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第二故乡(上篇)

山野之风

<h3>……战士重返幸福岛纪事</h3><h3> 少年时曾读贺敬之《回延安》诗歌:“心口莫要那么厉害的跳,灰尘呀莫把我眼睛档住了……手抓黄土我不放,紧紧贴在心窝上,几回回梦里回延安,双手搂定宝塔山。”那诗词质朴真切,一个惜别延安的老战士重回延安,真挚的情感跃然纸上。</h3> <h3> 那是老一代战士的心跡。半个世纪过去,当自己也迈入老年,回首曾经付出青春热血的从戍时光,与战友一同返回那东海最前沿的贫瘠小岛,一样的情感荡漾心扉,一样的热血迴然胸膛。</h3> <h3> 岛之险竣</h3><h3> 小岛在舟山群岛的东极,一连串的岛屿一字向东延伸,地质变迁年代伸展的岩峰跃出海面,屹立在碧波如茵的东海前沿,频临着大洋的国际航道。</h3><h3> 它不到三平方公里,恰似一枚巨大的钢钉直插大陆架,又如一座巍然的金字塔坚实地镇守着祖国东海的疆域。它叫东福山,战士们改称其为幸福岛。</h3> <h3>  岛上沟壑纵横,屋大的卵石流从山巅顺沟滚延而下,巨岩错落,叠压山涧,直至海边,可谓岩的世界,满目磷峋。小岛再朝东,只有东北方向“两兄弟”海屿,时不时淹没在浪滔中,而国际航道就在眼前,一艘艘巨大的商船穿行而过。</h3> <h3>&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海之魂魄</h3><h3>&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小岛是美丽的。海的博大,给战士以胸怀;海的蔚蓝,给战士以生命的色彩。在平靜的日子里,蓝色的海如同处子,静静横亘。晨曦一轮朝日从海面喷薄欲出,一条金色的光带铺设而来,映衬岛嶕,给镶上一圈金色的边,哨位哨兵的剪影突丌生辉。傍晚,夕阳西堕,海与天际泛着殷红的晚霞,落日余辉,海边高耸的灯塔一闪一闪地闪光,是那样令人睱想。</h3> <h3>  当天际生变,铅色下垂,海风煽起风浪,万顷波谷间泛起白浪,如同千万条白毛巾挥动,瞬时好看。</h3> <h3>  海在喧闹与安谧间瞬间变化,台风到来,海面巨浪滚滚,猛烈地冲撞岛的崖壁,发出隆隆声响,碎玉般的浪烟倾泻高耸的崖岸上,扣人心弦。</h3> <h3>  那奔腾的浪滔喷吐白沫,如疯狂的野兽,张开巨口,吞吐撕咬岸岩,直扑崖岸建筑,那轰然的场景,让人颤栗。</h3> <h3> 这是极地之浪,这是极地之滔!它假东面大洋之势,毫无遮掩地借风起舞,逞狂泄能,似乎要贪噬这极地零丁小岛!</h3> <h3>  目睹狂浪,文难描其势,语难言其魂。那年中秋,回味其景,曾调寄《桂枝香》——狂浪天:</h3><h3> 狂浪轰壁,群蟒窜天际,碎玉飞舞。</h3><h3> 散起银色波幕,排空阵飞。</h3><h3> 百里浊浪凜凛起,前涌后澜推波峰。</h3><h3> 峰圆似山,谷底眩晕,跌荡起伏,</h3><h3> 揽天地,复屿遮礁,千帆不见踪,百鸟遁迹,唯鸥鸟掠风飞,跌溅浪间。</h3><h3> 铅沉沉天坠云塌,花白白海哮浪叹,</h3><h3> 云幕虽沉,难压骇浪,断魂思绪。</h3><h3><br></h3><h3> 那所记小岛,海滔,云天,只作年岁渐老战士定格的景致和感慨的追忆。</h3> <h3>  大海给予了人类丰富的资源,拓展了人类生存发展的空间,也给于人们闯荡世界的胆识与魄力。辽阔的海疆如一幅巨大的蓝色缎带围护着祖国母亲,妆点母亲的容颜,也赋予海防战士以无限的责任。</h3> <h3>  就在海浪腾起的烟雾中,战士们在临海崖壁的炮位上操练;在弥漫掩身的雾霭中练兵;在海风肆虐的岩隙中垒石种菜;在冰冷潮湿的坑洞中就寝,用年青生命的火热滾烫每一个日子。多少代战士一茬茬接力,一年年坚守,卫护着祖国人民的日夜安宁。</h3> <h3>&nbsp;&nbsp; 如歌岁月</h3><h3> &nbsp;&nbsp;&nbsp;从五十年代起,守岛战士在岛上拓石平地,造屋建场,种菜饲养,把小岛建成了一个钢铁阵地。山巅拓平的小平原建起了营房和操场;海边山崖上凿开一个火炮阵地;岛顶峰岩立起了一个观察哨所,战士们在此值勤时刻观察着海面动情。岛上海风肆虐,浓雾漫漫,水不够用,便在山涧接水。台风时节航班停航,蔬菜断档,战士们滿山爬坡挖野葱,和着酱油汤下饭。他们在海风漫舞的山间,垒石筑墙围起石窝种菜,弥补供给短缺,但瓜菜常被大风收了。白天战士们在雾霭中训练站岗,在海风中生产生活,晚上钻进湿漉漉的被窝休息,用青春热血抵御潮湿,至今不少战土落下风湿的病根。</h3> <h3>在那年代,战士以苦为荣,以苦为乐,把小岛改名幸福岛,在临岛绝壁山岩上书写了大大的“幸福岛”三字。</h3> <h3>&nbsp;曾记得:山顶哨所上海籍战土黄庙生因潮湿背生褥疮,夏日清晨醒来,席子与背部粘连,一把拉扯,血肉模糊;</h3> <h3>在一个夏季,海上运输的蔬菜跟不上趟,加之少雨,石池积水减少,战士们本因身体需求的维生素缺少,不少人裆部溃烂,加之用水困难,严重影响战士的日常生活。军区派了卫生医疗队上岛巡诊,当看到战士血肉模糊的疮伤,不少女军医流下了心酸的眼泪:这是一群多么可敬的战士,他们身体有恙依然投身在火热的军营生活。</h3> <h3>还记得:在一个风大浪高夜晚,一个江苏兴化籍战士阑尾炎急性发作,上级部门十分关切,在军部协调下,派出海军扫雷舰前来接人,但因风浪太大,几次放下小舢板都被海浪打翻,只能停在小岛一公里外的海面等待时机。时不我待,连长陈坤元组织军医、医助与卫生员组成的救治小组,后勤保障组,准备了二十支手电作备用电源,自己动手手术。一个小时后切开的口子里找不到阑尾,就用电话隔海听医生指导寻找,四个小时的手术中,小战士疼得打颤,连长又让补了麻药。就这样众人合力完成了这一完全陌生的手术。</h3> <h3> 小岛战士在艰苦环境中学习、训练、生活,也与小岛住民建立了血肉联系,使驻岛军民心连心,建起了海上钢铁堡垒。早在一九七一年三月二十一日,军医许锡荣在漁村巡诊时,在一户渔家看到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五十八岁大娘林阿彩,肚如锅大,呼吸艰难。原来她是浙江文成县人,从1965年起身上长瘤且越来越大,六年后巳难以动弹,为见亲人一面,前些天她艰难地来到岛上的女儿家,由于奔波她腹腔感染化脓,难以动弹。因为缺钱她无力到岛外就诊,陷入绝望境地,这光景在村陈书记鼓动下,连队指导员廖锡成、连长南祥村的积极鼓励与支持下,许锡荣认真思考了三十多种方案,四十多条措施进行了积极的准备工作。刚到连队三天的助理军医苏文宝从外岛借来手术衣和部分器械,卫生员宋瑞锦用斧头与铁钉赶制了输水架;卫生员孙锡来用胶布套在灯泡上解决了手术照明,驻岛海军小分队也派了二名卫生员前来协助。</h3> <h3>许锡荣军医当年的风釆</h3> <h3>  三月二十八日上午八时起,用七个小时,许锡荣从大娘腹部剝离出一个重达二十三斤的大肿瘤。七天后,病愈的大娘开始能下地。</h3><h3> 在原始简陋的条件下,在小岛上大开刀,这是一个难以诉说的奇迹,也是现在的人难​以想象的。</h3><h3> 这年七月六日浙江日报三版以长篇通讯“幸福岛上奏凯歌”​报道了这一事迹,引起了军内外广泛的关注。</h3> <h3> 这一事件转眼过去了四十九年,仍余音缭绕,它让人们永远记取的是人民子弟兵的过人胆识与勇气,而这需要一颗无私的心。</h3> <h3>  相传在很久以前,有一条恶龙被神驱赶到东福山,整日吞云吐雾,把雾霭和苦难降临到小岛。自从战士上岛,他们以全新的精神面貌改观了小岛生活,迎来明媚且幸福的生活阳光。</h3> <h3> 幸福岛守备一连以岛为家,艰苦戍边的事迹受到南京军区的表彰,也受到军队各级领导的关怀与支持。连队还与南京路上好八连结成对子,一个在繁华世界,一个在冷僻海上,成为军队建设的一段佳话。尤其是1958年入伍的浙江仙居籍战士张煥成用三年时间改写的黑板报稿《以岛为家》的文字,被军区文化部改写成《战士的第二个故乡》的歌词,在全国全军唱响,成为我军文化建设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和传承教材。</h3> <h3>1961年,南京军区副政委肖望东中将临岛看望连队官兵,因有高血压,战士要背他上山。他说舍命也要自己上山看望大家。上山后他深有感触地说:“马克思讲斗争就是快乐,艰苦就是幸福,我看这儿就叫幸福岛吧!” 肖将军为小岛开启了美丽的话题,多少年来,战士们则努力地践行着这一美言,在艰苦的环境中度过人生彩灿的芳华。四五十年过去了,他们不曾悔恨过人生这段艰难的经历,且都为此感到深深的自豪,也热切地盼望着那一天尽早到来,回到自已心中的第二故乡。</h3> <h3>军部领导到连队视察</h3> <h3>师部领导在连队蹲点</h3> <h3>团领导在连队</h3> <h3>张焕成返岛受到指战员的热烈欢迊</h3> <h3>  2019年11月5日山野散人草撰于浙江绍兴</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