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儿时的猪肉

徐挺.漫画

<h3>“猪肉涨了,猪肉又涨了”。于是微信群、朋友圈里,怨声载道声一片,有关猪与猪肉的短信,视频不断,动不动就是一张丰盈浑圆的美臀肥猪图片,或就是炫富的款爷贵妇不再是穿金戴银,而是挂猪肉排骨为时尚,还有小屁孩奶声奶气的说没肉吃,缺营养,不长个了……令人忍俊不禁或捧腹大笑。还有新闻:政府下达养猪任务,一年要养生猪多少,还给予了财政方面的补贴......。一切都在表明“猪肉太贵,贵得快吃不起肉了”。</h3><h3>猪肉涨了,可莫名的,其他和肉无关的东西也涨起来了,而且还涨得那么理直气壮。一片涨声中,该买的还是要买,该吃的还是要吃,不见得要回到解放前吧。</h3><h3><br></h3> <h3><br></h3><h3>要说猪肉,还是会想到小时候的猪肉,那时的猪肉六毛五一斤,你别以为六毛五一斤很便宜,那时工人阶级每月工资不过三、四十元,农民生产队一天工资两毛钱,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一年难得吃上几回肉?</h3><h3>小时候 ,吃的肉都是自家养的,农村家家户户都喂猪,人们千方百计的在屋弄墙角楼梯间搭一个猪圈,实在没地方的就人与猪同在一个屋檐下。每户人家的灶台都是三口锅,一口小锅烧菜,中间大一点的烧饭(儿时的粥水闷饭就来自中间这口锅),最后那口锅就是我们传说中的“二尺八锅”,我们也叫“粉泔锅”。这口锅最大的作用就是煮猪食,我们农村叫“焐粉泔”。</h3><h3>平时,母亲将洗米的水、刷锅水、剩饭剩菜都往粉泔锅倒,到了晚上,锅里放入白天拔的猪草,及一些人不能食用萝卜番薯黄菜叶。然后坐在灶台下同时烧起几个锅孔,一边烧晚饭,一边“焐粉泔”。</h3> <h3>当一丝清晨的光亮透过老屋瓦片的缝隙,勤劳父母开始早起干活了,猪圈里的猪也开始哀嚎起来,早起的母亲拿起灶台边的“粉泔桶”,拿起木勺,从粉泔锅里舀起昨晚就捂好还微温的粉泔,顺手从旁边的缸里舀了几勺米糠,混进粉泔中提到猪圈栏栅前,这时候,两只半大的猪仔不哀嚎了,讨好地伸着嘴,涎着鼻子看着母亲。“哗”母亲将粉泔倒进猪槽瞬间,“咂吱,咂吱”并和着猪仔幸福的哼哼声中,一股猪圈栏肥和粉泔气弥漫老屋。</h3><h3>吃饱喝足的猪在猪圈里溜达,脚蹄踩着浸湿的稻草滋滋直响,父亲就朝猪圈内扔入几把稻草,小猪幸福地拱着稻草,懒洋洋躺在干燥的稻草上。养猪中还有关键的一项,就是猪能出栏肥,武义把栏肥叫“募”。隔一段时间,父亲就将腐烂并浸透了猪屎尿的稻草,用四齿钯拖出,用畚箕装上独轮车,将栏肥运到田里给庄稼增肥。</h3> <h3>要喂猪,就得有猪食,猪食主要来自拔猪草。煮猪食,就得“捂粉泔”,需要大量的柴禾。那时候除了干农活,其他的时间,女的就是拔猪草,男的就是砍柴禾。像我们这些力气小的半大的小屁孩,要么提着篮子去拔猪草,就是背着竹篮拿着斧头柴刀去捡柴禾。</h3><h3>在那个年代,拔猪草也不容易,因为田野里到处都是拔猪草的人,时常看到自己的姐妹们为一块肥美草地与其他人争抢,也经常有胆子大的趁机撸几把半黄的油菜叶,或者捞一片草籽(苜蓿)藏入篮子底下,回家的路上要偷偷躲过生产队的看护人,被发现了,竹篮子会被夺进生产队的学习室。</h3><h3>砍柴,捡柴禾也一样,附近的山上柴禾都已砍光了,连茅草、兰依(一种阙类植物)割得一干二净,其他的山都是封山育林的,护林人虎视眈眈地在山口路上巡视。到封山上偷砍柴,被逮住了,夺走柴刀柴㧤绳索,还要罚款。</h3><h3>这种情况直到分田到户后,才慢慢的好起来,猪食可以有自家的薯类藤蔓、苜蓿等,柴禾也可以到自家的责任山上砍伐。</h3><h3>有了自己的田,人们开始在自己责任田内挖一口水池,养上一种叫水白菜的植物,水白菜繁殖很快,一块不到百来平方的水池,基本就能解决两三只猪的猪食问题。</h3><h3>我还记得,捞水白菜的任务经常落在我的头上,将水白菜从水田里捞出来放入畚箕,挑到小溪边,洗干净根部的泥土再挑回家,然后用菜刀剁碎倒入粉泔锅。</h3> <h3>不知不觉到了年末,猪圈里的猪也变得丰盈浑圆。晚上,多次听到父母窃窃私语计划杀猪的事情。兄弟姐妹们知道了无不兴奋异常,终于等到有肉吃了。</h3><h3>在一个凌晨,突然被一阵撕心裂肺的猪叫声惊醒,杀猪了,我一骨碌地从床上爬起来,只见爸爸、邻家大伯已将猪架上四尺板凳,猪头朝入豆腐桶,撸着袖子的德辉(这一带远近闻名的杀猪师傅)将刀子捅进猪脖子,在哗哗的放血声中,猪的嚎叫越来越轻,最后蹬了几下脚,终于不动了。</h3><h3>接着,德辉快速的朝豆腐桶里倒入开水,边调试着水温边用木勺舀水往猪上浇,“刷,刷,刷”麻利的刀功,几下只将脏兮兮的毛猪刮得白白的,随手一刀割下猪头扔入旁边的竹篮,马上旁边的人拿来短梯,将猪倒挂在短梯靠墙固定,紧接着开膛破肚,猪内脏一件件摆在米筛上。掏干净内脏,割下最靠脖子那块肉(我们称之为“红头肉”一般没人买,基本上都是自己吃)。母亲也快速的捞起那块红头肉,并割了一块猪肝进入厨房开始烧炒。</h3><h3>杀猪师傅将猪肉沿着脊梁骨,用刀开成两片,红白相间的猪肉还冒着热气。最后的工作将猪肚肠倒尽污物,用两根粗竹棒翻过来洗干净,杀猪结束。</h3><h3>此时,母亲已将猪肉,猪肝炒熟,招呼大家吃猪肉,虽然红头肉不算好猪肉,但那土猪肉扑鼻的香气,加上久未吃肉的我们,早就令我们垂涎三尺,亟不可待地大快朵颐。</h3> <h3>不要以为杀了猪后以后就可以吃个痛快,除了留下的猪头,猪内脏外,吃过早饭的父亲,立即将两片猪肉过磅后,放入箩筐用独轮车运到岭下汤的食品收购站,猪肉必须是整片,收购站按国家统一的价格收购。那时候不允许私营买卖,即使自己还要吃猪肉,也得向收购站买回来,父亲只能从买猪肉的钱里拿出一点,买回几条猪肉。</h3><h3>白天,母亲清洗豆腐桶等家什后,将从猪上剥下来的板油切块,放到锅里熬猪油,熬好的猪油要放起来,在以后的日子里烧菜时放一点点。剩下的猪油渣放入干菜炒得香喷喷的,也够我们吃上一段时间。晚上,母亲将猪肉、猪肝、猪肚肠、猪血烧了一桌,叫上邻里亲朋一起吃“猪三福”。如果太忙,母亲将猪肉切了巴掌大的一块,搭上一块猪肝,一块猪血等,邻里亲朋送上一碗,叫拿“猪三福”。</h3><h3>最后剩下的猪头,母亲将猪头放在“豆腐鱼钵”(一种木制的大盘,一般放豆腐用)中用盐腌起来,放几天等猪头入味后,挂在屋檐下等过年吃。</h3><h3>分田到户,改革开放后,猪肉可以自由买卖,而富裕起来的我们可以随便吃到猪肉,自家杀猪后猪肉也可以大部分自己吃,逢年过节,屋檐下挂满了猪肉。</h3><h3>慢慢的,农村老屋逐渐减少,宽敞明亮的砖瓦房没有了猪圈,如今住在乡下,凌晨再也不会听到那久违的杀猪那拼命的嚎叫,烧炒出的猪肉,也再没有儿时那么浓浓肉香,所有的经历只留给回忆。</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