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回望

河清海晏(闽)

<h3>  我的故乡——考塘圩,是闽南一个很小很小的自然村。</h3><h3> 随着时代的进步,经济的发展,村中闲置的老屋已统一拆除,盘活宅基地开发成连片的新村。离开故乡多年,虽然住的不算远,但来去匆匆,几十年变化,故乡已变得陌生了。走在新村,已然是外乡人的感觉。</h3><h3> 对故乡的记忆,反而是儿时的印象深刻。</h3><h3> 儿时印象中,村北有很多木麻黄树,形成一片树林抵挡寒冷的北风;村南有很多长枝丛竹和芭乐树,还有桑树李树桃树等果树;村外四周间杂参差的相思树;村中有很多大龙眼树;而大荔枝树则生长在村外的东面和南面,还有两棵高大绿荫浓郁的榕树。据传最早的榕树有六棵,村名曾叫六松圩。村名的"圩"字,是以前确实存在集市,渔船可从现在镇政府南边一条浚沟到达村前,这一浚沟现在还存在,不过在沧海桑田变化中其深度宽度已不可同日而语。听我父亲说过井边某个方位我们曾拥有一间店铺,不过当时我印象中那里连残墙也看不到,碎瓦很多的已成公共杂地。</h3><h3> 全村居住在高一两米,高低不一,长满苔藓荒废的夯土围墙内。传说近墙栽有很多茂密的带刺植物,有防御贼和野兽的作用,小时只记得还有很多剑麻。自然村有明显供人进出的所谓"门"的东西南北四个缺口,听说最早只留西门和南门,分别叫"大门"和"斜坡门"。在动荡的年代,我们的先辈生存不易,为一处安居地付出很多心血,其筑墙环村安保家园的举措和一份担当,永远值得后人敬仰。</h3><h3> 北门内有一个供全村做米粿时舂米的大石臼,人踩长条厚木板可控制石臼锤。全村喝水靠一口水井,据说井泉直通村后的一条小溪,因此永不干涸。井的南边是连着的一个"砖埕"和一个叫"大埕"的土埕,这一片埕地是我们儿时游戏嬉闹留下许多童年乐趣的地方。</h3><h3> 埕地的存在是因庙门所向(向西),据说这庙历史悠久,从小看到的,只剩下几个不足一米高的大石桌,俗称石殿,和一堵很高的顶端人字型的三合土墙。农历正月眉田族扛尪,要从全族公庙(在另一自然村城内村村前,叫"打铁庙")请来神像在石殿敬奉几天,可见这庙的历史与地位。现在已搭建简易铁板顶棚,习俗依然延续。紧挨着那高墙南面建有一间不大的辅信公庙,庙前有一对小石狮,八十年代兴古物时被盗,后来辅信公庙迁建到村东南。</h3><h3> 南门外有一个晒场,听起来象叫"斜坡埕",南门就叫"斜坡门",生产队公房就挨着围墙座北朝南面向晒场建起来,还记得以前生产队社员收晒稻谷、花生、大豆、芝麻、麦子等繁忙又喧嚣的一些劳动场面。在这里玩耍时常听大人长吁短叹谈起年景,稻谷不够吃是年年的话题。还好依靠地瓜,才捱过饥荒的年代。</h3><h3> 再见了,牵动乡愁的土墙围绕的四邻井屋!那是儿时的故乡,梦中的故乡。</h3> <h3>  此图片来自网络</h3> <h3>  2015年,在村里老屋即将拆掉时,随手拍下一些照片,加上今年拍的,今整理成篇,想以此方式纪念儿时印象中的故乡。(以下阅读上图配下文)</h3> <h3>  1970年代最先跨出围墙盖起的一前一后这两座燕尾厝是分界线,左边是改革开放后陆续建起的石墙燕尾厝和近年新建的钢筋水泥平房或楼房,右边新楼属老屋改造区。</h3> <h3>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们兄弟姐妹出生的老屋,结构是一厅一房一厨房。爷爷80岁走后一直是奶奶一人住着,直到她90岁去世,就闲置了。</h3><h3> 一生无法忘记的老屋,无论它多么破旧,始终是我心中的永远的一片净土,精神上永远的家园,它的每个角落都装满我童年的记忆,它承载着我们兄弟姐妹的童年时光和成长的梦。</h3> <h3>  父亲在1970年代在老屋后面建了一间新房子,这后门为方便往来而开。</h3> <h3>  邻居,左边是春良伯家老屋,右边是大丁伯和仁义叔两家老屋。大家建起新房子后,旧村中闲置的老屋旁杂草丛生。拍摄时旧村改造已开工,原来一棵大龙眼树已锯掉,地上堆满龙眼枯枝。</h3> <h3>  邻居老屋已拆除。</h3> <h3>  炳伯的老屋后墙面的毛主席语录:"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建设社会主义"。小时候看到弃用的老水车就靠墙根放着,如今早已不见踪影。</h3> <h3>  这是飞连伯的老屋,斑驳的墙面,富有时代政治色彩的宣传口号"加强对地、富、反、坏、右的监督改造"几字还依稀可辨。</h3> <h3>  亲家五福伯的老屋,小时候每年正月春耕生产前,每天都有很多人围着石桌玩扑克牌。是一个热闹的地方。</h3> <h3>  (2019年11月摄)唯一遗存的老屋,因住着一位全村最高龄的九旬老太暂且保留。这老屋很早时算是殷实人家,懂事起知道住着茂竹伯和长其伯两户人家,现在住的是长其姆。正厅前的横批还遗存"树德"两字,百度一下,是否出自《尚书•泰誓下》的"树德务滋",不得而知。</h3> <h3>  这是最早村中央生产队办公房边的残墙,靠近飞连伯的老屋。记得炳伯当生产队长时常站在墙前用卷筒喇叭叫出工。</h3> <h3>  水井南边砖埕土埕被海蚵壳堆占,2015年拍摄时看有点小,小时候觉得是很大一片。全村儿童常在这里玩,男孩常玩"拍球","走关","敲篙",都是多人一起玩的游戏。那时课时少作业少,这里经常是热闹的,但却经常被大人叫走帮忙做事。</h3> <h3>  2019年古庙遗址前埕地是这样。</h3> <h3>  村中央的一排老屋。</h3> <h3>  村东北协东兄三兄弟的老屋。</h3> <h3>  十年前村东北的老榕,依然生机盎然。</h3> <h3>  几多岁月的经风历雨,老榕树最后因老朽而倒掉,现在枯树干依旧留着(六十年代就看到树干已中空),它的变故也许正预示着地理的变迁。</h3> <h3>  2015年拍摄时正殿后低矮的夯土墙还依稀可见。这种土墙和老屋的墙一样,是由糯米红糖红土夯实的,小时候基本环绕全村老屋。</h3> <h3>  旧村改造前古庙遗址。</h3> <h3>  古庙遗址现状,参观时遇到两位邻居大娘。</h3> <h3>  仅存的两处纪念性地标,一是围墙内古庙遗址;二是围墙外村东头树冠很大的老榕树,小时候夏天这里人气很旺,是避暑的好地方。2019年想拍摄一段环绕老村子的旧土墙,却找不到了。</h3><h3> 一个村子,不论怎样改建,如果没有历史气息,就没有历史厚度和沧桑感;没有新旧感,就没有时代感;而一旦没有根的感觉,就与移民整村搬迁无异。所以现在城市旧城改建特别重视这一点。</h3> <h3>  旧辅信公庙后的石磨,冬节时碾压糯米做汤圆常用,小时帮大人推过石磨,故有印象。轰隆的推土机声中,不知它在哪里。</h3> <h3>  2018年4月3日父亲去世后,母亲一个人住在这里,哥哥和他的两个儿子就住在前后。这种石墙燕尾厝不属拆除的老屋,多建于1970~1990年代。</h3> <h3>  母亲会养一些鸡打发时光。我和弟弟每周都要回一趟家陪陪她老人家。</h3> <h3>  旧村改造,摧朽立新使故乡面貌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楼房整齐划一,路面硬化,排污统一处理,人居硬件环境优化了。这是让人欣喜的变化。</h3><h3> 虽然儿时的故乡模样已不复存在,袅袅的炊烟,拾柴的树林,破旧的老屋,以及还有甜蜜回忆的龙眼树荔枝树,都已淹没在钢筋水泥和岁月中。 但时代的发展不可阻挡,只能把那一份无法割舍的情感放下,珍藏起来。</h3> <h3>  唯一留下的儿时记忆中的荔枝树,几十年过去并没有长高多少,可见原来的大荔枝树树龄均在百年以上。左边远远的是辅信公庙,右边是祠堂。</h3> <h3>  以前每年应季,荔枝树自会挂着诱人的果实。</h3> <h3>  此图可待成追忆。</h3> <h3>  以前村里的剑麻,年久的剑麻还会开花。别以为是一棵树,这是剑麻的花枝。</h3> <h3> 自然村新建的张氏祠堂 摄于2019年农历十月初三。</h3> <h3>祖宗虽远祭祀不可不诚,</h3><h3>子孙虽愚诗书不可不读。</h3><h3> ————朱熹警世之言</h3> <h3>  老屋拆掉后,所有的先人神主牌集中安放在新盖的张氏祠堂,几家至亲共用一纵格。由佛祖主意每年在农历一月初六、七月十五、十月初三祭祀。每当这里阵阵炮仗声响起,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每户人家便在心灵上再次完成与先人的交流,在托付愿景的同时延续思念之情。</h3> <h3>  多年前的门前潭,现在已不像这么清澈了。</h3> <h3>  希望的田野</h3> <h3>  城镇化进程不断加快的今天,许多人离开故乡到异地发展,在外羁旅或定居。这是改革开放后时代的发展趋势。"客游经岁月,羁旅故情多。近学衡阳雁,秋分俱渡河","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古人的思乡之情穿越千年,读来令人感慨颇多。因为故乡是我们的根,故乡的印记是骨子里的,无论你漂泊何处,那根无形的风筝的线,一端永远系在故乡。</h3><h3>(感谢你耐心的阅读!)</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