一声唏嘘,唉!这有情的儿女啊,但却是无常的人生!小说语言生动、人物描写鲜活、故事情节跌宕 ,兼具戏剧性、在场感和吸引力。</h3><h3><br></h3><h3>《老井——桑家坡的故事》则是根据脑海中散乱的印记而虚构。很小的时候,我就听一邻居老人讲过一个狐狸救人的美丽传说,尔后又亲眼目睹了“梁娃子”因赌欠债而跳井身亡的惨剧。我儿时的故乡狐狸很多,我们夜间于村头玩耍时,还曾经被狐狸追过。一米多直径的大眼井也遍地皆是。这两个内容不相干的故事却时常浮现于我的脑海,久久挥之不去。怎样把它串联起来组合成一个“劝人从善知恩图报”且又具传奇色彩的故事呢?成了我一段时间的思考议题。后来外出旅行时,看到各地都在开发旅游景点便有了创作的灵感。故事虽为虚构,但其内容和故乡人乐于积德行善的美德是相吻合的。</h3><h3><br></h3><h3>之后创作的《自行车上的爱情》、《丑头》、《俊俏媳妇丑陋郎》等,也都受到了美友们的好评。</h3><h3></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ed2308">(二)城市生活</font></h1><p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167efb">是我写作的主要内容之二</font></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167efb"><br></font></h3><p style="text-align: left;"><font color="#010101">久居城市,身边生活中的事情,时常令我产生感慨与联想。大到城市化的进程,小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旦进入我的视野和耳际,引起我的关注与共鸣,都会带着我的思索而走进故事。</font></h3><p style="text-align: left;"><font color="#010101"><br></font></h3><p style="text-align: left;"><font color="#010101">《邻里来了个拾荒者</font><span style="color: rgb(1, 1, 1);">》,农民买房进城后,其思想观念和生活习惯仍然与城里人有着质的区别,这种完美的融合需要一个时期的磨合。主人公刘老汉的拾荒情结就与小区里的邻居们发生了冲突,同时也与儿子爱面子的思想发生了冲突。这里面没有谁对谁错的是非问题,而只是一个社会性的值得人们思考的问题。</span></h3><p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rgb(1, 1, 1);"><br></span></h3><p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rgb(1, 1, 1);">《谁是她的老公</span><span style="color: rgb(1, 1, 1);">》讲述得是一个房屋租赁的故事。通过故事表象所造成的误会,间接反映出了隔代人对婚姻观念的差异,并借此对目前某些视婚姻为儿戏的现象进行了抨击。</span></h3><p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rgb(1, 1, 1);"><br></span></h3><p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rgb(1, 1, 1);">《垦荒的老人</span><span style="color: rgb(1, 1, 1);">》通过两位退休老人,在小区旁边垦荒种地中发生的矛盾展开故事……正当两位老人即将大打出手之时,竟被晚辈的一句话所震撼了!再也没了吵架的底气。因为他们忙活一年的价值还扺不过晚辈的一条烟钱!这巨大的反差让两位老人瞬间迷失了自我……也因此变得醒悟过来。作品虽然没有明讲,但却隐喻着另一层含义:这价值观念上的巨大反差,对老人来讲,不也是一块需要开垦的“荒田”吗?</span></h3><p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rgb(1, 1, 1);"></span></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ed2308">(三)企业题材</font></h1><p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167efb">是我写作的主要内容之三</font></h3><h3><font color="#ed2308"><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我曾在某央企机关从事过多年的管理工作,对企业的状况较为熟悉。丰富而多彩的生活积淀,为我日后的创作提供了取之不尽的素材。每当回忆起那段过往,一个个有趣的故事或一个个鲜活的形象就会涌入我的笔端……</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郑处长明日离休</font><span style="color: rgb(1, 1, 1);">》</span><span style="color: rgb(1, 1, 1);">就是那个时期的作品,后略作修改移进了美篇。企业干部也如同社会一样,他们之间也时常勾心斗角,各怀鬼计。我曾在评栏中写道:一</span>段时光的剪影,一段难忘的经历。此篇大量运用心理描写,试图将一群企业干部,在“郑处长即将离休”的特定时刻的心态和神态,集中展现出来,描绘出一幅新的官场现形图……</h3><h3><br></h3><h3>《难忘今宵情》热情讴歌了一位基层安全干部对工作、对工友极为负责的精神。他不辞辛苦,于夜间把关爱送到员工家里,深深感动了这位工友和家人。类似的作品还有《抢拍的照片》、《特殊的考卷》等。</h3><h3><br></h3><h3>《老K轶事》我在篇首写道:世事沧桑,人生百态。虽是怪人怪语,时常招人抱怨,却又为人正直,敢向世俗挑战,多少有些可爱;似为天外来客,却又真实存在。生活本是万花筒,任由百花盛开……此篇通过几个特殊的事例和轻松的笔调,着重刻划了一位与众不同的草根人物,其形象鲜明,个性独特。几个月后,我又分上下篇续写了《老k南下闯江湖》。</h3><h3><br></h3><h3>此类题材共写了19篇作品,其中《老奴今天不做饭》,《告示与投资》,《误会》等都或多或少地涉及到了国企改革的内容。</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ed2308">(四)商海趣闻</font></h1><p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167efb">是我写作的主要内容之四</font></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167efb"><br></font></h3><p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rgb(1, 1, 1);">《王泊卖瓜</span><span style="color: rgb(1, 1, 1);">》:每当打开电视机后,就总被荧屏中那无尽无休的广告所烦恼。商海竞争虽然是一条亘古不变的定理,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也早已成了商人们惯用的伎俩,这本也无可厚非。但在信息化高度发达的今天,仍然过多过激,过频过繁地使用这种“策略”,会否引起别人的反感而起到相反的作用呢?带着这个疑问,我走进了市场,通过几日观察,便写下了这个故事。</span></h3><p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rgb(1, 1, 1);"><br></span></h3><p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rgb(1, 1, 1);">《特殊的顾客</span><span style="color: rgb(1, 1, 1);">》是与朋友聚会时听来的故事。这篇着重写了商人逐利的奸滑和顾客心理的复杂。看似很普通的一笔买卖,其实也蕴含着一定的“学问”。世事纷杂,百人百“性”。正如篇中所言:做生意不仅要研究行情,更要研究顾客的心理啊!实际上,任何一事情何不是这样呢?</span></h3><p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rgb(1, 1, 1);"><br></span></h3><p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rgb(1, 1, 1);">《连环画的故事</span><span style="color: rgb(1, 1, 1);">》虽然也是一篇经商题材,但从另一种角度诠释了某些商品的特有属性,也兼谈了人生的哲理。对于商人来讲,进货出货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也只有让商品流通起来商户才能从中赢利。但某些特殊商品就象“绩优股”一样,过早过快地出货却不一定就是好事。每个人的人生也都会面临几次机遇,能否抓住其结果会完全不同。有时胆子太大了容易招来风险,而胆子太小了则容易错失机会……</span></h3><p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rgb(1, 1, 1);"><br></span></h3><p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rgb(1, 1, 1);">我总认为,一篇稿子写完后,作者应该首先问问自己:你想告诉读者点什么?如果读者能从作品中领悟到一点有益的东西,那当是作者最为高兴的。</span></h3><p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rgb(1, 1, 1);"><br></span></h3><p style="text-align: left;"><font color="#010101">籍此再次感谢一路支持和鼓励我的编辑与美友们!尤为感谢“小说林”的群友们!愿我们继续相携在“林”间的路上,共勉互励,争取更大的收获!</font></h3><p style="text-align: left;"><font color="#010101"><br></font></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春华求实写于2019年11月7日</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目录</h1><h3><br></h3><h3>1、三个女婿拜早年</h3><h3>2、柿柿如乡情</h3><h3>3、臭棋篓子</h3><h3>4、自行车上的爱情</h3><h3>5、文人奇闻</h3><h3>6、老奴今天不做饭</h3><h3>7、爱她你就夸夸她</h3><h3>8、王泊卖瓜</h3><h3>9、垦荒的老人</h3><h3>10、两个科长一台戏</h3><h3>11、邻里来了个拾荒者</h3><h3>12、俊俏媳妇丑陋郎</h3><h3>13、找回的母爱</h3><h3>14、人狗情缘</h3><h3>15、丑头</h3><h3>16、老井——桑家坡的故事</h3><h3>17、炮迷潘老三</h3><h3>18、一抹悲情胡椒山</h3><h3>19、打工奇遇</h3><h3>20、嫂嫂的婚事</h3><h3>21、连环画的故事</h3><h3>22、病是纸老虎</h3><h3>23、盼等儿媳姗姗来</h3><h3>24、雪野情缘</h3><h3>25、梅梅</h3><h3>26、抢拍的照片</h3><h3>27、郑处长明日离休</h3><h3>28、闷酒</h3><h3>29、老K轶事</h3><h3>30、老K南下闯江湖</h3><h3>31、群友留评摘编</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  </font></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三个女婿拜早年</font></h1><h3><br></h3><h3>钱大妈的生日在腊月二十五日。所以每年到了这天,她的女儿女婿们都会及早赶过来,给她庆贺祝寿,并送些礼品,拜个早年。</h3><h3><br></h3><h3>钱大妈有三个女儿,自然就有了三个女婿。大女婿是个秀才,在县委当秘书;二女婿是个老板,在省城开了家建材商店;唯独这三女婿是个农民,在山里办了个小型养猪场。</h3><h3><br></h3><h3>大女婿是钱大妈的荣耀,二女婿是钱大妈的财神。一个有权,一个有钱,这让钱大妈的腰板在村里挺得倍儿直。可时间长了,乡邻们不愿再提及钱大妈的大女婿和二女婿,反倒是经常问起钱大妈的三女婿怎样?养了几头肥猪?到底赚不赚钱?这让钱大妈感到十分地扫兴!怎么哪壶不开偏爱提哪壶呢?</h3><h3><br></h3><h3>钱大妈管她的三女婿叫臭傻。因为养猪,身上难免带些臭味。其实三女婿一点也不傻,只是人太实诚,不晓得圆滑。大女婿和二女婿来了,都一口一个妈的叫着,直叫得钱大妈心里暖烘烘的。而三女婿却不这样,他要么不叫,要么叫起来也是三个字:丈母娘。</h3><h3><br></h3><h3>为了这事,钱大妈曾经骂过三女婿:“臭傻呀臭傻!我可真没有把你叫错!你就不能学学你姐夫?嘴巴上俏一点,直接喊我一声娘么?为何还总丈母丈母的挂在前边?”</h3><h3><br></h3><h3>三女婿憨憨一笑说:“丈母娘就是丈母娘嘛!不管咋叫,您也是俺的娘呵!亲不亲不在嘴上,这要看往后谁最孝敬您啊!”三女婿的一番话,瞬间把钱大妈给说乐了,也把大女婿和二女婿说得滿脸泛红……</h3><h3><br></h3><h3>往年这一天,三女婿送来的礼品总是最不起眼,这让三女儿也觉得很没面子。大女婿二女婿的礼品都比较贵重,而三女婿则由于家里条件较差,只能带些山里的土特产品,有时还捎带上几只土鸡。可三女婿从来都是输脸不输嘴,他每次一进院就喊:“丈母娘,瞧瞧俺给你带来的山里货,可都是原生态的。这在城里有钱也买不到呵!”</h3><h3><br></h3><h3>每当看到这般情景,钱大妈的心里就会涌出一丝淡淡的酸楚。她很后悔,竟然阴错阳差地让三女儿嫁进了山里……</h3><h3><br></h3><h3>今年这一天,路远的大女婿和二女婿两家,都早早地开着车来了,而最近的三女婿一家却迟迟未到。钱大妈不由地拨通了三女儿的电话,问三女儿怎么回事?</h3><h3><br></h3><h3>三女儿说:“娘您别急啊!您的臭傻正在忙着给您准备礼品呢!一会儿就到。”钱大妈又问:啥礼品这么麻烦?没有就算了,赶紧来吧!三女儿只笑不答,随后就挂掉了电话。</h3><h3><br></h3><h3>大女婿说:“妈,以后我们给您买了啥,您不必再对老三一家人讲了,省得人家为难。”</h3><h3><br></h3><h3>二女婿说:“妈,老三家日子过得紧巴,往后他们再来,您就甭让人家再带礼品了。都是自家人,何必和我们相比呢!”</h3><h3><br></h3><h3>钱大妈听得出来,大女婿和二女婿的话里有话。这表面上听起来象是很同情,但归起实来,则是绕着弯,取笑她的三女婿呢!</h3><h3><br></h3><h3>近午时分,还在大女婿和二女婿正在议论之时,三女婿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衣服,开着一辆电动三轮来了,车上装着满满的年货。最显眼的就是那头刚刚杀好的肥猪,足有二百来斤。三女儿带着孩子紧随其后。</h3><h3><br></h3><h3>钱大妈一看,瞬间惊愕得两眼发愣:“娘的个臭傻呵!你这是送礼呢?还是搬家啊?娘一个人过年,还能吃掉一头肥猪吗?”</h3><h3><br></h3><h3>三女婿说:“吃不掉就送人呗!送给您那两位有权有钱的贵婿,也让他们尝尝咱山里人的土猪肉是啥个滋味,难道他们能不高兴吗?反正俺是孝敬丈母娘的,丈母娘愿意送谁就送谁。再说,今年这年也不让您老一个人过了,俺臭傻也要尽尽孝心啦!”</h3><h3><br></h3><h3>原来,三女婿早就有个打算,今年一定陪丈母娘过个好年。他事先已把喂养的猪全都卖了,只留下了这头准备自用的。臭傻已把自己的父母托负给了妹妹,说陪丈母娘过完元宵节再回去。所以今早一起来就忙活着杀猪,待收拾妥当,连衣服都没顾上换,就急忙赶了过来。</h3><h3><br></h3><h3>钱大妈真是喜出望外。她责怪自己以前错看了三女婿。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三女婿竟是这般心细,这般孝顺,这般傻得可爱啊!</h3><h3><br></h3><h3>自打这天起,三女婿一下子就成了钱大妈心中和嘴上的红人。乡邻们若再问起她的三女婿时,钱大妈先是眉毛一扬,喜上心来 ,然后才滔滔不绝地讲个没完……</h3><h3><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167efb">**************************</font></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编后补记</font></h1><h3><font color="#ed2308"><br></font></h3><h3>在钱大妈的三个女婿中,由于三女婿是个农民,身份卑微,条件较差,加之人太实诚,不善圆滑,故而不受丈母娘的“待见”,并被赐了一个“臭傻”的名号。</h3><h3><br></h3><h3>钱大妈是个爱面子之人,大女婿二女婿的一官一商,给她挣足了“面子”,让钱大妈在乡邻们面前挺直了腰板。而三女婿的憨厚寒酸,却又让她觉得自己颜面失光,甚至有些懊悔了这门亲事。</h3><h3><br></h3><h3>但三女婿人穷志不短,他也有自己的为人之道——“亲不亲不在嘴上”!通过“早有打算”,三女婿决意在今年好好表现一番。他的这一“傻的可爱”的孝心,终于赢得了丈母娘的欢欣与感动,同时也让大女婿二女婿等家人们刮目相看。</h3><h3><br></h3><h3>家庭也是社会的缩影。本文意在截取三个女婿在给丈母娘祝寿拜早年的这一特定时刻,集中展现出晚辈关爱老人的传统美德故事。并通过对三女婿的人物刻划,真实地反映出正在走向富裕的新一代农民的精神面貌和美好形象……在此,致谢各位读者和留评美友!</h3>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柿柿如乡情</font></h1><p style="text-align: center;"></h3><h3><br></h3><h3>栓从老家整来了两筐柿子。</h3><h3><br></h3><h3>当栓刚把柿子搬进了屋里,栓的老婆就又不停地嘟哝起来:“没见过你这样的。给当官的送礼送什么不好?偏偏送人家一筐破柿子!人家稀罕你那玩艺儿?柿子滿大街都有,能值几个钱?”</h3><h3><br></h3><h3>栓却不以为然,“这哪是给当官的送呀?是送给自己的兄弟!”</h3><h3><br></h3><h3>“你就臭美吧!你当还是从前呀?人家晨现在是副局长了,咱是啥?说难听点咱是个体户;说好听点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商人。”</h3><h3><br></h3><h3>栓不语了。他依旧用毛巾轻轻擦拭着柿子。</h3><h3>栓和晨是同乡。他们打小就在一起玩泥巴,一起掏鸟蛋,一起偷柿子吃……栓比晨大两岁,俨然一副大哥的样子。</h3><h3><br></h3><h3>栓清楚地记得,晨打小就最爱吃柿子。生产队在村西的一片丘地上,种有几亩地柿树。每年到了柿子红透了的时候,晨总是缠着栓跟他一起去偷摘柿子。</h3><h3><br></h3><h3>柿园的管护者是一位白胡子老头。晨最怕老头养的那只黑狗。可栓不怕。栓练的一手打弹弓的好技艺,那只狗曾领教过栓的厉害。只要栓一出现,那狗就会躲的远远的,汪都不敢汪一声。就凭这一点,晨对栓佩服得五体投地,经常哥哥长哥哥短地叫着,如亲兄弟一般。</h3><h3><br></h3><h3>到后来,栓考上了大学,晨也参军走了。两人相距数千里。开始时,还经常互通着书信。可时间一长,各忙各的,慢慢地书信也就断了。</h3><h3>栓毕业后分配到了一家国营企业。他先是在技术科摸爬滚打了五年,后来被提拔为分厂厂长,再后来又荣升为公司的副经理。</h3><h3><br></h3><h3>晨在部队干得也很出色,年年都有立功的喜报传回老家。没过几年,也被提拔为干部。</h3><h3><br></h3><h3>有年春节,栓和晨赶巧都回老家探亲,二人又得以重聚。酒过三杯后,两人都各自谈起了这些年来的奋斗经历。</h3><h3><br></h3><h3>闲谈中,晨依旧对栓佩服得五体投地,连连说:“还是哥哥好才华呀!三十多岁就走上了领导岗位。弟弟则自愧不如啊!”</h3><h3><br></h3><h3>栓说:“弟弟莫谦虚。你那一张张立功喜报,可是给咱村人争了大光呀!日后你必定会有大出息!”</h3><h3><br></h3><h3>一晃又是十几年。栓所在的企业由于连年亏损负债累累,被宣告破产了。尚不到退休年龄的栓,拉不下脸来去给别人打工,只好学着做起了生意。</h3><h3><br></h3><h3>某日,栓正在忙着打点生意之时,突然接到了晨的电话。晨说他已经转业到了栓所在的城市,并被仼命为XX局的副局长。等忙过这阵子就去看望他。</h3><h3><br></h3><h3>栓一听高兴极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终于可以常见面了。</h3><h3><br></h3><h3>但继而一想,岁月蹉跎,今非昔比。现在晨恐怕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若是知道了,晨会怎么想呢?这巨大的落差还能维系这兄弟之情吗?</h3><h3><br></h3><h3>想到此,栓的心情不由地失落起来。待晚上回到家后,栓跟老婆一说,老婆张口就骂了他个死不开窍!这年头儿,别人巴结当官的都找不到庙门,你倒好,有了个当官的兄弟还穷牛哄!人家晨主动给你打个招呼,已经是念了兄弟之情了。你不先去看望人家,还等着人家上门来看你?</h3><h3><br></h3><h3>栓虽然觉得老婆说的也很有道理,但他仍不相信,晨也会变得如此势利。如果是那样,或许就不会给他打这个电话了。</h3><h3><br></h3><h3>接下来,栓所想的是,兄弟多年不见,晨来时肯定会带些见面之礼。而自己又该给晨送点什么呢?于是,他想到了儿时的情景,想到了家乡的柿子。</h3><h3><br></h3><h3>可是一等再等,仍不见晨的到来。栓几次拿起电话,想问问晨究竟哪天才有时间过来。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合适。人家刚刚上仼不久,工作上肯定会很忙。哪能为了见个面而影响人家的工作呢?来日方长嘛!</h3><h3><br></h3><h3>看到栓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老婆又开始唠叨起来,“你这个人就是死犟筋!非得等人家来看你,你就不能主动去看人家吗?今天是周日,干脆咱店里不开门了,我陪你去看晨。那筐柿子咱也不带了。临到他家前在超市买几瓶好酒。哪个当官的不喜欢酒呢?”</h3><h3><br></h3><h3>栓这次终于听进了老婆的意见。可就在夫妻俩刚刚走出小区大门时,栓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四目相视后,两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h3><h3><br></h3><h3>晨一走进栓的家里,就看到了那筐红红的柿子。他仍象小时候一样,想都没想,就贪婪地拿起一个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知弟莫如兄啊!这一吃就知道是咱家乡的柿子。哥可真是个有心人哪!这一筐肯定是给我留的。”</h3><h3><br></h3><h3>看到晨如此高兴,栓的眼里噙上了泪花。他对晨说:“为了这筐柿子,你嫂子可没少跟我绊嘴呀!他总是说我小气,多年未见的兄弟来了,就送这点破柿子……”</h3><h3><br></h3><h3>晨说:“柿子好呵!人家都说柿柿如意。可我总觉得,柿柿如乡情,柿柿似童年。柿柿甜我心,终生难忘呵!”</h3><h3><br></h3><h3>一阵爽朗地笑声飞出了窗外。栓和晨的脸上也醉如这红红的柿子……</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r></font></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臭棋篓子</font></h1><h3><br></h3><h3>辰和永都是常驻N钢的客户代表。两人同住一家酒店,且又隔墙为邻,日久便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辰来自东北,永来自中原。</h3><h3><br></h3><h3>两人闲暇时,经常下棋取乐,消磨时光。通过一段时间的对弈,彼此难分胜负,棋艺相当。于是,越下越有瘾。更为有趣的是,两人互赠一雅号:臭棋篓子!这一称呼其实并无互贬之意,倒是显得更为亲昵。</h3><h3><br></h3><h3>“臭棋篓子,今晚还敢再战吗?”永问。</h3><h3><br></h3><h3>“战就战!谁怕谁呀?”辰答。</h3><h3><br></h3><h3>于是,哈哈一笑,棋盘一摆,又开始杀将起来。正在兴致头上,永忽提一建议:为了寻点刺激,谁输一盘,就往脸上粘一纸条,省得过后不认账。辰赞同,并夸永很有创意。结果,那日晚上,辰脸上粘了五张纸条,永只粘了三张。</h3><h3><br></h3><h3>次日早晨,永一起床就憨笑不已。辰问他为何之乐?永让辰猜。</h3><h3><br></h3><h3>辰说:“莫非嫂夫人又给你生了个娃,发来了喜信?”</h3><h3><br></h3><h3>永摇摇头说:“这年头养一个娃就够受的了,还敢要两个?”</h3><h3><br></h3><h3>辰又说:“那就是你的业务有了进展,N钢答应付你货款了!”</h3><h3><br></h3><h3>永又摇摇头:“简直瞎猜!我俩成天在一起,你的给不了,我的就能给?”</h3><h3><br></h3><h3>辰略为思索了一下,“噢!想必你昨夜里美梦缠身,又和情人相会了吧?也难怪!长期驻关外,鸳鸯两离分哪……”</h3><h3><br></h3><h3>永说:“去去去!越猜越不着调!我是笑你昨晚上,正关键的时候,你竟然用自已的马,把自已的車给吃了!哈哈哈!你个臭棋篓子!”</h3><h3><br></h3><h3>辰故作惊讶的样子,“有这等事?我还正奇怪呢!就我这水平,怎会输给你个臭棋篓子呢?”</h3><h3><br></h3><h3>哈哈哈!一阵嬉笑之后,两人饭都没吃,就朝N钢大楼走去了。</h3><h3><br></h3><h3>转眼到了国庆节前夕。N钢工会在厂报头版刊出了一则广告:为了丰富职工的文化生活,即日起组织一次集团范围的象棋比赛,欢迎各位象棋爱好者踊跃报名。</h3><h3><br></h3><h3>永看到后高兴地把报纸递给了辰,并问辰有无兴趣参加?辰反问道:“咱们能行吗?”</h3><h3><br></h3><h3>永回答:“N钢数万职工,肯定高手如云。咱报名参加,是为了涨点见识。行与不行都无干系。要不然,就咱俩这臭棋篓子,玩多久,都不会有棋艺上的长进。”</h3><h3><br></h3><h3>辰:“我是问,人家能让咱们参加吗?”</h3><h3><br></h3><h3>永:“噢!我已问过组委会了,人家说,只要是常驻N钢的客户代表,也可报名。”</h3><h3><br></h3><h3>辰:“那咱就凑凑热闹?”</h3><h3><br></h3><h3>永:“凑凑就凑凑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谁怕谁呀!”</h3><h3><br></h3><h3>就这样,一对“臭棋篓子”,不知天高地厚地报上了名。</h3><h3><br></h3><h3>比赛开始后,没过两日,永就被淘汰出局。而辰却越战越勇,他一路上过五关斩六将,顺利地进入了决赛。眼看就要直取冠军的宝座,组委会却找到辰讲:“你还是弃权吧!不然这冠军称号若落在你身上,我们不好向职工交待!”</h3><h3><br></h3><h3>辰说:“我只想要结果,不想取名次,这总可以吧?”</h3><h3><br></h3><h3>组委会说:“那也不妥!传出去有损我们的名声。”</h3><h3><br></h3><h3>辰只好作罢。不过,第二天上午,辰就接到了结算货款的通知。他暗自思忖:看来我这臭棋艺还真的派上了用场!</h3><h3><br></h3><h3>永却一脸地惆怅。他质问辰:“你既然有这么高的棋艺,为何在我面前却藏而不露呢?”</h3><h3><br></h3><h3>辰赶紧握住永的手说:“谢谢友这半年多来带给我的快乐!不瞒你说,我曾是省级职工象棋比赛的冠军。但如果我当时就告诉于你,你还肯陪我玩吗?”</h3><h3><br></h3><h3>永无语了。直到此时他才真正地感到,自已才是那货真价实的“臭棋篓子”!玩了这长时间的象棋,竟然一直被人家“让”着,而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h3><h3><br></h3><h3>片刻之后,永又忽然高兴了起来。不管怎么说,自己毕竟和棋坛高手,朝夕相处了这么多时日。这等幸运,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的!</h3><h3><br></h3><h3>一种复杂的表情,交替着展现在永的脸上。他陷入了久久地沉思……</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r></font></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自行车上的爱情</font></h1><h3><font color="#ed2308"><br></font></h3><h3>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默默地服侍着自己的父亲。母亲去世得早,他不愿让父亲感到丝毫的孤单和落寞。父亲原在市里工作,退休后就回到了家乡那三间小屋,父子俩相依为命地过着农家的日子。他每天干完地里的活儿就急着回到家中,和父亲说说话,照料照料父亲的饮食,做些永远也做不完的家务。</h3><h3><br></h3><h3>她也默默地服侍着自己的父亲。她母亲也早就不在了。父亲原是乡里的一名干部,乡政府就驻在生她养她的小镇上。父亲很喜欢她这个乖巧的女儿,逢人便讲女儿最孝顺,也最会体贴人,照顾人。为了父亲的晚年幸福,她决意永远留在父亲的身边,多尽些女儿应尽的孝道。</h3><h3><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一)</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他和她同岁,又是中学时的同学。长大后的一个机缘巧合,两人成了恋人。结婚前她曾郑重地向他讲:“虽然我十分爱你,可我做不成一个贤淑的妻子。父亲离不开我,我还得一如既往地照料着父亲的生活。”</h3><h3><br></h3><h3>那时他还在城里上班。他思索了一下笑着回道:“照顾老人是儿女的责任和义务,你就安心地侍奉老人吧!待我一有空闲,就会回家去看望你们。”她会心地笑了。一个甜蜜的拥抱,开启了两人一生的爱情之旅。</h3><h3><br></h3><h3>他叫程俊,她叫崔莲。她呼他俊俊,他唤她莲莲。每到周末厂休日,他都会骑上自行车,奔波五十多里路,去与她团聚。那时那段路上还没有公交,打电话也极为不便。有次俊俊在路上扎破了车胎,走了好远也没找到修车的摊铺。他硬是推着自行车步行了三十多里……莲莲左一趟右一趟地去寻他,然而直到天黑也没看到俊俊的身影。她担心丈夫在路上会发生什么意外,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待俊俊归来时已是深夜……那晚,小两口相拥着说不完的话语,直到天亮了仍无睡意。自此后,他再也不让她去迎接他了。</h3><h3><br></h3><h3>后来,很多企业辞退合同工,俊俊又回到了村里。那时,俊俊的父亲还在市里上班。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久未住过的房间,支起了一个人的锅灶,开始了半个“光棍汉”的生涯。白天他在地里干活,早午两餐常常是胡弄一口即可。傍晚收工后,他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装,骑上自行车就到莲莲那去了。第二天天色一亮,他又急忙起床赶回村里,去忙活地里的农活。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大概持续了五年多的时光。五年多来小两口夜夜相伴,情感如初。一对双胞胎儿子的到来,给他们的日子增添了不尽的快乐。</h3><h3><br></h3><h3>从俊俊家到莲莲家,虽然只有六华里的距离,但五年间无论寒冬酷暑,俊俊都风雨无阻。这日积月累下来的路程,算起来也要数以万计了。</h3><h3><br></h3><h3>看到俊俊的一片痴情,乡亲们曾戏谑他说:“程俊,你这辆自行车可真是不同凡响呵!它载着你对老婆孩儿的深深爱恋,可是你家的有功之臣呀!”</h3><h3><br></h3><h3>俊俊笑笑说:“是啊!如果没有这辆自行车,说不定就没有俺那一对大胖儿子。不过要论功臣,还是俺媳妇的功劳最大。她既要照顾老人,又要带好两个孩子,那可真是不易啊!俺每次见到她,都有一种愧疚之情……唉!一切只能盼着孩子快快长大了……”</h3><h3><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二)</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转眼间孩子到了上学的年龄。两个孩子的入学给家里带来了一定的负担,除了增加一笔开销之外,还要每天接送孩子。</h3><h3><br></h3><h3>此时俊俊的父亲也已退休在家。俊俊的父亲患有高血压和心脏病。自打父亲回家后,俊俊就再也不敢到莲莲那里去过夜了,他害怕父亲半夜里若有个好歹,无人知晓和照料。</h3><h3><br></h3><h3>可是晚上不去,那白天一定要去啊!他不能把孩子的负担全都推给莲莲一人。思来想去,俊俊做出了一个大胆地决定:地不种了,把地租给别人。反正忙活一年,地里也挣不回多少钱来。他想白天到镇上与人合伙做点生意,这样一早一晚地还能接送孩子。</h3><h3><br></h3><h3>谁知想时容易做时难,俊俊帮人家忙活了一年,可到年底一算账,不但没有赚钱,反而还把本金搭进去不少。好在双方老人都有退休金,一家人的生活没有受太大的影响。</h3><h3><br></h3><h3>看到俊俊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莲莲心疼地安慰他说:“算了吧!你就甭为那事闹心了。生意做不来咱还继续种地,反正有饭吃啥也不怕。咱这辈子恐怕就是这样了,只要能把老人伺候好,把孩子培养出来,咱就知足啦!”</h3><h3><br></h3><h3>莲莲的一番话,瞬间展开了俊俊那紧锁的眉头。尤其是一提到孩子,俊俊的心里就生出些许自豪之感。两个小家伙不仅长得可爱,而且极为聪明,老师经常表扬他们,说班里每次考试,“前两名”都叫他儿子给占了。只要好好培养,将来定会有出息!每当听到此话,俊俊就开始幻想:自己一生未能实现的愿望,看来要靠儿子来实现了!</h3><h3><br></h3><h3>俊俊小时候也是一名成绩拔尖的学生,可叹他生不逢时。就在他全力准备考取重点中学的时候,轰轰烈烈的运动,突然废弃了所有的升学考试。他只能在一所半工半读的社办中学里,浪费了四年的时光。大学之梦更是遥不可及……他曾暗地里发誓:不管吃什么苦头,也要把孩子们培养成材!</h3><h3><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三)</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岁月的风霜过早地给这对夫妇染上了缕缕银丝。还在四十岁左右的时候,他们俩的面容就已然显得有些苍老多皱。</h3><h3><br></h3><h3>一晃又是十多年。在过完五十岁生日之后,他们之间的称呼悄悄地发生了变化。他不再唤她为莲莲,而是直呼她老崔;她也不再叫他俊俊,而是喊他为老程。尽管双方的父亲依然健在,但他们真切地感到,自己的确已然老了。</h3><h3><br></h3><h3>他依然守候在父亲的身边,尽着一个儿子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她也依然守候在父亲的身边,尽着一个女儿的孝道。</h3><h3><br></h3><h3>一有空闲,他依旧骑着那辆修了无数次的自行车去看她。他最爱说的一句话是:“感谢你给我生养了两个有出息的儿子,他们圆了我的梦,让我活得很有光彩!”她最爱说的一句话是:“这辈子我没有做好一个女人的本分,没有尽到一个妻子的义务。人都老了,还让你过着家不象家的日子……”说着说着,她哭了,他也哭了。但随后,他笑了,她也笑了。他们的共同语言就是如何伺候好老人,如何让儿子们早点成家。</h3><h3><br></h3><h3>此时,他们的两个儿子早已大学毕业,并留在京城参加了工作。尽管他们夫妻俩帮不了孩子什么忙,但他们心里所想所盼的仍是儿子们的婚事和幸福。</h3><h3><br></h3><h3>又过了几年,程俊八十多岁的父亲走了。处理完后事,程俊就想着如何帮着崔莲,去照顾好她那九十多岁的父亲。可是不久儿子就传来了喜讯,说大儿媳妇给他生下了一个孙子,下个月让他去帮着照看孙子。</h3><h3><br></h3><h3>这个消息让老两口足足乐了好几天。然而,真正到了分手那天,老两口又恋恋不舍地含上了眼泪。程俊叮嘱媳妇说:“老崔呵!你不仅要照顾好老人,也要照顾好自己啊!毕竟快六十岁的人了,啥事都不要着急呀!”</h3><h3><br></h3><h3>崔莲也叮嘱丈夫说:“老程呵!你这一去我们相隔几百里,不知啥时候才能回来。你也一定要吃好喝好,千万别让我惦记呀!”</h3><h3><br></h3><h3>车要启动了,程俊还紧紧地握着崔莲的手不愿意分开。末了,他又递上一句话:“等着我,好好等着我,健健康康地等着我!迟早有一天,我们会过上属于自己的日子!到那时,我会骑着咱那宝贝自行车,带着你到处去风光风光!”</h3><h3><br></h3><h3>她的脸上即刻洋溢出一种激动和渴盼的神情。车已经远去了,她还痴痴地望着那股扬起的尘烟……</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r></font></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文人”奇闻</font></h1><h3><br></h3><h3>曾几何时,文人就是才华的代名词。谁若是能讲点诗文,说个故事,给乡邻们写个对联,那就是村里的香饽饽,倍受人们的宠敬……苏兵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从穿衣打扮和言行举止上,努力向文人靠拢。</h3><h3><br></h3><h3>苏兵很喜欢穿他那件四个衣兜的蓝装,尽管那件衣服已经旧得褪去了颜色,但穿起来自感很有学者风范……他左上兜挂上两杆钢笔,右上兜揣上一盒菊花牌的香烟。本来并不近视的眼睛,也会时常架上一副眼镜,小分头天天梳得溜光溜光……只有这样,苏兵才觉得自己象是个文人。</h3><h3><br></h3><h3>然而,苏兵的笔却从不使用,也从不借人。谁若是有事儿想要借用一下,苏兵就赶紧捂起衣兜,谎称墨水已经用光了,还未来得及去买。</h3><h3><br></h3><h3>苏兵也从不当众吸烟,更不肯拿出烟来敬让别人,当然村支书除外。只有与婆娘们闲聊天时,苏兵才习惯地取出一支衔在嘴上,手在衣兜里乱摸,尔后又装作找不到火柴,把香烟重新装回衣兜里。</h3><h3><br></h3><h3>其实,这并不是说苏兵是个吝啬之人,而是另有隐情。</h3><h3><br></h3><h3>苏兵本不姓苏,也不是本村人。他十六岁时过继给舅舅,才成了村里苏姓的一员。苏姓在村里原本只是个很不起眼的家族,后因出了一位村支书,才让苏姓瞬间一跃成为村里的贵族……苏兵也由此而谋到了一个“护青”的好差事。</h3><h3><br></h3><h3>“护青”相当于半个村官儿。每年夏秋两季,“护青”们天天守在村口,检查每个收工归来的村民,看看有无偷带地里的东西。若是有,除扣留所偷物品之外,还要报告村里,予以重罚或游斗。</h3><h3><br></h3><h3>那年代缺吃少穿,胆大的人尤其是女人,经常会偷些地里能吃的东西,藏在自己肥大的裤裆内,以备回家后享用。“护青”这个三百六十行以外的行当,就在那时顺理成章地应运而生。</h3><h3><br></h3><h3>村里所选的护青人员,多是挑些愣头愣脑半傻不俏的光棍汉子。光棍汉们没有顾忌,不怕得罪人,特别忠于职守。一旦发现哪个女人的腹部稍显臃肿,就会喝其停住并伸手去摸,有时还要让人家解开裤腰带看看。</h3><h3><br></h3><h3>但苏兵不同,苏兵说那样做太过龌龊。遇上嫌疑之人,让她自己把东西取出来就是了,何必还去羞辱人家?苏兵这话是在向村里汇报工作时说的。但他没有料到的是,一句话竟然惹恼了同行:“照你这么说,俺们都成流氓了不是?你不摸肚皮,咋知道她们到底偷没偷啊?”那天,若不是村支书在场,苏兵肯定会挨一顿臭揍。</h3><h3><br></h3><h3>苏兵负责的是村子里的南口,南口住着一位名叫秀芹的寡妇。虽说秀芹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可年龄却和苏兵差不多。这天天的查来查去,不久就“查”出了故事——</h3><h3><br></h3><h3>一日傍晚,恰好是苏兵一人值班,秀芹晃晃悠悠地从地里回来,苏兵一看就知道“有情况”。他急忙走上前去挡住了秀芹,并尊称了一声嫂子,让其把东西取出来再走。秀芹一看旁边无人,竟然耍泼使赖:“大兄弟,你可看仔细喽,俺身上除了女人的肉,别的啥也没有。不信俺就解开衣服让你瞧瞧!”说着,秀芹就作解腰状。</h3><h3><br></h3><h3>苏兵赶紧扭过脸去,“俺不看!俺不看!你自己取出来就是了。”话音未落,秀芹已快步走近了家门口。苏兵一见,急忙追上去一把扯住了秀芹,“嫂子,事情未解决,您不能回家!否则可就说不清楚了……”</h3><h3><br></h3><h3>秀芹站住后反咬一口:“大兄弟,难道你这样拉拉扯扯的,就能说清楚吗?你若是想亲亲嫂子,那咱就进屋去!这在大街上算是咋回事啊?”苏兵一听,话越说越走题。于是他只好松开手,放秀芹回家去了。</h3><h3><br></h3><h3>不成想这事真叫别人看见了。第二天一早,村里就传出了臊人的闲话,而且越传越玄乎,甚至还有人编出了顺口溜:</h3><h3><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假文人,假正经,</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扯住女人不放松。</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护青护到炕头上,</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亲个嘴嘴不脸红!</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这回苏兵的同行们可算是逮着机会了,他们戏谑苏兵说:“闹了半天你也是个假正经呵!俺们再龌龊也只是检查时摸摸肚皮。你可倒好,查就查呗!怎么还想和人家亲嘴上炕呢?嘻嘻!”</h3><h3><br></h3><h3>苏兵自知有嘴难辩,他一气之下找到村支书说不干了!这差事虽好,轻松自在,可不适合于文人。倘若俺再干下去,还不知会招来什么麻烦,说不定会把俺的一生给毁了,到头来连个媳妇也娶不上,落个真正的光棍。</h3><h3><br></h3><h3>看在本家人的面子上,村支书没有多问就一口应准。然背地里却让妇女主任去调查了解情况。妇女主任找到秀芹问道:“你那天傍晚到底偷没偷东西啊?”秀芹说:“没有”。妇女主任又问:“那苏兵扯住你是真想和你亲热吗?”秀芹回答:“不是。可俺不那么说,他不松手不让俺回家啊!”</h3><h3><br></h3><h3>“那你知道你这随口一说会造成什么影响吗?现在滿大街都是谣言,苏兵都辞职不干了——说轻点,你这是破坏护青工作;说重点,你是在对抗农业学大寨运动。要不是看在你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又是贫下中农出身,这次决饶不了你!”</h3><h3><br></h3><h3>“啊?”秀芹一听吓坏了。她连连说:“这俺没想到,这俺没想到……哪个多嘴多舌的搬弄是非啊?俺若查出来非骂他个狗血喷头不可!”</h3><h3><br></h3><h3>妇女主任刚要走,听秀芹这么一说,又转过身来回道:“你还是多管管你这张破嘴吧!人家苏兵够可怜的,费尽心机想讨个媳妇,可快三十了仍是光棍一条。你这一闹,人家日后还怎么找对象啊?”</h3><h3><br></h3><h3>“是是是!”秀芹一个劲儿地点头。“不过主任您放心,苏兵的对象俺来帮着找,下次回娘家时,俺就给他介绍一个……”</h3><h3><br></h3><h3>妇女主任走后,秀芹才急忙拿起毛巾擦掉了满头大汗。这次她真的害怕了!就主任说的那两条,哪条都够她心惊胆战的。俺的个娘哦!就为让娃们啃几个嫩玉米,竟然生出这般事端!下次俺可再也不敢了!</h3><h3><br></h3><h3>半个月后,秀芹兑现了承诺,带着苏兵回娘家村相了一次亲。本来看着很有希望的一门姻缘,却被苏兵的“文人装扮”给搅黄了。女方也是个喜欢文化的姑娘,她一看苏兵身上挎着两杆钢笔,猜苏兵一定是个肚里有墨水的文化人。于是突发兴趣,心生一计,想以《相亲》为题,邀苏兵当场各写几句小诗,以见识一下苏兵的才华。岂料当她冷不防拔下苏兵的钢笔时,却只是两个没有笔身的笔帽,姑娘一下子愣了!她用异样的眼光仔细打量了苏兵一会儿,然后咯咯地笑着走了……</h3><h3><br></h3><h3>回来的路上,秀芹不停地埋怨着苏兵:“你可真行啊大兄弟,平时看你身上总是揣着两杆钢笔,谁能想到竟是两个笔帽呢?这次丢人可丢大发啦!难道你真就买不起一杆钢笔吗?……还有,你说你见到生人慌啥?给人递个烟竟把烟卷盒抖在地上……甩出了半盒滥竽充数的高梁杆!俺的个娘哦!俺还头回见用高梁杆充作香烟卷的!这走遍三乡五里,恐怕你也是独份!这可真成奇闻了……”</h3><h3><br></h3><h3>此时苏兵已羞愧得恨不能钻进地缝。他苦苦哀求秀芹:“嫂子,求您别说了!这都是日子紧巴闹的!谁不想体面一下呢?可是到哪里去弄钱啊?您要是日子过的好,还至于去偷那几个嫩玉米吗?”</h3><h3><br></h3><h3>秀芹扑哧一声笑了。说的也是呵!这年头,谁比谁也强不了多少。</h3><h3><br></h3><h3>两人临分手时,秀芹再次嘱咐苏兵:“大兄弟,往后再去相亲时,可别再冒充那文化人了!咱啥样就是啥样,虚着假着的反倒会被人耻笑!”</h3><h3><br></h3><h3>苏兵哼了一声,也恳求秀芹说:“嫂子,今日这事,回村后您可千万别再说出去。俺还年轻,还要顾脸面,还要过光景哩!”</h3><h3><br></h3><h3>秀芹也哼了一声。但时间不长,乡邻们还是知道了……笔帽和高粱杆香烟的奇闻,就这样伴着人们苦涩的岁月,成为乡邻们夜间的一道“美茶”。</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r></font></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老奴今天不做饭</font></h1><h3><font color="#ed2308"><br></font></h3><h3>“老奴”这词可不是“爱妃”赏的,是俺自个儿封的!“爱妃”赏俺的大号是“皇上”!可俺这人见识浅,从没听说过有天天围着锅台转的皇上!为了名副其实,名正言顺,俺就自做主张,换了一个雅号——老奴!</h3><h3><br></h3><h3>您甭笑话俺怕老婆,其实俺先前可不这样,那时俺是“领导阶级”,老婆还给俺点过烟,端过洗脚水哩!嘻嘻!可后来行情变了,俺那不争气的厂子倒闭了,俺就成了重新择业人员。人活到了四十多岁,又面临着重新择业,您以为就那么轻松吗?俺坐惯了办公室,听惯了奉承话,习惯了一张报纸看半天,有人沏茶又递烟的日子,现在冷不丁弯下腰来去求别人,那总得有个转弯的过程吧!</h3><h3><br></h3><h3>与其伺候别人,还不如回家伺候老婆孩子呢!老婆单位好,工资高,反正也够一家人开销。于是,俺就自告奋勇地承担起了家务。不会厨艺,俺就跟着电视学。日久天长,笔记记了一大本。可是,一到了开工资的日子,俺心里就打翻了五味瓶。那天,老婆一进家,就兴高采烈地对俺说,单位又给她涨工资啦!说着,一下子掏出了五千多块钱。而俺把手插进衣兜里,不停地揉捏着那仅有的两张“生活补贴”,直到揉的眼睛都湿润了,还痴痴地站在那里,久久不愿意开……</h3><h3><br></h3><h3>老婆象是看出了什么,她走过来抱住俺亲昵了一下,说:“你的补贴就留着自己买烟吧!不够了,再从生活费里取。”一句温暖而又体贴的话语,在俺听来却似一枚炸弹,把个男人的自尊心全都炸没了……</h3><h3><br></h3><h3>一个大老爷们,总不能呆在家里靠老婆养活吧?俺还得出去做点事。有位私企的刘总曾是俺先前的下属,某日街上巧遇,他动员俺到他那去上班。可俺这人穷讲究,怕受刺激,便婉言相拒。后来俺在一小单位找了个看大门的工作。这工作虽说工资不高,每月只有两干多块钱。可轻松自在,按点上下班,不耽误俺给家人做饭吃。有时候门口一站,看哪位进门的不顺眼,俺还能象孙涛演的小品那样,随便吆喝他们几句。那天就有位外来的车辆,到了大门口连嘀一声都没有,径直就往里闯。俺一看,这也太目中无人了吧?上去就给它拦了下来。</h3><h3>虽说司机瞪了俺两眼,可后面的老板却赶紧走下车来。俺一看,嘿呀!这不是赫赫有名的刘总吗?俺问他有何事,刘总说这也是他的下属企业。乖乖!躲也没躲过,还是入了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俺赶忙知趣地说:“刘总,您请!”<br></h3><h3><br></h3><h3>老婆看俺又上班了,有时和俺争抢着做家务,可俺还是觉得于心不忍。老婆可是家里的经济支柱啊!论对家庭的贡献,人家比俺大的多。俺只有好好地“表现”,心里才略感平衡和安慰。</h3><h3><br></h3><h3>有次老婆悄悄跟俺说:“如果咱俩换个角色,我是那下岗职工,你在事业单位工作,你会怎么样?”</h3><h3><br></h3><h3>“那还用问吗?俺肯定好好地养着你呗!咱俩谁跟谁呀?”俺爽快地回答。</h3><h3><br></h3><h3>“那不得了!”老婆说,“啥叫两口子?两口子就是那同甘共苦的一对鸳鸯鸟啊!所以你不要总有什么心理压力。单位虽然让你下岗了,可咱家里永远也不会让你下岗的,你永远是咱家里的皇上!”</h3><h3><br></h3><h3>听了老婆一席话,俺感动的稀里哈拉的。一激动,嘴上就没了把门,俺平生头一次喊出了“爱妃”这个词,好象那晚俺真的成了皇上。现在想来,还有点臊得慌!你们说,世界上有俺这样的皇上吗?</h3><h3><br></h3><h3>说归说。老婆再通情达理,也难解俺心中的疙瘩。一个大老爷们,咋就这么窝囊呢?咋就光知道围着锅台找“平衡”呢?看看人家刘总!</h3><h3><br></h3><h3>想到刘总的创业历程,俺也蠢蠢欲动,也想闯出自已的一片天地来。可是又一想,拿什么做启动资金呢?就算是开个小商店也得投资十几万呀?可家里仅有的储蓄都被老婆买车花掉了,到哪去借啊?</h3><h3><br></h3><h3>总算苍天有眼,天无绝人之路!正在俺愁眉不展的时候,已破产多年的企业突然打来了电话,让俺带上相关证件到单位去一趟,说有好事等着俺去办。俺高高兴兴地去了,果然捧回了一个大大的惊喜!</h3><h3><br></h3><h3>那天,俺终于又有了扬眉吐气的资本,瞬间感到精神也爽了,腰板也硬了。一回到家中,俺立刻就打开了电脑,想肆无忌惮地,痛痛快快地来个网棋拼杀!可就在此时,老婆突然发来了一条短信:问“皇上”今晚给“爱妃”做啥吃?若在平时,俺可得好好想想。可今天不同了!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啦!谁过年不吃顿饺子呢?于是,俺迅速回她:老奴今天不做饭!</h3><h3><br></h3><h3>老婆闻听此言,吓了一大跳,她还以为俺出了什么事呢!于是迅速开车直奔家中。等走进屋里一看,俺正在下棋玩呢,一下子就生起气来,问俺中了哪门子邪?俺立刻拿出了一张十五万元的存单,拍在了她面前,并说:“邪没中,俺倒是中了一大笔钞票!”老婆问俺钱从哪来的?俺挺起胸脯回她:“堂堂正正,国家给的经济补偿金,还有拖欠工资等!”</h3><h3><br></h3><h3>老婆一听,也惊喜地跳了起来。她搂住俺的脖子撒起娇来:“请皇上恩准,咱接上孩子,直奔饭店吧?”</h3><h3><br></h3><h3>俺说:“饭店就饭店,今晚俺请客!”</h3><h3><br></h3><h3>“臣妾遵旨!”</h3><h3><br></h3><h3>后来俺才知道,那晚,俺破天荒地喝醉了。</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r></font></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爱她你就夸夸她</font></h1><h3><font color="#ed2308"><br></font></h3><h3>周六上午,我刚想静下来写点文字,手机就嘀嘀响了,打开一看,是袁哥发来的信息,他想邀我去他那坐坐,问我有没有空闲?</h3><h3><br></h3><h3>我和袁哥是多年的故交。早在年青时就曾在一起工作。后来各奔东西,虽说一直保持着联系,但也多年未曾见面了。于是赶紧收拾了一下行装便起身前往。</h3><h3><br></h3><h3>我住城北,袁哥住城南。从我家到他家,约有一个小时的车程。一路上,我都在想象着袁哥和嫂夫人现在的样子。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待我走进袁哥家一看,家里仅他一人,屋里显得极为冷清。于是我不由地问道:“嫂夫人呢?难道她不想见见我这个大兄弟吗?”</h3><h3><br></h3><h3>“哦!你嫂……她去女儿家了……咱不提孟兰,还是说说这些年的你吧,你现在过得可好?”袁哥说完,尽管面带着微笑,可眼神里却透出几丝忧郁。袁哥也是一个独生女儿,母亲去看望女儿本来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却被袁哥说得那么吞吞吐吐,那么不相情愿。这不免引起了我的猜疑,嫂夫人怎么啦?</h3><h3><br></h3><h3>通过反复地追问,袁哥才说出了实情。原来不久前,两人吵了一顿糊涂架,嫂夫人一赌气,跑到女儿家去住了。</h3><h3><br></h3><h3>这可真是应了那句俗话: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在我印象里,袁哥和嫂夫人一向感情很好。结婚几十年来,两人情投意合恩爱有加,从没为任何事情而红过脸。怎么老了老了,反倒节外生枝闹起了意见呢?</h3><h3><br></h3><h3>袁哥和嫂夫人是自由恋爱结婚的。记得当年的A处,我们四位年轻人,当属袁哥岁长。后来我们三位都成家了,唯独袁哥仍是孤身一人。这事不免引起了处长的重视,被提到了处里的议事日程。有次处务会上,处长发出指令,号召全处人给袁哥介绍对象。袁哥一听,瞬间脸都红了。他慌忙推辞说:“处长大人,我知道您是关心我,可我还是求求您了,赶快收回指令吧!咱处工作这么忙,怎好有劳各位为我一己小事而操心呢!”</h3><h3><br></h3><h3>事后大家才知道,原来袁哥早已心中有人。那位令他钟情已久的姑娘,名叫孟兰,是袁哥上工大时的同班同学。两人已经暗恋了多年,只是孟兰的母亲不同意,才一直拖了下来,未敢向领导和同事们公开。</h3><h3><br></h3><h3>有次我俩出差时,我悄悄地问袁哥:“爱情进展得怎样?可否给小弟透露一下?”袁哥笑着回道:“很有希望!事情已经有了突破性地进展,那天我去孟兰家了,丈母娘相中了我的屁股!她一个劲儿地夸我屁股长得漂亮,圆滴溜地好看。”我一听差点笑岔了气。我说,袁哥你可真逗!你的才华,你的相貌,你的为人,夸你哪样不好呵?却偏偏夸了你的屁股!一个大男人,屁股能决定婚姻吗?“</h3><h3><br></h3><h3>那可说不定!”袁哥继续说,“只要她老人家能看上咱一样,咱就能借势发挥。下次再去时,我带上老人家喜欢吃得螃蟹,再瞅准个机会,给老人家扭个大屁股秧歌,保不齐老人家一高兴,就能痛痛快快地答应了。嘻嘻!”虽是带有玩笑的成分,但袁哥说的很投入,很认真,由此我见证了爱情的力量。袁哥本是个不善于表现自己的老实人,为了求得爱情的通行证,竟也变得滑稽起来……</h3><h3><br></h3><h3>其实,事情远没有袁哥想象得那么简单。后来他们结婚时我去闹新房,才从嫂夫人那里得到了证实:袁哥第二次去她家时,竟被老人家给赶了出来……他们之所以能够终成眷属,得益于嫂夫人对母亲一次次地劝说和非他不嫁的誓言,也得益于那年袁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在公司职工面前带上了大红花。</h3><h3><br></h3><h3>老两口的这次吵架,也许真得触痛了袁哥的神经。我越是想问他到底为何而吵,袁哥越是东拉西扯地回避。他一会儿给我倒水,一会儿给我递烟,嘴里还不停地反问:你现在还写文章吗?下次旅行准备带弟妹去哪里?</h3><h3><br></h3><h3>后来我急了!我说:袁哥,咱俩可是几十年的交情,你若是还拿我当兄弟,就把你和嫂夫人的事,一五一十地给我讲讲,我也好帮你分析分析,然后再去劝说劝说嫂夫人。我们都这把年纪了,辛辛苦苦了一辈子,本来该安享晚年了,怎好再生些不愉快呢?</h3><h3><br></h3><h3>话说到这份儿上,袁哥才敞开了心扉。他一脸内疚地说:“其实也没啥大事,纯粹就是老年综合症闹的。我也不是故意想瞒你,而是不愿你陪我一起着急!唉,也怪我考虑事情欠妥,和兄弟见面却偏偏挑了这个时候……”</h3><h3><br></h3><h3>原来那天嫂夫人从商场买回了一套艳丽的裙装。待晚上看电视时,荧屏里走出了一位飘飘欲仙载歌载舞的女子。嫂夫人一见,急忙换上那套裙装并站在了袁哥面前,想让袁哥评判评判,她和那位女子谁长得漂亮?</h3><h3><br></h3><h3>袁哥只顾着欣赏节目,没有多想就随口说道:“人家青春靓丽婀娜多姿,当然是人家更漂亮一些啦!”嫂夫人一听即刻就恼了:“人家漂亮你跟人家过去!干嘛还总缠着我啊?看来我在你眼里,就是一堆不值钱的白菜帮子,再怎么打扮也没有用处!”说完,赌气把衣服扯下来,扔在了沙发上。</h3><h3><br></h3><h3>袁哥一听惊了!“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啊?你说你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和人家年轻人比个啥呀?有意思吗?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h3><h3><br></h3><h3>“我就是不讲道理了!你说怎么着吧?看不惯咱们就离婚散伙!”嫂夫人越说气越大,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似的。</h3><h3><br></h3><h3>“如果偶尔为之,我也好忍忍。”袁哥继续说,“可是现在她说吵就吵,说闹就闹,没有前奏,不需根由。刚才还朝霞似锦,阳光灿灿,转眼间就会雷声大作,乌云压顶,给你来个瓢泼大雨,简直是让人防不胜防呵!”</h3><h3><br></h3><h3>我听着听着就想笑,这样的糊涂架还真得算上“重量级”了!但看到袁哥很生气的样子,我还是使劲儿憋了回去。我说袁哥,你也太夸张了吧?这可是你的一面之词啊!嫂夫人留给我最深的印象就是通情达理,温柔贤慧。难道你现在真得不爱嫂夫人了吗?</h3><h3><br></h3><h3>“瞧你这话问的?”被我这么一激,袁哥即刻隐去了刚才生气的表情,脸上突现一层红晕,瞬间平静了许多。他不好意思地回我,“都土埋半截的人了,爱不爱还能咋?还能有啥想法?也只好忍气吞生虚度光阴呗!”</h3><h3><br></h3><h3>我说袁哥,现在就咱俩,我也只能先跟你唠扯唠扯。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人人都向往年轻向往美好,向往着能活出个精彩。嫂夫人爱美,正是体现了这种时代的特征。我不知你有无加入微信群?现在的中老年人都非常爱生活爱面子,也都很在乎别人的夸奖与赞美。不管谁写了一篇文章,或是拍了几张图片,或是制作了一段视频,都愿意分享给群友,并能得到群友的鼓励与肯定,这都是人之常情。那天你如果换句话说,嫂夫人一定会高兴万分,甚至会拥抱着你亲吻起来……</h3><h3><br></h3><h3>爱她你就得经常夸夸她,夸她个心满意足,夸她个天旋地转……哪怕是违心一说又有何妨?人们不是常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吗?作为丈夫,不管你怎样夸她,嫂夫人都不会觉得你是虚情假意,口是心非。</h3><h3><br></h3><h3>趁袁哥脸上出现了笑容,我又趁热打铁:“袁哥,你还记得当年,丈母娘夸赞你的屁股吗?你不也是欣喜若狂吗?看来夸赞是一种动力,也是一把万能钥匙,它能让人精神亢奋,挺胸昂头,打开一切成功之门!”</h3><h3><br></h3><h3>听完我的一番话,袁哥也来了情趣,他忽又念起嫂夫人的好来。“要说你嫂这个人,跟我一生确实也不容易。企业刚破产那会儿,我在家里闲着,她一个人出去打工,日子过得很清贫。可她从没有嫌弃和埋怨过我什么,反倒是经常开导我,鼓励我前行。后来我们自己创业,她又和我一起没日没夜地操劳,可谓是吃尽了苦头……那年月,她从来顾不上打扮,一身工作服脏了就洗,洗了又穿。有时一早醒来,连头也顾不得梳,两手捧水把脸一抹,就去忙活事儿了……”</h3><h3><br></h3><h3>感到时机成熟,在征得袁哥同意后,我迅速拨打起了嫂夫人的电话,我说我很想念她,很想一睹她的芳容,希望她赶紧回家——</h3><h3><br></h3><h3>大约半个小时左右,袁哥的女儿就开车把嫂夫人送了回来。一见面,嫂夫人就给了我一个热烈地拥抱,并打趣说:“你还记得我这个丑嫂子啊?几年没见登门,我还以为你早把我给忘了呢!”我也风趣地回道:“嫂夫人风韵不减当年,没想到老了还是这么光采照人!有袁哥天天眷顾着您这鲜花一朵,我岂敢再朝思暮想哦?”</h3><h3><br></h3><h3>“去去去!别提那个老顽固。他已经跟时代落伍了。今天若不是你打电话,我才不急着回家呢!也好让他一个人反省反省……我哪里还是什么鲜花呀?在人家眼里,我不过就是一棵烂白菜!”嫂夫人说完,用余光斜了袁哥一眼,袁哥似触电般地把脸扭了过去。</h3><h3><br></h3><h3>几句玩笑过后,嫂夫人便开始张罗着要去楼下的饭店。饭店位于小区旁公园的一角,里面布满了各色各样的花木。饭桌的四周都弥漫着花草的芳香。走进这怡人的环境,大家即刻平添了几分喜气和惬意。</h3><h3><br></h3><h3>趁着袁哥和他的女儿正在忙着点莱,我把嫂夫人叫到了一旁。我说嫂夫人你也冷静好几天了,想想这次你是否有点过了?袁哥不就说了句你没有那年轻的女演员漂亮吗,你至于生那么大气吗?咱一辈子失去了那么多都不在乎,难道还在乎这点小小的虚荣?</h3><h3><br></h3><h3>嫂夫人一听哈哈地笑了。我哪里是在乎这个呀?我在乎得是老袁这个人他太不开明!我们这代人虽然历经了各种苦难,但老了却赶上了好时候。我们都想多活几年几十年,所以人老心不能老!我们要敢于和年轻人比美比心态!而每当我刚把这股精气神提起来时,他总要给我打压,让我心态变遭。你说他这不是傻吗?如果他也能象你这样开明,我亲还亲不过来呢,还至于和他呕气吗?</h3><h3><br></h3><h3>我说嫂夫人您可千万别夸我,您的思想境界比我还高,只是在处理问题上还需要更好地改进。要让袁哥心甘情愿兴高采烈地跟上您的步伐,而不是把他甩下……我以前还不如袁哥呢!也是在家人的“帮助”和生活的“磨练”下,才算有了一点小小的进步……</h3><h3><br></h3><h3>席间,袁哥和嫂夫人频频地向我举杯,给我敬酒。老两口之间的隔阂似已得到了化解。看得出来,此次相聚大家都非常高兴,彼此间都有了新的认识和收获,但愿我们的生活时时都充滿阳光。</h3><h3><br></h3><h3>临别时,袁哥久久握着我的手不愿意松开。我贴近袁哥的耳朵再次叮嘱他:记住,紧跟时代的潮流,爱她你就经常夸夸她!夸她个心滿意足,家庭和睦,夸她个永远年轻,永远幸福!</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r></font></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王泊卖瓜</font></h1><h3><font color="#ed2308"><br></font></h3><h3>王泊不是王婆。二人虽名字谐音,又皆为街市瓜农,但一今一古,情各有异。</h3><h3><br></h3><h3>王婆乃典故中那个“自卖自夸”的主儿,他实则为一男性公民,姓王名坡。只因说话絮絮叨叨,做事婆婆妈妈,才被人们送其“王婆”之雅号。</h3><h3><br></h3><h3>而王泊确是一名真实的女性,她出生于太行山下泊村的一个瓜农世家,自小就跟爷爷学得了一手种瓜的技艺。可爷爷念她是位女娃,故只教会了她如何种瓜,却不曾向她传授卖瓜之道。长大后,王泊进城做了一名工人。前些年工厂倒闭,她不願给别人去打工,便只好重操旧业,于城郊租下了一块土地,开始了种瓜卖瓜之生涯。</h3><h3><br></h3><h3>刚入市场时,王泊很不习惯在街市上嚷嚷叫叫,甚至很害怕遇见熟人。她每天都是摆好瓜摊后,就取一板凳,默默一坐,看起书来。直到有人问她时,她才站起来,微笑着向顾客介绍几句。可是一旦对方想要买瓜时,却又被旁边的瓜商们“喊”了过去:“喂!快来买呀!又沙又甜的新鲜西瓜!先尝后买,不甜不要钱哪!”</h3><h3><br></h3><h3>世人皆有个从众的心理,哪的买主越多越热闹,人们越愿往哪挤。这样一天下来,人家的一大车西瓜都卖完了,王泊的西瓜却才只卖掉几只。</h3><h3><br></h3><h3>残酷的现实让王泊陷入了深深地沉思。某日,她突然从书本上读到了王婆卖瓜的故事,不由眼睛一亮,计上心来,何不借助于“祖师爷”一臂之力呢?</h3><h3><br></h3><h3>于是,没过多久,王泊就在自己的瓜上贴上了特有的标签,并在瓜摊前挂起了一块大字招牌,上写:本摊专售王婆牌西瓜,保质保量,甜你没商量!</h3><h3><br></h3><h3>有位老者看到招牌后感到十分好奇。哟!活这大岁数还没见过如此来夸自己的瓜呢!“甜我没商量”?他越看越觉得有趣,于是,禁不住和王泊打起了哈哈:“喂!掌柜的,你这王婆瓜怎就甜我没商量呢?那如果不甜还有商量吗?”</h3><h3><br></h3><h3>王泊笑着说;“大爷,那句话就是非常甜的意思!您若买了觉得不甜,不好吃,我立马给您退货,包您滿意。”</h3><h3><br></h3><h3>“真的”?</h3><h3>“真的”!</h3><h3>“那好!给我来两个尝尝”!</h3><h3><br></h3><h3>老者这么一折腾,引来了好多看热闹的人们。王泊趁机打开了两只西瓜,让大家免费品尝。在大家的一片赞叹声中,一车西瓜一会儿就卖完了。人们都说这沙地西瓜吃起来就是爽口,沙甜沙甜的,清凉解暑,润喉润肺又润心!自此后,王泊的“王婆牌西瓜”算是走起了好运,她名声日渐显赫,越来越多的人直奔她的品牌而来。王泊的名字也因此而被“叫”成了王婆。</h3><h3><br></h3><h3>都说同行是冤家。王婆牌西瓜的畅销,自然影响到了别摊的生意,这让其他几位瓜摊的摊主很是嫉妒。他们不约而同地串通起来,决意来一次集体性的对抗行动,并以此来夺回客户。</h3><h3><br></h3><h3>那天,正当王泊的生意十分火爆的时候,突然间几只大喇叭同时喊出了降价销售的口号。顾客们不明真相,纷纷离王泊而去。甚至还有几位刚刚买走瓜的客户,又返回来给王泊退货,说别人的西瓜都比她便宜好几毛钱呢!王泊的摊前顿时由热闹又变成了冷清。</h3><h3><br></h3><h3>真是商场如战场呵!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王泊还真是有点措手不及,难以应对。她沉思了片刻,索性收起瓜摊,提前回家了。王泊一走,那些降价的摊主们即刻又恢复了原来的行情。</h3><h3><br></h3><h3>第二天一早,王泊只拉小半车瓜来到了市场。她刚把车停下,几只大喇叭又响起了起来:“快来买哟!西瓜便宜卖喽!”还有一位摊主,更是别出心裁,他也给自己的西瓜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赛王婆牌西瓜”。</h3><h3><br></h3><h3>王泊一看,好生一笑。这恁大个市场,仿佛瓜商们都对准了她一个人。她干脆车都不卸了,瓜就在车上盖着,连绳子都未解开。她坐在车的一角,又专心地看起书来。</h3><h3><br></h3><h3>“喂!掌柜的,你这甜我没商量的瓜还卖不卖呀?”王泊抬头一看,又是先前那位老者,于是她赶紧站起来说:“哟!大爷,我的瓜都让外地几个客户给批发走啦,剩下这点卖不卖都可!别人的瓜便宜,瓜质也不错,您还是去买别人的吧!”</h3><h3><br></h3><h3>老者一听,又是一脸地好奇,“那你不想卖了,还坐在这市场干啥?”</h3><h3><br></h3><h3>“学雷锋呀!”王泊回答。</h3><h3><br></h3><h3>“咋个学雷锋?”老者不解地问道。</h3><h3><br></h3><h3>王泊笑了笑又说:“我只要坐在这里,大家就能买到便宜瓜吃。如果我走了,恐怕就买不到便宜瓜了。难道这不是学雷锋吗?”</h3><h3><br></h3><h3>老者一听,四处一瞧,不禁哈哈地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大声嚷道:“好个精明的女子!你可真是让我白发老人涨了见识!”</h3><h3><br></h3><h3>老者这一笑一嚷,又引来了好多围观的顾客。连旁边的喇叭声也不再响了,那几位摊主都眨巴着眼睛,悄悄向这边偷看……</h3><h3><br></h3><h3>市场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王泊的瓜摊又开始了正常地营业。不过,通过此次教训,王泊想重新给自己的瓜起个名字,毕竟那自卖自夸的“王婆”形象也不那么招人喜欢了!瞧瞧电视里的广告,一听就令人反感。</h3><h3><br></h3><h3>可是,起个什么样名字更招人喜欢呢?她一时还拿不定主意。她想再去请教一下那位老者。毕竟那位“老者”是自己的姨夫,他可曾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哟!</h3><h3><br></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r></font></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垦荒的老人</font></h1><h3><font color="#ed2308"><br></font></h3><h3>紧临滨河小区的一块建设用地,因闲置多年尚未开发,忽被小区里的老人们看中了。大家一哄而上,分而垦之。刚退休不久的老李头也加入了这垦军之列,他把这一镐一镐刨出来的土地,全都种上了玉米。</h3><h3><br></h3><h3>春去秋来,玉米长势良好。眼瞅着丰收在望,老李头的心里美滋滋的。他乐得不是能收多少粮食,能卖多少钱;而是自身的价值,初次在这土地上得以体现,既锻炼了身体,又能吃上绿色的食品。他逢人便说:“自己种的东西,一无农药,二无化肥,吃着多放心呀!”</h3><h3><br></h3><h3>可意想不到的是,就在玉米刚刚灌饱粒时,地里突然招贼了,五六株玉米已被掰走,连秸杆都被踩倒在了地下。老李头一阵子心疼,谁这么缺德呢?想吃嫩玉米吱一声呀!都街坊邻居的,何必偷呀?</h3><h3><br></h3><h3>回到家后,老李头仍感闷闷不乐。他忽从阳台上瞥见对面楼上的刘师傅,正在往垃圾箱里扔玉米皮呢。难道会是他吗?</h3><h3><br></h3><h3>若真是刘师傅倒也有情可原!老李头想,刘师傅已年近八十,且略显痴呆。他鳏寡一人,独居此处。寂寞时时常到地里走走,愣愣地望着做活的人们。偶尔说几句含糊不清的话语,看着怪可怜的……</h3><h3><br></h3><h3>这样想着,老李头便有了主意。第二天一早,他亲自掰下七八株玉米,装进塑料袋里,径直给刘师傅送去了。一进门,老李头就热情地说道:“刘师傅,知您最爱吃嫩玉米,咱自个儿种的刚好能吃了,我给您送来了,请尝个鲜吧!”</h3><h3><br></h3><h3>刘师傅先是一怔,随后打开了冰箱,让老李头看看。老李头仔细一瞧,好家伙,冰箱里装满了嫩玉米,大概能有几十个呢!</h3><h3><br></h3><h3>“这是您自己买的吗?”老李头诧异地问道。</h3><h3><br></h3><h3>“不,不!是女儿……送来的。”刘师傅高兴地回答。</h3><h3><br></h3><h3>老李头赶紧伸出大姆指说:“孝顺闺女!孝顺闺女呀”!说完,他放下玉米告辞了。</h3><h3><br></h3><h3>出门后,老李头想:不是刘师傅,那又会是谁呢?</h3><h3><br></h3><h3>更令人气愤的是,两天后,老李头发现“案情”还在扩大,五六十株玉米,竟然又被人偷了去。看来这“贼人”是和自已较上劲了!为何不偷别人,专偷自己呢?老李头决意要下点工夫,非把这“贼人”捉住不可!</h3><h3><br></h3><h3>经过一番合计,老李头给儿子打去了电话,让儿子帮他一起捉贼。老李头的儿子在某房地产集团当部门经理,工作十分繁忙,本想一言拒之,但又害怕老父亲因气致病,于是只好答应。</h3><h3><br></h3><h3>接下来的几天夜里,老李头父子俩便轮流守候在地里。果然一日凌晨,“贼人”又出现了,他刚要动手掰老李头的玉米,就被老李头逮了个正着。待仔细一瞧,呀!这“贼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和自已一块种地的“地友”老牛头!</h3><h3><br></h3><h3>老李头强压住一腔的怒火,不解地问道:“老牛头,你这牛的胃口也忒大了吧?你自己种了那么多玉米,为何还要偷别人的?”</h3><h3><br></h3><h3>不成想老牛头毫不示弱,他脖子一挺,理直气壮地说:“这怎么算偷呢?这块地本来是我已经圈好的,你却倒抢先垦了出来,难道我吃几个嫩玉米还算为过吗?”</h3><h3><br></h3><h3>“笑话!”老李头反驳道,“这地是国家的,啥时候变成你家的了?若真是你家的,请我种我还不种呢!”</h3><h3><br></h3><h3>说着说着,两位老人就想动起手来,一个拿起了砖头,一个抄起了棍棒。正在此时,老李头的儿子赶紧跑了过来,他挡在父亲的前面对老牛头说:“牛伯伯,你这大岁数咋不讲道理呢?”</h3><h3><br></h3><h3>老牛头一看对方搬来了救兵,赶紧掏出手机拨通了女儿的电话,让女婿速速开车过来!还说不来就等着给他收尸。</h3><h3><br></h3><h3>一刻钟后,老牛头的女婿真的开车过来了。老李头的儿子一看这车号就非常地熟悉,他万没有想到,老牛头的女婿竟会是自己单位的董事长——林总,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于是,他急忙走向前去,向林总汇报了情况。</h3><h3><br></h3><h3>林总听完后不禁哈哈一笑,说:“呀!原来二老还有这等传奇故事啊!”接着,他转向两位老人说:“二老都多大岁数了,难道还想为这等小事而拼命?你们苦累了一辈子,到老了想种种地也未尝不可,可千万别当成什么大事呀!你们也不想想,你们种一年地的收入,还不及我一条烟钱呢!若为这点小事闹出个好歹,犯得上吗?”</h3><h3><br></h3><h3>听完林总的一番话,老李头和老牛头都被震惊了,也瞬间没了脾气。二人放下手里的“武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低下头不再言语。</h3><h3>林总走过来,继续安慰两位老人说:“你们二老的任务,就是高高兴兴地过好晚年,可千万不要再呕气了。这块地我已经决定买下,再过一年半载就要动工盖楼了。你们若还想种地,我给你们到别处找去,想种地还不好说吗!”</h3><h3>林总说完,拽起老李头的儿子,就督促他赶紧上车,说今上午有个重要会议。这个会议就关系到能否顺利拿下这块风水宝地。只要能拿下,两个亿的利润就算到手了。</h3><h3><br></h3><h3>待后生们走后,老牛头递给老李头一支烟说:“听到了吧?老弟,咱辛辛苦苦地干一年,还不及人家一条烟值钱呢!就为这,我还傻里巴唧地想沾你点小便宜。咱们这代人哪,可真是想不开呀!从今儿起,我的玉米也是你的,你想咋掰,我都毫无怨言!”</h3><h3><br></h3><h3>闻听此言,老李头也做起了检讨,他紧紧地握住老牛头的手说:“甭说了,老哥!也怪我这人小气!为几个破玉米竟想和你打架!咱们这代人哪,的确该换换脑筋啦!”</h3><h3><br></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r></font></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两个科长一台戏</font></h1><h3><font color="#ed2308"><br></font></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nbsp;(一)</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在A处这个小圈子里,一遇闲暇,同事间插科打诨,玩笑取乐便成了常态。这玩笑的主角儿,就是两位年过五旬的科长,一个姓庞,一个姓李。</h3><h3><br></h3><h3>元旦前夕,处工会决定组织一次小型文艺晚会,动员全处职工报名参加。消息一传出,人们纷纷响应,有的报名唱歌,有的报名跳舞,还有的报名诗朗诵和笛子独奏等等。唯有庞科长和李科长面面相觑,没有表态。</h3><h3><br></h3><h3>稍过片刻,李科长突然站起来大声说道:“有了!我说老庞头,咱俩合演一个节目怎样?”</h3><h3><br></h3><h3>庞科长不以为然地说:“咱俩这笨头笨脑的,啥啥都不会,能演啥子节目?”</h3><h3><br></h3><h3>李科长憋住笑说:“别小瞧自己呀!咱们会的别人却未必能会。咱就来个小品,我来扮演正面人物,你还扮演你那国军的角色。我一喊:举起手来,你就缴枪投降。让我用枪押着你在舞台上转悠一圈,你再编上几句台词,保证能搏得满堂喝彩。反正举手投降曾是你们国军的强项,这也没什么难为情的。你看如何?”</h3><h3><br></h3><h3>人们一听哄地一声都笑了!</h3><h3><br></h3><h3>庞科长是处里唯一的胖科长。他瞧见人们一乐,也不由地来了兴致。他站起身来,挺着肥肥的肚子说:“老李头,你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我向谁投降,也不能向你投降啊!你这人品德不行,年青时不好好干革命工作,却总惦记着人家国军连长的老婆,最后硬是把人家拐骗走了……我若向你投降,我那孩他娘,说不定哪天也就会羊入虎口,危在旦夕啊!”</h3><h3><br></h3><h3>“这问题老兄你尽可放心!”李科长回道。“嫂夫人和你一样,胖的象个圆球,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胃口呵!嘻嘻!”</h3><h3>……</h3><h3>两人都抓住各自的“短板”,你一言我一语地来回过招,着实把处里的人乐坏了,一个个捂着肚子笑弯了腰。最后还是处长打了个圆场:“今天二位科长一比一不分胜负。我倒要看看二位的节目究竟如何来演?大家还是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吧!”</h3><h3><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二)</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都说打人不打脸,揭长不揭短,可庞科长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他完全不计较这些。就他那段带有传奇色彩的经历,还是他自己在处里举行的一次宴会上,酒过三巡后,当作笑料信口说出的。</h3><h3><br></h3><h3>庞科长说他十七岁那年便被国民党抓了壮丁,修过几个月的公路后,又被分到了一个部队的炊事班。当了一年多的国军,但从未放过一枪。他非常憎恨国民党欺压百姓的政策,总想逃却逃不掉。后来在执行一次特殊任务时,他才终于有了机会。那天,他正躲在玉米地里方便,忽见一支戴着红五星的队伍从地边旁的小路上经过,于是他赶紧提起裤子,系好腰带,从玉米地里钻了出来,并大声喊着“我投降,我投降!”……从此,他就加入了这支队伍。解放后,他又转业到了地方,当了一名普通的工人。庞科长很庆幸自己的选择。他说要不是那次机会,说不定自己早就死了。哪还能和同事们成天高高兴兴地玩笑?</h3><h3><br></h3><h3>李科长的故事也是他自己说出来的。李科长是从外地调到A处的。当时他的老伴没有随迀,他只身一人,晚上就住在办公室里。过了一段时日,老伴来看他,于是和处里的人都见了面。同事们都夸李科长的老伴长得福态漂亮,象个贵夫人一般。李科长咧嘴一笑,洋洋得意地说:“那是那是!她若不漂亮,我年轻时怎会挖空心思地去追她呀?”</h3><h3><br></h3><h3>原来,李科长和他的老伴是同乡。李科长从小就“瞄准”了人家,但因家里穷,托人说媒也是白搭,人家父母不同意。后来人家就许给了临村一位在国军当官的连长。可是尚未成婚,那连长就随部队去了南方,一年多没有音讯。</h3><h3>李科长一看这正是时机,他借着自己是民兵队长的便利,三天两头去给人家做思想工作,说国民党太不得人心,迟早要垮台。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段时期的软磨硬缠,那女的终于答应与他私奔,后来就成了他的老婆……李科长讲完后一副傲慢的神态面示众人:“这牛皮不是吹的!这事要搁你们,你们能成吗?要想抱得美人归,就得心往天上飞啊!”</h3><h3><br></h3><h3>后来,李科长的这句经典台词,就成了处里小青年们的口头禅。</h3><h3><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三)</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第二天上午的碰头会上,工会主席又问庞科长和李科长:“二位的节目定下来没有?到底是演还是不演?”</h3><h3><br></h3><h3>庞科长说:“我倒是想演,不就是逗大家一乐嘛!可昨晚回去后跟老婆一说,老婆大人随后就把我数落了一顿:人家别人都是往自己脸上揩粉,你却倒好,专往自己脸上抺黑!你以为你那点破事还值得炫耀啊?……”</h3><h3><br></h3><h3>李科长一听急了:“老庞头,别说话不算数啊!我昨晚上忙活了一夜,还特意制做了两杆木枪呢!你这说不演就不演,那咱俩还能演啥?”</h3><h3><br></h3><h3>庞科长微微一笑说:“急啥!我看这样吧,我豁出去再委屈自己一次,戴个红头巾,穿件花衣服,扮成你老婆,咱把你那段故事再演演,也好让大家瞧瞧,你到底是用啥招抱得美人归啊?”</h3><h3><br></h3><h3>李科长一听更急了:“天哪!你还委屈?饶了我吧!你若扮成女的,我还能有兴趣演戏?恐怕吓也给吓跑了!”</h3><h3>……</h3><h3>大家听后又是捂起了肚子。虽然谁都愿意听笑话,可谁也不愿笑得肚子疼啊!</h3><h3><br></h3><h3>处长跑到门外笑够了又返了回来,“二位可真是咱们处的才子,语不笑人誓不休啊!我看这晚会上还真不能少了二位。这样吧,既不让你们投降,也不让你们私奔。反正还有几天准备的时间,我来编个段子,你们俩来演如何?”</h3><h3>处长年轻时就是小有名气的作家,后来又在报社做了多年的主编。现因工作繁忙,人们许久没有看到处长的大作了,所以自然是一片叫好之声。</h3><h3><br></h3><h3>一场精心筹备令人期待的晚会马上就要开演了,却事出意外,就在头天晚上,庞科长突患脑溢血走了……噩耗传来,全处震惊!处长当即决定:取消晚会,全处职工为庞科长送行!</h3><h3><br></h3><h3>庞科长走后好长一段时间,李科长再也乐不起来了。他常常端坐于办公桌前,默默地回忆着往日的时光……有次他语重心长地对属下人讲:“我虽然时常拿投降这个词和庞科长玩笑,那是我真心喜欢他啊!但归起理来,这个词用在别人身上是一种贬意,而用在庞科长身上,却正是体现了他的追求和向往呵!”</h3><h3><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167efb">***************</font></h3><h3><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谨以此文留念那段曾经的时光</font></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r></font></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邻里来了个拾荒者</font></h1><h3><font color="#ed2308"><br></font></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一)</h3><h3><br></h3><h3>原本干净整洁的小区,突然在院落的一隅,堆起了一片乱七八糟的废品,这让小区的居民们感到十分地烦恼。</h3><h3><br></h3><h3>谁这么没有集体观念呢?怎能把公共的院子当成废品堆放场呢?这既影响了小区的美观,又堵塞了雨水的排放通道。爱管闲事的李大妈一早就在院子里大声嚷嚷。她一个一个地盘问着下楼的人们,可大家都摇摇头说,不晓得是谁家弄的。</h3><h3><br></h3><h3>不过,有人给李大妈提供了一个信息,说本单元的五楼西门,象是刚从农村里搬来,日子过得较为清贫。这家的刘老汉,每天都是天一亮就走出了家门,直到很晚才回来。他到处捡拾废品,这堆废品八成就是他弄的。</h3><h3><br></h3><h3>李大妈也是个心善之人。她一听说小区里还有这等住户,不免又同情起来。原来人家是靠捡拾废品过时光啊!可是转念一想,似乎又觉得不对,能在大城市买得起房子的人家,难道还会没钱吃饭吗?李大妈决定弄个水落石出。</h3><h3><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二)</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经过多方了解,李大妈终于摸清了这户人家的底细。原来,这户刘姓人家非但不是穷人,而且还可称得上是一户“小富豪”呢!仅在本小区里,他们家就有两套房子。儿子和媳妇住在前楼,老两口住在后楼。</h3><h3><br></h3><h3>刘老汉的儿子叫刘冬宝。早些年前,刘冬宝在县城里搞汽车运输,后来到省城开了家规模较大的物流公司。刘冬宝的媳妇也和他一起打理,农村老家只留下了年迈的父母。由于客户较多,收货送货,迎来送往,刘冬宝的工作极为繁忙,常年无空回老家去探望父母。后来为了看望父母方便,刘冬宝又在自己所住的小区,专门给父母买了一套一百多平米的房子,意为让辛苦了一生的父母,守在自己身边安享清福。</h3><h3><br></h3><h3>可人的生活习惯很难改变。刘老汉从小就是个闲不住的勤快人。他刚来城里没几天就再也坐不住了,东走走,西逛逛,总想找点什么事做。那天,他看到离小区不远的地方,有个废品收购站,于是心想,小区内外到处都有人们遗弃的生活废品,与其闲在家里,还不如做点捡拾废品的活路。一则可以打发这无聊的时间,二则还可以挣点钱花,说不定做好了就能自己养活自己,再也不用花儿子的钱了。</h3><h3><br></h3><h3>为了这事刘冬宝曾和他父亲吵过一架。刘冬宝说:“老爹呀老爹!您儿子再怎么说也算个小老板吧?咱每月至少也有几万元的收入。可老板的父亲天天去捡废品,这事若让别人知道了,岂不笑掉大牙!您让儿子我的脸往哪搁呀?”</h3><h3><br></h3><h3>刘老汉说:“我一不偷,二不抢,凭着自己的力气捡点破烂儿玩艺儿,怎么就给你丢脸啦?你要不让我捡,我就还回老家去。在这城里没有几个熟人,天天窝在家里还不把人憋疯啦?”</h3><h3><br></h3><h3>刘冬宝一听,感到事态有些严重,他还真怕老爹带着老娘回老家去。于是,他缓和了一下口气,笑着跟老爹商量:“要不然我给你们拿钱,您带着我老娘一起去旅游吧……”</h3><h3><br></h3><h3>“你还嫌我死的慢是咋的?”刘老汉最看不惯这乱花钱的事,他瞪着眼说,“游那玩艺儿干啥?有啥意思?不挣钱净糟钱,累个臭死也没光沾!哪如干点自己喜欢干的事呢!”</h3><h3><br></h3><h3>刘冬宝见拗不过父亲,只好任凭他愿怎样就怎样。孝顺孝顺,以顺为孝。后来物业出面管过刘老汉一次,说不让他在院里折腾这些破烂儿,还是刘冬宝找到物业协商,瞒着老爹交了一笔钱才算了事。</h3><h3><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三)</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刘老汉的“拾荒情结”和“人生哲学”,被李大妈添油加醋地一宣传,一时间竟成了左邻右舍茶余饭后的“佐料”。</h3><h3><br></h3><h3>某日晚上,人们坐在小区里的广场前,喝着茶,摇着扇子,你一言,我一语地摆起龙门阵来——</h3><h3><br></h3><h3>有人说,这世界大了啥人都有。看来还是老话说的对:啥人啥命!你若是那苦累的命,你就永远也享不了清福,有钱也是白搭!</h3><h3><br></h3><h3>有人说,你可别小瞧这捡破烂儿,捡破烂儿也能捡出瘾!时间长了,说不定就能捡来个大元宝!谁和钱有仇呢?谁不愿多挣点呢?关键是会挣也得会花!如果光挣不花,那才是冤大头呢!就象小品里说的:人走了,钱都留下了……</h3><h3><br></h3><h3>还有人说,这农民的意识和城里人就是有所不同,即便有钱买房进了城,可骨子里还是原来那习惯。要想真正变成一个城里人,那得需要时间的磨合。我要是有刘老汉那条件,我就啥也不干,扛起一具钓竿,到河边去垂钓垂钓,那该多好啊!省得捡那破玩艺儿,成天脏兮兮的!</h3><h3><br></h3><h3>李大妈接过那人的话说:“仅仅是自己家里脏些也还可以理解,关键是你别影响别人呀!你说咱这样一个文明整洁的小区,偏偏在角落里堆上一堆破烂儿,啥时看见都叫人闹心!”</h3><h3><br></h3><h3>邻居们的这番话,不久就传到了刘家人的耳朵里。一日早上,刘冬宝扔下繁忙的业务,带着两副钓鱼竿来到了楼下……他想试着培养一下老爹新的兴趣。可就是不知道刘老汉能否理解儿子的一片苦心……</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r></font></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俊俏媳妇丑陋郎</font></h1><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天刚蒙蒙亮,老两口还在被窝里,就开始叮当叮当地干起仗来。为啥?还不是为了那不争气的儿子?<br></h3><h3><br></h3><h3>儿子都十八啦!按照当地的习俗,已经到了成婚的年龄。可就是因为儿子步了老爹的后尘,长得有些“砢碜”,硬是无人上门提亲!这事可让女当家的好生郁闷!她一气就骂自己的男人:“都怪你这脏种子不好!俺这么一块沃土良田简直都白瞎了,怎么折腾也没长出一棵好苗来!若不是俺这鲜花插在你那臭牛粪上,怎会是这样一种结果啊?”</h3><h3><br></h3><h3>男人起初并不作声,他屡屡劝说自己,得了便宜就甭卖乖啦!可被媳妇说急了,照样也会吼上几句,他也不愿做那省油的灯。“谁嫁谁那都是命中注定的!人可不能与命争,老天爷就让你嫁俺丑八怪,你不嫁行吗?”</h3><h3><br></h3><h3>“去去去!那都是因为你家人太赖了!”</h3><h3><br></h3><h3>这仗一打打了近二十年。虽然中间停停打打,打打停停,可从未真正消停过。每次都是由女的率先挑起战事,且火药味十足,然终归架不住男人的游击战术,几个回合,最终还是女的败下阵来,一哭了事!</h3><h3><br></h3><h3>诸位若想听听这个故事,那咱就从头讲来——</h3><h3><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一)</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说来也真巧,女的叫辛芝,男的叫杜明。单听这两人的名字就象前世有缘。心知肚明不就是句成语吗?(您可甭说俺瞎编,没影的事俺也编不出来。咱们还是讲故事吧)</h3><h3><br></h3><h3>辛芝本是富贵人家小姐,从小矫生惯养,人也长得俏丽,美如鲜花一朵。但她生不逢时,尚未长大,家庭就由盛而衰。她也成了地富反坏右的黑五类子女。</h3><h3><br></h3><h3>正好相反,杜明则出生在一个穷苦人家,从小营养不济,又黑又瘦。且又生得一脸麻子,极不雅观。用句俏皮的话讲,那叫大坑套小坑,一脸“路不平”。但杜明人却十分精明,他非要找个好看些的媳妇不可。他振振有词地对家人说:“俺本已极丑,若再找块盐碱之地,那以后生出的苗苗还能要吗?”</h3><h3><br></h3><h3>父母说:“白馍馍谁不愿吃呀?关键是轮不到咱呵!”</h3><h3><br></h3><h3>“轮不到就想招呗!活人还能叫尿憋死?”</h3><h3><br></h3><h3>杜明如此这般地跟父母一说,父母先是一愣,但随后还是点点头笑了。第二天一早,杜明的母亲就急忙回娘家去找了侄儿贾庄,要侄儿务必给表哥帮忙。贾庄比杜明小一岁,长得一表人材,又是个教书先生,与人说话彬彬有礼,极有风度。</h3><h3><br></h3><h3>杜明的二姨和辛芝同村,二姨夫又是村里的干部。二姨到辛家一提婚事,辛芝父母就极为高兴,即刻答应先见个面再说。</h3><h3><br></h3><h3>见面那天,贾庄替代了杜明。辛家人一看小伙子长相不错且又知书达礼、聪明伶俐,便一口应准了这门亲事。两家商定一个月后完婚。回家后贾庄向杜明汇报说:“表哥你可真有福啊!新嫂嫂如花似玉,美若天仙,连我看了都动心啊!”</h3><h3><br></h3><h3>“去去去!你小子可别假戏真做。帮好了这次忙,哥要感谢你一辈子!”杜明见贾庄如此一说,美得屁颠屁颠地朝贾庄打了一拳。</h3><h3><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二)</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一个月转眼即到。结婚那天,迎娶新娘,拜堂成亲仍由贾庄替代。杜明则躲在角落里,不停地偷看着新娘。他一边为自己的骗婚计谋而窃喜,一边又为日后的“过关”而担忧。他知道喜事后一旦露馅,必有一场急风暴雨!如何跨过那一关需早做打算。</h3><h3><br></h3><h3>婚礼完毕,杜明的二姨就把辛芝领进了新房。为防节外生枝,她关起门来不让闲人走进,两人亲热地聊起天来。杜明的二姨是位能说会道之人,她拉着辛芝的手说:“打今起,咱就是一家人了!你安心在这过日子,早点给杜家生个大胖小子。娘家那边的事有我和你姨父呢!你姨父好歹也是个大队干部,看谁以后还敢欺负咱?”这话正好说在了辛芝的心坎上。辛芝自知家里成份不好,父母在村里总也抬不起头来。这下可好了,有了姨父为她家撑腰,父母再也不会受些窝囊气了。她很庆幸自己找了这门亲事。</h3><h3><br></h3><h3>夜幕降临,忙了一天的亲朋客友们都回家去了,只有二姨和贾庄留了下来。贾庄的戏还未唱完,二姨留下来是为了防止意外。临睡前,贾庄仍以新郎官的身份到婚房与新娘见面。几句问候之后,他叮嘱新娘早些休息,并率先脱掉外衣,铺好被子,钻进了被窝。待新娘也躺下吹灯之后,贾庄又谎称要去厕所,于是摸黑穿好衣服走了出去。这一去便完成了他假扮的使命。片刻之后,再次钻进被窝的则是真正的杜明了。</h3><h3><br></h3><h3>杜明悄悄躺下后,也不言语就迫不急待地把手伸进了新娘的被窝,并趁势一滚趴在了新娘的身上,开始了甜蜜的新婚之欢。这天夜里,新娘几次与他呢喃私语,他都一声不吱,只是翻来复去地享受着欲望的美餐。天近亮时,他才蒙上头昏昏睡去。</h3><h3><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三)</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家人的脚步声惊醒了新娘。辛芝睁眼醒来天已大亮,而新郎杜明却还在蒙头大睡。她赶紧碰了碰杜明:“醒醒!醒醒!家人都已起来了,咱们也该起床了!”</h3><h3><br></h3><h3>杜明一惊,急忙钻出了被窝。辛芝一看,不由地大声惊叫起来:“你是谁呀?你怎么会睡在这里?”</h3><h3><br></h3><h3>杜明赶紧穿上衣服,站起来说:“俺就是你的新郎官杜明啊!你先别急,听俺慢慢讲来……”</h3><h3>“不对不对!”辛芝一看此人极为丑陋,联想到夜里的疯狂床事,她感到如吞了猪屎一般地恶心。自己的金身玉体怎么能让这种丑人践踏呢?她使劲地拍打着下身,恨不能一下子将自己的下身斩断。</h3><h3><br></h3><h3>“骗子!骗子!你们一家都是骗子!”辛芝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她歇斯底里地嚎哭起来。杜明的二姨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她即刻跑过来,不停地向辛芝道歉:“姑娘,姑娘,你先别哭!都怪二姨我不好,没有事先跟你讲明!要恨你就恨二姨我吧!”</h3><h3><br></h3><h3>辛芝止住了哭声,她要见那个和她一起拜堂的“杜明”,二姨告诉了她事情的原委。接下来,二姨又耐心地劝解她说:“俺这个外甥虽说长得丑些,可他却精明能干,将来一定是个过日子的好手。他会象仙女一样地敬奉着你。反正现在生米已煮成了熟饭,你已是他的人了。该咋办,你先别急,待好好考虑考虑,再和家人商量商量后再说。你若决意不跟他过,那想好了,再去离婚也不迟。”</h3><h3><br></h3><h3>此时的辛芝已完全没了主意,她甚至想到一死了之。可又放不下生养自己的二老。她的心里此时已乱成了一锅粥。</h3><h3><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四)</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三天后辛芝还是不顾一切地决意要和杜明离婚。离婚须到十里远的镇上去办手续。结婚证是二姨夫托人给办的,离婚的事二姨夫不管。二姨夫说:管成不管散,要离你们自己去办吧!二人只好徒步前往。</h3><h3><br></h3><h3>十华里的路程本不算远,但中间隔着一条小河。小河河水不深,却没有桥梁,只有窄窄的几块木板横在河上。来到河边,辛芝有些胆怯,杜明则背上她走了过去。</h3><h3><br></h3><h3>到了镇政府的院内,杜明说:“你先进去吧,我去方便一下。”说完就走进了厕所。辛芝在一旁等了许久,也不见杜明出来。后来走近一看,人早已跑得没影了。</h3><h3><br></h3><h3>辛芝那个气呀!然而气也没用。一个人办不成,只好独自回返。待走到小河时,辛芝身体不由地一晃跌入水中,弄得跟个落汤鸡似的。时值初冬,河水很凉,回家后辛芝就患起了感冒。杜明一见,窃笑着给她熬了碗姜汤,递到了辛芝面前,辛芝不接,却又骂起杜明来:“赖皮狗都不如!说好的要离婚你为何又跑呢?”</h3><h3><br></h3><h3>杜明笑着回道:“不跑才是傻呢!好不容易娶了你这么个俊俏媳妇,哪真舍得离啊?”</h3><h3><br></h3><h3>“你不离就害我一辈子!你瞧你那一脸的麻子,我看到就恶心,怎么跟你过呀?”</h3><h3><br></h3><h3>杜明说:“白天你就当俺是你家的长工;晚上你就两眼一闭,凑合着过呗!那潘金莲不也嫁给武大郎了吗?俺总比武大郎强些吧?头天夜里俺那般折腾,你不照样配合得也挺好吗?嘻嘻!”</h3><h3><br></h3><h3>“去去去!我还当是你表弟呢!早知道是你,我才不干呢!想起那天的事我就恶心!你倒是心滿意足地‘肚明’了,可我却是上当受骗不‘心知’呀!反正你也占我便宜了,你就行行好,放过我,咱俩还是离了吧!”</h3><h3><br></h3><h3>“离!离!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再做俺几天媳妇,让俺解够馋,俺就答应你!”杜明说完,眼神里闪过一丝狡狤,出去了。</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r></font></h1><p style="text-align: center;">(五)</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h1><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过了几日,辛芝拉起杜明又要到镇政府去,杜明痛快地答应起身前往。但这次刚走出半里多路,杜明就喊起了肚子疼,不一会儿,他就“疼”得在地上打起滚来。辛芝见状,急忙俯下身说:“那咱不去了,我赶紧扶你回去看看医生吧!”杜明说:“不行啊!我已疼得走不了路了,要回你也得背我回去!”辛芝无奈,只好吃力地背起杜明缓缓地回走……待回到家中,辛芝已累得精疲力尽。</h3><h3><br></h3><h3>医生给杜明看过后说并无大碍,许是饮食不当肚子着凉了。辛芝哪里知道,杜明是有意而为之,他临走前偷喝了半瓢冷水。</h3><h3><br></h3><h3>要过不想过,要离离不成。辛芝一气之下独自回了娘家。她本想让二老出出主意,看看如何了却这门婚事。不料刚在家清静几日,母亲就催促她赶快回婆家去。母亲语重心长地说:“闺女呵,认命吧!咱这样的家庭可折腾不起呀!人丑不影响过日子,只要他对你好就行了。你若再这么折腾下去,我们二老的日子可就过不安宁啦!”</h3><h3><br></h3><h3>母亲的一番话动摇了辛芝离婚的念头。而恰在此时,二姨带着杜明来了。一见到辛芝的父母,杜明就大献殷勤,一口一个爹娘的叫着,直叫得二老心里暖烘烘的。午饭之后,虽说辛芝仍不情愿,但在父母的一再催促之下,还是跟着杜明回婆家去了。</h3><h3><br></h3><h3>杜明的确很精明,为搏辛芝的欢欣,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主动买些礼品,陪辛芝一起去看望她的父母。渐渐地,辛芝对杜明也产生了一些好感,暂时不提那离婚的事了。不久,辛芝便有了身孕。</h3><h3><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六)</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第二年秋末,辛芝给杜明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杜龙。杜龙小时候虎头虎脑煞是令人喜爱。杜明每抱起儿子就亲个没够。他总说儿子长得象娘,大了准是位美男子。若以后再有了老二,那就唤他为杜虎。每当听到这话,辛芝的心里也美滋滋的。她嘻笑着跟杜明说:“那还不是因为我长得漂亮?单凭你,还不生群猴子?怪不得你缠住我不放,原来就是为了让我给你家生龙育虎啊!”</h3><h3><br></h3><h3>“那是那是!”杜明也笑着回答:“黑鹊鹊做窝还想找棵茂盛的树呢!不过,就算你良田再沃,也离不开俺这赖种子啊!俺要不下种,你能生得出来吗?嘻嘻!”</h3><h3><br></h3><h3>“废话!”辛芝一听就拿起笤帚打了过去。“我要自各儿能生,那还不成了怪物?”</h3><h3>……</h3><h3>久违的笑声,随着儿子的到来,也时常在小院里飘荡。庄稼人的心愿,很容易满足。但有时也很脆弱,一句话语不当,一次意见不和,都随时会招来不愉快的事情发生。日子就这么在喜怒哀乐间轻轻地滑过……</h3><h3><br></h3><h3>转眼间杜龙长成了大小伙子,他不滿十六岁就长成了父亲的个头。令人失望的是他没有朝着美男子的方向发展,而是越长越象他的父亲,只是比父亲显得威武壮实一些,而面部的缺陷却一点也不比父亲逊色。</h3><h3><br></h3><h3>一家人期望的“杜虎”迟迟没有到来,倒是等来了一位漂亮的千金。任人怎么看,这兄妹俩都不象兄妹。男孩随爹,女孩随娘。辛芝的牢骚和哀怨又如炊烟般地缓缓升起,而杜明的心气却似霜打的茄子蔫了又蔫……半夜睡不着觉的时候,杜明总想:这老天爷真是不公呵!儿子是杜家的根苗,女儿是杜家的过客,哪怕换换个儿,让儿子长得俊些,让女儿长得丑些,也不枉俺一番苦心呵!</h3><h3><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七)</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杜龙不仅人长得难看,学习也很差劲。他刚念完初中,就说啥也不上学了,随父亲一起干起了农活。望着儿子那不求上进的样儿,辛芝和杜明也犯起了愁。这修理地球能修出啥个出息?(俺们那的农民都戏称自己是修理地球的,因为生产队常把地里的土倒来倒去)这不又是一个活脱脱的小杜明吗?况且儿子还没有老子那股精明劲儿,日后的媳妇怎么找?总不能还学老子再用骗术吧?</h3><h3><br></h3><h3>到了十八岁成婚的年龄,眼瞅着村里一般大的男娃们都陆续有人上门去提亲,唯独自己家里门庭冷落,辛芝和杜明更是愁眉不展。于是就出现了开头那一幕。可是吵来吵去有用吗?还得想想办法才是呀!</h3><h3><br></h3><h3>杜明突然想起省城有位远亲,在某建筑公司当领导。虽说近年来一直没有走动,但过去他家曾有恩于这位亲戚,他想让人家帮杜龙找份工作,哪怕合同工也行。那年代工人很吃香,每月都挣着工资,可比修理地球强多了。所以,村里人一提到某某是工人,不管是正式的还是合同的,女孩都愿找。只要能找到工作,那就不愁娶媳妇了。</h3><h3><br></h3><h3>杜明把这想法与辛芝一说,辛芝脸上即刻就出现了笑容。她急忙给杜明和杜龙各找出一身整洁干净的衣服,又准备了些路上吃的馍馍。一家人说动就动,第二天一早,杜明就带着杜龙起程了。</h3><h3><br></h3><h3>说来还真算运气,果然如愿以偿。一见面,那位亲戚极为热情和爽快,他滿口答应,即刻就让杜龙留了下来。杜明回村里后马上就宣扬开了:俺儿子在省城当工人啦!他大伯是那儿的经理。谁若找了俺杜龙,说不定日后也能进城呢!</h3><h3><br></h3><h3>在这千八百人的小村,这消息无疑似一颗炸弹,瞬间就被乡邻们传开了。</h3><h3><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八)</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穿上新工装,乌鸦变凤凰。这回可轮到杜家牛气了!媒人踏上门,杜明倒不着急了。杜明说儿子已经有话:他要找的媳妇不仅人要漂亮,而且还得有文化,起码也得高中毕业,不然将来有了孩子,谁来给孩子辅导功课呢?媒人们一听,都撇撇嘴走了。</h3><h3><br></h3><h3>过了两个月,又有媒人找上门来,说县城附近有位姑娘,曾是县中学的校花,人家还会写诗呢,只是家庭成份是富农。如若不嫌弃,她可抽个时间去跑一趟。杜明刚想说不,辛芝急忙拦住他说:“成份不打紧,俺家还是地主呢!只要姑娘不嫌弃咱家,你就去给说说看吧!”</h3><h3>刚好儿子寄来了新照片。照片上的杜龙穿着一身新工装,头上戴着一顶军帽,脸上的弱点似乎已被隐去,显得比本人帅气多啦!辛芝把照片交给媒人,并嘱托媒人说:“俺儿工作忙,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若对方愿意,就让姑娘和家人来一趟,认认门,顺便也谈谈结婚的日期和条件。”</h3><h3><br></h3><h3>媒人走了,辛芝乐了,杜明也乐了。安静下来,辛芝又骂起了杜明:“我要不说话,你个老混蛋又把人家给撵走了。自己的儿子几斤几两,你还不清楚吗?你知道啥叫校花?校花就是全校里最漂亮的姑娘。你若再错过这个,还想找啥样的?只要人家不嫌弃咱,那就是咱儿子的福气啦!”</h3><h3><br></h3><h3>没过几日,媒人就传信儿过来,说对方基本满意,明日就要登门来看看,你们赶紧收拾收拾屋子吧!人家姑娘喜欢干净。老两口一听,即刻动起手来,辛芝收拾屋里,杜明收拾院子。女儿放学回来,也帮着忙里忙外的。收拾完毕,杜明头脑一转,和女儿商量:“闺女,你可否明天请天假呢?”女儿问:“请假干吗?”杜明说:“迎接你的新嫂嫂呀!”女儿点点头表示同意。</h3><h3><br></h3><h3>辛芝不晓得杜明又耍什么鬼心眼:“儿子相亲你让女儿请假干吗?”</h3><h3><br></h3><h3>杜明说:“你们女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人家看不到咱儿子,瞧瞧咱女儿长得啥样,不也心中有数了吗?”</h3><h3><br></h3><h3>“哈哈!又是骗!骗!骗了老婆还想再骗儿媳妇!我看你们杜家这笔孽债,下辈子怎么去偿还?”</h3><h3><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九)</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辛芝没想到,一场没有儿子在场的相亲,竟然进行得如此顺利。对方一家三口只在屋里屋外转了转,简单问了问杜龙的情况,又和杜家的女儿闲聊了一会儿,双方就急着定下了结婚的日期。末了,在杜明的提议下,女方又留下了自己的证件,委托杜家独自去办理结婚登记手续。</h3><h3><br></h3><h3>一切准备妥当,杜明才给儿子拍去了电报,让儿子速速回家完婚。结婚那天,迎亲队伍去了好久才把新娘子接来。原因是新娘一看杜龙的真面目,不禁大失所望,她一下子后悔自己办事太草率了。她哭哭啼啼地对父母说:“坏事就坏在他家女儿长得太漂亮了!我怎么也没想到,兄妹俩的长相竟然是天壤之别,妹妹长得那么俊俏,而哥哥却长得那么丑陋,简直和照片上判若两人。这也太不符合情理,太不可思议了!”</h3><h3><br></h3><h3>外面的喇叭声一阵响过一阵,新郎候在外面焦急地等待,乡邻们堵在门口瞧着热闹……新娘的父亲急了:“女儿呀!今天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你纵有一百个不乐意可也得去呀!咱家本来就成份不好,你可不能再给老爹添麻烦,要了老爹的命呵!”</h3><h3><br></h3><h3>父亲的话深深地刺痛了女儿的心。新娘站起来擦干眼角的泪水,只好随新郎上路了。</h3><h3><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十)</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新婚的那天晚上,杜家异常地热闹,院里挤滿了前来祝贺的乡邻。几位调皮的后生,把新娘堵在婚房的炕旮旯里,让新娘手端着油灯,不停地用脏话戏逗着新娘。新娘一声不语,只是用警惕的目光盯瞧着闹客们的举动。新娘简直太美了,披肩的秀发,嫩白的脸庞,高挑的身材,隆起的胸脯,犹如城里的姑娘一样俊俏,几位闹客都看迷了心窍。忽有人把灯一吹,屋里一片黑暗,几双手一齐朝新娘身上胡乱地摸去,新娘嗷嗷地叫着……杜龙走进屋来,重新点上油灯,把闹客们驱赶了出去。</h3><h3><br></h3><h3>其实,那晚闹客们并没有真走。他们见婚房熄灯后,又从墙头上翻了过来,几位嘎小子,都想听听这俊俏媳妇和丑郎的房事。</h3><h3><br></h3><h3>第二天上午,街上传来了新闻,说杜龙白娶了一位漂亮女人,人家一晚上都没有脱衣。杜龙好几次爬到女人身上,又都被人家给翻了下去,还被咬破了肩膀……</h3><h3><br></h3><h3>第三天的新闻更加精彩,说老公爹杜明也出来听房助阵了,他大骂儿子太笨,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h3><h3><br></h3><h3>第四天,有人把这事告到了镇革委。镇革委的一名头头特爱管这等闲事,他命人把新郎新娘“请”到了办公室。那头头严厉地训斥了新娘。他警告新娘说:“杜龙现在是工人阶级,工人阶级是革命的领导阶级。你嫁给杜龙是完全自愿的,没有谁强迫于你。而你们现在又是合法的夫妻,你不与杜龙尽妻子之义务,就说明你仇视革命阶级!”那晚,新娘回去后再也没敢反抗,她只是用泪水打湿了衾枕……</h3><h3><br></h3><h3>后来,杜龙回城后,新娘也回了娘家。从此新娘再也没有回来。至于后来杜龙又找了怎样的媳妇,那就不是本篇的故事了……</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r></font></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找回的母爱</font></h1><h3><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一)</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妈妈,饶恕我吧!我再也不了,这是最后一次……”</h3><h3><br></h3><h3>在妈妈严厉的目光下,他真的胆怯了,两腿咕咚一声跪在了妈妈面前,眼泪潸然地滴落在地上。可是,不管他怎么哀求,妈妈都不变主意。“起来,走!跟我到公安局去!”</h3><h3><br></h3><h3>——他太叫妈妈伤心了!</h3><h3><br></h3><h3>刚滿十七岁的年纪,好本事没有学来,反倒学会了酗酒和赌博。妈妈苦口婆心地劝说过他多少次了,可他就是不听。为了弥补他精神上的空虚,妈妈特地买来了许多书,然而他一本也不看。妈妈带他去看电影,他前脚进去,后脚就溜了。惹得妈妈操碎了心。</h3><h3><br></h3><h3>他喝出了瘾,赌出了瘾,成天和那帮哥们躲在一起胡混。家里的钱都让他偷光了,他又去变卖家里的东西。更令人着急的是,昨天晚上,他输急了,竟然掏出刀子要和人家玩命!幸亏妈妈去找他,将他拖了回来。可是,管得住今天,还有明天,后天呢!妈妈总不能天天去跟着他吧?唉!看来只有走这一步了……妈妈含泪考虑了一夜,终于下定了决心。</h3><h3><br></h3><h3>爸爸却被他这一哭一闹,给折腾得心软了。“他妈,要不然再饶恕他一次吧!也难怪,这么多年来,你不在他的身边……”</h3><h3><br></h3><h3>妈妈的心一阵子刀割般地疼痛。是啊!儿子长这么大,她只喂养过一年多的奶水。</h3><h3><br></h3><h3>那是一个残酷的冬天,当她这个地主的女儿,无辜地被遣送回老家,又被迫和丈夫离婚时,他还不足两岁。临别那天,她的心几乎都碎了。</h3><h3><br></h3><h3>自此后的日日夜夜里,她想儿子都想得如痴如癫了。记不清哪年哪月的一个早晨,当她挥动着扫帚正在打扫大街时,一个和她儿子年龄相仿的男孩,突然呼唤着妈妈向她跑来。她没顾得多想就一把抱起了孩子。“妈妈在这,妈妈在这!”说着,使劲儿地在孩子脸上亲吻起来。</h3><h3><br></h3><h3>“呸!你也配做妈妈?”随着一声粗野的喝斥,一个胖胖的女人从她怀里夺走了孩子。她愣愣地站在那里,失声地痛哭起来……年节到了,她熬红了眼睛给孩子做了一双又一双的鞋子,然而,她忘了,忘了自己连写一封信的权力都没有。呵!漫长的岁月就如同一把鞭子,无情地抽打着她那颗慈母之心……</h3><h3><br></h3><h3>可是,能因为这些就迁就儿子的过错么?不能!不能!想到这,她狠劲儿地咽了一口唾沫,一把拽起儿子的胳膊,“走!跟我到公安局去!”那语气果断而又坚定!</h3><h3><br></h3><h3>儿子不哭了。他抹了一把湿润的眼睛,象不认识妈妈似的那样打量着她,说:“难道你真忍心送我去蹲拘留吗?”</h3><h3><br></h3><h3>“我不能看着你在犯罪的路上越走越远!”</h3><h3><br></h3><h3>“天哪!你还是我的生身母亲吗?早知是这样,我何必把你找来呢!”他歇斯底里地喊着,挣脱了妈妈的手,一步窜出门外,飞快地朝江边跑去……</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二)</h3><h3><br></h3><h3>七月的江水,凭借着狂风的威力,咆哮着,使劲儿地拍打着堤岸,发出哗哗的声响。</h3><h3><br></h3><h3>他坐在岸边的礁石上,纷乱的思绪也如这滚滚的江水,翻卷着,不停地叩击着他那颗幼稚的心。</h3><h3><br></h3><h3>呵!妈妈!从他刚刚懂事起,他就深切体会到,这是一个多么可亲可敬的称呼啊!不是吗?邻里的妈妈们,曾经从撕打的孩子群里救过他,曾经赶跑过戏弄他侮辱他的阿飞和流氓。他十岁那年,由于经常旷课,而被学校开除了,是妈妈们一起到学校里给他求情……在他的印象里,妈妈都是善良的,是千方百计保护儿子的。正是为了获得更多更多的爱,他才不远千里,三次去找他的生身母亲——</h3><h3><br></h3><h3>第一次,是他听说了给妈妈平反的消息以后。那天夜里,他兴奋地一夜都没有合眼。第二天一早,他就在爸爸的护送下,乘上了北去的列车,在冀中平原的一所乡办小学里,找到了他那思念多年的妈妈。</h3><h3><br></h3><h3>直到此时,他才真正认识了妈妈的模样。呵!看上去比照片老了许多。当年那丰润的脸庞已变得苍老多皱,满头的黑发也染上了缕缕银丝。唯有那双眼睛,还是那么清澈而又明亮。他一下子扑到妈妈怀里,娇憨地说:“妈妈,回去吧!我想您,爸爸也想您!我们不能没有您啊!”</h3><h3><br></h3><h3>可是妈妈没有答应。妈妈说只要能见到他就心满意足了,以后可以常常来往。她现在已经离不开农村了。她爱他,但也爱学校里那群天真活泼的孩子……</h3><h3><br></h3><h3>“妈妈,回去吧!我再也不想过那种没有母爱的日子了!”两年后,他又这样苦苦地恳求。他说得很伤心也很可怜。妈妈流泪了,然而,她还是没有答应。直到前年春天,他和爸爸一起,找到了妈妈所在学校的校长和当地政府,才总算把妈妈“动员”了回来。</h3><h3><br></h3><h3>他万万没有想到,他找来的却不是疼他爱他的母爱,而是一副冰冷可怕的手铐!手铐!手铐!他捡起一块石头,猛地掷进了江里……</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三)</h3><h3><br></h3><h3>妈妈赶来了,脚步轻轻地。</h3><h3>“强儿,江口上风凉,别吹着。”说着,妈妈将一件米黄色的衬衫披在了他赤裸的背上。<br></h3><h3><br></h3><h3>“走!你走!”他吼着,猛地把身子一抖,妈妈不防,被他撞倒了,仰摔在一块凸起的长石上。当听到妈妈唉呀一声的瞬间,他才急忙扭过身来,抱起妈妈的头,哇哇地哭了。</h3><h3><br></h3><h3>象是刚从一个噩梦中醒来,妈妈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她抚摸着儿子的手说:“强儿,别怪妈妈心狠。是妈妈不愿象“善良妈妈”那样,到头来反倒害了自己的儿子。你听过“善良妈妈”的故事吗?”</h3><h3><br></h3><h3>“没有。”</h3><h3>“好!起来,妈妈给你讲——”</h3><h3><br></h3><h3>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据说,她十几岁就出了嫁,可到三十多岁了,仍没有孩子。人们都议论她,说她上辈子做了孽。于是,为了赎罪,她到处烧香拜佛,积德行善。后来,人们就叫起了她“善良妈妈”。</h3><h3><br></h3><h3>说来也巧,就在她四十岁左右的时候,果然生下了一个又白又胖的儿子。老来得子,自然视若掌上明珠。可是,她爱的太过分了,儿子想怎样就怎样。从来舍不得训斥儿子一句。儿子出去打了人,或是偷了人家的东西,她不但不管教,反而还夸儿子有本事。这样以来,儿子越学越坏了……</h3><h3><br></h3><h3>结果,待儿子长大之后,犯下了抢劫杀人罪……临刑那天,“善良妈妈”哭着叫着要替儿子顶罪,可是一切都晚了……</h3><h3><br></h3><h3>妈妈一边说着,一边深情地向远方眺去。她不由地长叹了一声:“唉!可怜天下慈母心啊……”</h3><h3><br></h3><h3>终于他的心动了。他站立了起来,深深地给妈妈鞠了一躬。尔后随乖乖妈妈而去了。</h3><h3>……</h3><h3><br></h3><h3>多年后,在一次市级劳模表彰会上,一位获奖男子,含泪讲述了他和妈妈的故事……最后,他深情地说道:“母爱,不仅仅是宽容和娇惯,更应该是严管和教诲。如果不是这样,我今天站上的或许不是领奖台,而是审判台。”</h3><h3>台下即刻响起了雷鸣般地掌声。</h3> <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r></font></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人狗情缘</font></h1><div><font color="#ed2308"><br></font></div><p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167efb">一段奇緣结连理,相逢却是救命时。</font></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167efb">魂飞天堂情犹在,人犬共续两相依。</font></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167efb">一一题记</font></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h3>村东外有处篱笆院,院的主人是一位六十开外的老者,名叫万春。万春的婆娘早在四十年前就去世了。她的尸骨就埋在院子里。</h3><h3><br></h3><h3>万春没有儿女,也没有其他亲人。恁大的院子里,只有一条黑狗与他共度时光。</h3><h3><br></h3><h3>万春的狗很有灵性,它虽然不能和人对话,却能明白人的意图。只要万春招呼它做点什么,它立刻就会照着主人的意思去做,完事后再回到主人面前摇摇尾巴。</h3><h3><br></h3><h3>有一次万春病了,它独自跑到村医家门口,汪汪汪地叫个不停。直到村医背起药箱,走出了家门,它才乖乖地在前面引路,把村医请到了家中。</h3><h3><br></h3><h3>万春很爱他的狗狗,他早已把狗当成了家人,吃饭在一个桌上,睡觉在一条炕上,嘴里还时不时地和狗唠些家常。</h3><h3><br></h3><h3>万春的狗是一条母狗,名叫妞妞。妞妞每年都会产下一窝狗崽。狗崽出生后,万春都会象对自已孩子似的精心照料。等狗崽离奶后再张罗着送人。</h3><h3><br></h3><h3>每当万春把狗送人时,不但不收对方一分钱,反而还要搭上一份礼物,比如是几斤红枣,或是几斤玉米面什么的。</h3><h3><br></h3><h3>不过万春有言在先,全家人必须要善待狗狗,要舍得人吃什么就给狗吃什么。他会定期去看望狗狗的。若发现这家人对狗狗不好,他会去找他算账的,甚至会豁出一切去和他玩命!</h3><h3><br></h3><h3>万春的院子里有二十多棵枣树。红红的枣儿挂满了枝头,飘出了滿院的清香,使篱笆院平添了几分喜气。每逢到了这个季节,万春闲暇时,都爱坐在树下的躺椅上,拿起他的酒葫芦,咕咚咕咚地灌上半斤,然后抱起他的狗狗,眯缝起双眼,进入似睡非睡的状态。</h3><h3><br></h3><h3>这个状态,最容易使万春产生幻觉,从而穿越到另一个世界。</h3><h3><br></h3><h3>“春,你现在什么也别想,就在这好好养着。等伤好后再去找部队。”一碗香喷喷的面送到了万春的嘴边。</h3><h3><br></h3><h3>姑娘甜甜的话语,让躺在炕上的万春激动不已,热泪盈眶。一场残酷的战斗使万春负了重伤。几个月来,多亏眼前这位姑娘的悉心照料。</h3><h3><br></h3><h3>姑娘叫枣儿,是一位猎户的独女。猎人在出猎回来的路上,看到了昏迷不醒的万春,于是,把他背回了家中。万春伤好以后,谢过救命的父女,又匆匆回到了部队。</h3><h3><br></h3><h3>没事的时候,万春总爱回忆那段甜蜜的时光。</h3><h3>两年后,当万春拄着拐仗再次回到村里时,枣儿的父亲已经过世了,家里只有枣儿和那条黑狗。</h3><h3><br></h3><h3>枣儿的目光已变的极为呆滞。她见到万春后许久才辨认出来,然后抱起万春号啕大哭。枣儿说,她父亲是被鬼子用刺刀挑死的,死得很惨,是狗狗回家报的信,枣儿才把父亲背回来掩埋了尸体。</h3><h3><br></h3><h3>万春听说后气得直拍大腿!他既为救命恩人的不幸而痛惜,也为自己没在战场上多杀几个鬼子而遗憾。一股复仇的怒火从心中涌起,可叹的是他已失去了右脚,走路还得凭借着拐仗。</h3><h3>两颗年轻的心贴的更近了。从此,他们相依为命,过起了平淡的日子。</h3><h3><br></h3><h3>枣儿的乳名叫黑妹。后来爹爹看她从小就爱吃红枣,便干脆唤她为枣儿。枣儿很喜欢狗狗,走到哪都带到哪。于是,便把“黑妹”的名字给了形影不离的狗狗。万春只知道,黑妹是妞妞的祖姥,但多少代已记不清了。</h3><h3><br></h3><h3>这年秋天,也是枣子熟透了的时候。枣儿一大早就爬到了树上,一边哼着歌,一边用杆子啪啪地打起了枣子。转眼间,红彤彤的枣子就落了满满一地。</h3><h3><br></h3><h3>万春高兴地趴在地上,一个一个地捡起来,然后放到筐子里。捡了一筐又一筐,直到太阳落山,院里的红枣仍未捡完。小两口虽然累的腰酸腿疼,却依然笑逐颜开。</h3><h3><br></h3><h3>丰收的喜悦溢满了篱笆院,也醉在了枣儿和万春的心里。</h3><h3><br></h3><h3>“春,想吃点什么?我给你买去。”</h3><h3>“不不,把钱省着点。等明年孩子出生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h3><h3><br></h3><h3>枣儿已有了身孕,等明年枣树开花的时候,他们的孩子就要出世了。</h3><h3><br></h3><h3>可好景不长,万春怎么也没想到,就在孩子降临的时刻,一场难产的灾难竞然夺走了枣儿母子的性命。</h3><h3><br></h3><h3>天塌了!万春哭的死去活来。看到如比情景,黑妹也开始绝食了。它死死地守在枣儿的灵前,仼人怎么驱赶都一动不动,只是悲哀地叫着,叫的人心里发颤,悲恸至极。</h3><h3><br></h3><h3>后来,当乡亲们去掩埋枣儿的时候,黑妹仍然紧紧地跟着。令人不解的是,当丧事已完,连哭的两眼红肿的万春,都起来准备回家的时候,黑妹竞然还是一动也不动,它仍默默地守在枣儿的坟前。万春几次抱它起来,它都挣扎着跳下来,卧回原处。万春没有办法,只好陪黑妹在坟前坐了一天一夜。</h3><h3><br></h3><h3>第二天天亮之后,万春又试图带黑妹回家,可黑妹还是不肯离去。万春这才明白,黑妹是铁了心要随枣儿去了。万般无奈,万春才又回到村里,请来了街坊邻居,重又把枣儿的棺木挖出来,抬回了家里,埋在了篱笆院的枣树底下。</h3><h3><br></h3><h3>万春以为这样,才能让黑妹活下来。可是他错了,黑妹依旧不吃不喝,没几天,也随主人去了。</h3><h3><br></h3><h3>枣儿和黑妹走后,万春也曾几度寻死,是乡邻们左说右劝,才使万春放弃了轻生的念头。后来,又有人把黑妹的“女儿”送了回来,万春才又鼓起勇气,重新过起了生活。</h3><h3><br></h3><h3>四十多年过去了,万春的狗狗们繁衍了一代又一代,连他自己都记不清到底有多少代了。与其说万春把一生的爱,都倾注在了狗狗们的身上,不如说是万春对枣儿的怀念,毕其了一生的忠贞。在后来的岁月里,多少人给万春说媒,让他另娶一个女人,都被他婉言谢绝。其实,万春早已把狗狗的生命,看成了是枣儿生命的延续……</h3><h3><br></h3><h3>乡亲们也说,万春的狗之所以那么通人性,是因为枣儿的灵魂,早已附在了狗狗们的身上。枣儿人虽已死,但魂灵却始终护佑着万春。</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r></font></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丑头</font></h1><h3><font color="#ed2308"><br></font></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一)</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丑头是村里有名的酒鬼。他成天背个酒葫芦满街游荡。不管走到哪里,也不分什么时晌和场合,只要想喝,捧起酒葫芦就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犹如喝水一般,灌完了就随地一躺,仰头便睡。不惧酷暑,也不畏严寒。</h3><h3><br></h3><h3>有人说,丑头的日子是神仙般的日子,一人吃饱喝足,天下无虑无忧。也有人说,丑头虽不善言语,但却心里苦着呢!他无家无业,无妻无子。只有喝醉了,才不想那多烦事,于梦中去寻觅一份快乐……</h3><h3><br></h3><h3>丑头不是本村人。他三十多岁时,送走了老人,才来这里投奔他的瞎姐。丑头比瞎姐小个十五六岁。姐姐出嫁时,丑头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两年后,姐姐生了个儿子叫胖胖。胖胖长得虎头虎脑,很是招人喜欢。后来姐姐带着胖胖回娘家时,丑头就象大哥哥一样陪着胖胖玩耍。</h3><h3><br></h3><h3>殊不知,胖胖长大后,很讨厌丑头这个舅舅。他嫌舅舅长得太丑。胖胖对母亲说:“舅舅丑死了!矮矮的个子,大大的头,稀疏的头发怎么梳都遮不住耳旁那个大大的瘤子。有这么个舅舅丢人哩!”尽管母亲把胖胖狠狠地骂了一顿,但仍旧无济于事,从此胖胖再不肯去姥姥家走亲串门。</h3><h3><br></h3><h3>丑头投奔姐姐有两点原因,一是家里太穷,且没了亲人。二是此时姐夫已经病逝,姐姐又哭瞎了眼睛。丑头担心将来胖胖不孝,让瞎姐受了委屈。于是经过一番思考,丑头才迁进了姐姐家后院那座闲置的土屋。</h3><h3><br></h3><h3>胖胖结婚时,没有请丑头入席。乡邻们问胖胖,怎么不请你舅舅过来?胖胖笑着撒了个谎说:“那不是我亲舅,他只是我姥姥家一个本家,母亲看他可怜,才同意他搬来。那家伙长着一个令人讨厌的“丑头”,简直太恶心了!大红喜事,哪能让他来给添堵呢!”从此,“丑头”的名字便在村里叫开了……</h3><h3><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二)</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丑头个小力气小,又没有村里的户口,生产队便把他当成了编外人员,不让他做活出工。丑头乐得逍遥,东走走西逛逛,不久就发现了商机,他学着做起了中介人。村子里管这号人叫“斤斤”,谁家想卖啥买啥,都找斤斤去搓合,成交后斤斤按比例提成。有时赶上一单大生意,斤斤一下子就能挣上几十元钱。</h3><h3><br></h3><h3>在那个“工分工分社员命根”的年代,这几十元钱能顶一个壮劳力干上半年。丑头挣了钱除去吃用就去买酒。他的酒葫芦一次能装二斤多散酒,喝完后再去供销社里续满。时间长了,丑头和供销社的人混熟了,有时没钱人家也让他赊账买酒。</h3><h3><br></h3><h3>丑头还特别爱吃鸡蛋。那时鸡蛋虽然很便宜,五分钱一个,但却算得上是奢侈品,普通人难以享受。自家的母鸡下了蛋,还得指望着变成油盐钱呢!丑头花一块钱能买二十个,二十个鸡蛋锅里一煮一顿吃完,好生令人羡慕。村里人说闲话时常念叨:“甭看人家丑头长得丑,可人家一次能吃上二十个鸡蛋!咱村里除了丑头,别人谁还能有这口福?”</h3><h3><br></h3><h3>谁还能有这口福,只有丑头知道。有次丑头隔着墙头去喊他的瞎姐,瞎姐过来后问他有啥事?丑头趁机剝一鸡蛋塞进瞎姐的嘴里。瞎姐吃了一个又一个,也一气吃了二十来个。吃完后瞎姐高兴地笑了,说修下一个好弟弟,这辈子死了都不冤了!</h3><h3><br></h3><h3>可是第二次丑头再去叫瞎姐时,瞎姐脸上没了笑的模样。她进屋后狠狠地把丑头数落了一顿:“你再这么胡吃海喝就当没有我这个姐姐!咱庄稼人好东西解一次馋就行了。你都快四十的人了,该攒个钱日后讨个媳妇,也好给咱家留下一棵根苗呀!不然你老了指望谁呀?”</h3><h3><br></h3><h3>瞎姐的一番话把丑头给说哭了。丑头说:“我的老姐呀,你当我没想过这事吗?可是咱长得这熊样,连自己的亲外甥都嫌咱丑,人家别人谁会看上咱呢?还是活一天乐呵一天吧!”丑头的话也把瞎姐说得伤心了半天,只是瞎姐再也没有眼泪了。</h3><h3><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三)</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不管怎样,丑头还是听进了瞎姐的意见。自打那天起,他的酒量就减少了许多,每次只买半斤,再也不肯装满酒葫芦了。鸡蛋也不舍得吃了。他开始一元一元地攒起钱来。</h3><h3><br></h3><h3>两年过后,丑头一数,竟然有了五百多元的积蓄。他兴奋地告诉了瞎姐,瞎姐即刻托邻居给丑头物色女人。几日后,邻居递过话来,说邻村有位寡妇,人家不嫌人丑,只要丑头肯出一千元彩礼,替她还清那边的债务,她就愿意和丑头一起过日子。瞎姐说:“这倒是不错,可这年头上哪去弄一千块钱呀!你再去给问问,看少些行不?”</h3><h3><br></h3><h3>邻居又跑了一趟,随后又递过话来:“人家说少了不行,还不清债务脱不开身啊!”</h3><h3><br></h3><h3>丑头说:“不行就让她继续荒着吧!反正咱也是头懒牛,没有地耕还省得费那力气呢!”</h3><h3><br></h3><h3>不成想,丑头一句不经意的气话,传出去,竟然成了村里一段时期的笑料。丑头的酒葫芦又开始滿了起来。某日,正当丑头刚刚倒地睡下,忽然跑来一群孩子,围着丑头大喊了起来:</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丑头丑头有脾气,</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做个懒牛不耕地。</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不耕地,省力气,</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省下钱来买酒去!</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今朝有酒今朝醉,</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喝完猫尿睡大地。</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睡大地,不忧虑,</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管它三七二十一!</h3><h3>……</h3><h3>喊完还不算,又一齐朝丑头的脸上撒起尿来。丑头耐不住一股骚臭味,一骨碌爬起来,朝孩子们吼道:“有这么欺负人的吗?我碍妨你们什么了?”孩子们一看丑头醒了,赶紧撒腿跑了。</h3><h3><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四)</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转眼又是一年。也算是丑头时来运转,这天,邻居直接给丑头领来了一位女人。那女人进院后不看丑头,专看房子。她屋里屋外来回转,转完了还爬着梯子到房顶看了看。看够了才盯着丑头说:“你人不强可房子更孬哩!里里外外不见一块砖头,全是土坯做的,这下大雨还不把房子冲垮?娶媳妇总得有个象样的窝啊!”</h3><h3><br></h3><h3>丑头说:“就这土窝也不是我的,是我姐姐家的。我就光棍汉一个”!那女人一听,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待走到院门口时,丑头才补充一句说:“既然来了总得听人把话说完呀!我没有房可还有钱哩!”那女人一听说“钱”字又赶紧折了回来,问丑头有多少钱?</h3><h3><br></h3><h3>丑头反问道:“你算算盖两间外砖房需要多少钱呢?”</h3><h3><br></h3><h3>那女人张口就回:“至少也得五六百元吧!”</h3><h3>丑头从屋里取出了自己的家底,朝那女人面前一晃说:“就这足够了!”</h3><h3><br></h3><h3>那女人脸上即刻露出了笑容,“你若明日去买砖头,咱这事就算定了!等秋后盖完房我就嫁过来。”</h3><h3><br></h3><h3>丑头贬巴了一下眼睛,“我若买了砖头,你又后悔了咋办?光凭你一句话我就能相信吗?”</h3><h3>那女人一听丑头话里有话,便更加直截了当,“那我今个儿不走了,晚上就陪你,赶明一块去买砖头总行了吧?”</h3><h3><br></h3><h3>邻居一听,两人说到了这份上,悄悄给丑头使了个眼色,走了。丑头把那女人请到里屋,坐到了炕头上,眼睛不停地朝女人身上扫来扫去。这是丑头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女人。以前丑头见了女人总是低着个头,从不敢抬起头来……今儿他象是吃了豹子胆。</h3><h3><br></h3><h3>“你不会嫌弃我是个离过婚的女人吧?”那女人问丑头。</h3><h3><br></h3><h3>丑头说:“你看我这长相有资格嫌弃别人吗?你若肯嫁给我,那就是我的福份!”</h3><h3><br></h3><h3>“那好!”女人接着说,“你的情况来前我也了解了一些。只要以后你听我的,我就和你好好过日子,说不定明年就能给你生个娃!”</h3><h3><br></h3><h3>丑头一听,激动得差点跪下,他一下子不顾一切地抱住了那女人。那女人红着脸慢慢地把他推开,说:“莫急!我知道你这个光棍汉猴急那事,可人不是畜生,不能大白天就胡来呀!等晚上……你现在赶紧出去买点好吃的吧!也让老娘我解解馋,晚上好有劲儿伺候你啊!”</h3><h3><br></h3><h3>丑头拿起钱就往外走。可人还未走出院子,突然胖胖媳妇哭着进来了。“舅舅!舅舅!你快快带上些钱,陪我到县城去一趟吧!有人捎信来,胖胖赶集时和人家打架,闹出了人命案子,县里的警察把他逮走了!”</h3><h3><br></h3><h3>丑头一惊!随后拿出一百元钱交给了那女人。丑头说:“大妹子,对不起了!砖是买不成了,房也盖不成了。看来天不作美,咱俩还是没有缘分啊!你快去外面买些吃的,然后回家吧!我得即刻动身,去县城了!</h3><h3><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五)</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丑头带着胖胖媳妇,赶到县城时,天已完全黑了。丑头说:“人家已下班。咱还是先找个旅馆住下,明日再说吧!”</h3><h3><br></h3><h3>胖胖媳妇点点头。胖胖媳妇三十多岁,人长得很俊俏。由于胖胖的原因,她过门这么多年,还从没正眼瞧过舅舅。要不是摊上这事,说不定她和胖胖一样,永远也不会叫出“舅舅”那二字的。现在,胖胖媳妇的心全乱了,一切只能听从舅舅的安排。</h3><h3><br></h3><h3>来到旅馆后,丑头只开了一个房间。他把房间钥匙交给胖胖媳妇说:“你先上去休息休息吧,我到院里转悠转悠。一会儿咱再吃点饭去。”那夜,丑头就宿在了旅馆后面的街上。由于出来办事,丑头没敢带他的酒葫芦。可此时,丑头多想他的酒葫芦啊!</h3><h3><br></h3><h3>第二天一打听,胖胖不是主谋,他是帮外村一朋友打架,误伤了对方的性命,案件还在调查中。丑头对胖胖媳妇说:“咱还是先回去吧!人命关天,看来胖胖得判上几年。你也不用太着急。再说,事已经出了,急也没用。家里的日子有我呢。我再也不找女人了,有我吃的就饿不着你们!”</h3><h3><br></h3><h3>丑头的一番话让胖胖媳妇非常感动。她趴在舅舅矮小的肩膀上好一阵子痛哭!</h3><h3><br></h3><h3>接下来的日子里,丑头说到做到。他回家后就把自己的钱全都给了胖胖媳妇,让她用作一家老小的生活开支。</h3><h3><br></h3><h3>胖胖媳妇总想报答舅舅的大恩大德,她几次提出让丑头和她们一起搭伙过日子,说这样也省去了丑头做饭的麻烦。可是丑头怕有闲话,始终不肯答应。</h3><h3><br></h3><h3>丑头越是如此,胖胖媳妇越是觉得过意不去。她每次做点好吃的,比如烙个饼,包个饺子什么的,也都多做一份,然后给丑头送去。每次洗衣服时,也主动把丑头的衣服带上一块洗。久而久之,就跑丑头的屋里多了些。</h3><h3><br></h3><h3>原来胖胖在家时,胖胖媳妇从来不到后院去。现在胖胖被关起来了,一个年轻女人却总往一个光棍汉的屋里跑,这不免引起了几个“多嘴舌”的怀疑和议论。起初,人们还夸丑头是个好人。可后来夸来夸去话里变了味儿——</h3><h3><br></h3><h3>“你们都说丑头人好,可我看胖胖媳妇更不错啊!人家经常主动给丑头送去……”</h3><h3><br></h3><h3>“丑头再也不用惦着找女人了。有现成的伺候着,多美的事呵!”</h3><h3><br></h3><h3>“这人嘛就是有点邪性!过去总嫌人家丑,连话都不肯说。现在……却啥也不在乎了!”</h3><h3><br></h3><h3>这些私下里的传言,开始时丑头并不知晓。他只想着如何多挣些钱,挑起养活瞎姐一家人的重担,不让大人孩子受一丁点委屈,也算自己没有白投奔姐姐。可是后来他发现胖胖媳妇再也不登他的门了,甚至还闹着要回娘家去住,他才觉查出似乎发生些了什么事情,甚至感到了问题的严重……</h3><h3><br></h3><h3>一日早晨,丑头又背起他的酒葫芦,挺挺地跪在了大街上。他喝得半醒半醉,声嘶力竭地喊道:“乡亲们哪!嘴上留德呀!苍天可鉴,天地良心!我丑头人丑可心不丑呵!莫要编造谣言杀人哪!”</h3><h3><br></h3><h3>丑头一连喊了两遍。喊完后,他又把酒葫芦里的酒全都灌进了嘴里,然后挺挺地躺在大街上,沉沉地睡了。</h3><h3><br></h3><h3>那天,丑头一直睡了很久很久……</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r></font></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老井——桑家坡的故事</font></h1><h3><font color="#ed2308"><br></font></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一)</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思来想去,梁娃子还是觉得无法面对现实。他只好无可奈何地来到了老井旁边。就在他即将纵身一跳一了百了的瞬间,他忽又想起了爷爷和爷爷讲过的故事。于是,他慢慢地坐了下来,点上一支烟,遥望起满天的星斗……</h3><h3><br></h3><h3>他的亲人们早已离他而去了。孤寂的光棍生涯使他走进了邻家的赌局。他本想赢一些钱财,讨一房老婆。结果一念之差,坠入了万丈深渊。他欠下了一笔无法尝还的巨债,债主们天天向他逼债讨债,甚至还想拿刀砍他。他成了过街老鼠,躲又无处躲,藏又无处藏。他算过一笔账,自己仅有的三间土屋也值不了几个钱。就算自己不吃不喝,苦干十年二十年也挣不来这笔巨款。咋活人呢?</h3><h3><br></h3><h3>桑家坡的老井是一口古井,距今已有二百余年的历史。据说是由当时的一位富人所建。老井旁边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路边放着一只系着绳子的小桶。路人行至于此,若感口渴,便可取水饮之。老井井水甘甜,遇旱不涸,常年丰盈。因传说老井曾救过几人性命,故乡邻们又称其为神井。</h3><h3><br></h3><h3>最早版本的故事源于梁娃子的爷爷。梁娃子的爷爷年轻时是个乡间商贩,专卖土窑烧制的盆碗瓦罐。有年冬天,他推着独轮车到十里开外的集镇上去进货,回来时天色已晚,天又阴沉的厉害,茫茫原野上一片漆黑。他推着滿满的一车货,只能凭着印象缓缓而行。在他感觉离村不远的地方,走着走着,突然眼前亮起了一簇火光,他吃惊地一看:天哪!原来已走到了老井跟前,只要再往前一步,人车就会一同掉进井里!于是,他慌忙倒退几步,并停下车来,朝老井跪下,连连磕头,谢井神救了他的性命……之后的每年,梁娃子的爷爷,都会在这个日子,提一些供品来敬奉井神。</h3><h3><br></h3><h3>小时候的梁娃子,当第一次坐在老井旁边,听爷爷讲起这个故事时,曾眨巴着眼睛问爷爷:“井神是男人还是女人,是大人还是小孩呢?”爷爷即刻训斥他说:“不许胡说!井神是神,不是人所能比!神来去无踪,神通广大!你只要不做坏事,不做坏人,神灵都会保护于你的!”</h3><h3><br></h3><h3>现在,时隔二十多年,爷爷早已驾鹤西去,梁娃子却又独自坐在这老井旁边,而且又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来到这里,那种心中的酸楚可真是如同刀铰。他一支烟接一支烟地吸着,几次想一头扎进井里,可又似乎听到了爷爷的训斥。他断定自己是个坏人,他不能用自己这肮脏之躯来玷污这老井的神圣!要死,也要死到别处去!想到此,梁娃子光着脚,顺着老井旁的弯曲小路,不顾一切地朝深夜的远处奔去……</h3><h3><br></h3><h3>第二天一早,人们在老井旁边发现了梁娃子的一双鞋和数不清的烟蒂,都以为梁娃子跳井自尽了。可是后来打捞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梁娃子的尸体。于是,又有人说,老井是神井,神井是绝不会允许赌徒靠近的。即便他想跳,井神也会把他的肮脏之躯抛到九宵云外。</h3><h3><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二)</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一个沉寂了半个多世纪的故事,现在重又被乡邻们提起,其起因就是村长王二小刚刚参加了一次县里召开的旅游发展大会。</h3><h3><br></h3><h3>那天,王村长一回到村里,就马不停蹄地召集了一帮村里的老人,让他们回忆和整理关于老井的传说与故事。</h3><h3><br></h3><h3>王村长讲,不用考证这些传说与故事的真伪,只要与老井有关,有神奇色彩就可以整理上报。谁的故事整理的好,谁就可以获奖。这件事是咱村目前头等大事,它关系到咱桑家坡能否能为县里的首批旅行景点,能否引来投资,能否让乡亲们及早脱贫奔小康!</h3><h3><br></h3><h3>王村长的一番话,引起了老人们极大地兴趣,大家议论纷纷,奔走相告。刹那间,搜集和整理故事成了全村人的行动。梁娃子和梁娃子爷爷的故事因系村里的真实故事,流传甚广,人们印象深刻,故首先被整理了出来。不过有人质疑,说梁娃子爷爷的“井神”之说,站不住脚,文革时曾遭到过批判。哪里会有什么井神?如果真是有一簇火光救了他,那应是狐狸所为。那时候这一带狐狸很多,它们都躲在坟地里,啃食死人骨头,晚上就能喷出磷火。王村长听到这话后很是生气,他指责说这分明是和村委唱反调!并狠狠地把那人批评了几句。</h3><h3>随后,又有人整理出了《进京赶考》和《鬼子喝水》的故事。</h3><h3><br></h3><h3>《进京赶考》是说在清朝年间,有位穷苦书生在进京赶考时曾路经这里,由于长途跋涉,辛苦劳顿,且一路上吃不好睡不好。待走近老井时已疲惫不堪,昏厥过去。有位种地的老人发现后,赶紧从井里打了一桶井水让其饮用,并从家里取来了一些干粮。书生得救后谢过老人继续前行。若干年后,这位书生做了大官,特意从老远的地方赶来,想在老井处答谢老人,可那位老人已经过世了……这个故事比梁娃子爷爷的故事还早许多年,且有一定的社会意义和价值,所以很得王村长之赏识。</h3><h3><br></h3><h3>《鬼子喝水》是说在抗日年间,几个日本鬼子兵本想到村子里去“扫荡”,结果走到老井附近时突感口渴。他们见一老农正在取水饮之,便也争抢着喝起水来。谁知他们喝后一个个肚子疼的厉害,疼出了滿头大汗并相继在地上打滚。那老农便趁机拔出手枪,叭叭叭!全把他们打死了!原来那老农是当地一民兵排长。王村长看罢后更夸这个故事很有传奇色彩和革命教育意义。</h3><h3><br></h3><h3>几个故事整理完后,王村长根据其意义大小进行了排队组合。其中《鬼子喝水》被排在了第一,《进京赶考》被排在了第二,尔后才是梁娃子和他爷爷的故事。有了这几个神奇的故事垫底,王村长坚信“老井”作为旅行景点的开发,指日可待!</h3><h3><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三)</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正当王村长兴高采烈之时,县里突然又打来了电话,说有位四十多岁的老板,明日想到桑家坡去考察。如果考察成功,将与县里签订合同,投资两千万元,开发桑家坡的旅游事业。</h3><h3>这又是一个天大的喜讯。</h3><h3><br></h3><h3>放下电话,王村长就急忙张罗了起来。他先是通知村里的锣鼓队,为明日的欢迎仪式抓紧排练。接着,又派人到乡里请来了两名厨师,让他们认真筹备明日的午宴。一切安排妥当,王村长就高高兴兴地洗澡去了。</h3><h3><br></h3><h3>次日一早,人们刚刚吃过早饭,两辆黑色的轿车就驶进了村里。在一片锣鼓声中,客人走下车来,不停地向村民们招手致意。王村长快步走上前去,紧紧握住客人的手说:“欢迎欢迎”!随后,王村长便招呼客人先到村委会去坐坐,但客人却执意先到老井去看看。</h3><h3><br></h3><h3>等到了老井处,客人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紧接着就朝老井跪下,燃起了一柱自带的香火,又顺手从包里取出了一瓶茅台,洒在了老井的周围。礼拜完毕,那客人一声不吱,眼里却涌出了泪珠儿。王村长不解地朝客人看了两眼,然后招呼大家回村里去了。</h3><h3><br></h3><h3>等到了村委办公室,客人就迫不急待地要看看有关老井的相关资料。王村长说:“老井没有历史记载,其年不详。但它却是一口为民造福,救人性命,教人从善的古井。这多年来,它留下了许多带有神奇色彩的故事。它见证了桑家坡的发展,的确很有纪念意义和开发价值!”随后,王村长便从抽屉里取出一份资料交于客人手中。</h3><h3><br></h3><h3>待客人细看过之后,他的一番言语震惊了所有在场的人。他先问王村长:“您知道我为何千里迢迢来到这里,非要开发这个项目吗?”</h3><h3><br></h3><h3>王村长一愣说:“不知道,愿闻其详!”</h3><h3><br></h3><h3>客人说:“我叫梁树志,我就是你们村梁娃子的儿子!家父在世时,曾一再提起村里有口老井,那老井曾救过我祖爷的性命,其实也等于救了我父亲。若是一口普通的水井,我父亲那年就一头栽到井里了……这么多年来,家父一直没有忘记生他养他的故乡,但他总觉得愧对先人愧对乡亲,没有颜面再回来。家父临死前,曾一再嘱托我,待有合适机会一定要为家乡做些贡献!我就是为了圆父亲这个在天之灵的梦呵……”</h3><h3><br></h3><h3>梁老板的身世很快传遍了全村。人们在感恩梁老板的善举,不!应该是梁娃子的心愿时,不免又增添了对老井的敬畏和情感……</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炮迷潘老三</span></h1><p><br></p><p>迷者,乃是对某种事物有着极其特殊的偏好,甚或痴醉于心也!自古就有戏迷、棋迷、财迷等等之类的雅士,然炮迷却并不多见。读完潘家老三的故事,不知大家是否认可他这个“炮迷”的名号。</p><p><br></p><p>潘老三自幼就喜爱玩炮。每年一到年根底下,他就拿一铁盒,走街串巷,看到谁家的墙基泛起了白碱,他就蹲下来一点一点地去抠挖,然后再配些硫磺和炭粉,自制成炮药裹炮。后来集市上有了卖炮药的,他便从家里偷些零钱,买回现成的炮药自己裹制。父母发现后,怕出危险,屡屡训斥于他。然他非但不听,反而找一隐避的地方,更加肆无忌惮地操弄起来。有一次,一不小心引着了炮药,轰地一声炸了,熏得他满脸乌黑,差点伤到眼睛。父母知道后把他狠狠地揍了一顿。从此,他再也不敢自己裹炮了。</p><p><br></p><p>虽有教训,然“迷”途不返。待长大后,潘老三自己能挣工分了,有了自做主张的权力,便更加痴迷于鞭炮。每到年末,他就扔下手上的活不做,天天到镇上的炮市去赶集,一去就是一整天,中午也不舍得吃饭。找一热闹的地方专听人家试炮,看谁家的炮响得最厉害。直到炮摊要撤了,他才买上几挂鞭,空着肚子乐呵呵地回走。</p><p><br></p><p>最精彩的故事发生在潘老三结婚之后,潘老三一成家便和父母分开单过。那一年年景欠收,劳动了一年的农户们,都没有从生产队里分到钱款。潘老三的小家庭里养了一口肥猪,提前卖了五十元钱。腊月二十七那天,媳妇留下二十元作为下一年的零用,然后把三十元钱交了潘老三,让他到集市上去置办些年货。</p><p><br></p><p>临去前,媳妇精打细算,开出了一张购物单,并再三嘱咐潘老三说:“要紧的先把儿子的新衣服买上,孩子过年不能没有新衣服;然后你再去割上十斤肉,称上几斤豆腐粉条。咱再穷,也要吃上几顿舒心的过年饭呵!等把这一切都置办妥当,你再去炮市玩耍,花个五六块钱买几挂小鞭就行了。”潘老三满口应承,殊不料一到集市上就改变了主意,他决意先到炮市去看看,看够了再去买东西。</p><p><br></p><p>这一看可不得了,潘老三的心都被炮市给迷住了。那五彩缤纷的花炮,那脆响的地蹦子,那撼山动地的二踢脚,无一不触动着他的情怀……他忍不住这个买两只,那个买一把,不知不觉中就被炮商们掏空了他的口袋。待集市快要散时,潘老三才想起了媳妇的嘱托,但为时晚矣!</p><p><br></p><p>潘老三半是惶恐半是兴奋地背着半布袋炮回到了家中。一进门媳妇就问他:衣服买上了?他侧着脸点点头;媳妇又问:肉也买上了?潘老三再次点点头。媳妇接过布袋打开一看,那里面除了鞭炮没有别的,瞬间肺都气炸了!二话不说,她拉起儿子就回娘家去了……</p><p><br></p><p>待过了大年初五,岳父一个人不声不响地来了。他进屋后拽起正在倒头闷睡的潘老三,低声细语地问道:“这年过的怎么样啊?炮声听够了吗?若是没有听够咱再去买些。”说着,岳父从衣兜里掏出二十元钱放在了潘老三手上。潘老三此时已痛心疾首,羞愧至极,他急忙咕咚一声给岳父跪下,并连连说:“请岳父大人原谅!小婿我往后可再也不敢了!”</p><p><br></p><p>岳父急忙扶起他说:“别介!喜欢放炮也不是什么坏事。关键是你得有本事买得起啊!等以后有钱了,日子过好了,别说三十元,就算是买三百元的炮也不为过呀!可眼下行吗?你总不能让老婆孩子饿着肚子陪你听炮声吧?要是光为了听炮,把老婆孩子都饿跑了,去跟了别人,你觉得值吗?”顿了顿,岳父又说:“我可是只说你这一次。倘若再有下次,无论你怎么求我,我也不会再管了!”</p><p><br></p><p>岳父的一席话深深地触动了潘老三的心。自此后,潘老三还真戒了几年的炮瘾,他听都不敢听看也不敢看了。每逢年节,他就躲在屋子里,苦苦思索着怎样才能开通点钱路。老天不负有心人,待后来政策宽泛了,潘老三携媳妇在镇上开了一家饭店,卖起了水饺面条和大饼,日子越过越红火,当年就赢利近万元。</p><p><br></p><p>那年年根底下,没等潘老三开口,媳妇就拿出了五百元说:“今儿个放你一天假,你不是喜欢放炮吗?现在咱有钱了,你随便去买吧!今年咱还真得好好庆贺庆贺!”潘老三一听,高兴地象个小孩似的,他狠劲儿亲了媳妇一口,拿起钱连蹦带跳地跑去了……</p><p><br></p><p>那一年,潘老三觉得年味最足,心劲儿也最足。他走路时都喜欢倒背着双手,挺胸昂头,一副雄纠纠气昂昂的样子。每当遇见乡邻,他第一句话就问人家,“你今年买炮了吗?”若人家回答买了,他还问人家“买了多少钱的”?若人家回答说“没买”,他就啧啧嘴絮叨起来:“这大好的年景哪能不放点鞭炮呢?不放鞭炮财神爷也会挑你理儿啊!”</p><p><br></p><p>在潘老三看来,不放鞭炮就不合时宜,就不能交上好运。他很庆幸自己从小就是个炮迷,所以才有了发财致富的机遇。</p><p><br></p><p>潘老三的生意越做越大,后来竟靠赚得钱在镇上买了一套新房。儿子也渐渐地长大了,成了潘老三生意上的得力助手。正当一家人合计着再在省城开一家规模较大的饭店时,潘老三突然病倒了。经镇上医院一检查,说是到了肝癌晚期。</p><p><br></p><p>儿子哭哭啼啼地要带潘老三到北京的大医院去治疗,潘老三说:“算了吧,傻儿子!这病到哪里去看都是白白地遭钱……你若有孝心,就在我走后多放些鞭炮吧!只要听到儿的炮声,我就不会感到寂寞和孤单!”</p><p><br></p><p>儿子哭的更厉害了,他紧紧握住潘老三的手说:“放心吧,老爹!我知道您一辈子爱炮,不管我以后走到哪里,每年春节,我一定会为您送去炮声……”</p><p><br></p><p>儿子没有食言。在潘老三走后的那天晚上,儿子放了整整一夜的鞭炮,引来了三乡五里的看客。乡亲们说,潘老三这一辈子也算没白活,他爱炮爱出了一个富裕的家境,也爱出了一个风光的人生……&nbsp;</p>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一抹悲情胡椒山</span></h1><p><br></p><p>往事如烟的岁月,总如淅淅沥沥的小雨,敲打着我的心窗。那一幕幕的故事,一个个鲜活的形象,又浮现在我的眼前,缠绕在曾经过往的路上……</p><p style="text-align: right;">————题记</p><p style="text-align: right;"><br></p><h1 style="text-align: center;">(上篇)</h1><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人都说我干娘是村子里有名的骚货。我不知道我干娘究竟和多少男人好过,也不知道我老子为什么给我认下这么一位干娘。</p><p><br></p><p>小时候,我只知道,干娘长得十分漂亮,是村子里有名的美人。男人们只要一见到她,走路都放缓了脚步。有次我老子领我到她家去串门,干娘问我:“傻小子,长大了娶啥样的媳妇呀?”我吭哧了半天,竟红着脸说:“就娶干娘这样的。”干娘嘿嘿地笑了,“真是个傻小子,娶干娘这样的不是太亏了吗?”</p><p><br></p><p>干娘长得美,干爹却长得奇丑。瘦瘦的骨架弯弯的腰,核桃皮似的脸上藏着两颗小小的眼睛,刚过四十就掉完了头发。难怪干娘成天喊他禿驴。</p><p><br></p><p>“禿驴,还不回你的牲口窝吗?”干爹是给生产队喂牲口的。不管白天晚上,只要一有人到她家,干娘就这么吆喝。吆喝惯了,干爹也不在乎,有时侯咳嗽两声就走,有时也哼哼吱吱地回上一句:“急啥?天还早哩!”说完,就溜到一边抽他的旱烟袋去了。那样子,不象是干娘的男人,倒象是干娘家的奴仆。</p><p><br></p><p>我觉得好怪,干娘那么漂亮,为什么要嫁给这么一个比自己大好多岁的窝囊男人?我问我老子,我老子把眼一瞪,“小孩子家少管闲事!”我又去问邻居家李大伯,李大伯说:“这叫做好汉没好妻,赖汉娶花枝。”我还是弄不懂,就又去讨教常和我们一起玩耍的白胡子爷爷。白胡子爷爷告诉我说:“哼!那娘们,甭看漂亮,是个骚货!”</p><p><br></p><p>“啥叫骚货?”我再问,却没人理睬了。直到许久,我才渐渐地明白。</p><p><br></p><p>我干娘是离我们村老远的胡椒山人。她出生在一个破落的地主之家。她父亲黄老霸生性好赌,几百亩地的家产没几年就被他折腾光了。有一次,他输急了,回家找不到钱就打老婆。老婆一气之下喝了毒药。临死前她跪在黄老霸面前苦苦地哀求:“孩他爹,我可喝了毒药啦!咱就这一个闺女,你可要把她带好。”黄老霸哪里肯听,他一脚把老婆踢开,“喝毒药死在外边去!别烂在我这家里。”</p><p><br></p><p>老婆死后,黄老霸赌性更大。他索性把赌局拉进了自己的家。一天夜里,正当黄老霸走运之时,突然闯进来五六个持枪大汉,说是特地来他家入伙。黄老霸一看,知道这是聚集在胡椒山上大黑队人。自知得罪不起,急忙起身相迎,并招呼女儿过来赶紧倒茶。女儿黄花年芳十六,正是出落得如花似玉之时。她刚一露面,就把这帮黑大汉们的眼神给勾直了。几局下来,黄老霸输得精光,并落个满身是债。他撒个谎,说是去小便,趁人不注意扔下女儿独自逃跑了。黑大队人发现后便要持枪去追。女儿黄花赶紧跪在为首的那个肥大肚子面前,苦苦哀求叫他们放过她爹。肥大肚子说,“Y头,知你是个孝女,可你爹欠我们那么多钱,我们也不能这么平白无故地便宜了他呀?”说着,眼珠子不停地在黄花身上打转儿。黄花救父心切,试探着问:“那,那你们想怎样?”肥大肚子说:“只要你陪我们一夜,在这给我们沏茶点烟就行。”黄花答应了,却不知正中了他们的圈套。</p><p><br></p><p>那天夜里,天下着雨,刮着风。黄花屈辱地站在黑大汉们跟前,不停地伺候着他们,听凭着他们粗鲁的叫骂。过了一会儿,扑的一声,不知谁把灯一吹,五六双手一齐朝黄花伸来,使劲地抓挠着她的乳房和下身,又争抢着往自己的怀里搂。黄花惨叫着,拼命地挣扎,结果还是未能逃过这帮野兽的摧残和蹂躏……</p><p><br></p><p>天明了,远处传来几声狗叫。黑大汉们玩够了,他们精疲力尽且又心满意足地走了。乱七八糟的屋里只剩下了黄花一人。此刻,她已如同死人一般,赤裸裸地躺在炕上,浑身麻木地一动也不动。</p><p><br></p><p>吱的一声,门又开了,黄老霸蹑手蹑脚地回来了。当他看到这屋里的一切时,立刻明白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气坏了,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他猛的狠搧自己的耳光,随后抓起一把莱刀大步向门外冲去。但没走多远他又折了回来,满腔的怒火只好冲着女儿发作:“你为什么不跟他们拼命?你连祖宗的脸都给丢光了,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干啥?滚!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永远别回来!”黄花咬着牙,强撑起身子,一步一步地朝村外走去。此时,她已没了眼泪,也没了言语。再也用不着向谁去乞求,或为谁去乞求。她只感到太累了,累得她喘不过气来……</p><p><br></p><p>我干爹也不是本地人。据说他从小跟一个牲口贩子长大,吃尽了苦头,受尽了磨难。十五岁那年,牲口贩子得一场暴病死了,他失去了依靠,便开始四处流浪。后来又被日本鬼子抓去做了五年的壮丁。沉重的劳役过早地夺去了他的青春,又险些把他的命送掉。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他刚从采石场归来,滴水未进,就又被日本鬼子持枪押着去抢修公路。他实在坚持不住了,一头栽到路旁的烂泥里。不管日本鬼子怎么吆喝,怎么抽打,他都未能再站立起来……一阵急促的枪响终于又把他从另一个世界唤回,他慢慢地睁开眼晴,抬起头来,日本鬼子已经逃的无影无踪了。空旷而又阴森的山野上只留下了他和一具具难友的尸体。</p><p><br></p><p>他挣扎着爬起来,趔趔趄趄地向远方走去。他不知自己摔了多少跟斗,也不知自己走出了多远。他只知道,他终于走出了黑夜,走出了日本鬼子的魔掌。他来到一条小河旁。这是一条冷冷清清的小河,河水缓缓地流着,没有一丝声响。他坐下来,想歇歇脚,再去找点吃的,哪怕是几棵能入口的野草也好。他太饿了。然而,他刚一坐稳,就身不由已地昏了过去。当他再次醒来,发现已不是在河边,而是在一个破旧的庙里,身边还坐着一位疲惫不堪的姑娘。</p><p><br></p><p>“哦,你是?”他惊奇地问道。</p><p>“呵,大哥,你终于醒了!你从哪来?要到哪去?你怎么会昏倒在河边?”</p><p>“啊!谢谢你,姑娘。谢谢你救了我!”</p><p>“不!应该说是你救了我!我本来想跳河的,一看到你,我改变了主意。”</p><p>他一惊坐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p><p>“叫黄花。你呢?”</p><p>“啊,我叫屠里。”</p><p>“啊,屠大哥,咱俩有缘份。你能带我走吗?我已经没有家了,我愿意跟你一辈子。”</p><p>“不不!姑娘,我浑身是病,会连累你的。”他着急了。</p><p>“那……那我只有回那条小河去了!”黄花绝望地朝庙外走去。</p><p>屠里一把拽住她,“可不能!可不能!你那么年轻,怎么能走那条路呢?”</p><p>……</p><p>就这样,屠里和黄花相互照应着,开始了漫漫的乞讨生涯。两个月后,屠里的身体日渐好转。遇到农忙时,他们就帮人家做活,不图工钱,只为换口饭:吃。到了冬季,找不到活计,他们就沿着山野的小路,一直朝东走。他们坚信,只要走出大山,就有活人的地方。</p><p><br></p><p>我们村就在胡椒山东面的半平原上。自打爷爷那辈起,我们家就成了个半农半商之家。每到冬季,家里人都会到十几里远的一个集市上去做些买卖。有年冬天的一个夜晚,天气很冷,家里人都快要睡觉了,而独自出去经商的父亲还尚未归来。那时还没有我,父亲也才只有十几岁,于是家里人十分着急。爷爷找来左邻右舍,准备一起去寻找。就在他们刚出村不久,便影影绰绰地望见前面似晃动着几个人影,走近一看,原来是一男一女正护送着父亲回家。父亲那日突然患了风寒,半路上发起了高烧,走着走着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正逢屠里和黄花讨饭归来时路过此处,便把父亲救了起来。</p><p><br></p><p>爷爷赶紧上前谢过救命恩人,随后又把他们请进了家里。再后来又把西院的三间土屋送给了他们。一段奇缘巧遇使两家结为了朋友,后来也顺理成章地让屠里和黄花成为了我们村人。</p><p><br></p><p>这段故事是我长大以后才听说的。我想,这也许就是我认干爹干娘的缘由。</p><p><br></p><p>我们村有个古老的习惯,凡外乡人来这里安家落户,都必须象结婚时那样,让当事人披上红绸布,骑着枣红马在村子里转游一遭,意思是让全村人都见识见识。听老人们说,这叫做“村娶”。</p><p><br></p><p>村娶一般都由村长或族长主持。我干爹干娘村娶那阵子,正恰逢日本鬼子投降,所以办得极为热闹。村长请来了三乡五里最有名的吹鼓手。屠里和黄花还正在屋里打扮,四个吹鼓手就使劲地吹打了起来,一下子把全村的人都给“吹”过来了,院里院外挤得水泄不通。</p><p><br></p><p>待吹打暂停之后,村长领着屠里和黄花站在了门口的台阶上。他们俩先是向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后,村长清了清嗓子,高声向大家招呼道:“喂!乡亲们,今儿是咱山头村的大喜日子。禿……秃……”,他刚想说禿驴,又觉得似乎不妥,怎么能叫这个怪名字呢?于是又转向屠里问道问道:“你叫什么来着?”</p><p><br></p><p>“屠里。姓屠的屠,里外的里。”黄花赶紧解释道。</p><p><br></p><p>村长笑了笑,接着说:“啊,对!屠里和黄花来咱村落户,大家欢迎不欢迎呢?”</p><p><br></p><p>欢迎!欢迎!人群里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声。</p><p>“那好,吹打开队,村娶开始!”说完,村长招呼人把大红马牵来,抱屠里和黄花往马上一坐,浩浩荡荡的人群就向街中涌去了。</p><p><br></p>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r></font></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一抹悲情胡椒山</font></h1><p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167efb">(下篇)</font></h3><h3><br></h3><h3>村娶过后,好长一段时间,我干爹干娘就成了村民们议论的话题。</h3><h3><br></h3><h3>“哟!那男的好福气呀,娶了个那么俊俏的媳妇。”</h3><h3><br></h3><h3>“还不是前世修的?谁和谁成一家都是老天爷牵得线。”</h3><h3><br></h3><h3>“他们啥时结的婚?女的怎么也不见有喜呀?”</h3><h3>一一这当然是女人们的声音。男人们就不同了,特别是那些半辈子没娶过媳妇的光棍汉们,他们简直被干娘的姿色迷住了心窍。</h3><h3><br></h3><h3>“人家黄花长得那才叫标致,你看人那身条,那脸蛋,我他娘的哪辈子才能娶上这样的媳妇呀?”</h3><h3><br></h3><h3>“眼馋啦?眼馋你就去给屠里磕个头,或许能让摸他老婆一把。嘻嘻!”</h3><h3><br></h3><h3>“去你娘的!我他娘的再馋也没象你那样,离老远也要跑到人家跟前,去搭讪搭讪。嘴里说着,眼珠子还老往人家胸脯上溜!”</h3><h3><br></h3><h3>更有甚者,每到晚上,三天两头去偷听我干爹干娘的房事。听到一点什么,就连编带造地在村里嚷嚷:“他娘的禿驴白娶了个美妞,他那玩艺儿不中用呀!”屠里和禿驴谐音,人们干脆怎么顺口怎么叫。</h3><h3><br></h3><h3>“你咋知道?”</h3><h3>“我他娘的一连听了五个晚上。头几夜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后来女的钻到男的被窝,男的还是无动于衷。我在外面急的直跺脚哦!”</h3><h3>“嘻嘻!那你不到屋里给人家帮忙去?”</h3><h3>“他娘的!秃驴能让吗?”</h3><h3><br></h3><h3>为避人口舌,干爹干娘后来便分开居住,各睡一屋。这样以来,人们话题又转了,说干爹干娘迟早得离婚,名义上的夫妻靠不住。可议论归议论,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干爹和干娘仍旧过的挺顺当。白天男耕女织,夜里,两人唠上一会儿话,就各回各屋歇息去了。谁要有个大病小情,相互间照顾得也很周到。人们在干爹干娘身上再也找不到什么可以议论的地方,也就不再议论了。只是有些光棍汉们偶尔一提到干娘,就啧啧地惋惜道:一朵鲜花白白地插在了牛粪上!</h3><h3><br></h3><h3>时间到了一九五八年。轰轰烈烈的运动,把村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运动到了田里。人当牲口拉大车,成天拉土造地。十人八个的合拉一辆,车上插着小红旗,拉起来一溜小跑快如飞。那时候人们的积极性蛮高,一声令下砸大锅,家家捧出了碎锅片。没多久,村子里就挂上了大炼钢铁先进村的红旗。食堂的饭自然吃不饱,可人们的裤腰带结实。肚子饿了,紧一紧,劲头照样十足。话虽这么说,可时间长了就不行了。早秋的玉米刚灌个半粒,人们就变着法的往玉米地里跑。说是去方便,实则是去偷啃生玉米。后来不知谁发明了一种腰布袋,便都跟着学开了。扯一块一米多长的窄布条,缝成筒状形,代替腰带。一旦去方便,就趁机剝几个玉米藏在腰里,等回家后烧着吃。我干娘和瞎队长的故事就是从那时开始的。</h3><h3><br></h3><h3>瞎队长其实并不瞎,只是一只眼睛在小时候淘气时,被树枝扎了一下,所以他总习惯睁一只闭着一只,人们便送了他这么个雅号。瞎队长已年过四十,但春心不老。他对我干娘早就垂涎三尺,只恨无从下手。这天中午,别人都下工了,我干娘独自钻进了玉米地。正当她解下腰带准备偷装玉米时,瞎队长不声不响地来了,他一把扯下了干娘的裤子,吓得干娘赶紧跪地求饶。这种事在当时虽然人人有之,但不被发现便罢,一旦发现了,那是要被绑起来游大街的。这时的干娘已顾不得羞耻,她屁股还露在外边,就连连给瞎队长磕头,只求瞎队长放过她这一遭。瞎队长一看她这副恐惧的神态,不由地心中暗喜,他顾意绷着脸说:“饶你可以,但你必须得答应我一件事。否则,我就把你交到村委会去!”</h3><h3><br></h3><h3>干娘一听更害怕了,要真是那样,自己还怎么在这个村子里立足?她喃喃地试探着问:“那你叫我答应什么?”</h3><h3><br></h3><h3>此时的瞎队长已如同一只贪婪的野狼,欲火已把他的面目烧红了。他猛地把干娘扑倒在地……</h3><h3><br></h3><h3>打那以后,瞎队长就成了我干娘家的常客。特别是晚上,只要一有空,他就往干娘家蹓跶。当然,有时也给干娘带点好吃的,比如花生米,面馍馍,鸡蛋,烧饼之类的。也不知他从哪弄来的,这东西在那时比什么都金贵。干娘既怕他又恨他,但出于无奈也只好顺从。</h3><h3><br></h3><h3>可时间一长,干娘又担心干爹受不了,于是她恳求瞎队长说:“大叔,往后你可甭再来了!你再这样下去,我们家的日子还怎么过?我男人还不得活活气死!”</h3><h3><br></h3><h3>“气死活该!”瞎队长自恃是一队之长,口气还那么横,“谁叫他自己没那本事呢?你若嫌他碍眼,赶明我让他到队里喂牲口去!住在牲口棚里他不就看不着了吗?”我干爹就是这么喂上牲口的。</h3><h3><br></h3><h3>要说喂牲口这活,在那时倒算个美差。全队里也只有五六头牲口,一天喂四顿草,半天一清圈,剩下的工夫就可以在休息室里歇着。一年到头晒不着,冻不着,工分还比别人挣得多。若不是干娘给瞎队长献肚皮,这差事说什么也轮不到我干爹这个外来户头上。</h3><h3><br></h3><h3>干爹住进了牲口棚,瞎队长的色胆更大了。他有时干脆就睡在干娘的炕上,睡半夜后再起来回家。老婆要是问他,他就说刚开完会,反正那时会多,容易打马虎眼。可隔墙有耳,没多久左邻右舍们就知道了。此事传起来比什么都快,安静了几年的光棍汉们又都坐不住了。他们气得直拍大腿,“他娘的!瞎球子算个屌?脸蛋还没有驴粪好看。他能干黄花,咱就该看着?”</h3><h3><br></h3><h3>“对!咱也弄点好吃的,找黄花解闷去!”</h3><h3>几个光棍汉一串通,干娘家成了庙,天天晚上,一伙人围着她烧香拜佛,逗笑取乐。<br></h3><h3><br></h3><h3>一日晚上,四五个光棍汉把干娘挤在炕旮旯里,让她端着灯,象耍猴似的给干娘讲故事。讲着讲着,不知谁把灯一吹,四五双手一齐朝干娘伸来……那情景,使她又想起来了多年前那可怕的一幕!但仅仅是一场虚惊,光棍汉只过了过手瘾,灯就又点上了。然而,干娘还是哭了。她使劲抓挠自己的脸,脸上都抓出了一道道血痕。她哭得很伤心!她怨恨父母给了她一张漂亮的脸,竟惹出这多麻烦,让她一生都不得安宁!</h3><h3><br></h3><h3>看到干娘这样子,光棍汉们都惊呆了!他们不知道该怎样去劝说干娘。他们自知玩笑开大了。一个个都灰溜溜地走了。</h3><h3><br></h3><h3>光棍汉们开始沉默了。自打那天晚上,他们从干娘家出来,就很少再言语,很少再嘻嘻哈哈。走路都低着个头,象是揣摸着什么心事。或许,他们又想起了白胡子爷爷讲过的那个故事一一</h3><h3><br></h3><h3>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我们那出现了一只美丽而肥硕的山狐。村民们都想得到它,用它的皮毛做一件漂亮的衣服。可山狐很不好打,村民们便联合起来,集体出击。最后,山狐打到了,却因为无法分配而付之一炬……</h3><h3><br></h3><h3>干娘家恢复了少有的平静。瞎队长已经有日子不来了。不是他不想来,而是他不敢来了。他害怕那些光棍汉们。他知道自己的老骨架只能对付一个女人,而经不住四五个男人的手脚。他曾对干娘说,那是一群野兽,一群饿急饿疯了的野兽,他们会家狼一样地把你吞掉!</h3><h3><br></h3><h3>时间一晃又是一个夏天。北方的夏天有时比南方还闷热。那夜,干娘怎么也睡不着,她起来打开门,想到院里透透气。就在她刚刚走出门口的一瞬间,瞎队长来了。他二话不说,抱住干娘就往屋里拖。也就在这个当口,突然又冒出几个人来,照准瞎队长便是一阵猛打。打得瞎队长连呼救命!等乡亲们赶来时,那几个人已经跑了。</h3><h3><br></h3><h3>乡亲们说,这是一场残酷的情斗!都是黄花这个娘们惹得祸!山头村几辈子没出现过打架现象,自从这骚货来了便不得安宁。</h3><h3><br></h3><h3>于是,村长怒了!村民们也怒了!他们把干娘绑起来,游街示众。干爹哭天喊地的给他们磕头,但也无济于事。</h3><h3><br></h3><h3>打这以后,干娘病倒了。临死前,她断断续续地对干爹说:“屠哥,这辈子我对不起你。下辈子我变个丑女还跟你过。”</h3><h3>……</h3><h3>事后才知道。那几个打瞎队长的人,就是喜欢干娘的光棍汉们。他们不愿让瞎队长再遭践干娘,已经盯他多日了。</h3><h3><br></h3><h3>就在这一年的初秋,我们那暴发了一场罕见的洪灾。有人说,那是我干娘的泪。但更多的人说,那是那个骚货招来的祸水……</h3><h3><br></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r></font></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打工奇遇</font></h1><h3><font color="#ed2308"><br></font></h3><h3>他和“他”初次相会在N市,相会在这灯火通明的工地小屋里。</h3><h3><br></h3><h3>他是初来乍到,初次离开冀中平原的家小,于这冬闲间在外谋几个钱花。“他”却在外闯荡了七八年。尽管“他”的年龄不及他的一半。</h3><h3><br></h3><h3>他穿一套崭新的西装,内里却透着一股土气,仿佛刚从农田里归来,头上的尘土依然布滿了发丝。“他”穿一身褪了色的牛仔,身上的油污斑斑点点,头发留得老长老长。</h3><h3><br></h3><h3>他进屋后摸出一包家乡的纸烟,递给“他”抽。“他”却甩出一包名烟表示回敬。他从没见过这种烟,问“他”是哪产的,“他”笑而不语,眼神里却透出些许傲气。</h3><h3><br></h3><h3>“你是第一次到城里来噢”?“他”操一口带有川味的普通话问。</h3><h3><br></h3><h3>“是的。我家有十几亩田,两个孩子,去年又翻盖了新房。过去从未得过空闲。”他微笑着回答“他”说。</h3><h3><br></h3><h3>“有亲戚在这儿吗”?“他”又问。</h3><h3><br></h3><h3>“有,我哥在N市。”</h3><h3><br></h3><h3>“啊!那你比我强喽!我在这里连个朋友都没有”。“他”瞬间稍显失落起来。</h3><h3><br></h3><h3>“那你怎跑这里来打工?”他好奇地问道。</h3><h3><br></h3><h3>“他”沉默了。又点上一支烟,似有什么隐痛。</h3><h3>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才悄悄地告诉他说:“我从小就失去了父亲,母亲带着我改嫁。继父是个酒鬼。动不动就拿我撒气。我实在受不了,十岁就跑了出来。我当过乞丐,当过小偷,当过流氓……进过收容所,进过劳教,还进过监狱。我曾在监狱里绝食,可他们不让我死。我永远都不想回那个家,只好四处流浪……”</h3><h3><br></h3><h3>停了停,“他”接着对他说:“我不会在这里待很久,累死累活也挣不了几个钱。我还要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人活在世,痛快一天是一天……”</h3><h3><br></h3><h3>他愕然了!不成想自己第一次出门,竟会有这般地奇遇!临来前,媳妇曾一再嘱咐他,一定要严防小偷,千万别让自己的血汗钱被小偷偷去。而偏偏这么巧,自已竟然和小偷同住一室……同时,他也为“他”的不幸而惋惜,小小的年纪,就吃了那么多苦头……他想帮“他”劝“他”,可又不知该如何做起。</h3><h3><br></h3><h3>有天早上他一觉醒来,发现“他”正坐在床上吸烟。他习惯性地摸了一下衣兜,钱不见了,他的心突然咚地一跳,这可是媳妇给他的生活费呀!他慌忙起身,才发现钱掉在了地上。</h3><h3><br></h3><h3>“他”笑了笑说:“你的钱可要藏好哟!难道你不怕我偷吗?”</h3><h3><br></h3><h3>他也笑了笑回答:“哪里话?我知道你并不愿做一个坏人。啥时候你钱不够用了,就向我言语一声。”说着,他把钱捡起来,故意当着“他”的面,把钱搁在了枕头底下。</h3><h3><br></h3><h3>一个休息日的上午,“他”约他一起到街上去走走。宽阔的广场上好不热闹,彩旗招展,歌声悦耳,人头攒动。看到横幅上的标语,他们才知道,这里是在搞“为民服务”活动。“他”拉他走到一个裁剪摊前,欣赏起姑娘的裁剪手艺。忽然,“他”的眼睛一亮,猛得朝姑娘撞了一下,随后埋怨起后面的人乱挤!于是,“他”拉起他,迅速离开了人群。</h3><h3><br></h3><h3>他明白“他”的意思。走出广场后,他问“他”得了多少钱?“他”先是一怔,紧接着诡秘地一笑,说:“妈的!今儿算倒霉!轻易不下手,下回手才二百元钱。”</h3><h3><br></h3><h3>“是真话?”</h3><h3><br></h3><h3>“骗你不够哥们!”</h3><h3><br></h3><h3>“那你拿出来我看看!”</h3><h3><br></h3><h3>“他”扫了一眼周围,悄悄地亮开了手掌。</h3><h3><br></h3><h3>他气得赶紧从自己衣兜里取出了二百元钱,转身又朝广场走去,重又挤到姑娘身边,趁人们不注意,装作弯腰捡东西,然后大声说:“姑娘,是你的钱掉了吗?”随后把钱放在了裁剪桌上。未等姑娘说声谢谢,他又走出了人群。</h3><h3><br></h3><h3>回到小屋后,他们俩谁也没有心思吃饭。他吸他的家乡烟,“他”吸“他”的名牌烟。他一支接着一支,“他”也一支接着一支。</h3><h3><br></h3><h3>后来,还是“他”先开了口:“看不出噢,你比雷锋还雷锋!你既然那么有钱,何不待在家里,好好陪陪老婆孩子,还出来打工干吗?”</h3><h3><br></h3><h3>他啪地一声,把兜里的钱全都拍在了桌上,气呼呼地说:“你若是手痒,就偷我的好了!何必去害一个正在做好事的姑娘?难道这世上只有钱最重要吗?”</h3><h3><br></h3><h3>他顿了顿,火气减小了一半。“兄弟呀!你还不滿二十岁,今后的路还很长。你以为你这是在害别人吗?你这是在害你自己呀!”说着,他的眼里涌出了泪花。</h3><h3>……</h3><h3>打那以后,他发现“他”不再抽名牌烟了。再过些时日,“他”向他要起了他家乡的纸烟。</h3><h3><br></h3><h3>五个月后,他媳妇打来了电话,说家里事多,不让他在外面打工了。</h3><h3><br></h3><h3>“他”知道后呜呜地哭了。</h3><h3><br></h3><h3>“他”问他还来不来?他说:“不管我来不来,你都要记住哥的话,千万要走正道!人活一世不容易,一旦道走偏了,就会悔恨终生!”</h3><h3><br></h3><h3>末了,他又叮嘱他尽力攒些钱,日后回老家娶个媳妇,人总在外面漂着不是长久之计。“他”听后哭得更伤心了。</h3><h3><br></h3><h3>临别那天,“他”特意请了假,一直把他送到了车上。列车启动了,可“他”还久久地站在那里,痴痴地注视着渐渐远去的列车……</h3><h3><br></h3><h3>本篇原名《真诚》</h3><h3>2018年4月4日重新修改。</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r></font></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嫂嫂的婚事</font></h1><h3><font color="#ed2308"><br></font></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167efb">寡妇门前是非多,是是非非烟云过。</font></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167efb">留取乡间一片情,愿得人生多和谐。</font></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167efb"><br></font></h3><h3>翠林庄的魏老大去世还不到半年,其弟魏老二就听说嫂嫂香花,和本村的光棍汉顺子好上了。</h3><h3><br></h3><h3>魏老二气愤至极!他不问青红皂白,就径直闯进了嫂嫂的院子,开口便骂:“好个不要脸的婆娘!我哥哥刚被你害死,你就想偷野男人!还知不知道这世上有羞耻二字?”</h3><h3><br></h3><h3>香花赶紧出来辩解,“他叔叔可不要乱讲啊!哪个嚼舌根子的跟你胡说?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怎能听风就是雨呢!”</h3><h3><br></h3><h3>“恐怕不是听风就是雨吧?这叫无风不起浪!”魏老二说,“你如果没这龌龊之事,旁人还能给你乱扣屎盆子?”</h3><h3><br></h3><h3>“你若不信,就去问问李大妈。自你哥走后,你啥事都不管俺这孤儿寡母的,这会儿却跑来没事儿找事儿,分明是欺负俺们母子呀!”香花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使出女人的本事,哇哇地哭了起来……</h3><h3><br></h3><h3>魏老二的话里,透出了两个问题:一是魏老大的死,是否香花所害?二是魏老大死后,香花又怎样去勾引男人呢?若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且听慢慢道来。</h3><h3><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一)</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魏家父母过世得早,魏老大十五岁便挑起了家庭重担。他吃苦耐劳,把弟弟魏老二抚养成人,又帮魏老二成家立业。而自已的婚事却被耽搁了下来。直到魏老大三十五岁时,才用二百斤麦子,从连遇灾年的远乡,换回了一个年轻俊俏的媳妇——名叫香花。</h3><h3><br></h3><h3>香花比魏老大小十六岁。待魏老大把香花领回家时,乡邻们的眼睛都看呆了!“这憨厚老实的魏老大,从哪里讨来这么一位仙女?可真是艳福不浅呀!”</h3><h3><br></h3><h3>每逢人们夸他,魏老大都会抿嘴一笑,然后不急不慢地说:“什么仙女不仙女的,有个女人能生娃就是了。好看还能当饭吃?”</h3><h3><br></h3><h3>魏老大越是这么说,人们越是羡慕得要命。“好你个魏老大,得了便宜还卖乖!晚上躺被窝里,你偷着去乐吧!”</h3><h3><br></h3><h3>由于年龄悬殊,魏老大待香花如同女儿,时时处处都谦让于她,并把所有的家务活全都包揽了下来。香花有时使个小性子,魏老大都会象哄小孩似的赶紧哄她。时间一长,也就助长了香花惯于撒娇使泼的毛病。</h3><h3><br></h3><h3>不过,魏老大也没有白疼香花,香花的肚子很争气。两年过后,她接连给魏老大生下了一儿一女。</h3><h3><br></h3><h3>魏老大一有空闲,就一手抱起一个到街上去显摆。每遇别人一夸,魏老大就憨笑个不停,心里美滋滋地从不叫累。然而好景不长,魏老大未到四十,就因一场小病而命归西天了。</h3><h3><br></h3><h3>那是一年的腊月,眼瞅着年节即到,家里还没有备下过年的东西。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魏老大突然患上了感冒,浑身发起烧来。他懒懒地躺在炕上,一动也不动。香花从未做过家务,丈夫一病即刻傻了眼。瞧着街坊邻居们,都在兴高采烈地忙活过年之事,香花不由地心情烦燥起来,她对着魏老大厉声嚷道:“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到了年根底下闹起了病!这日子可怎么过呀?”</h3><h3><br></h3><h3>魏老大一听哪里还躺得住?他咬着牙爬起来,饭也没吃,带上钱就赶集置办年货去了。谁知这一走竟再也没有回来,病倒在了半路上……</h3><h3>乡邻们都说,那是重伤风所致。发烧的人怎能在这寒冷的天出门呢?魏老二气冲冲地跑过来,埋怨香花不晓事理,害死了他的亲哥哥。两个人吵吵闹闹了半天。还是乡邻们左说右劝,一家人才开始了料理后事。</h3><h3><br></h3><h3>就为这事,叔嫂间结下了疙瘩,有段时间竟不相往来。</h3><h3><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二)</h3><h3><br></h3><h3>年纪轻轻的香花突然变成了寡妇,还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这可让她苦不堪言。她时常跑到魏老大的坟上痛哭不已!乡邻们看在眼里,疼在心上,都想伸出手来,帮她一把,可又不知从何帮起。</h3><h3><br></h3><h3>邻居李大妈找到她说:“香花呀!人死不能复活,凡事都要想得开呀!你可不能总折磨自已!你若再有个好歹,这两个孩子可怎么办呀?”</h3><h3><br></h3><h3>香花点点头。</h3><h3><br></h3><h3>李大妈接着又说:“村西头有个叫顺子的,三十出头,人很勤快,也很本份,只是家庭出身不好,至今没有婚配。你若是不嫌弃,我去跟他说说,让他搬过来和你一起过日子。”</h3><h3><br></h3><h3>说到此,香花不觉脸红了。虽已是生过孩子的女人,但丈夫去世不久就又要找男人,似乎很不光彩。她思想极为矛盾。她见过顺子,知道人不错。想找可又怕别人闲话。吱吱呜呜半天也没说个同意还是不同意。看到香花如此表情,李大妈已品出个八九不离十。她笑了笑说:“不急不急!你好好考虑考虑。啥时想清爽了,再给大妈回话。”</h3><h3><br></h3><h3>李大妈出门后又直接奔向了顺子家。所谓家,其实就顺子一人。顺子爹解放前是个地主,几次运动下来,早已被折腾得命赴黄泉。不久,顺子娘也随夫而去了。</h3><h3><br></h3><h3>顺子人老实,又乐于助人,所以人缘很好。乡邻们都愿意给顺子介绍个对象,可几次相亲,都因家庭问题而告吹。那时的成份是件大事,谁愿意嫁给一个毫无前途的“运动员”呢?</h3><h3><br></h3><h3>李大妈的到来,让顺子的心里乐开了花。他早就羡慕香花那娇美的容貌,可从不敢有非份之想。李大妈一提此事,顺子便满口答应。说只要香花愿意,叫他怎样他都没有意见。</h3><h3><br></h3><h3>不成想此事尚未谈妥,就走漏了风声,而偏巧又传到了魏老二的耳朵里。魏老二听说后,气得一夜没睡觉。他左思右想,嫂嫂若是跟了顺子,日后孩子们怎么办?假如再生个“小顺子”,自已的侄儿侄女还能有好日子过吗?再说,有这么个地主出身的继父,孩子们将来还能有啥出息?</h3><h3><br></h3><h3>魏老二越想越气愤!于是,第二天便跑去和嫂嫂香花大吵了一架。魏老二这一闹,香花更感到心里憋屈。她痛哭过后,二话不说,扔下孩子,独自乘车回娘家去了。</h3><h3><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三)</h3><h3><br></h3><h3>香花一走,魏老二即刻慌了神!先不说两个孩子哭闹不停,嫂嫂的娘家离翠林庄一百多里地,她若是一狠心,再也不回来了可咋办?自己已有两个孩子,哪还有能力再抚养侄儿侄女!要真是那样,还不如让顺子和嫂嫂搭伙过呢!</h3><h3><br></h3><h3>正在魏老二后悔之际,邻居李大妈来了。一见面,李大妈就骂他是个浑虫!李大妈说:“你也不想想,自你哥走后,你嫂嫂的日子多难!你帮过她什么?你能帮她什么?你能天天守着她,侍候她和孩子吗?”</h3><h3><br></h3><h3>“再说,你嫂那么年轻,你还能挡住她再嫁?与其嫁给别人,还不如和顺子搭伙过呢!人家顺子除了出身不好,哪样都好。人家不嫌弃你嫂带着两个拖油瓶,还情愿低三下四地入赘到这边,换别人能行吗?”李大妈是个明白人,说话一套一套的。直说得魏老二连连点头。</h3><h3>末了,李大妈又说:“你若是听我的,就抽个空,赶紧把你嫂请回来,省得夜长梦多,再生枝杈。”</h3><h3><br></h3><h3>魏老二连连称是,再也不敢任性了。</h3><h3><br></h3><h3>送走了李大妈,魏老二就急忙去找顺子了。他想让顺子陪他去接嫂嫂。他怕嫂嫂不给他面子,让他空跑一趟。</h3><h3><br></h3><h3>顺子还以为魏老二来找他“算账”,一见面就赶紧声明:“我可从没踏过你嫂嫂的门坎儿,你嫂嫂也没上我这来过。自你哥走后,我连你嫂嫂的面都没有见过……”</h3><h3><br></h3><h3>魏老二说:“那你喜不喜欢我嫂呢?”</h3><h3><br></h3><h3>顺子有点摸不到头脑,他反问道:“这话从何说起?”</h3><h3><br></h3><h3>魏老二接着说:“都乡里乡亲的,你就别装了!李大妈都对我讲了。今儿我就想听你一句实话,你若是真心喜欢我嫂嫂,我就成全你们。日后咱就是兄弟!”</h3><h3><br></h3><h3>见魏老二说的恳切,顺子才把心里的话掏了出来,并答应一辈子对她和孩子们好。</h3><h3><br></h3><h3>第二天,两个人便一同上路,去接香花了。</h3><h3><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四)</h3><h3><br></h3><h3>到了香花娘家门口,顺子突然打起了退堂鼓。他嘴巴贴在魏老二的耳旁说:“你自已进去吧,我在外边候着。还不知道人家香花的意思,八竿子都打不着,我算哪颗枣呢?再说,人家娘家人见了我会怎么想呢?”</h3><h3><br></h3><h3>魏老二笑了,说:“瞧你那熊样!想娶媳妇还怕见老丈人!说不定你比我还受欢迎呢!所以我才请你来的呀!将来,你成了人家的女婿,我倒不知道自已算哪棵葱了!”</h3><h3><br></h3><h3>闻听此言,顺子似乎有了点底气。他也笑了,回言道:“瞧你这话说的,我成不与成,这八字才只见我自己这一撇。你却永远是孩子的亲叔呀!难道香花连孩子都不认了?”</h3><h3><br></h3><h3>“不认了!你们回吧。”两人正嘀咕,香花突然从外面走了过来。她先是一惊,随后又有些窃喜。但仍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说,“他叔叔,两个孩子就托付于你了,就当我没有生养,白做了一场恶梦。本来嫁到你家就是迫不得已的事,现在你哥走了,我娘也不让我回去了。她让我在附近重找个人家。”香花说完,偷偷向顺子使了个眼色。</h3><h3><br></h3><h3>魏老二一听,急得赶紧给香花跪下了。“好嫂嫂,你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我那天简直是昏了头。你若不回去,我哥在地下也不安心呀!我怎能对得起养我成人的哥哥!再说,可怜的孩子们更离不开你呀!”</h3><h3><br></h3><h3>香花见目的已达到,急忙把魏老二扶了起来,并答应他们吃过午饭,就随同他们一起回去。</h3><h3>一场家庭闹剧就这样结束了。</h3><h3><br></h3><h3>回去不久,在乡邻们的帮助下,香花和顺子喜结良缘,终成一家。香花的脸上,又有了往日的微笑……</h3><h3><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五)</h3><h3><br></h3><h3>若干年后,香花和邻居们谈及此事,仍旧意味深长地说:“那天多亏他叔叔把顺子带去了,让我重又看到了生活的希望。要不然,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办为好。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啊!”</h3><h3><br></h3><h3>“顺子人很好!待我们娘仨就象魏老大时一样。我曾想给顺子也生个一男半女,可顺子坚决不同意。顺子说,有这两个孩子就够了。孩子多了照顾不过来。可我担心的是,等我和顺子老了时,孩子们是否也能象孝敬亲爹那样,去孝敬顺子?”</h3><h3><br></h3><h3>乡邻们安慰香花说,能,肯定能!人心都是肉长的,咱老辈的传统就是一好换一好。顺子亲孩子,孩子们也会亲顺子的。你就放心吧!</h3><h3><br></h3><h3>“放心!”香花爽朗地笑了……</h3><h3><br></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r></font></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连环画的故事</font></h1><h3><font color="#ed2308"><br></font></h3><h3>世上的事情就是这般地奇妙!2000年后曾被屡屡热炒的连环画本,竟在先前被人们视作了垃圾,以两三毛钱一斤的废纸价格卖给了走街串巷的“破烂王”,又由这些“破烂王”们转手卖给了废品收购站。然而,有人扔就有人淘,有人视作废品就有人当作宝。黄新的古旧书店,就是那时从买卖连环画做起的。</h3><h3><br></h3><h3>那是一次出差的机会,黄新有缘结识了某市特价图书市场的老李。老李的书店规模很大,占据了二楼五个房间,新书,特价书,古旧书样样都有,可谓门类齐全。</h3><h3><br></h3><h3>黄新感到非常地好奇,他从未见过这么多书。尤其是那间堆满了连环画本的书屋,更是让他喜欢至极,惊羡不已。这上万本的连环画不仅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同时也勾起了他对童年的回忆……小时候父母曾给他买过一些连环画,可是都被他翻烂了。他最爱看这些有图有字的小人书。他常常坐在家门口的树荫下,借着斑驳的光线,翻来复去地看个没完。</h3><h3><br></h3><h3>黄新问老李这连环画怎么出售?多买些是否便宜?老李告诉他说,根据出版年代和品相,一至五元一本。如果一次能买百本之上,价格还可优惠。</h3><h3><br></h3><h3>黄新又问:“假若回去后我也开个古旧书店,卖完后还从你这里进货,你能保证我的货源吗?”老李回答:“估计这段时间没问题,我在几个城市里开了十多家废品收购站,每天都能收到近千本小人书,货源还算充足。但时间久了,可就不敢保证了。毕竟这东西越收越少。”</h3><h3><br></h3><h3>黄新一下子买了三百多本。回家后刚好附近有个新开的古玩市场,他到市场管理处申请了一间门脸,定制了几个书架子,把连环画把书架上一摆,再挂上“黄新古旧书店”的牌子,鞭炮一放,就算开张啦!</h3><h3><br></h3><h3>新开业的市场,虽然商户很多,客户很少,但黄新的店里却异常地热闹。那些古玩店的老板们,都怀揣着捡漏的心理,纷纷来到黄新的书店,挑选着自己喜欢的版本,并满带笑容地乞求黄新看在同行的份上便宜一些。黄新人很实在,又是刚入本行,不晓得这生意上的门道。他本来想卖二十元一本,然架不住别人的好话,心一软便开口答应:十元一本大家随便挑吧!结果,一个多小时的工夫,三百本连环画就被抢光了。虽说黄新给足了大家的面子,但回家一算,除去路费仍然赚得两千多元呢!</h3><h3><br></h3><h3>首战告捷,黄新的心里格外高兴。他没想到,这小小的连环画本,竟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让他赚取了几个月的工资。第二天一早,他乘上汽车,就又去进货了。</h3><h3><br></h3><h3>第二次的货刚一到店,赶巧就来了一位外地的女士。那女士一见这么多的老版连环画,即刻眼神都直了。她快速翻看了几本后,就与黄新谈了起来,说如果都要了,多少钱一本?鉴于上次的经验,黄新使了使劲,狠狠地张了次大口:“我本来想卖四十元一本的,你若全要,可按三十元一本。”说完后黄新又怕对方嫌价高,紧接着补充一句说:“这可都是文革时期和文革前的短缺货啊!”其实那位女士听到三十元一本后,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只是她仍装作思考的样子而不露声色。原来这位女士是专门收藏连环画的,同样的版本她曾在别处花百元买过。二人成交后女士留下了自己的电话,说再有好货还可通知于她,以便日后长期合作。</h3><h3><br></h3><h3>又过了时日,那位留下电话的外地女士又来了。她一进门就瞥见了玻璃柜中的画本,并一口一个大哥的叫着,显的十分热情,直叫得黄新的脸上泛起了红晕。</h3><h3><br></h3><h3>寒暄完毕,那女士提出想欣赏一下黄新的收藏。黄新说:“看看可以,但我不能再卖给你了。上次卖完后,我又多花了一倍的价钱从别人手中淘回。而且就这一百来本。我若再轻易出手,恐怕就得关门歇业了。”</h3><h3><br></h3><h3>那女士一边看一边笑着说:“买卖本来就是这样吗!谁能搞清这行情的变化呢?不过你还可以到处去找货呀!”</h3><h3><br></h3><h3>那女士“欣赏”了足有半个小时。临走前她又给黄新留下一句话:“大哥,你若坚决不卖,我也不好勉强。你若还有意出售,我愿给你开出二百元一本的价格,这个价位目前行市上没有。反正我是真正地收藏,贵些不在乎!”</h3><h3><br></h3><h3>黄新大吃了一惊!他的心又被钱给搅乱了。他思索了一下表示同意,一笔本不愿成交的买卖又成交了。</h3><h3><br></h3><h3>自此后黄新关起了店门。为了能找到货源,他骑着自行车穿行在大街小巷和各个废品站之中。只要遇见连环画,他就想方设法地高价买回。然而,跑了一个月,也没找到比较滿意的版本。</h3><h3><br></h3><h3>后来,黄新又乘车去找了一次老李。一见面老李就连呼太亏了!太亏了!那么多好版本的连环画竟然都便宜出售了……再后来,黄新只好摘下古旧书店的招牌,学着做起了古玩生意……</h3><h3><br></h3><h3>多年后,在一次朋友聚会时,黄新说过几句这样的话:“我那时就是太过于谨慎。如果胆子大些,把老李的连环画全都端了,那该是怎样的光景?不过这人生中的许多事,也象这连环画似的,起伏难料,让人眼花缭乱呵!”</h3><h3><br></h3><h3><br></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敬告读者</font></h1><h3>故事就是故事。故事中的事,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读罢凝神一思,或许有所启迪……但切记切记:莫作投资依据!</h3> <h3><br></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病是纸老虎</font></h1><h3></h3><h3><br></h3><h3>滨河公园的北墙下,并排坐着六位老人。他们一边晒着冬日的太阳,一边天南地北地胡侃。虽然时时刮来阵阵冷风,拂过他们苍老多皱的脸庞,吹起他们银白的须发,但个个却毫无退意,依旧谈笑风生。</h3><h3><br></h3><h3>这是一支自愿组成的队伍。除了阴天雪日,他们每日午后都愿走出自己的暖居,来到这里一起聊天。有群孩子曾经戏谑他们是“无忧无虑的等死队”,起初他们骂过,骂得孩子们狼狈逃窜,东躲西藏。</h3><h3><br></h3><h3>可后来一想,等死队就等死队吧!自古以来,上至皇帝老子,下至臣民百姓,谁人又能长生不死呢?倒是那句“无忧无虑”,让他们感到十分地惬意。人生争这争那忙活了几十年,待到这把年纪,不就图个无忧无虑、无烦无恼、快快活活、知足常乐的晚年嘛!</h3><h3><br></h3><h3>忽有人发现,往日来得最早的老李,今日没有到场。于是便问:“有谁知道老李今日干啥去了?缘何没来?”</h3><h3><br></h3><h3>“老李是个半病秧子,或许又是身体欠佳吧?”有人笑着回道。</h3><h3><br></h3><h3>“娇气!”一向说话爽快的老张发言了,他站起来说,“毛主席他老人家曾经教导我们,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我看‘病’这玩艺儿,也是反动派,也是纸老虎!你越是拿着它当事,它就越加纠缠于你;你若是不理它,它也就悄悄地溜了!”</h3><h3><br></h3><h3>老张说话时慷慨激昂,语气上仍带着文革那会儿的腔调。随后,老张又给大家讲述了一个有关他自己生病的故事——</h3><h3><br></h3><h3>老张年轻时曾在农村当过几年的民兵排长。有年秋收种麦的季节,为了抢进度,老张领着一群民兵们连夜鏖战,昼夜不停地往地里用单轮车推粪。</h3><h3><br></h3><h3>白天还好,可夜里时间长啊!往往到了半夜人就饥肠咕咕。于是,他们拔下地里的花生生吃,吃完了再喝些凉水,然后就拉起了肚子。可拉肚子也不能休息,这是上级的命令。没等麦子种完,老张就再也坚持不住了。村医看过之后说,你这不是一般的肠炎,而是患上了阿米巴病。</h3><h3><br></h3><h3>“啥叫阿米巴病?”老张不解地问道。</h3><h3><br></h3><h3>村医说:“阿米巴病就是一种寄生虫感染导致的肠道疾病。这种病很难治愈且后果严重。”</h3><h3><br></h3><h3>老张一听吓坏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老张常感肚子疼痛难忍,却又无钱到医院去医治,只能吞服村医提供的几粒药片。此时天气尚未寒冷,老张就穿上了爷爷那厚厚的皮袄,并在腰间扎上一条带子,走路时还经常弯个腰躬身前行。一个十八九岁的大小伙子,俨然成了一名七旬老者。人也日渐消瘦起来。</h3><h3><br></h3><h3>此时的老张已做了最坏的打算。本来并不迷信的他,时常在一无人的地方,偷偷地跪下给苍天磕头,祈求上天保佑他的安康。他说他今后什么也不求了,只求自己还能活蹦乱跳就行。他的心气一下子降到了低谷。</h3><h3><br></h3><h3>后来,一位在镇上当镇长的邻居,看到他后问起了此事。老张说自己不幸患上了严重的阿米巴病。邻居不信,要带他到镇上的医院去检查。镇上的医院查来查去也没有发现太大的问题,只是普通的肠道过敏而已。主治医师给他开了一袋扑尔敏叫他连服三天。</h3><h3><br></h3><h3>老张清楚地记得,那会儿医生的桌上也放着红宝书。医生开过方子后又读了一段毛主席语录。临走前医生反复叮嘱老张说:“有些病它就是纸老虎。三天后你该干啥干啥,不要总想着自己有病,病自然就没了!”老张如同得了圣旨,回去后就脱掉了爷爷的皮袄,又象往常一样干起活来。说来也怪,几天后,老张的肚子竟然再也不疼了。从此,他便深深记下了医生的这番话。</h3><h3><br></h3><h3>几名队友象听评书一样地听着老张的故事,听完后大家议论纷纷,莫衷一是。</h3><h3><br></h3><h3>有人赞成老张的观点,认同老张“病是纸老虎”的结论,老王就是其中一人。老王说他的表哥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老王的表哥几年前得了癌症,被医生判了死刑,说最多还能活三个月,让家属早些做好准备。可表嫂不信这个邪,办完出院手续就带表哥出外旅行去了……结果人家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有些医生也忒他妈缺德,有时一点小病也给人家说得那么邪乎,让人家破费钱财,担惊受怕!</h3><h3><br></h3><h3>也有人不赞成老张的观点,说老张滿嘴放炮,胡说八道!有病哪能不重视,不早治呢?俗话说,养病如养虎,要真是到了倒霉那一天,悔都来不及了!你还敢说‘病’是纸老虎?它会象真虎猛虎一样,一口把你吞掉,让你呜呼哀哉,一命归天,瞬间玩完!反对方的代表人物是老孙,老孙今年七十三岁,正到了人们常说的那道生命坎儿上。老孙的儿子两年前不到五十就死于脑溢血。儿子那天本来就有点不舒服,但为了养家糊口仍然去上班,结果死在了半路上……</h3><h3><br></h3><h3>正在人们争辩之时,迎面走来了一位学生模样的女孩。人们仔细一看,这不正是老李的孙女吗?于是便朝女孩问道:“小姑娘,你爷爷今天干吗去了?怎么没来这里玩啊?”</h3><h3><br></h3><h3>“我爷爷今早上犯了心脏病,正在医院抢救呢!”女孩说完急忙走了。看样子眼里含上了泪花……</h3><h3><br></h3><h3>大家一阵子沉默。过了片刻,有人站立起来,拍拍屁股要回家了。有人一动,就有人响应。一句句“明儿见”寒喧之后,大家都离开了公园的北墙。老孙急忙撵上老张搭话:“老伙计慢走!你给断一下,你说这次老李的病,是纸老虎,还是真老虎呢?”</h3><h3><br></h3><h3>老张瞪了老孙一眼说:“你这人咋就这么较真呢?我当然希望是纸老虎啦!我们这帮人活到这般年纪,身上的老部件们,保不准哪天都会害病。现在是乐了一天是一天,乐了一年是一年。我刚才那番话和那个故事,不就是为了让大家活得轻松一点,潇洒一点,无忧无虑地度好晚年,难道这也有错吗?”</h3><h3><br></h3><h3>老孙自知愚钝失言,急忙红着脸走开了。</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r></font></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盼等儿媳姗姗来</font></h1><h3><br></h3><h3>李老汉有一儿两女。</h3><h3>儿虽最小,却独冠一个“大”字;取名大宝;而其两位姐姐,反倒屈居于“小”,大姐长他九岁,名为小杏;二姐长他七岁,名为小桃。</h3><h3>李老汉三十娶妻,次年生有一女。因盼子心切,特请来菩萨保佑,天天燃香磕头。加之“勤耕细作”,终在长女断奶之际,妻又怀孕在身。然瓜熟蒂落,仍乃千金一枚。</h3><h3><br></h3><h3>李老汉凝眉苦思,李家三代单传,已属家门不幸。难道我辈却要断子不成?后与妻反复协商,宁可任凭罚款,也要生个儿子。于是,夫妻俩同心协力,决心“再创辉煌”。终在四十岁那年,天随人愿,喜添一子。</h3><h3><br></h3><h3>李老汉欣喜若狂。第二天便请来亲朋好友,为其庆贺。并当众宣布:小儿乃天赐我也,故取名李家大宝。</h3><h3><br></h3><h3>李老汉视大宝为掌上明珠,只要一得空闲,便抱起亲个没够。家里有甚美食,也全留与大宝。完全不顾女儿之感受。可谁知女儿们越长越聪明靓丽,儿子却才貌平平,毫无出众之处。</h3><h3><br></h3><h3>眼瞅儿女们日渐长大,李老汉不禁犯起嘀咕:这女儿易嫁,儿媳难娶!不过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h3><h3><br></h3><h3>恰逢此时,给女儿介绍对象的媒婆接踵而至。李老汉俯身妻耳:“若想让儿子早日成婚,需在女儿身上细细打算。”</h3><h3><br></h3><h3>妻不解地问道:“这如何细细打算?”</h3><h3><br></h3><h3>李老汉说:“每女出嫁,至少要十万元彩礼。有了这二十万家底,日后就不愁儿子之婚事!”</h3><h3><br></h3><h3>妻一惊:“眼下可无这等行情!人家都是七万八万。”</h3><h3><br></h3><h3>李老汉眼睛一瞪:“白吃了几十年咸饭!咱女儿个个如花似玉,才貌出众,难道还怕找不到婆家?”</h3><h3><br></h3><h3>妻一想也对。于是,便在相亲之后,向对方郑重提出了“若想娶俺女,就送大彩礼”之要求。</h3><h3><br></h3><h3>经过一番周折,二十万终于到手。瞧着半辈子都未见过的诸多“钱财”,老两口高兴至极!他们先是盖起了五间新房,接着又给高考未中的儿子,在县城里谋了一份滿意的工作。</h3><h3><br></h3><h3>乡邻们趣逗李老汉:“这万事已备,不晓儿媳啥时上门?”</h3><h3><br></h3><h3>李老汉嘿嘿一笑:“家有梧桐树,还愁金凤凰?不过,俺且不急,得让俺儿挑挑!”</h3><h3><br></h3><h3>话虽这么说,然李老汉心无底气。大宝婚龄已至,却未曾有提亲者上门。无奈之下,他只好提一烧鸡,去求助村里的媒婆。</h3><h3><br></h3><h3>“好大姐!俗话讲,帮人帮到底,送人送到家。您的任务可没完成哩!”</h3><h3><br></h3><h3>媒婆正在忙事,无心与其哈哈。开口便嚷:“有话直说,放个屁还罗罗嗦嗦的!不象个男人。”</h3><h3><br></h3><h3>李老汉这才把心底之话兜出来。“你帮俺把女儿嫁了,却不曾帮俺大宝提亲呀!”</h3><h3><br></h3><h3>“哈哈!就知你这礼不会白送。”媒婆笑着说道,“想娶儿媳得有房呀!仅凭一只烧鸡就想换得?世间哪有如此便宜之事?”</h3><h3><br></h3><h3>李老汉急了,“俺房可早就盖好了呀!五大间敞敞亮亮,在村里不属第一,也算第二吧!”</h3><h3><br></h3><h3>“哈哈哈!”未等李老汉说完,媒婆已笑成了弯腰。“你若把你儿子早鼓捣出十年,这也算得是一份财产。可如今行情变了。房得是城里的楼房,你有吗?”</h3><h3><br></h3><h3>李老汉蔫了。他默默地念道:真是世事难料!简直亏透了!两个女儿换不来一个儿媳。这不活要人命?</h3><h3><br></h3><h3>回到家后,李老汉赶紧拨通了女儿们的电话。他想了解一下城里的房价,并顺便把家里的情况告之女儿。大女儿小杏嫁于一名工人,现居县城。二女儿小桃嫁于一名商人,现居省城。小杏告诉爹说,县城里的房价约在五千一平,买套两居室大约需要四十多万。小桃告诉爹说,省城的房价更贵,最不起眼的也需一百多万。</h3><h3><br></h3><h3>不过,两女儿已通话协商,一致同意购买县城的房子。因首付二十万就可拿到合同,余下的可申请贷款慢慢归还。</h3><h3><br></h3><h3>李老汉眉头一皱,这二十万又如何解决?早知这样,就不盖家里的房了。现满打满算,手头也不过十多万元……</h3><h3><br></h3><h3>正在李老汉发愁之际,女儿们又打来了电话,说有困难大家一起分担。叫他明日就到县城去。有了女儿们的帮忙,房子很快就买下了。</h3><h3><br></h3><h3>李老汉回到村后,逢人便讲:“俺城里的房子,年底就可入住。到时请大家前去做客呀!”乡邻们都一一向他祝贺。但人人心里明白,李老汉是想借此,让儿子速速成婚!</h3><h3><br></h3><h3>然而,半年过去了,仍旧无人上门提亲。大宝自处了个对象,也在两个月之后告吹了。</h3><h3><br></h3><h3>这次李老汉真的晕头了!他开始怀疑自家的风水出了问题。于是,便四处寻找起风水师来。</h3><h3>后来,还是媒婆告诉他说:“不是风水的问题,是世道上的“行情”又变了。现今的姑娘们眼界更高,已看不上县城里的房子。省城的房子都按百万论价,那才诱人呢!”</h3><h3><br></h3><h3>李老汉一听,怔怔地站在街上,半天也不言语。他在暗暗思忖:自已“精明”了半辈子,这会儿却啥也不赶趟儿了!不知道是自已老了,还是自已傻了!俗话常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自己啥也管不了了,那就顺其自然,盼等儿媳姗姗来吧……</h3><h3><br></h3><h3>想到此,李老汉拍拍屁股,回家喝酒去了。</h3><h3><br></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致谢读者</font></h1><h3>这是根据一个真实的故事而改编的作品。社会的发展也给农村的婚姻习俗带来了较大的变化。原有的“老婆孩子热炕头”的陈旧观念正在土崩瓦解。女孩们向往城市,向往新生活的愿望正在得以实现。这一现象的出现,提升了农村女孩的择偶条件,致使一些城内无房的男孩,在寻找爱情时遇到了较大的阻力和冲击。本文意在通过李老汉的“家情”来反映这一客观现实,以引起社会的反思。<br></h3> <h3><br></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雪野情缘</font></h1><p style="text-align: center;"></h3><h3><br></h3><h3>冬至刚过,一场罕见的大雪就覆盖了广袤的原野。这是六十年代初期一个最冷的冬天。</h3><h3><br></h3><h3>此时H县的法院里,正在对一起即将结案的犯人进行着最后地审讯。</h3><h3>“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法官义正辞严地问道。<br></h3><h3>“有!我想回家看看,我想再见见强子哥,我想再吃顿月娟嫂亲手做得好饭。”<br></h3><h3><br></h3><h3>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他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或许再过些时日,他就要被带到一个遥远的地方,去接受终生地监禁……</h3><h3><br></h3><h3>“梁二兄弟,明天我要出远门了!”</h3><h3>“去哪?”<br></h3><h3>“说不定呢!”强子一副无奈的表情,“家里这点粮食还不够过冬呢。你嫂子明年春天的月子,我找牛队长借粮,说啥他都不肯答应。没办法,我只好出去找点活儿做。”<br></h3><h3>“娘的!牛四这个孽种!——去吧!嫂子这有我呢!”<br></h3><h3>“我就是为这事来找你的。她拖着个身子,干不得重活儿,你多关照她点儿。”<br></h3><h3>“放心吧!咱前后院住着,我每天多转悠转悠就是了。你可别忘了早点回来!”<br></h3><h3><br></h3><h3>强子上路了。若不是生活所迫,他决不忍在这个时候离开家,离开他刚结婚一年多的妻子。他一步一回头地向那座低矮的小屋张望,步子迈得很沉很重。月娟站在门口,不停地向他挥手作别。他知道,她那双美丽的眼里,含着两汪泪水。</h3><h3><br></h3><h3>“回屋吧,月娟嫂,外面风凉。强子哥不久就会回来的。”梁二走过来,把月娟搀进了屋里。</h3><h3>月娟给梁二倒了一杯水,捧到他面前,说:“梁二兄弟,往后有空时多来坐坐呀!你看你这棉袄,都露出棉花来了。哪天脱下来,我给你缝补缝补”。<br></h3><h3>“哦,不不!这几年没少麻烦你。”梁二说着,不由地脸红了,心还咚咚地跳。<br></h3><h3><br></h3><h3>自打月娟和强子结婚后,他俩还没这么面对面地坐过。月娟越是看他,他的心跳得越是厉害。过去,月娟称他梁二哥,现在叫他梁二兄弟。过去,他称月娟为月娟妹,现在得叫她月娟嫂……</h3><h3><br></h3><h3>“月娟妹,你喜欢强子,还是喜欢我呢?”小时候,他曾多次这样问她。</h3><h3>“都喜欢!你呢?”<br></h3><h3>“我?啊!我也是。”<br></h3><h3>梁二清楚地记得,在月娟五岁的时侯,她母亲就把她带到了这里,“过继”给了舅舅,成了光棍汉舅舅的养女。从此,他们就经常在一起玩耍,一起上学读书,一起拔草打柴,一起听评书看电影。十几岁的时候,他们还学着评书里讲述的样子,一起磕头盟誓,结拜成了异姓兄妹。<br></h3><h3><br></h3><h3>光阴荏苒,岁月如梭。渐渐地,他们玩着玩着就长高了,长大了。尽管男女有别,月娟与其两位异姓哥哥的来往也越来越少了,但三个人的心依旧连在一起,时时刻刻地相互惦记着。<br></h3><h3>后来,月娟的舅舅突然病逝。偌大的院子里,只留下了月娟一人。那年,她刚滿十八岁。</h3><h3>舅舅的去世让月娟倍感孤单。她曾想过离开这里,回到自己家去。可她舍不得强子和梁二。强子和梁二也舍不得她走。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梁二又一次向月娟发问,而且一副极其认真的样子。“月娟妹,你到底是喜欢强子,还是喜欢我呢?”</h3><h3>月娟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面对这个已经长大的男人,她不知该怎样回答。<br></h3><h3>梁二急了,“你倒是说呀,我们都大了!大了,你懂吗?”<br></h3><h3>“懂!我咋就不懂呢!”月鹃也急了,“你叫我怎么说呀?凭心而讲,你们俩都是我的亲哥哥。在你们俩身上,我分不出谁好谁赖。你们哪个想娶我,我都肯嫁!”<br></h3><h3>“屁话!”梁二说完,也不管月娟能否接受,一气之下拔腿走了。<br></h3><h3><br></h3><h3>第二天晚上,梁二又把强子邀到了村外。“强子哥,说实话,你是真心喜欢月娟吗?”<br></h3><h3>“是啊!怎么,这你也怀疑?”<br></h3><h3>“那你就去告诉她,把她娶到家里。不过,你要对天发誓,一辈子都对她好!不然,我决不会饶你!甭看咱是兄弟!”<br></h3><h3><br></h3><h3>一辆绿色的警车嚎叫着向北驶去。</h3><h3>“呵!好大的雪呀!”要不是左右都是警官,要不是警官一个劲儿地喝斥他“别动”,他真想把头贴近窗口,再仔仔细细地瞧瞧这银色的世界。他好几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漫山遍野一片洁白,连树枝都被雪凌压弯了。<br></h3><h3><br></h3><h3>“月娟妹,咱们堆雪人吧!”</h3><h3>“好呵!堆啥样的?”<br></h3><h3>“大大的脑袋——没有嘴,胖胖的身子——没有腿。反正,啥样都行!”<br></h3><h3>“好!那咱俩比赛。一人堆一个,看谁堆的快!”<br></h3><h3>“比就比!谁输了,谁学猫叫。”<br></h3><h3>结果,月娟输了。月娟没叫,反倒是梁二捏起鼻子,喵喵地学叫了几声,逗得月娟眼泪都笑出来了。<br></h3><h3>……<br></h3><h3>“强子哥,雪下这么大,咱们打野兔去吧!”</h3><h3>“不敢哩!我娘说了,再也不让我动爹那杆猎枪。”</h3><h3>“为啥哩?”<br></h3><h3>“我娘说打野牲犯天条!会减少寿命。我爹打了一辈子的猎,所以死得那么早。”<br></h3><h3>“咳!那是迷信。你爹那是干活儿累的,和打猎没有关系。”<br></h3><h3>“我不敢对娘讲,枪在她屋里挂着。”<br></h3><h3>“那咱不用枪,每人提一截棍子。雪这么厚,兔子跳不起来。咱们专找兔子窝,漫漫雪地里,只要露出个小窟窿,那里面一定有兔子。”<br></h3><h3>强子不再固执。两人打起裹腿,哼着小调,一前一后地向茫茫雪野里走去了。<br></h3><h3>傍晚时分,果然满载而归。他们把捕猎的四只野兔,悄悄地送到了月娟家里。经月娟收拾干净,热锅一炖,三个人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那是他们最幸福的一个夜晚。<br></h3><h3>……<br></h3><h3>“梁二,你想啥?是不是后悔了?”</h3><h3>“娘的!我后悔没有把他砍死!”<br></h3><h3>“放肆!”一名警官训斥他说,“牛四虽然有罪,但你不该拿斧头去砍他。懂吗?”<br></h3><h3>“懂!可他不是人,他是个畜牲啊!”<br></h3><h3><br></h3><h3>“月娟嫂,你哭啥哩?身子不舒服?”</h3><h3>“不是。”</h3><h3>“和强子哥吵架了?”</h3><h3>“没有。”</h3><h3>“哎!那是啥子原因,你说嘛!”</h3><h3>“是牛四。这个不是人的东西,他老早就打俺的主意。今天,他派俺一个人到玉米地里去浇地,趁俺不注意时,他悄悄地走过来,伸手就摸俺的身子……”</h3><h3>“娘的!这个狗杂种!他自己有老婆,还总惦记着别人的女人。看我日后好好地教训教训他!”<br></h3><h3>“哦哦!你可别!梁二兄弟。人家是队长,咱惹他不起!往后咱注意点就是了。”</h3><h3>“强子哥知道么?”</h3><h3>“我不敢告诉他。你也千万别说。否则,他会去找牛四玩命的。”</h3><h3>“娘的!便宜了狗日的。以后他再敢对你不轨,看我削了他的脑袋!”</h3><h3><br></h3><h3>警车越走越慢了。车轮在厚厚的积雪里不时地打转儿。</h3><h3>“警官,能告诉我吗,月娟嫂现在怎样?强子哥回来没有?”</h3><h3>“月娟很好,只是孩子流产了。强子在你出事不久就回来了。”</h3><h3>“强子哥,我对不起你呀!”梁二突然一声歇斯底里地嚎叫,盖过了警车的轰鸣声。一阵心血来潮,他顿感头昏脑胀,两眼发黑,不由自主地仰在了车的后椅上……</h3><h3><br></h3><h3>“梁二兄弟,你搬过来住吧。就住在东厢房那间小屋里。”</h3><h3>“那哪成呀?强子哥不在家,惹乡邻们笑话哩!”</h3><h3>“不知咋的,俺总感到害怕。昨夜里做了一个恶梦,醒来隐隐听到院子里有响声,象是有人在走动。”</h3><h3>“啊?会有这事?”梁二想了一想说,“这样吧,月娟嫂,今晚我悄悄地候在你门外,要是有事,我会立刻从墙上翻到院里来。”</h3><h3>梁二象伏击野兔似的在门外静候了两夜,然而啥情况也没有发生。</h3><h3>第三天夜里,梁二困极了,饭也没吃就钻进了被窝。他爹娘过世的早,从小跟姐姐长大。姐姐在他十七岁时出嫁了,枯燥的光棍生活,使他养成了冬日早睡的习惯。</h3><h3><br></h3><h3>半夜里起风了。彻骨的寒气透过窗纸和薄薄的棉被向他袭来,他被冻醒了。他爬起来,穿上衣服,想下炕去撒尿。突然,一声尖厉的呼叫声从月娟家传来。不好!出事了。他顾不得多想,抄起一把斧头就飞奔了出去。当他冲到月娟屋里时,牛四还在狠狠地捂着月娟的嘴巴,并死死地压在月娟那笨重的躯体上。月娟已没了反抗之力,正由他肆意地蹂躏。一股强烈的愤怒涌上了他的心头!他一下子把牛四掀翻在地,并一阵乱打乱砍,血流了一地……</h3><h3><br></h3><h3><h3>警车进村了,在那座低矮的小屋前停了下来。村民们赶来了,把个院子围的水泄不通。梁二微笑着向他们点头示意。那样子,不象个囚犯,倒象个凯旋而归的“勇士”。</h3><h3>月娟拖着病弱的身体,早已候在了门外。梁二迈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地朝月娟走来。他老远就喊“月娟嫂!月娟嫂!”</h3><h3>月娟赶紧迎上前去,扶着他说:“好兄弟,快进屋吧,饭菜给你做好啦!都是你爱吃的。”月娟说着,眼角止不住地涌出了几颗泪珠儿。乡邻们再也看不下去了,悻悻地走了。院子里只留下了荷枪实弹的警官。</h3><h3>“哈!白馍馍,野兔肉,还有蛋子汤!好久没吃了。真香!真香!”可是梁二刚刚吃了几口,突然又站立起来,问道:“怎么不见强子?月娟嫂,强子哥呢?”</h3><h3>月娟再也控制不住了,她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整个身子都在剧烈地颤抖。</h3><h3>月娟最怕梁二提起强子。这叫她怎么回答呢?她若说强子还没有回来,这能合乎情理吗?她若说强子有事出去了,他能相信?她若把实情告诉她,说强子已经掉在井里了……岂不让梁二更加悲伤?</h3><h3>但梁二还是知道了,他猛然发现了翻挂在墙上的强子遗像。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为了自己的一顿餐饭,竟让强子意外身亡……</h3><h3><br></h3><h3>“娟,县里来信了,说梁二兄弟想在临走前吃一顿你做的好饭。”</h3><h3>“好呵!有你带回的五斤白面和十个鸡蛋,咱都留给他吃。”</h3><h3>“我想再出去走走,雪这么大,或许能捕到一两只野兔。”</h3><h3>“可那枪,娘临走时千叮万嘱,不让你动,她老人家还用布条给封住了。”</h3><h3>“不要紧!就这一次。完事后我再到坟上给娘磕头,求她原谅!”</h3><h3>“那你可要小心点,天黑前一准回来!”</h3><h3>“嗯!”</h3><h3>强子一走,月娟的心就象长上了刺,怎么也不安宁。她咕咚一声朝北墙根跪下,那是强子娘在世时经常下跪的地方。她祈求神灵保佑,让强子哥能心随所愿,平安无事地回来。</h3><h3>然而,她等啊等,直到夜幕降临了,还不见强子的身影。正在焦急万分的时刻,忽见一位陌生人闯进了院里,“这是强子家吗?”来人高声地问道。</h3><h3>“是呵!”月娟急忙走出了屋。</h3><h3>“哦!我们是东村的。今后晌我们和强子一起打猎,他在追捕一只野兔时,不慎掉到大眼井里去了。等我们发现后救出他时,人已经断气了,可手里还紧紧地攥着这只野兔。”说完,那人朝门外招呼了一下,两个小伙子迅速地抬进了一副担架。</h3><h3>“强子呵!”月娟撕心裂胆地一声惨叫,随即昏厥了过去……</h3><h3><br></h3><h3>“天哪!你怎么不长眼呀!你怎么叫我这么混哪!”梁二说完,猛的举起手铐,狠劲儿地朝自已的头上砸去。</h3><h3>时间到了,梁二重又被带上了警车,向县城方向驶去。呼啸的警车留下了一缕缕黑烟,也留下了梁二那声嘶力竭地呼叫——</h3><h3>“强子哥,来世我做牛做马报答你!”</h3><h3><br></h3></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r></font></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梅梅</font></h1><h3><br></h3><h3>梅梅丑吗?梅梅娘说:“俺闺女就是没有出生在富贵人家。要不然,准能出落成一朵花”。梅梅爹说:“俺闺女说丑也不丑,说俊也不俊。庄稼人嘛,就是这么个平平常常的庄稼闺女。”</h3><h3><br></h3><h3>不知什么时候,村子里有位秀才给梅梅画了一像:“咳!那闺女,膀宽腰圆嘴大鼻尖皮黑如碳,活脱脱一个大母熊哩!”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没过多久,梅梅的丑名便在村子里传开了。而且越说越邪乎!</h3><h3><br></h3><h3>一日,几位老太太坐在村东口的老槐树底下,一边做针线一边嚼起了舌头。“喂,他婶子,俺说呀,还是人家秀才看人准成。梅梅那闺女确实够丑的。简直要哪没哪!”</h3><h3>“可不是嘛!那闺女从小就没个人样。”<br></h3><h3>“还说哩,你们记得不?梅她娘怀她那阵子,就有点和别人不一样。”<br></h3><h3>似乎梅梅的丑还有着深厚的历史根源。<br></h3><h3><br></h3><h3>日久天长,这些话便陆陆续续地传到了梅梅爹和梅梅娘的耳朵里。老两口烦恼了几日后,便开始研究起梅梅的出路问题。</h3><h3><br></h3><h3>“梅她娘,看来咱真得想法子把闺女送出去。要不然,她都十七八了,日后怎么在村子里找婆家呀?”</h3><h3><br></h3><h3>“是呀!可是往哪送呢?”梅梅爹说:“她二舅不是在城里当干部吗?赶明儿,你到城里去一趟,求她二舅给想个法子。”</h3><h3><br></h3><h3>半个月之后,一辆黑色的轿车哇啦哇啦地驶进村里,把梅梅接走了。</h3><h3><br></h3><h3>人们又开始议论。有人说,梅梅嫁给了城里一个有钱的阔老头;也有人说,梅梅因丑而得福,被选去当电影演员了,理由是电影里的地主婆土匪婆之类一般都长得很丑。</h3><h3><br></h3><h3>还有人试图从梅梅爹和梅梅娘的口里探听到真正的消息,但梅梅爹和梅梅娘都付之一笑,不予理睬。好在时间一长,人们似乎忘却了梅梅,也就不再提及此事了。</h3><h3><br></h3><h3>大约过了三年,梅梅突然穿一身漂亮的服装回来了。她刚一进家,就引来了滿院子的乡邻。梅梅兴奋得神采奕奕,满面红光。她一面给大家敬糖,一面笑呵呵地向大家问好。人们也开始用异样的眼光来重新打量梅梅。</h3><h3><br></h3><h3>“呀!几年不见,梅梅这闺女出落得可真够漂亮!”</h3><h3>“可不是嘛,就跟画上的仙女似的。”</h3><h3>“人家梅她娘年轻那会儿就是这般模样,十里八乡的都数得着。”</h3><h3>……</h3><h3>几位老太太挤到梅梅跟前,一边嚼着糖块,一边又以梅梅的“漂亮”为题,开始了历史根源的探究。</h3><h3><br></h3><h3>梅梅爹和梅梅娘乐得几乎嘴都合不上了。可是梅梅却越听越感到刺耳,她的心一下子又紧缩了起来。因为只有她自己才明白,她不可能在舅舅家当一辈子保姆。</h3><h3><br></h3><h3>梅梅担心,当她以后重回村里生活时,人们的嘴是否还会变?是否还会引起往日“大母熊”的传说……</h3><h3><br></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r></font></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抢拍的照片</font></h1><h3><font color="#ed2308"><br></font></h3><h3>哈哈!今天,可把我这个安全科长给乐坏啦!我干了半辈子的安全,还未曾象今天这样乐过。为啥?就为我抢拍了一张难得的照片。</h3><h3><br></h3><h3>这张照片的主人公,是一位五十开外的运输队长。多年了,在我们机运公司,他一直是位赫赫有名的红人。公司里每一次开会,都少不了表扬他几句,特别是每当月末汇报生产进度时,只要他一说起,我们第一运输队,又完成了多少多少万元的产值,当经理的立刻就乐了,“还是咱们黄队长领导有方呵!真不愧是一位实干家!”可是今天我给他拍进照片的,不是这样一种场面……</h3><h3><br></h3><h3>说起老黄头,其人倒也不错。在工作上,他几十年如一日,起早贪黑,吃苦耐劳,非常肯干。唯独一样不好,不太重视安全。他的车队经常是大事小情不断。你若是说他,他就油腔滑调地给你耍贫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哩!倘若总不出事,还要你们这些安全干部做什么?算了吧,老弟,我才不踢你们的饭碗哩!”瞧瞧!真是歪嘴和尚念邪经。</h3><h3><br></h3><h3>今年伊始,他这个队为了完成每月五百万元的产值计划,接连不分昼夜地大干,结果没等计划完成,“奇迹”就出现了,连续发生了两起车祸,首创公司最高记录。为了避免事故的再次发生,我气冲冲地找到他说:“老黄头,你倒是听不听呵?我要你立刻停下车来,认真总结一下盲目蛮干的教训!”</h3><h3><br></h3><h3>“嘿!啥叫蛮干呀?我说哥们,现今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给俺扣大帽子!俺可不是孙悟空,戴不动那顶贵冠!”他依旧是一副狡辩的嘴脸。</h3><h3><br></h3><h3>“你你,你真不配当这一队之长!”我一着急生气,嘴上没了把门的,话也说得重了些。</h3><h3><br></h3><h3>没想到他还是滿不在乎的样子,“急啥?再过两年老兄我自动靠边,让年轻有为的来接任。”</h3><h3><br></h3><h3>怎么说他都有话等你。都是老同事,又是平级干部,我也不好多说更难听的,只好憋一肚子气走了。</h3><h3><br></h3><h3>不成想过了几天,他主动找我道歉来了。一进门,就嘻皮笑脸地给我敬烟。“嘿嘿!老杨哥们,那天是我错了!都是为了工作,我不该跟你犟嘴。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往心里去呀!”说着,他耸了耸肩膀,做了副鬼脸。然后接着说:“今下午,我就召开全队职工大会,好好分析一下事故,保证把教训吸取个足够!嘿嘿!”说完,笑着走了。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我又好气又好笑,都年过半百的人了,还没个定型的脾气,真乃活宝一枚!</h3><h3><br></h3><h3>他真的要开大会吗?下午,还没到上班时间,我就悄悄地躲在了一队会场的一角,想探个究竟。</h3><h3><br></h3><h3>果然,不一会儿工夫,职工们都来了。老黄头拿起了话筒,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喂喂!朋友们,我们今天这个大会,主要就是讲讲安全。安全这个问题嘛,非常非常地重要!”(好样的,有进步!算我没有白说。——我暗自庆幸。)</h3><h3><br></h3><h3>“搞不好安全,也就完不成仼务!”(在理!)</h3><h3><br></h3><h3>“大家都知道吧?我们这个月虽然干得不错,但还有一百万元的工作量没有完成。因此,我们一定要继续发扬拼博的精神,把事故耽误的时间夺回来!”(妈的!没讲几句,又走题了)</h3><h3><br></h3><h3>他越讲越兴奋,越讲越来劲儿,索性站立了起来。一手插着腰,一手不停地敲打着桌子,喊得嘴角都冒出了沫子。我实在听不去了,悻悻地走了。心想,好你个老黄头,你不重视安全,早晚有你后悔的时候!</h3><h3><br></h3><h3>我本想找经理汇报一下,却又觉得似乎不妥,有告状之嫌。且观后效吧!然又心有不甘,于是,便在下班之后,找老黄头的老婆细说了此事,意思想让她吹吹枕边风。都说枕边风比“圣旨”还管用,何不一试呢?不成想老黄头的老婆说,那糟老头子为了工作,都住到队部里,晚上连家都不回了。</h3><h3><br></h3><h3>我没料到的是,就在今天早上,我正背着相机从一队门前路过,忽见一位滿身尘土的女人风风火火地来了,她一头闯进老黄头的办公室,可着嗓子喊道:“你个老不死的!你说,你的车还让不让人走路?”</h3><h3><br></h3><h3>“咋的?咋的?孩他娘,你慢点……”老黄头的“说”字还未吐出口,那女人便已抄起了拖把,照准老黄头的屁股就是一家伙!</h3><h3><br></h3><h3>“我慢我慢,我再慢一点,就被你的汽车轧死了!”</h3><h3><br></h3><h3>原来,老黄头的老婆昨晚包了饺子,她心疼自已的男人吃不好,一大早煮好后就给他送来了。不成想临到厂区门口时,被飞奔而出的汽车差点撞上,饺子也撒了一地。待司机停下车来给她道歉,她才知道这是一队的汽车。大水冲了龙王庙。老黄头的老婆连吓带气,脸都变了色。</h3><h3><br></h3><h3>一拖把打下去仍未解气,老婆还要打,老黄头也算机灵,一个箭步窜出了门外,朝公司大院跑去。老婆在后面紧紧追着,惹来了满院子看热闹的人们。就连新上任的经理也出来劝架:“嗨!大嫂有话慢说,你别打人哪!”</h3><h3><br></h3><h3>老黄头的老婆停住了脚步,她指着又惊又羞的老黄头说:“今儿,你当着大伙的面说清楚,这安全的事到底是讲还是不讲?”</h3><h3><br></h3><h3>“讲!讲!”老黄头连连应着,脑门上都冒出了汗珠儿。</h3><h3><br></h3><h3>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灵机一动,赶紧举起相机,拉开镜头,调好焦距,猛地一按快门,咔嚓一声,好了!</h3><h3><br></h3><h3>老黄头一见我拍了照片,这下可急了!“唉!我说老杨哥们,你怎么净想出我的洋相?这种和老娘们的事,你拍它干啥呢?”</h3><h3><br></h3><h3>“嘿!用处可大了!”我使劲憋住笑,摆出一副极为严肃的样子说:“我要把它放大,贴在公司门前的厨窗里,让全公司的人都看看,黄队长不重视安全,惹得老婆给上了生动一课!”</h3><h3><br></h3><h3>“唉——”老黄头一声长叹。周围的人哄的一声全笑了……</h3><h3><br></h3><h3><br></h3><h3><br></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写在后面</font></h1><h3>安全是个永久性的话题。本人曾于某央企安全处从事管理工作多年。熟知安全工作的重要性,也熟知部分基层干部,时常存在着只重生产而忽视安全的倾向。<br></h3><h3><br></h3><h3>本文意在通过一张特殊的照片,截取生活片段,展开故事,以诙谐幽默的笔调,塑造“老黄头”这一典型形象,达到寓教于乐的目的,呼唤人们牢因树起安全第一的思想意识。</h3><h3>原载《中国冶建安协会刊》</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r></font></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郑处长明日离休</font></h1><h3><font color="#ed2308"><br></font></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一)</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郑处长明日离休!</h3><h3><br></h3><h3>这消息来的那么突然,那么急切,就象春日里的旱天雷一般,嘎巴一声响了,响在人们没有丝毫准备的心田,把S处的人一下子全给震惊了!</h3><h3><br></h3><h3>“不会吧?”处办公室的王主任首先发起疑问,“郑处长刚满五十七岁,身子骨也还硬朗,按道理至少还有三年。”</h3><h3><br></h3><h3>“是呀!郑处长昨日还在布置工作,没有一点要离去的迹象,怎么能说走就走呢?”业务一科的杨科长附合道。</h3><h3><br></h3><h3>“我看纯属谣言!”业务二科的刘科长啪地把桌子一拍。“现在的人甭看干活没精神,造起谣来却劲头蛮足!前先时不是还有人讹传某某被逮起来了吗?人家现在不照样在领导岗位上嘛!对这号人,国家应该制定条法律,轻则罚款,重则判罪!要不然,国家还能安宁,四化还能实现?”刘科长慷慨陈词时,嘴角都瑟瑟地抖了起来,那样子,象是在和谁吵架。</h3><h3><br></h3><h3>“咳咳!”随着两声轻微的咳嗽,业务三科的牛科长站立了起来,他盯着刘科长的脸说,“甭把话说的那么绝嘛,郑处长的事可是咱黄处长说的。黄处长刚从干部处回来,说新上仼的苏局长正在同郑处长谈话,明日就让他办离退手续。怎么,难道黄处长的话也是谣言吗?”牛科长平时最看不惯刘科长那种盛气凌人的态度,啥事不经调查了解就断然下结论,而且总是那种训人的口气。</h3><h3><br></h3><h3>黄处长是S处仅有的两名副处长中的一个。尽管他在人们的心目中威信不高,但他敢对处里的人这么说,那八成就有可能。人们不再为此事的真假而争辩,倒是不约而同地琢磨起自己的心事来。</h3><h3><br></h3><h3>十几名科员全都停止了手头的工作,静静地坐着。谁来接替郑处长呢?他们担心的不是别的,就是换一个官就换一个令,换一套章程。这样,科员们就得玩命地忙活半年。</h3><h3><br></h3><h3>B处就是这样。B处的二任处长上任不到一个月,就动员全处的人把以往的规章制度统统找出来,重新修订。当官的一张嘴,当兵的忙断腿。待科员们四处取经并绞尽脑汁地忙活一阵后,眼看大功告成,却不料一纸仼免书下来,又换了第三仼处长……弄得科员们不无感慨地说,早知道是这样,咱干活悠着点就好了。</h3><h3><br></h3><h3>那么S处呢?S处未来的处长会不会也是这样?</h3><h3><br></h3><h3>“呵呵呵!”随着三声让人很难捉摸的笑,黄处长来了。这笑声是黄处长的“专利”。他走到哪,都会把这笑声带到哪。而每次又都是呵呵呵三声笑。多了或少了,那闭着眼也能猜出来,肯定不是黄处长。黄处长这种笑,据说还有很多学问和讲究,一则笑时既不能开怀大笑,又不能笑而无声,必须保持一定的适度。过于放纵,有失身份。而后者又显得有气无力,老态龙钟。二则笑时必须声容并茂,且不可皮笑肉不笑。那样叫人觉得矫揉造作,极不雅观。三者逢场必笑,不可不笑。哪怕爹娘老子死了妻改嫁,半夜里哭断肠子掉干泪儿,也要储存一部份感情,以便使自己随时都能笑得出来,这样才能给人一种虚怀若谷,友善随时,平易近人的印象。</h3><h3><br></h3><h3>“呵呵呵!”黄处长笑过之后发言了,“诸位,方才大家都听说了吧?郑处长明日就要离开咱们处了。郑处长在咱们处工作多年,看得出来,从感情上大家都舍不得他走,但这是工作需要,是苏局长在干部制度改革中做出的第一个果断决策。同时嘛,也是党对老同志的关怀!郑处长十几岁参加革命,到现在已辛辛苦苦地工作了四十多年。况且,他老伴身体不好,眼下正在北京住院。呵呵呵,看来,咱们留是留不住了,问题是得赶紧做做准备,要让老头子走得愉快,走得热热闹闹,不能冷冷清清。呵呵呵!我的意思是看看咱们应该召开一个怎样的欢送会?是全处都参加,还是光科以上干部参加,还是再扩大点范围,把友邻处室的头头们也请来,请大家出出主意。”</h3><h3><br></h3><h3>“这未免太着急了吧?”黄处长正说着,庞处长已站在了他身后。</h3><h3><br></h3><h3>庞处长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他和黄处长不同,一向不爱言语,极少笑容,但处事稳重。他平日里除了开会,除了处理业务,就喜欢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坐着,好象在沉思着什么。对于下级的工作,只要是布置过了,他就从不再过问。但你干没干,干得怎样,他心中有底,一切全在心里装着,叫人永远也摸不透他的脾气。</h3><h3><br></h3><h3>黄处长虽然年长于他,二人又都是副处,但对他似乎畏惧三分。见庞处长突然站在身后,黄处长激流勇退,他嘴里呵呵着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h3><h3><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二)</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傍晚时分,郑处长从苏局长办公室出来,就直接回了家。</h3><h3><br></h3><h3>所谓家,其实就是两室空房子。老伴和孩子们都在北京,他一个人只身来到了这东海之滨。前些年老伴经常来这小住些日子,这两年身体欠佳,懒得动了。孩子们屡次劝他早点离休回家,可他舍不得这喧闹的大都市,舍不得他所负责的这摊工作。</h3><h3><br></h3><h3>他倒不是眷恋什么官位,他从二十多岁起就在部队里当团长,旅长,最高当过副师长,后来转业到地方,一直主持S处的工作。别人是官越做越大,车越坐越小,他却正相反,官越做越小,车越坐越大。他知道自己文化低,地方和部队又不一样,担不起什么大任,一个处长也就够他干了。特别是近几年,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知识更新得很快,他更感到了力不从心,感到了跟不上形势的发展。</h3><h3><br></h3><h3>妈的,我若是再年轻二十岁,非得过过上大学的瘾不可!可现在,岁数不饶人哪!退吧,一辈子闯荡惯了,乍一退下来,他又担心自己适应不了,虽说是早晚的事。</h3><h3><br></h3><h3>前些时,一封长长的挂号信让他为难了:老伴病情加重住进了医院,小儿子参军已走,大女儿借调到了深圳。他脑袋一热,找苏局长试试去。苏局长要是不同意我离,也就好办了,一封电报拍回去,工作离不开,至少还得再干三年。病人的事由大儿子和二女儿轮流照料。孰不知,他跟苏局长这么一说,正合苏局长之意。局里干部太多,改革大势所趋。昨晚上几个头头一商量,竟然恩准了他的“请求”,而且这么快,说离就离,容不得他再做什么考虑。</h3><h3>他一下子傻眼了!突然间感到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完,好多任务没完成。就象一驾马车,正拉到半坎儿上,突然停下来,卸下辕套,他一拍屁股走了,车还得滑到谷底。这让别人怎么评论他,怎么数说他呢?</h3><h3><br></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三)</h3><h3><br></h3><h3>破天荒地这一夜,S处的副科以上干部竟然集体失眠了。</h3><h3><br></h3><h3>黄处长失眠,是由于太兴奋,太激动。他早就巴望着正处长的宝座,可惜一直没有机遇。现在,机遇来了,他怎能不欣喜若狂呢!</h3><h3><br></h3><h3>论资历,论能力,他断定S处的处长位置非他莫属。他要周密地考虑一下今后的用人计划。第一步要先把庞处长挤走。庞英强是他,的心腹之患,也是S处唯一能和他匹敌的人。不把庞英强挤走,他的处长宝座就坐不安宁。</h3><h3><br></h3><h3>第二步是要从年轻的科员当中寻找一个听话的作为副职来培养,这样一则可以笼络人心,干工作还得靠这帮年轻人;二则可以给自己换来一个大胆起用年轻干部的好名声,叫大家看看,是他郑某好,还是我黄某好。三则可以利用这步棋逐步把那些油头滑脑的老科长们一一涮掉。那四位科长,就目前来说,虽然还不致于构成对自己的威胁,但他们的头都不太好剃,毕竟是个隐患。社会上不是有句话叫做防患于未然嘛!</h3><h3><br></h3><h3>和黄处长那种洋洋自得的神情正相反,此刻,办公室的王主仼却正在苦苦地思索着今后谁来当处长的可能性大。</h3><h3><br></h3><h3>他要借着梯子往上爬,必须先选准梯子。不然一旦跌了脚,就会造成很大的被动。但分析来分析去也没分出个头绪。</h3><h3><br></h3><h3>他认为黄和庞都有可能而又都没有可能。从资历上讲,当属于黄。但这个人私心太重,素质太差。他当了十几年的副处长,却没做过一件令人佩服的事,也不晓得他当初是怎么被提起来的。他成天关心的就是权和钱,平时处里的工作他似乎从不在意。但局里哪个人哪年哪月长了多少工资,晋升了什么职务,谁和局里某个领导有什么特殊关系,他打听的一清二楚。每到月初开支时,考勤员最头疼的就是给他发工资。别人都是接过工资表,粗粗一看,签个名,拿起钱就走了。唯独他却要细细地核查半天,不仅核查自己的,还要把别人的都核查一遍。有次他和处里几个人一起到下面去检查工作,晚宴上酒过三巡后他转弯抺角地骂起了郑处长,说郑处长对他不够意思,挡了他的道,误了他的前程。事后又怕别人告他的状,嘿嘿嘿地说他酒喝多了……</h3><h3><br></h3><h3>相比之下,倒是庞处长有一些优点,年轻有为,作风正派,事业心强。但庞又过于正统,不善于和人沟通和交心,更不懂得在领导面前讨功卖好。成天总是板着个脸,令别人难以接近。在关系大于贡献的那个年代,有谁会替他说话而重用他呢?</h3><h3><br></h3><h3>倘若他们两位都不行,那么未来的处长会是谁呢?总不会从科级干部中挑选吧?如果是那样,这事可就更热闹了!唉!算啦,既然看不准,猜不透,那就暂且观望观望吧。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h3><h3><br></h3><h3>最不願让郑处长走的是杨科长。</h3><h3>杨科长是郑处长从C处要来的。那年因为调资问题他在C处弄得很被动,一气之下写了辞职申请书。郑处长知他是个人才,把他要过来,放在了一科这个重要位置上。杨科长感恩不尽,自然对郑处长的话唯命是从。</h3><h3><br></h3><h3>这倒不是说他毫无原则,而是他从心里敬佩郑处长,认为他是一个少有的好老头。首先,郑处长处理事情公正,平时对自己要求也很严,对同志们一视同仁。其二,郑处长关心人,体贴人,对谁都没有恶意,即使你有时办了错事,他批评你,也让你感到心里舒服。正是由于对郑处长的尊重和信赖,他无意中却得罪了黄处长。</h3><h3><br></h3><h3>黄处长曾背地里骂他是老郑头的一条狗!起初,他没有察觉,等他察觉时,黄处长已经对他十分嫉恨了。恨就恨吧,反正我问心无愧!再说,有郑处长当家,谅他也不敢对我怎样!</h3><h3>不成想这么快郑处长就要离去,要真是黄处长坐了这第一把交椅,往后可就麻烦了。妈的,麻烦就麻烦!你黄某人也别指望我给你打溜须,叫别人骂我有奶便是娘!你若报复我,给我小鞋穿,那就对不起,咱就对着干!最多我科长到顶不再升就是了,你还敢把我撤掉不成?你若不计前嫌,拿我当人看,那咱就重打锣鼓另开张,我杨某也决不拆你的台。自古道,士为知已者用,我杨某天生就是这脾气,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矮我一分,我削你半截!</h3><h3><br></h3><h3>刘科长对郑处长的感情也很深。</h3><h3>刘科长原在局属的一个小厂里当厂长。官当长了,不由地养成了一个惯于训人的坏习惯,动不动就发火,一发火嘴上就没了把门,怎么难听怎么说。就为这,他得罪了好多人。</h3><h3><br></h3><h3>有一次,还惹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那天他刚下班往回走,半路上有位女职工截住他跟他要房子,他张口就说没有。那女职工说:“没有?那你们当官的怎么住那么宽绰呀?”他一听火了,“那你搬到我家去住吧!正好我老婆不在家”。</h3><h3><br></h3><h3>这叫什么话?女职工一听象是受了极大的污辱,她当街就号淘大哭起来,说你们这些当官的没有好东西,都是臭流氓!</h3><h3><br></h3><h3>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晓内情的人都说,刘吉全真是只癞蛤蟆!那么大个厂长还做那等肮脏事。人家要房就想先同人家睡觉,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h3><h3><br></h3><h3>刘吉全自知蠢事已做,有口难辩,无颜再在厂里待下去。于是,他三番五次找到郑处长求助,郑处长问明缘由后一口答应,并让他当了S处二科的科长。</h3><h3><br></h3><h3>刘吉全对此知遇之恩,发誓要跟郑处长干一辈子。自此后,刘吉全的嘴的确有些收敛。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过半年,老毛病又犯了。除郑处长外,他谁都看不惯,谁都不放在眼里。不过,在S处这个特定环境里,刘科长的缺点,有时也会被人当作优点来看待。那就是在对待黄处长的问题上,他敢在大庭广众面前直言不讳地说出别人想说而又不敢说的话,甚至有时敢当着黄处长的面说,弄得黄处长下不来台。</h3><h3><br></h3><h3>当然,刘吉全也有他的精明之处,那就是,他不管到哪,不管得罪谁,但从不和一把手对着干。他深知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一把手掌握着用人,调资,晋级和考核的生杀大权,是万万得罪不得的。只要把一把手笼住了,二把手三把手算个啥?离他远点或许还能少给你布置点工作,少给你添些麻烦。再者,现实领导干部中的一二三把手之间,往往也不是那么和谐,你把二三把手顶了,说不定一把手心里更高兴。这就是人际关系中的微妙之处。况且,底下人也会敬重你,说你敢于抗上。反之,你如果对所有比你官大的人都唯唯诺诺,反倒会被下边人看不起,骂你是熊包,只敢对下边人指手划脚。何若呢!</h3><h3><br></h3><h3>可话又说回来,刘吉全再精明,也没有料到一把手此刻就要离去,而二把手或三把手有可能即将变成一把手,他如何适应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如何转这个弯,如何再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便成了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h3><h3><br></h3><h3>牛科长在S处的科级干部中年龄最大,资格最老。拿他的话说,在王主任和扬科长他们还穿着开裆裤的时侯,他已经就是S处的副科长了。</h3><h3><br></h3><h3>这么多年来,他只从副科升到正科就再也升不动了。在郑处长来S处之前,局里本来已经正式通过了对他的考核,任命副处的文稿也已拟好,单等打字下发。不成想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和老婆闹起了离婚。虽说家庭问题不是什么大事,责仼也不在牛科长身上,但在我们这个古老文明的国度里,离婚毕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與论上一下子就炸开锅了!连个家庭都搞不好,还当什么干部?怎样去管教别人?结果,副处一事就这样泡汤了,婚也没有离成。</h3><h3><br></h3><h3>再往后,便没了这样的机会。郑处长上任后,牛科长几次想让郑处长帮他到上面去通融通融,却又难以启齿,始终未能说出口。最使牛科长伤心的是,近几年搞技术职称评定,连他手下的科员们都评上了工程师或经济师,而他却因为没有那张文凭而被拒之于门外。<br></h3><h3><br></h3><h3>职称评不了,职务上不去,工资就不能晋升。坎坷的经历造就了他复杂而又矛盾的内心世界。他时而想静下心来,努力工作,把晚年的余热奉献给国家;时而又想自己已船到码头车到站,再蹦跶也蹦不出个名堂,还不如得过且过。时而感到自己是S处的元老,在处里举足轻重;时而又感到自己已日暮西山,是人不如。</h3><h3><br></h3><h3>他不知自己该怎么办才好,他常常被一种莫名其妙的痛苦所困惑。过去,他想得最多的是郑处长对不起他。而现在,郑处长要走了,他平心静气地反反复复地琢磨了一遍,又感到是他对不起郑处长。没几年就要退休的人了,还争这争那干啥?再说,也不是什么事都可以争的。人家老郑头图啥?不也辛辛苦苦地干了这么多年吗?真是昏头!</h3><h3><br></h3><h3>庞处长失眠后习惯于看书,但心思又往往不在书本上。他一边看,一边想,想得头疼时就看,看得麻烦时又想。</h3><h3><br></h3><h3>郑处长突然要离去,这件事对他来说震动很大。但他所想的不是谁接班的问题。近几年的空闲时间,他浏览了许多有关干部制度改革的文章,也注意了不少这方面的报道。他似乎在琢磨一个道理,在探索一条途径,干部制度改革究竟应该从哪里下手?局里的干部制度已经改革过多次,但每次改革,都或多或少地暴露出一些问题。比如,干部“四化”方针的确立和执行,虽然提高了干部队伍的素质,使一批年轻有为的干部走上了领导岗位,但由于过分地注重了文凭和年龄,不免挫伤了一部份有工作能力而没有文凭的人的积极性。现在的文凭热,又诱发了一批年轻干部不顾工作,千方百计地考电大业大,影响了正常业务的开展。再比如,干部聘仼制的实行,虽然较好地解决了干部能上不能下的问题,但另一方面,又使得一部份干部把主要精力用于讨好领导,巴结上司,唯恐解聘,丢掉乌纱帽。人的问题太复杂了,复杂的赛过一团麻,牵一发而动全身。就拿这次来说吧,让郑处长匆匆离去,这似乎又在预示着什么。</h3><h3>……</h3><h3>天,渐渐地亮了。</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四)</h3><h3><br></h3><h3>又是一个没想到!</h3><h3>第二天上午,当苏局长和干部处的梁处长来到S处宣布郑处长离休决定时,还宣布了一条局党委的最新决定:对S处未来处长的人选,将由过去的聘仼制改为竞选制。只要是S处的人,不管是副处长,科长,副科长,还是科员,也不论是党员和非党员,人人机会均等。只要思想素质好,工作能力强,都可以参加竞选。</h3><h3><br></h3><h3>人们在惊愕之余,不免又陷入了沉思……</h3><h3><br></h3><h3>原载《宝钢人》杂志。原用笔名张望</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r></font></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闷酒</font></h1><h3><font color="#ed2308"><br></font></h3><h3>你今儿是怎么啦?孩他爸。往常逢年过节时我让你喝你都不喝。今儿可倒好,不年不节无朋无客的,却独自喝起了闷酒!喝一杯还不行?一杯接着一杯!咋?不想活啦?喝死?</h3><h3><br></h3><h3>不是我说你,你这人是有点那个,榆木疙瘩!有啥了不起的事,值得你这样?咱苦苦地干了一辈子,啥亏都吃过,啥累都受过。年轻时都没争这争那,现在老了,眼瞅要退了,却又神经病似的争起什么“师”来。人家给也行!可人家不给,你还偏要争。这不是自找气呕吗?</h3><h3><br></h3><h3>再说了,争那玩艺干啥?有多大好处?咱半拉身子都埋进土里了,还想再升官?不是吧?我看也不是!那还为啥?就为长一级工资?——那就更不值了!咱缺那俩钱吗?俗话说,知足者常乐!早先那些年,咱孩子小,家里就你一人上班,四五张嘴全指望你那点工资。咱吃赖点儿,穿赖点儿,不也过来了!孩子们哪个比别人长得矮?眼下,咱孩子们都大了,工作的工作,上学的上学。家里就剩下咱老两口,工资比原来还多了好几倍。别人吃啥我也给你做啥,别人穿啥我也给你买啥。这不是好日子吗?你还要怎样?</h3><h3><br></h3><h3>他们挣钱多的我看也未必舒心!咱前楼那个姓王的,听说是什么高级经济师,钱是挣得不少,还说什么司局待遇。你没瞧那老两口,叫钱烧的,啥事都想得瑟得瑟!结果一着不慎,栽在了什么“投资”上,把多年的积蓄全都赔光了。急得老两口天天比赛牙疼!</h3><h3><br></h3><h3>咱后楼那个姓李的,就是离职做生意的那个,这几年起早贪黑地虽说赚了一笔钱,可也赚了不少气生!他的孩子们没完没了地朝他要,谁都怕自己要少了而吃亏。老李头一合计,照这样下去,钱挣得再多也不够他们折腾!于是,他气得把眼一瞪:“有本事你们开金店开银行去!再想从我这拿钱,没门!”孩子们一听也都恼了:“你挣钱不给我们花想给谁花?带火葬场去?”把个老李头气得眼泪都流出来了!</h3><h3>瞧瞧!要不我说,钱这玩艺儿,没它不行,但多了也是祸害。咱没本事发财,也省得操那份闲心。够吃够用就行了。人啥事都要想得开,高高兴兴地,落个结结实实的身子骨,多活些年,比啥事都强!孩他爸,你甭光闷着头喝。我说了这么多,你也说说,是这个理儿不?</h3><h3><br></h3><h3></h3><h3>孩他妈,你说的也是。我不能说你的话没有道理!可你不在那山,不砍那柴,不知那山口的风有多大!</h3><h3><br></h3><h3>我马赛活到今年五十八啦!自打参加工作那会儿起,咱啥时计较过个人利益?都是一心一意跟党走,党叫干啥就干啥,党叫咋干就咋干。党要说前面有条河,马赛你跳下去!咱二话不说,咕咚一声就往里跳,淹死都不后悔!谁叫咱是党员哩!党员这个词,在那会儿可是极为金贵呀!不象现在,有的人空挂一个招牌,削尖脑袋专捞个人好处。咱那会儿入党前早就想好了,要么就别入,要入就要舍得把这一百多斤交出去!堂堂正正,名副其实。随时准备着为党献出一切!你想,咱那会儿连命都肯搭上,还能计较别的?</h3><h3><br></h3><h3>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年轻时,曾读过一段中专,业余的。那会儿党说,光有觉悟有事业心不行,还得要有文化,有知识。党这么一说,咱精神头来了!白日里忙活一天,不管多累,晚上书包一夹,就朝学堂奔去。有时连饭也顾不得吃。这么辛辛苦苦了两年,眼瞅转年就毕业了,队里的刘书记找到我说:“马赛,你甭学了。组织上研究过了,决定让你去当工段长。当工段长可不比当工人,晚上还要审图绘图,加班加点赶任务。咱上学为的啥?不就是为了干好革命工作吗?现在工作上需要你,你就应以革命利益为重!”</h3><h3><br></h3><h3>刘书记还怕我想不通,又一连讲了许多大道理。我当即表态:“刘书记,您放心!我马赛这台破机器是咋拨弄咋转!”打这以后,我这脑袋上也算长起了纱帽翅。那会儿他爷爷倒是挺高兴的。“嘿!没想到俺赛儿还真点官运哩!二十多岁就带百十号大兵,赶上国民党的一个连长哩!赛儿,好好干!将来熬个大官,也让咱马家风光风光!”我说:“爹,共产党的官和国民党的官可不一样。官越大越吃苦,越受累。带这百十号人就够咱干得了,当恁大官干吗?再说,咱也没那本事”!“娘的!刚出山就说那草鸡话。熊种”!你甭说,我这股劲头还真叫老爷子给骂出来了。不过,我倒不是想升官,而是想做出一番样子给大家看看!我马赛也是响当当的汉子!党这样器重咱,咱也要给党争口气。就这样,我带领着弟兄们雨里滚,雪里爬,白天拼,黑夜搏,月月超额完成任务。几年下来,奖旗挂了滿墙。行!马赛是个干将!这名声一传出,我被当选为省级劳模,记得还到京城开过一次会呢!不久,我就被提升为副队长,主管全队的工程。</h3><h3><br></h3><h3>谁知,工程副队长刚干了两年,我的工作又发生一系列的变动。先是叫我改仼福利副队长,后又叫我改任人事副队长,接着,又把我提升为行政队长。副科变正科,算是荣升。随后,书记调走了,又把我平调为总支书记。每次变动,理由都十分简单:工作需要,党的需要。</h3><h3><br></h3><h3>再往后,运动一来,党组织被砸烂,我这个总支书记也被关进了牛棚。好在咱是工人出身,没啥问题,不久又被放了出来,回班组去“改造”。改造更好,我马赛也不稀罕成天当那个受累的官。这么一来,我倒有时间跟老婆孩子亲热亲热了。嘻嘻!你忘了,就那年有了咱小三子。我伺候你一个月,你高兴地搂着我的脖子不撒手。你说三个孩子就属小三子有福,奶水最足。</h3><h3><br></h3><h3>我原以为这改造会一直到老。不成想“抓革命促生产”又把我给促了上来。摇身一变,我又成了什么主任,其实还是队长那角色。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有趣,折腾来折腾去还让你回原地踏步……</h3><h3><br></h3><h3>我第二次出台,已是四十多岁了。年龄不饶人哪!在我们队领导班子中,我算是老中青的“老”字了。从前的几位搭当,有的调走,有的提升,还有的继续改造。这一段是我一生中当队长最长的时间。再后来,我们队分来了几位落实政策的知识分子。知识一重要,我又被“需要”到了政工岗位,让贤为工会主席。</h3><h3><br></h3><h3>对于干啥,咱都没意见。可没想到,这两年评定技术职称,却于“干啥”有了关系。</h3><h3><br></h3><h3>要说当个什么“师”的,过去咱想都不敢想。那工夫一提到谁是什么师都羡慕得要命!真的,那不是闹着玩的,凡称得起是“师”的,肚里的墨水都是成瓶成瓶地往外倒。五几年那会儿,我们三千多人的一个二级公司,也就只有一位工程师,据说还是留过洋的。人家那才叫个人物,七七四十九行,样样精通。可现在不同了,这个师那个师的多如牛毛。有的狗屁不懂,也他妈成了什么“师”。你当你的“师”也罢,甭瞧不起人哪!可偏偏就有这种人,他今天比你高了,明天就会耻笑你,拿你寻开心。“喂,老马头,你那会儿若别总惦记着当官,老老实实地上完学,现在也早成工程师啦”!“喂,马主席,你现在工资多少?噢!也可以吗!正科级最高界限。比我才仅差一级。我若没这经济师的职称,肯定还赶不上你哩”!瞧瞧!这哪里是和你说话,分明是找茬气你!</h3><h3><br></h3><h3>这还算是好听的,更有甚者,背地里把你贬得一文不值。“啍!老马头懂啥?连个文凭都没有。肚无点墨,头脑空空,就会摆弄那点权术。组织上若不考虑他是位老党员,早让他溜锅炉房烧茶水去啦”!娘的!好象他们一捞到什么师就都上天啦!我真想破开嗓子吼他们一声:“有种的你站出来!咱一人拉上一支队伍,到现场比量比量去!看看谁才是熊包?”就这样,我气没出,转身就找经理去了。我说:“经理,我马赛当了半辈子干部,搞了半辈子管理。你看我能评个啥样职称”?经理说:“按照总公司的文件,你属于无学历这一类。无学历的搞管理二十年以上,答辩合格可以评为经济师。我们查了查你的档案,你当工段长,当副队长,队长,前后加起来也才十七年,还差三年呢。这样吧,下一步马上给政工干部评定职称,你找找咱书记,看看能否评个政工师什么的?”</h3><h3><br></h3><h3>我从经理那出来,就直接奔了党委书记办公室。书记说:“老马呵!你的事,我们也非常关心。这不,方才我到组织科问了问情况。组织科说,你当总支书记,当工会主席,总共也才十五年。我看,你还是搞管理工作时间长。是不是再找找咱经理……”我一听,肺都气炸了!我说:“书记,你在咱公司也不是一年两年,三年五年。我的情况你基本都清楚!我搞管理也好,搞政工也好,当队长也罢,当书记也罢,还不都是你们领导定的?你们每变动一次,都是工作需要,党的需要。那我现在评职称,怎就没人需要了?党还给不给我做主”?</h3><h3>“你别激动呀!老马。我又没说不管你,只是说让你再去找找……”</h3><h3><br></h3><h3>“找啥?我谁也不找了!我年岁大了,不中用了。再找,我就一个深点的坑,跳下去,摔死!”就这样,我和头头们闹崩了!</h3><h3><br></h3><h3>唉!我说你也是……一辈子老实巴脚,没跟谁红过脸。到老了,反倒落下一身不是。图个啥哩?</h3><h3><br></h3><h3>我啥也不图,就图做个堂堂正正的人!俗话说,人争一口气,佛喜一柱香。我马赛不能叫别人瞧不起!好了,你去睡吧!我的事,不用你管!这酒,你也甭拿,我还得喝下去!我一辈子都没醉过,今儿,还真想醉他一次……</h3><h3><br></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r></font></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老K轶事</font></h1><h3><font color="#ed2308"><br></font></h3><h3><font color="#167efb">写在前面:世事沧桑人生百态。虽是怪人怪语,时常招人抱怨,却又为人正直敢向世俗挑战,多少有些可爱;似为天外来客,却又真实存在。生活本是万花筒任由百花盛开。</font></h3><h3><font color="#167efb"><br></font></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font></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老K今年四十又五。他忠厚老实,为人正派。唯独一副古怪的脾气,时常给他招来一些旁人的抱怨。<br></h3><h3><br></h3><h3>要说老K的古怪,其实主要就体现在他那张嘴上。他那股劲头上来,至少能打十天半月不说一句话,哪怕天崩地陷也不开尊口。而一旦说出话来,却又叫人哭笑不得,喜怒不成!为此,他老婆成天骂他:“你是天生哑巴还是咋地?为何整日连个屁都不放?”</h3><h3><br></h3><h3>“跟你过一辈子简直是窝囊透了,能活活把人憋死!”</h3><h3><br></h3><h3>老婆越是叫骂,老K越是守口如瓶。后来,老婆想出了一招,以毒攻毒,跟他来个不说话比赛,看他究竟有多大的耐劲儿!然而,没出十天,老婆就败下阵来。</h3><h3><br></h3><h3>“天哪!俺算是服你了,下辈子当尼姑也不和你做夫妻!”</h3><h3><br></h3><h3>这下,老K说话了:“咋地?不说话也犯章程?结婚前你也没给俺定下规矩。记得头次去你家,你妈还夸俺说少干多,老实听说哩!”老婆无奈,也只好作罢。</h3><h3><br></h3><h3>在家如此,在单位也不例外。去年年初,老K陪他们王处长一起去出差。头天下午,王处长就千叮万嘱,赶明儿早六点,准时在办公楼门前坐车。可第二天上午七点都过了,仍不见老K的踪影,急得王处长里三圈外三圈地转着找他。待后来拨通了电话,才知晓老K早已到了车站。</h3><h3><br></h3><h3>见面后王处长一肚子闷气。“我说老K呀老K,你是咋搞的吗?放着现成的小车不坐,偏偏一个人单独行动!连声也不吱,害我找得好苦!”</h3><h3><br></h3><h3>王处长越是着急,老K却越是“稳如泰山”。等他吧唧完了半支烟,才微微一笑说:“急啥子嘛!俺不够那个级别!公司早就有规定,科以下干部,不准随便乘坐公用车辆。俺不能给您添麻烦呀!”</h3><h3><br></h3><h3>王处长本是出于关心下属的好意,不成想却又碰了一鼻子灰!弄得一路上牙疼。</h3><h3><br></h3><h3>事后王处长曾想,也就是念你是个处里的老人吧!不然,早叫你溜一边去了……</h3><h3><br></h3><h3>当领导的一般都喜欢别人尊称他的官衔儿。可老K却似乎不认这个理儿,他对谁都惯称师傅。杨科长是老K所在科室的新任科长,年龄比老K还小个十来岁。有次,杨科长带老K一起去广州搞外调。到了那,人家问:二位怎么称呼?</h3><h3><br></h3><h3>杨科长使个了眼色,意思是想让老K介绍说:这是我们杨科长。可老K吭哧了半天才说:“这是我们小杨师傅!”惹得杨科长半天皱着个眉头。</h3><h3><br></h3><h3>回来的路上,杨科长不无感慨地说:“老K呀老K,你这人咋就这样老实?现在的社会都看中人的身份,你叫我一声科长,还能显着你低了不成?”</h3><h3><br></h3><h3>老K说:“俺不习惯。叫师傅多顺口!要不然,赶明儿你提了处长,俺还得改口。那多别扭!“一句话,噎得杨科长直缩脖子。</h3><h3><br></h3><h3>不过,时间长了,也有令老K烦恼的时候。</h3><h3>在公司组织的一次清理债务活动中,老K被临时借调到了清欠办。领导指派他到一家地处偏远的钢厂去讨债。</h3><h3><br></h3><h3>这家钢厂虽然欠债不多,仅为十多万元,但却是有名的钉子户。先前曾有四五个业务员去过,然而都是空手而归。</h3><h3><br></h3><h3>这次老K临走前,领导一再嘱咐:到了那一定要跟人家好好说话,千万莫伤了和气。</h3><h3><br></h3><h3>老K先是来到了钢厂供应科。进屋以后,他只问了句谁是科长,随后把介绍信往桌上一扔,就找个地方坐下了。谁知这一坐,竟是两三个小时的冷板凳。满屋的人,没有一个人理他。</h3><h3>看着一个个从外地来的业务员,都点头哈腰地给科长讨好敬烟,老K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之前他虽听说过,要想当好业务员,必须得先学会当孙子。但今日一见,可谓是大开眼界。他甚至怀疑有些人,即使在亲爷爷面前,也不会如此低三下四。人与人的关系若是失去了平衡,那可真是不可思议呵!</h3><h3><br></h3><h3>临近中午,老K看仍旧没人理他,就站起来说:“诸位师傅,我是前来讨债的,不是来讨饭的。本人愚钝,不晓得世道变化如此之快!黄世仁倒成了孙子,而杨白劳却成了爷爷。你们给不给,说句痛快话吧!”</h3><h3><br></h3><h3>语不惊人誓不休!老K的这番话,让所有的目光都呆了。人们象是审视着天外来客。好大一会儿,供应科长才慢吞吞地说:“啊!你是来要账的呀!那就登记下排个号吧。”</h3><h3><br></h3><h3>“排多少时日才能有结果呢?”老K问。</h3><h3><br></h3><h3>“那可不好说!”科长轻蔑地一笑,“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谁能说清呢?反正有了钱肯定会还你们。你若是着急,那就先回吧!等有了钱,我肯定会通知你们!”</h3><h3><br></h3><h3>回吧?我刚来就回去?这不分明是撵我走吗?不行,我得找他们厂长去!</h3><h3><br></h3><h3>老K象是受了捉弄和侮辱,一股子恶气涌上了脑门。厂长们正在二楼开会,老K哐当一声把门踹开,脱口便问:“哪位是分管经营的厂长?你们就这样对待兄弟单位吗?”</h3><h3><br></h3><h3>一位架着眼镜的厂长赶忙站起来,把他“请”出了门外。然后问他是哪个单位的,有何贵干?</h3><h3>老K说,“从打进了你们厂门,俺都快成重孙子啦!哪还敢提什么贵字?你若想打发我走,就把这十多万的债给结了!否则,今晚上我就到你家去吃住。回头还得让我在电视台的同学,给你们厂好好曝曝光,说说你们厂怎样地不讲信誉!”</h3><h3><br></h3><h3>厂长虽然也是久经沙场,但从未见过这样的讨债者,也不知他有什么背景,生怕再惹出事端,误了自己的前程。于是,沉思一下,大笔一挥,让老K拿着批条到财务科去了……</h3><h3><br></h3><h3>一笔欠了十多年的债务,就这样,被老K轻而易举地拿下了。</h3><h3><br></h3><h3>回到单位,人们都啧啧地称赞道:想不到啊!这蔫人还真有蔫人的办法!</h3><h3><br></h3><h3>老K依旧是不吭不哈不吱声,但他心里却在美美地思忖:看你们还拿豆包不当干粮!</h3><h3><br></h3> <p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r></font></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老K南下闯江湖</font></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r></font></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167efb">一个二十年前的故事;</font></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167efb">一段令人沉思的过往;</font></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167efb">一介草根人物的续篇;</font></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167efb">一幅社会百态的画面。</font></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167efb"><br></font></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一)</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老K万万没有料到,自己刚刚到A县,一出汽车站就莫名其妙地被三女一男给缠住了。其中一女的问他:“你是来A县出差怕吧?”老k忽闪了一下眼睛,不知所措地回答说是。那女的即刻露出一丝微笑说:“好!那就请随我们走一趟吧!”话音刚落,那三女一男就象提前分工好了似的,分别架住老K的胳膊,连拉带扯不由分说地带着老K朝一胡同走去。</h3><h3><br></h3><h3>老K心里一惊,这人生地不熟的,莫非遇到了劫匪?但转念一想,不可能啊!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劫匪岂敢如此胆大?于是,他边走边问:“你们这是带我去哪啊?我犯了你们哪条章程?”</h3><h3><br></h3><h3>老K更是一头雾水。“我一没犯法,二不认识你们。做登记干什么?”</h3><h3><br></h3><h3>那女的又说:“这是我们这的规定。凡外地来A县出差的,都要到我们XX所做个登记。”</h3><h3><br></h3><h3>没走多远,老K终于看到前面有个XX所的招牌。一看到这个牌子,老K心里释然了。只要不是劫匪,他就啥也不怕。</h3><h3><br></h3><h3>待走进XX所的办公室之后,那女的象审问犯人似的问老K:“你出差来干什么?是公差还是私差?是签订合同还是办理别的业务?”</h3><h3><br></h3><h3>老K这下不慌了。他把脖子一挺,“你们先别问我,请把你们的公章和证件亮出来,让我看看你们是公办还是私办!”</h3><h3><br></h3><h3>那女的原来是个所长,她打开办公桌的抽屉,取出了公章和证件。“看吧!我们是按规章办事,你根本不用怀疑我们绑架你。”</h3><h3><br></h3><h3>老K一看公章和证件都是真的,心里更有了底气,他不相信公职人员会把他怎样。于是,他爽快地回答:“我当然是公差啦!我是某某企业的特派代表,前来向你们二轻局的一个公司追讨债务。”</h3><h3><br></h3><h3>“那也请把你的证件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女所长直盯住老K的脸说。老K忘记了带单位介绍信,只带了一份合同和身份证件。老K的钱和证件都在随身的跨包里装着。待老K刚刚打开跨包,女所长就一把夺了过去,把老K的钱和证件全都扣下了,并展开合同的最后一页说:“你们这合同根本就没在我们这里备案,仅凭这一点就属于违规行为,我们完全有理由对你们单位罚款!”</h3><h3><br></h3><h3>老K冷笑一声说:“笑话!这合同是五年以前在我们公司签订的,要备案也是你们这的一方来备,与我们何干?”</h3><h3><br></h3><h3>“合同是双方签订的,当然与你们有关系啦!”女所长强词夺理。其他几位工作人员也跟着所长嚷了起来。老K本来就不爱言语,这次事出意外,见说不过她们,又觉得口干舌燥,便索性坐下来不吱声了。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慢慢地吸起烟来……</h3><h3><br></h3><h3>太阳马上要落山了,女所长催促老K赶紧给单位去打电话,让单位送钱来补缴罚款。老K一想自己还没得住处,于是心里也有些急了。他指着女所长说:“你把我的钱和证件都扣了,我身上已无分文。今天我也豁出去了,你到哪我就到哪,今晚上我就到你家去吃住。”</h3><h3><br></h3><h3>女所长没料到老K还有这么一招,她也不想把事情搞得更遭,让自己不好收场。于是急忙从老K的钱里取出五百元和身份证递给老K说:“这些足够你三五天用的,你快去找旅馆吧!剩下的钱和合同,在没有处理完此事之前,我是不会给你的。”</h3><h3><br></h3><h3>老K无奈,不便再纠缠,只好背起跨包向城里走去了。</h3><h3><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二)</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老K一辈子从没受过这等窝囊气。他找好旅馆后,饭也没吃,就躺在床上思忖起来。</h3><h3><br></h3><h3>这项业务本来不是老K的本职工作。但自打前些时借调到清欠办之后,他拿下了一笔十多万元的“钉子债”,领导当众表扬了他,夸他是善动脑筋认真负责的工作能手,一时间在在公司里名声鹊起,成了响当当的人物。随后,领导就把更为艰巨的一项任务交给了他,让他乘车南下,去寻找一位绰号叫“赖皮猴”的债户。</h3><h3><br></h3><h3>赖皮猴原是A县二轻局的一名股级干部。他能说会道,巧舌如簧。那些年实行搞第三产业,赖皮猴为挣大钱,主动辞去官职,自告奋勇地成立了一个赖氏贸易公司。因挂靠在二轻局下,签定合同时都盖上二轻局的大印,所以,颇受众多企业的信任。有时他不付货款,也给他提供产品,供他倒卖。</h3><h3><br></h3><h3>起初,赖皮猴还算注重信誉,每次拿货前都主动把上次的欠款结清。可后来他就耍起了心眼,玩起了无赖,一次又一次地编造理由拖延付款日期。再后来,许多厂家都不敢给他发货了。找他要钱时,他便玩起了“失踪”。</h3><h3><br></h3><h3>赖皮猴家在A县郊区农村,却把办公室迀到了二百里以外的B市。有钱后他又在C市买了一套商品房,开起了另一家贸易公司,让其老婆打理。ABC所处的地理位置正好是个三角。谁要是找他去要钱,要么你就见不到他,要么见到了他就信誓旦旦地推说明天,等明天你再去找他时,他早已逃之夭夭,溜之大吉,和你玩起了捉迷藏。等你候之无趣,起身离开时,他才返身归来。赖皮猴有自己的算计,他欠款也讲求决窍,谁家也不多欠,最多不超过三十万元。你若想打官司,也因标的太小而不成。</h3><h3><br></h3><h3>待领导给老k说明情况后,老K皱起了眉头。遇上这么个难以对付的赖皮,别人跑多少次都要不了的债,我又如何能要得?况且人又不认识,即便碰了面,一提债务之事,他硬不承认自己是当事者,又能奈他如何?</h3><h3><br></h3><h3>领导怕老K推托,打起退堂鼓,便即刻给老K戴了一顶高帽,说公司里要想对付赖皮猴这种小人,非老K莫属,相信他一定能有办法。即使要不来支票,以货扺债也行。只要能把这二十万元的债务给抹了,就算给单位立了一大功,回来后定当表彰于他。老k见推辞不过,苦思一夜后便买票启程了。但万万没有料到,遥遥数千里,几经转车,刚到A县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这要让单位的人知道了,岂不笑掉大牙?看来这单位的电话决不能打……</h3><h3><br></h3><p style="text-align: left;">那夜,老K辗转反侧,彻夜难眠。</h3><p style="text-align: left;"><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三)</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第二天一早,老K先到街市上用过早餐,然后就边走边打听,朝ⅩⅩ所的上级单位XⅩ局走去。他不相信A县能有这样的规定,凡来A县出差的,都会有这么一出遭遇。现在是改革开放时期,要如是这样,谁还敢和A县共事?A县的改革开放事业还怎么搞?</h3><h3><br></h3><h3>ⅩX局就在县委大院旁边不远的地方。老k走进局办公楼时,还不到上班的时间,只有挂着纪委书记牌子的办公室开着门。老K一想正好,就找纪委书记,先看看他什么态度。若纪委书记不管,再去找局长。若局长还不管,就去找县委。反正这事终归会有人管的。</h3><h3><br></h3><h3>老K一进门,局纪委书记就赶紧起身相迎,问老K有什么事情。待老K一五一十地把昨日的经过叙说之后,局纪委书记脸色一怒,狠狠地拍起了桌子,“太不象话了!太不象话了!这下面的人怎么能这样办事?一到年末就出歪点子。这不是给A县抹黑吗!”</h3><h3><br></h3><h3>“前段时间我就听说他们罚了几位外地的同志,我已经狠狠地批评过他们,怎么还不吸取教训?昨日县里又刚刚开过会议,特别强调,对远道而来的客人,各部门一定要以礼相待。一定要让来A县办事的人,高高兴兴而来,高高兴兴而去。这样才能有利于A县事业的快速发展!”</h3><h3><br></h3><h3>局纪委书记的一番慷慨陈词,让老K好生心暖。他惊愕上下两级的办事态度竟有如此天壤之别。老K感激涕零,他紧紧握住纪委书记的手说:“谢谢领导!谢谢领导!”</h3><h3><br></h3><h3>局纪委书记喝了两口水,润了润嗓子,然后披上外衣说:“走!我现在就陪你去找他们,让他们退回你的钱物,并向你赔礼道歉!”说完,局纪委书记招呼了一下司机,带老K坐上小车,就向XX所奔去了。</h3><h3><br></h3><h3>到了XⅩ所门前,局纪委书记让老k在门外等候一下。大约一颗烟的工夫,女所长拿着老K的钱和合同走了出来,她先是向老k鞠了一躬,然后红着脸说:“对不起!我们领会上级的精神有偏差,耽误了你办事的时间,真诚地说一声抱歉!”</h3><h3><br></h3><h3>老K接过钱和合同,仔细瞅了女所长一眼,但没有吱声。此时此刻,他的心里象打翻了五味瓶。他不由地想到,多亏自己找了上面的领导,事情才得以解决。但每个人不会都象他这样幸运的。那先前被罚的几个人不就白罚了吗?以后会不会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呢?</h3><h3><br></h3><h3>老K谢过局纪委书记,默默地回旅馆去了。坐在旅馆的床上,老K的心仍不能平静。他打开跨包,从里面取出一张白纸和一支笔来,想给A县的县委书记写一封信,就以这次事的感受,写写两级公职人员的巨大反差。不写,他的心总是悬着,忐忑不安。信写好后,老K亲自送到了县委办公室,然后就去寻找赖皮猴了。</h3> <p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r></font></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四)<br></h1><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赖皮猴本名赖金根。老K赶到二轻局大院时,故意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他谎称自己是赖金根朋友的朋友,有急事找他。二轻局的人说,赖金根早于两年前就办理了停薪留职手续,他所负责的赖氏贸易公司也早与二轻局脱钩,没有任何关系了。不过,若想找他,可以到城郊五里外的金水塘去。他目前正在家里休假,有人瞧见他一早就到金水塘捞鱼去了。</h3><h3><br></h3><h3>老K走出二轻局的院子,在街上打了一辆的车,就朝金水塘奔去了。走近金水塘一看,黑压压的一片人都在捞鱼,这究竟哪一个才是赖皮猴呢?老K身背个挎包,让人一瞧就知是外地人。欠债的人都对外地人十分敏感,赖皮猴又贼鬼溜滑,若不想个计策,冒然去询问,恐怕又节外生枝,让自己白跑一趟。</h3><h3><br></h3><h3>老K正在合计,忽见一人走上岸来,朝不远处的一间小房子走去。老K急忙追上去打听:“同志,请问你看到赖金根了吗?”</h3><h3><br></h3><h3>那人一回头朝老K瞥了一眼说:“没有。你找他有事吗?”</h3><h3><br></h3><h3>老K说:“我是他朋友的朋友,想和赖氏贸易公司谈点业务。”</h3><h3><br></h3><h3>那人停止了脚步,转过身来问道:“你是哪里人?你认识赖金根吗?”</h3><h3><br></h3><h3>老K回答:“不认识。我是北方人。不过,我朋友在C市工作,他向我介绍了赖氏贸易公司的情况。”</h3><h3><br></h3><h3>那人眼里闪出一丝喜悦。他急忙掏出两颗烟,一颗衔在嘴上,另一颗递给老K,“你朋友叫什么名字?”</h3><h3><br></h3><h3>老K一听有门:“怎么,您就是赖氏贸易公司的赖总吗?”</h3><h3><br></h3><h3>那人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h3><h3><br></h3><h3>老K一把握住那人的手,一边狡黠地说:“您不会和我开玩笑吧?我可是真心想与赖总合作一把!”</h3><h3><br></h3><h3>那人即刻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老K。但他仍用疑惑的眼神审视着老K的表情。</h3><h3><br></h3><h3>老K不由地一阵窃喜,他没想到这么巧,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认识了赖皮猴。他仔细打量着赖皮猴的容貌,仿佛在仔细寻找着那张脸上所独有的特征。</h3><h3><br></h3><h3>“赖总,北方机械有限公司这个单位,您一定不会陌生吧?”在问明了情况之后,老K终于亮出了底牌。“我听说您曾多次去过我们单位,可惜那时我不在销售处工作,要不然我们早就是老朋友啦!”</h3><h3><br></h3><h3>赖皮猴一听先是噏动了一下嘴角,但随后却表现出了一副极为热情的样子,他紧紧搂住老K的肩膀说:“啊呀呀!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外,竟然能和老朋友相遇!尽管我们是头次见面,可我和你们销售处的李处长是朋友,你是李处长的同事,自然我们也算是老朋友啦!”</h3><h3>说着,赖皮猴又向金水塘巡视了一下,“你稍等,我去收拾一下东西咱就回城里,今天我一定要宴请老朋友,为老朋友接风洗尘!”<br></h3><h3><br></h3><h3>老K本想说明自己的来意,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赖皮猴如此热情,倒让老K喜出望外。两人刚刚见面,不好意思那么直截了当,待饭后提出也不迟。</h3><h3><br></h3><h3>赖皮猴骑上摩托车,让老k坐在后面,一溜烟朝县城驶去了。</h3><h3><br></h3><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五)</h3></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到了县城,赖皮猴带着老K七拐八绕,转来转去,最后在一家小茶馆门前停下车来。赖皮猴说:“现在还不到吃饭的时间,咱们先在茶馆里坐坐,聊聊天,喝喝茶,你看怎样?”老K客随主便,点点头表示同意。</h3><h3><br></h3><h3>两人坐下后,未等老K提及欠债之事,赖皮猴就主动做起了检讨。赖皮猴说:“自从五年前欠下你公司那笔货款之后,我的心里就总感到过意不去,总觉得没脸再见你们的李处长。按理说,我欠谁也不能欠你们呀!你们是谁?你们是我的朋友,我的靠山,我的后盾!可我这人不争气呀!看人没看准,把货发错了对象。对方把我骗了!他们给不了我钱,我就没钱给你们。你说是这么个理儿不?”</h3><h3><br></h3><h3>老k一边听着,一边琢磨,差点被赖皮猴给绕进去。老K刚要张嘴说话,又被赖皮猴给制止住了。赖皮猴接着说:“不过兄弟你不要着急,既然咱俩能有这次见面机会,就说明咱俩有缘。我即使再困难,也要想想办法,决不能让你空手而归。”说完,赖皮猴就拿起手机拨打起来——</h3><h3><br></h3><h3>“喂!你是肖厂长吗?请问你答应我的那笔款啥时能到账啊?什么?下个月?别呀!再过一个月就要过春节了,我这有急用!最多十天,十天,你看行吗?好哩!再见!”</h3><h3><br></h3><h3>放下手机,赖皮猴一脸地笑容,鼻翼旁那根长毛都一抖一抖地颤动起来。“怎么样?朋友,我这人最讲信用!刚才你也听到了,但需耐心等待十天。这十天内你就放心去玩吧!闲了闷了,就去找个小妞泡泡。你若不敢找,我就给你介绍一个。要不然,你就先回家,把账号给我留下,十天后我一准给你打过去。”</h3><h3><br></h3><h3>老K象是被灌了迷魂汤。他忽然觉得,赖皮猴并不象传说的那么赖皮。人家这不也挺热情吗?不就十天吗?我就等上十天。看看赖皮猴还能玩出什么花样?</h3><h3><br></h3><h3>老k问:“十天后我们在哪里见面?”</h3><h3><br></h3><h3>赖皮猴回答:“当然是在B市啦!我的公司在B市,名片上有地址。这小县城里也没什么好玩的。你愿回B市最好回B市,B市里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找个小妞也方便。”说完,赖皮猴诙谐地一笑。</h3><h3><br></h3><h3>谈到此,老k起身要走,他决意回到B市去。这小县城的确没有B市繁华,吃住方便。再者,昨日的影子还在他头脑中徘徊,他害怕再出什么乱子。</h3><h3><br></h3><h3>赖皮猴仍假装热情地劝老K吃过饭再走,老K说了声谢谢!赖皮猴讲他家里还有些事情,再过两三天才能回B市。两人相约到B市再见面。</h3><h3><br></h3><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六)</h3></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老K满怀希望地在B市等候,他隔一天就给赖皮猴打一次电话。可待到第四次打电话时,却怎么也打不通了,老K一下子着了急。于是,他天天到赖氏贸易公司门前去蹲守,一去就是一整天。然无奈“锁将军”天天把门,不见一个人影。</h3><h3><br></h3><h3>赖氏贸易公司的办公室,是租赁得滨江酒店的房间。滨江酒店是B市最高档的星级酒店,一般的企业外出人员因房价昂贵而不能入住。老K只好采取这种天天跑来跑去的笨办法蹲守。他曾几次问过宾馆的工作人员,可人家都摇摇头不给他提供任何信息。此时距赖皮猴所说的第十天早已过去了五天,半个月的时光一晃即过,要债的事情不但毫无进展,而且连人都音讯全无,这工作可怎么开展呵?老k象是被别人锤鼓了的蛤蟆,实实在在地憋了一肚子的气!</h3><h3><br></h3><h3>赖皮猴是躲在A县,还是躲在C市呢?难道他仅仅为了躲债,就不再拓展公司的业务了吗?</h3><h3>那天,正在老K愁眉不展之际,忽又来了一位外地的讨债者。老K上前一搭讪,才知晓赖皮猴在B市还有个办公的地方。他常常是白天在那里办公,晚上吃过饭后就去歌厅里泡妞,半夜里才回到滨江酒店睡觉,天一亮又急忙走了出去。要想堵住赖皮猴,必须在早上七点之前赶到这里。</h3><h3><br></h3><h3>这个情报对老K来说极为重要!</h3><h3><br></h3><h3>果然,第二天一早,老K终于堵住了赖皮猴。四目相视时,老K的眼里喷出了一股怒火!他上去一把就揪住了赖皮猴的衣领,并大声骂道:“你姓赖可以,但做人不要太赖了吧?我都四五十岁的年纪了,你竟然这样耍我,你还有人性吗?难道你就不怕日后遭报应,出门让车撞死?”</h3><h3><br></h3><h3>赖皮猴被老K的举动给震惊了!他象个俘虏似的举着双手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还以为您早已回家了呢!”赖皮猴说的这句话倒是一句真话,因为在他的“躲债秘典”里,谁也经不起他这样精心设计的“打击”!他欠债欠得都是具有一定规模的国有企业,这年头谁还会为公家的事而如此认真呢?只要讨债者与他联系不上,不出三日就会“打道回府”!赖皮猴本以为自己“设计”得非常周密,别人是狡兔三窟,他却是四窟五窟,外加三部手机。没想到老K却是这般地奇特,硬是象特务似的死死地盯守了他半个多月。</h3><h3><br></h3><h3>赖皮猴服了!他头次遇到老K这样的倔人,看来自己不出点血是躲不过去了。于是,他客客气气地把老K请进了办公室,开始了真正地商谈——</h3><h3><br></h3><h3>赖皮猴提出了两个方案,供老K选择:</h3><h3>“第一,我给你五千元现金,你赶快走人!这五千元不是还债,而是对你个人辛苦的补偿。不计账,不声张,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但从此以后你莫再来找我。</h3><h3><br></h3><h3>“第二,我公司名下有个小小的酒厂,这酒虽然名气不大,但也算当地特产,对人身有健体补益之效,我按高于出厂价一倍的价钱,也就是百元一瓶给你们抵债。如果行,咱就办,如果不行,就当我没说。总之一条,要钱没有,你们爱怎地怎地……”</h3><h3><br></h3><h3>老K当即表态:“第一条,于我无效。我决不会做损公利己之事!第二条,待我与公司商量后再做决定。”</h3><h3><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七)</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征得公司领导的同意后,老K提出马上到酒厂去看货。赖皮猴说:“酒厂不在B市,要看最快也得明天。我今日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做。”</h3><h3><br></h3><h3>老K说:“那我就跟着你,你到哪我就到哪!要不然你再失踪了,我到哪去找你?”</h3><h3><br></h3><h3>赖皮猴说:“那可不行!我去谈生意,后面跟着一位讨债的,这算怎么回事?”</h3><h3><br></h3><h3>老K嘿嘿一笑说:“这不正好嘛?这最能说明问题了!赖氏贸易公司多讲信誉啊!”</h3><h3><br></h3><h3>赖皮猴一听生气了!“我经商多年,还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人,要债撵着人家的屁股!你若是当不上经理,那才叫屈才呢!”</h3><h3><br></h3><h3>老K也不甘示弱,“这话你还真是说错了!我就是我们公司的一介草民,但我有一颗热爱企业之心,我不能眼瞅着国有资产白白地流失。这是我们每一个职工的责任和义务!”</h3><h3><br></h3><h3>这回轮到赖皮猴挠头了!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子,象是乱了方寸。但踱来踱去也没“踱”出个更好的计策。最后只好拨打了一个电话,叫来了一辆小车,带上老k向酒厂奔去了。</h3><h3>……</h3><h3>在返回的列车上,老K又拿出那张提货单反复看了又看。他虽然历尽千辛万苦,又为公司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但是他的心里依然十分沉重,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h3><h3><br></h3><h3>窗外浓浓的夜色正在渐浙地退去,一抹曙光正从东方冉冉地升起。新的一天就要到来了!老K屈指一算,这一天应是腊月二十五日。新的一天后面,追着一个新年呵!</h3><h3><br></h3><h3><br></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群友留评摘编</font></h1><h3><font color="#ed2308"><br></font></h3><h3>(作家霍才元):这并非一个虚拟的“文学梦”,也不单是一位书写者的热爱,俨然就是美篇专栏作家的一场小说盛宴!</h3><h3>每一篇小说,每一个立意,每一次思考……有如年度“文字井喷”一般,汇展于我们眼前,洋洋大观矣。</h3><h3>春华友的小说,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或宏大或幽微,或遥远或邻近,或沉重或轻松,题材多元。</h3><h3>其写法亦各异也。有写人的,有叙事的;有言情的,有说理的;有传统的,也有时尚的,特色各具。</h3><h3>何止于此呢。春华友的小说自有其主题内涵。读罢总能给人以思索,或感悟或启迪,抑或某种警示。</h3><h3>对于文学,我们都是“逐梦客”。然春华友初心不忘,退而不休,藉美篇圆了梦了。此番作为,当赞!</h3><h3><br></h3><h3>(小说林圈主陈春玲):我读过春华老师的许多作品,给我最大的感受是:非常接地气,乡土气息与生活气息都非常浓郁。也许源于老师从小生活在农村,对于农村生活有过切身体验,又有着丰富的人生阅历和多年的知识积累。所以每一篇作品中的人物情感都非常丰富,个性鲜明,有血有肉。作品生动地再现了现实中发生的真实故事。</h3><h3>从小我也在农村长大,老师的很多作品都能引起我强烈的共鸣。有很多故事仿佛就发生在我的左邻右舍,街里街坊。</h3><h3>老师近年内创作出这么多高质量的作品,是与长期积累和勤奋努力分不开的,</h3><h3>正应验了那句:厚积薄发。</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