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拉进同学群

风清云淡

<h3>前些时间,我被同学拉进小学同学群。</h3><h3><br></h3><h3>我是在河口二小读的小学,自从毕业后三十多年,再也没有遇上几个同学,小城不大,工作机会少,大家天南地北分散到各地谋生,就是当年天天一起约着上学的同学,再碰面都有些尴尬,低着头装作不见。</h3><h3><br></h3><h3>有些记忆也慢慢模糊,路上既使遇见,也不一定记得起来。其实有来往的也就几个,所谓有来往,也只是见面点点头而已。</h3><h3><br></h3><h3>手机不停的发出嘀嘀声,那是微信的提示声音,我打开微信,一会儿功夫,几十条信息占满了屏幕。</h3><h3><br></h3><h3>我象读书一样,一条一条浏览着。某某某毕业后去了深圳,某某某现在在上海,某某某在南昌工商银行上班,某某某当了局长了,某某某联系不上,某某某在金家弄卖菜。</h3><h3><br></h3><h3>这个四十多人的群信息不断更新。群主是一位热心有组织能力的男同学,他把同届六个班级分别建了六个群,每个同学群里的同学不断拉自已班同学入群,这位老兄也算是有心人。</h3><h3><br></h3><h3>群里非常活跃,手机滴滴声不断响起,信息一条条更新。</h3><h3><br></h3><h3>某某某当年可霸道了,画个三八线不让我越过。某某某上课老揪前排女同学的辫子。某某某乱蓬蓬的头发从来不洗,蚤子在头发上爬来爬去。那个借读在我们班,扎马尾辫的工程兵的女儿,去哪儿了,对对对,就是以前我们的班长。</h3><h3><br></h3><h3>我被一条条信息带动情绪,记忆也慢慢的拉到上小学那个年代。</h3> <h3>在傍罗读了个一年级,母亲做了个正确的决定,替我在二小报了名。当时古镇学区划分为,一堡街范围的学区在一小,二堡街范围的学区在二小,三堡街范围的学区在三小。</h3><h3><br></h3><h3>我的户籍在二堡街,学区当然就在二小。报名的时候,二小老师说,农村教学质量不好,要重新从一年级读起。</h3><h3><br></h3><h3>我被分到一班,面对新同学,一切都是新鲜。长年在农村生活,让我行为习惯与穿着打扮都显得土里土气,跟这些街上人相比,有点自惭形秽。更加郁闷的是我不会讲河口话,听着同学们象唱歌一样的本地土话,我硬是不敢出声,显得有些孤僻。</h3><h3><br></h3><h3>怕什么就来什么,过了段时间,老师看我规规矩矩不说话,挑我站起来回答问题。这下可麻烦了,我站起来,忐忑不安地结结巴巴讲着傍罗话。</h3><h3><br></h3><h3>老师诧异地看着我,问我是哪里人,课堂上同学们哄堂大笑,象炸了锅似的。我涨红着脸,低着头使劲地揉着衣角。老师不经意的问话,同学们的嘲笑,深深地刺激着我的自尊,时至今日,那个场面还深深地刻在脑海里。</h3><h3><br></h3><h3>自那以后,平时我注意听同学讲话,在心里模仿用河口腔跟同学对话,回到家跟邻居用夹生的河口话交流,功夫不负有心人,到了第二个学期,我竞然能讲一口流利的河口话了。</h3> <h3>语言上没有了差异,活泼的本性就开始展露。老师选我当了组长。因为多读过一个一年级,成绩自然也更好些,到了二年级,我当上了班长。</h3><h3><br></h3><h3>班长算的上是学生当中的干部,事事要带头做榜样。我的任务是监督同学的早读,负责收家庭作业本,带头打扫教室卫生。我这个习惯了勤快的人也乐意,事事当先,骄傲又自豪。</h3><h3><br></h3><h3>乐极生悲,这话一点不假。有次早读课,有个同学玩纸飞机被我发现,我把纸飞机没收上来随手往空中一飞,同学们也跟着一起起哄,我没意识到自已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这个动作刚好被走进教室的班主任撞见。</h3><h3><br></h3><h3>这还了的,作为班长带头哄闹,怎么起表率作用,我的班长职务当场被撤掉。流着泪,趴在课桌上呜呜地哭了一堂课。班长虽然被撤,老师还是起了怜悯之心,让我当了个组长。只是我再也没有了积极性,不久后组长也被撤消。</h3> <h3>当年的二小远不象现在这样,据说以前是一个会馆,解放后改为了学校。</h3><h3><br></h3><h3>学校分为二进,最里面是大礼堂,礼堂里有一个一人高的舞台,两边有台阶可以上去。这个舞台以前是会馆里的一个戏台。戏台下面是空的,有墙砌上,开了一扇门,里面放些残破的课桌和教学用具。</h3><h3><br></h3><h3>每个学期的开学奠礼,舞台中间会摆上一排课桌,再拿块红包罩着,中间的课桌上放一个扩音器。课桌两边坐上几个老师,校长坐在中间,嘴对着扩音器,向学生作开学报告。报告作完后,紧接着就是文艺汇演,有唱歌跳舞广播体操,我记得还在台上参加过合唱。</h3><h3><br></h3><h3>靠近戏台的右边,有一条弄堂,比较宽,走到弄堂尽头,便是男女公厕,说是公厕,其实也就是下面挖个坑,上面砌个墙,男女分隔开来,不象现在的公厕有冲水系统。</h3><h3><br></h3><h3>由于是旧时的会馆,上面都是人字横粱盖着瓦片,光线昏暗阴森。据学生私下互传看到过“独脚公”,弄得大家胆战惊悚,上厕所都约伴同行。</h3><h3><br></h3><h3>礼堂的出口外围处是二层的楼房,也许是以前看戏的包厢吧,现在上层用来做老师的办公室,下层是学生的教室。礼堂出口两边的墙壁是宣传栏,我还有过美术作品贴在宣传栏上展览过。</h3><h3><br></h3><h3>出了礼堂就是大操场,围绕操场四周是二层楼的教学楼,教学楼应该是解放后建的,青砖砌墙,没有粉刷,砖与砖之间是一指宽的白缝,第二层的楼面是木板铺垫,整个建筑呈现民国时期风格。正对着大礼堂位置是学校的大门,大门外是一层层的台阶与外面的道路接平,也就是今天的样子。</h3> <h3>操场的东头有一杆旗杆,每个星期一要在此举行升旗仪式。操场的西面有一个沙坑,体育课会在此做跳远跳高训练。因为场地小,在操场边教室的外墙上,安了一个篮球投篮网架,上体育课老师让我们排好队,轮流练习三步投篮。课间广播体操在操场举行,一队队站满了人,后来学生多了站不完,只有往里面的大礼堂排去。</h3><h3><br></h3><h3>东边旗杆方向应该有几株大柳树,记得我们学到“不知细叶谁裁处,二月春风是剪刀”那一首古诗,老师还让我们站在柳树下细细观察柳枝柳叶的形状。</h3><h3><br></h3><h3>下了课后,操场就是我们的游乐场、运动场。同学们奔来跑去的互相追逐,有跳橡皮筋也有踢毽子的,有玩陀螺也有玩老鹰抓小鸡,非常的热闹。</h3> <h3>我家住大桥口,弯弯曲曲贯穿古镇的惠济河水从这里汇入信江,在汇入信江前五十米处,有一个拦河水坝,水坝的作用应该是防范信江河发洪水,暴涨的洪水倒灌而建的。</h3><h3><br></h3><h3>惠济河与信江有一个高低落差,河水就象瀑布一样,发出哗哗的巨大水流声,奔腾不止,终年不息。</h3><h3><br></h3><h3>我家在桥的西面,靠我家外墙有一个简单的茅厕,屋架是木结构,屋顶盖有瓦片,三面墙壁透风,只是用一些破草席毡子围挡住。茅厕的地面是在墙壁里伸出来的几块青条石上,铺上几块约5公分厚的木板,如厕的人蹲在木板上,下面就是哗哗流淌的河水,落差约有五米多,确实需要一些胆量。</h3><h3><br></h3><h3>木板的下面是大粪坑,粪坑里的粪便,经常会有乡下的种田人,挑来二个大粪桶,用一个长粪勺,一勺一勺淘到粪桶里,淘满后再挑走,弄得臭气熏天,路人掩鼻而过。</h3><h3><br></h3><h3>桥东面住的一户人家,在靠自家的外墙搭个猪栏养猪。猪栏用一些没有统一形状的红石砌墙,上面用毛竹作屋顶,盖层油毛毡,猪粪直接就排到信江。每到过年,杀猪卖肉,很是热闹,那段时间看到他们家吃肉,馋的我直流口水。</h3><h3><br></h3><h3>信江岸边不象现在,以前没有防洪堤,岸边的房屋直接受到信江河水的冲击。也不知是多少年的洪水冲击,桥东头慢慢的墙土泄掉一大片,形成一个斜坡,人从斜坡上面可以下到河岸,这个斜坡直接危胁到猪栏和房屋的安全。</h3><h3>那段时间,古镇狮江大道正在栽行道树,这户人家弄了一株法国梧桐树苗,栽在泄露的斜坡上,想利用树的根系固定土壤,保护房屋,后来防洪堤的建成,树木的成长,就形成了现在的景观。</h3><h3><br></h3><h3>这户人家有个小孩,和我同届在二小读书,后来在初中又分在同班。自从栽了这棵梧桐树后,他看守的特别严,不许我靠近树苗。</h3><h3><br></h3><h3>他个头比我长的结实,每当我跨过小桥,还没走到树边,他就呲牙咧嘴,挥着拳头比划着要打我。我的对门,有一个哑巴,他比我大几岁。因为两家走的勤,哑巴对我特好。</h3><h3><br></h3><h3>他看到桥对面那小子要揍我,哑巴嘴里依里哇啦的发出努吼声,撸着袖子跑过来帮忙。那小子一看不妙,赶紧跑回家把哥哥叫了出来。哑巴看到他哥哥也不敢动手,嘴里哇哇地嘟囔着,带着我退回桥西面。</h3><h3><br></h3><h3>那小子有哥哥,我有哑巴,势均力敌,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互不侵犯。不是这种力量平衡,那株梧桐树也许早就被破坏,长不到现在这么高大。后来我家搬到信江对岸港背居住,那小子和哑巴都成了我的朋友,只不过我不知道他和哑巴有没有变成朋友。</h3> <h3>虽然古镇不大,城里打板子,城外都听的见。但是我们上学还是喜欢抄近路穿小巷。特别是快迟到的时候,一路撒欢似的向学校跑去。</h3><h3><br></h3><h3>从家里出门,跨过明清古街,第一条弄堂叫“旧弄里”。九弄十三街,每一条弄堂都有一段历史。每一座老宅都有一个故事。古镇文化底蕴深厚,每一个人物都有一段传奇。</h3><h3><br></h3><h3>“旧弄里”走到头往左转,与“方家楼弄”接口处,有间老旧的木排板门的屋子,排板门上方有个窗口。这种房子一般是二层木结构,二楼不高,从人字形的屋顶最高点到楼面,也不过只有二米多高,二楼只是用来堆放杂物。</h3><h3><br></h3><h3>屋子显得很破败,里面黑漆漆的。这间屋子住了一位古镇传奇人物“老万神子”。“老万神子”据说是个大学生,那个年代大学生是不得了的,天之娇子。大学毕业后“老万神子”分到银行上班,后来因为感情受措,精神上出了毛病,流落江湖,混入丐帮。</h3><h3><br></h3><h3>“老万神子”养了一条狗,整天带在身边。在古镇的孩子们心里,“老万神子”是个神秘人物,传言他每天都抱着自已养的狗在床上睡觉。每次上学经过这里,如果门开着的话,我都要探头往里看看“老万神子”有没有抱着狗睡觉。</h3><h3><br></h3><h3>不长的“方家楼弄”上有几间大朝门的院子,其中有一间是做雨伞的厂子,古镇人称它为“雨伞社”。“雨伞社”做的是一种竹子柄的黄油布雨伞。</h3><h3><br></h3><h3>上学经过这里,我们小孩子偶尔会停下来,在“雨伞社”玩玩,看师傅们在雨伞上面画图。院子里摆满了刚上油凉晒的黄布伞,一排排很好看,有些类似电视剧里民国时期的场面。</h3><h3><br></h3><h3>“方家楼弄”走到头横着的一条弄是“万寿宫弄”,往右拐就到了我们的学校河口二小。</h3><h3>记忆里冬天走这些弄堂,雨雪冰冻天,屋檐的瓦片下,吊坠着一排排长长的冰凌,有一尺多长,晶莹透亮。弄堂青石板路被大雪覆盖,有半尺来厚。</h3><h3><br></h3><h3>以前的冬天很冷,不象现在,到了秋天都还有夏的感觉。那年代人们都穷,家家也都差不多,不象现在的小孩,这个毛衣那个毛衣的穿的保暖。</h3><h3><br></h3><h3>我们上学的小孩,脚穿雨鞋,下身穿条卫生裤,外面再穿一条单裤,上身穿件卫生衣,外面套个棉袄,棉袄外面罩件包袄袖。卫生衣卫生裤是在百货商店买的,虽然厚,但是不贴身,过风不暖和。棉祆也是自家扯布让裁缝师父做的,里面铺上一层薄薄的棉花,不象现在小孩穿的羽绒服,好看又保暖。</h3><h3><br></h3><h3>遇上寒冷天气,我们坐在教室里,不停地跺脚取暖,这时候就非常羡慕那些带了火笼的同学。火笼是一种外形酷似灯笼,用竹篾丝编织,也有用木料打造的,下面有平脚可以稳坐地面,上面开口,里面放个陶瓷钵头,在钵头里面烧炭取暖。当然了,也会有些家长心痛自家小孩,送个火笼来给小孩取暖。</h3><h3><br></h3><h3>天气虽冷,穿衣虽少,但是小孩子玩皮的天性,自古以来都一样。我们折冰凌,玩雪球,堆雪人,打打闹闹,开心快乐。</h3> <h3>下午放了学,时间尚早,以前也不象现在有那么多家庭作业。出了学校大门往右拐,就是现在的复兴路。过了罗家桥,右边有个新华书店,新华书店隔壁是理发社。</h3><h3><br></h3><h3>新华书店在当时是古镇最好的店,里面宽敞明亮,摆满了各类书籍,吸引着大家在此流连观看。理发店里灯火通明,有好多人排队等候理发,几个理发师手脚利索,却也忙不过来。</h3><h3><br></h3><h3>在书店外面走廊,有几家小人书摊,几个小孩围在一起,坐在板凳上翻看小人书。我口袋里没有钱,便伏在他们身后,沾沾光看会儿书。</h3><h3><br></h3><h3>看了会儿小人书,我看时光不早,便往回家的路上返回。过了罗家桥,右边一排店面,这里是棉棕社。我入神地看着那些老头叮叮当当弹着棉花。</h3><h3><br></h3><h3>就这样一路走,一路玩,待会儿看看钟表行修理钟表,待会儿又看看订秤的,待会儿又在糖果店玩耍会儿。那会儿人也没那么金贵,父母也不会来找我们,待回到家里,已是华灯初上。</h3> <h3>微信群里很热闹,高质量地聊了一段时间,群里慢慢的冷清下来,信息显示有几个人退了群。是呀,大家从学校出来几十年,性情都有了变化,过了最初的热情好奇,就再也不知聊些什么。</h3><h3><br></h3><h3>终于有人提出聚会,群里一阵骚动,大家又热闹了几天,却又因为没有带头大哥,最后也是不了了之。</h3><h3><br></h3><h3>我们怀念的是那一段回不去的学生时代,那种纯真的同学友情,分别多年,大家都有了不同的境遇。有些事情也只能在微信里聊聊,真要是坐到了一起,又会极不自然,不知从何聊起。</h3><h3><br></h3><h3>也好,就让我们相会在网络,保持那种最初的友情吧!</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