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山鹰之国

荷塘月色

<h1> 从希腊陆地入境阿尔巴尔亚后,车道变窄,路况明显差了一截。反差度就象当年我们军车进入越南。不过路面还算平整,车速也没慢下多少,主要是沿途基本就看不到车辆和行人。汽车盘旋在曲折的山道,山下的河谷清澈见底,望着窗外的景色,仿佛一下把我拉回少年时的情景。</h1> <h1> 对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前岀生的人来说,这个国家在他们心中占有特别的位置,有种特殊的情感。"海内存知己 ,天涯若比邻"这句话是两个国家当时的写照。我还一度以为这句话岀自伟大领袖而不是那个唐代诗人王勃。当年欧洲大陆阴霾笼罩,"黑云压城城欲摧",幸亏我们还有这盏明灯,可以使我们友谊遍天下。这个国家坚固的雕堡与我们长长的地道,组成了反帝反修牢不可破的坚强防线。</h1> <h1> 两国领袖的亲切握手。</h1> <h1> 上面的照片和宣传画可以看出当时两国关系的亲密程度。当时还流行一支歌,叫做《北京一一地那拉》,歌词是这样的:</h1> <h1>"北京,地拉那,中国,阿尔巴尼亚。</h1><h1> 英雄的城市,英雄的国家。</h1><h1> 中阿人民并肩前进,</h1><h1> 团结在马列主义旗帜下。</h1><h1> 万岁!毛泽东!</h1><h1> 万岁!恩维尔·霍查!</h1><h1> 万岁!光荣坚强的党!</h1><h1> 万岁!北京---地拉那!”</h1> <h1>  那个年代,阿尔巴尼亚领袖恩维尔.霍查是我们熟悉的老朋友和常客,每次他的到来,都会给我们彰显国际共产主义义务的机会。据统计,在五十年代末至一九七八年间,我国先后无偿援助该国人民币一百多亿,按目前汇率计算达数千亿之多。</h1> <h1>上图是中国制造的56式冲锋枪</h1><h1>下图是中国援助的歼6战斗机</h1> <h1>  这是一段特殊的历史,这是一对异形的伙伴关系。靠金钱维系的意识形态终抵不过唯物主义的理论,当一方不能再继续满足另一方需求时,这种婚姻便走到了尽头。据说,尝到了甜头的恩维尔,后来又向对手西德和宿敌土耳其抛岀了橄榄枝,这种表现和电影中表现的宁死不屈精神相去甚远,更可气对方接受了友谊物质上则十分吝啬,这让恩维尔十分失望,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充大个子。</h1> <h1> 自上世纪八十年代起,尤其是在我们奉行"韬光养晦"后,这个弹丸小国渐渐淡出了我们的视野。伊始,恼羞成怒的伙伴还要撒泼,我们当年写下"九评"的舵把子轻轻吐出"不争论"三个字,之后各自驶向不同方向。而今几十年过去,但在我们这一代人的心中,却留下一段忘不去的记忆,可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这有点像离异的夫妻,尽管分手多年,仍想知道对方如今的状况,还有一点是好奇心,已经变化了的我们,也想近距离观察一下这里的变化,尤其是意识形态方面的变化。</h1> <h1>  我们来到的第一个城市是培拉特,培拉特古城与培拉特古堡是阿尔巴尼亚三大世界文化遗产之一,古堡距今已有1000多年历史。期间几经战火摧残,最后一次重建是在十三世纪,古堡上的城墙和城堞,有点儿类似我国小号的长城。山下的古城有八百多年的历史,一条清澈的河流穿城而过,一排排建筑依山临河,远远看去,一片白色的门窗,故又称为千窗之城。</h1> <h1>  培拉特古堡闲时幽静,游客稀少,堡中有不少小商小贩,生意萧条。在小城的广场,有一群老人在广场上喝茶聊天,有点类似我们的空巢老人,据悉许多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大多都去了意大利等发达一些的地方,也有人去了地那拉,看见我们到来,几位老人主动与我们攀谈,无奈语言障碍,只能靠手势去猜。可当我们说起北京,对方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一个劲儿地伸出大拇指连声说:"北京!北京!毛泽东!",作为回应,我们也说:"恩维尔!恩维尔!",对方将二个姆指伸出碰了两下,说道:"毛泽东一一恩维尔!"看来,那个年代在两国人民心底留下了很深的印记,虽几十年过去,仍恍如昨日。真是一种"任你虐我千万遍,我却待你如初恋"的情结,至于这里边有几分是为了勾通,有几分是真诚则不得而知。</h1> <h1>  从这座纺纱女工的塑像可以寻觅到时代的印记,她的身后是已破产关闭的工厂,最盛时有上千女工。</h1> <h1>  在霍查长达四十年之久的统治下,阿尔巴尼亚被人以“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来形容:一盏红绿灯:车少。二牛抬杠:牛车是主要交通工具。三群当道:牛群、羊群和鸡群。四处碉堡:以碉堡武装保卫祖国。武警林立:警察和便衣警察多。六亲不认:霍查多疑,法律连坐。七窍不通:闭关自守,自绝于世界文明。八面威风:霍查做派。久久不变:体制僵化。十分落后:欧洲最贫穷的国家。经济上先后靠南斯拉夫、苏联和中国不断输血来维持。继中国改开和苏东剧变后,阿尔巴尼亚一夜之间成了国际社会的弃儿,恩维尔之后,又经历了难民潮、民族纷争的动荡,直到新世纪以后才慢慢安定下来。睁眼再看,已和文明世界拉开了遥远的距离。</h1> <h1>  在旅途中,长期在巴尔干生活的宋导告诉我们,现在的阿尔巴尼亚虽然还比较落后,但年轻人的精神却不颓废,这个国家刚刚对世界打开大门,就象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我们国家那样,年轻人对生活充满了热情,渴望通过努力改变自己的生活。在地那拉,我们亲身感受到了年轻人的友善和热情,无论是服务生还是陌生人,都洋溢着真诚的微笑。我们在街头,还看见了竞选的演说,过去的劳动党变成了社会党,这盏亮了几十年的明灯一直没照亮自己的路,这回是要奔着别人的车辙前行了。</h1> <h1>  当年阿国用我国援助在全国修筑了八十万个这样的碉堡。如今成为那个时代的符号别无它用。</h1> <h1>  上图是地拉那最豪华的宾馆。</h1><h1> 下图是地那拉电视主持人,开放的尺度可以比拟国家打开大门的决心。</h1> <h1>  在首都繁华大街的广场上,有一座金字塔形的建筑,这座建筑,是当年恩维尔.霍查的女儿为父亲所建。寓意祝愿他的父亲能像埃及法老一样永生,不曾想,沧海桑田,弹指一挥间就沦落到这步田地。这座金字塔不仅没有保佑他的父亲永生,而且成了他耻辱的标记。如今看去不禁毫无美感,就连昔日神圣的石阶,也被人恶意的涂鸦,供过往行人品头论足。我同时想起昨天在途中,看到远方的山上用石头摆放的巨幅大字,导游告诉我,大字最初写的是:恩威尔.霍查万岁!而现在改动后意思变成了:永不!历史何其相似乃尔。</h1> <h1> 这是地那拉广场上民族英雄斯坎德培的塑像。</h1> <h1>  在从阿尔巴尼亚驶往马其顿的途中,在临近边境的一处休息区,我们遇到一群可爱的孩子。孩子们纷纷涌来和我们交谈合影,在我们将要离开时,孩子们簇拥在车前与我们告别,许多孩子用双手交叉乘双鹰的图案,用自己国家的徽标向我们示意,我知道,他们渴望外面的世界,渴望外面的天空,我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童年,不由在心里涌动一股莫名的感动,就让我用一首小诗作为文章的结尾。</h1> <h1>  在阿尔巴尼亚的途中</h1><h3><br></h3><h1> 在我的旅途,还没看见过有哪一道风景,</h1><h1> 会让我觉得如此美丽,如此动容。</h1><h3><br></h3><h1> 一群天使般可爱的孩子,告别时刻,</h1><h1> 用双手,向我们舞动起飞翔的双头雄鹰。</h1><h3><br></h3><h1> 尽管这里刚刚走出漫长的冬季</h1><h1> 尽管许多冬眠的树木尚未苏醒。</h1><h3><br></h3><h1> 我看见,在这片布满废弃碉堡的土地,</h1><h1> 正在升起一片灿烂的黎明。</h1> <h1>  我觉得,有这样一群可爱的孩子,这只鹰一定可以高高飞翔,虽然现在是一双受伤的翅膀。</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