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鸿一瞥过扬州

消一名

<h3>  记得鲁迅说过,有一种人,他希望世上没有其他人,只留下他自己和一个好看的姑娘,还有一个卖大饼的。人睁眼做梦,常常想得很周到。曾有古人许愿:“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简直异曲同工。钱多用不完,还“骑鹤”,谁有资格?只有长生不老的仙人。又去了他认为的天下最宜居的地方一一扬州,好处全让他占了。这算不算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呢?</h3><h3>&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扬州,被称作“淮左名都,竹溪佳处”,在历史上,确是中国人曾经向往的天堂。“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弄得浪荡文人乐不思归。更有甚者,“人生只合扬州死,禅智山光好墓田”,夸张到这种程度。如今,“仙人已骑白鹤去,倦客漫逐红尘来”,在深秋,过扬州,于是决定去看一眼。</h3> <h3>&nbsp;&nbsp;&nbsp; 说实话,猛一看,中国的园林山水、寺观庙宇,大体上都差不离。</h3> <h3>  比如眼前的瘦西湖,或曲径通幽,或乱石流淙,或画舫载歌,或白塔静谧,让人似曾相识。</h3> <h3>  只是站在这拱虹临水的石桥上,面前一片开阔湖面,对岸是浅深红树,抬头是湛蓝长空,不由人不想着:假如是朗月疏星的夜晚,与二三子,置一喋花生,一盘扬州煮干丝,携一壶老酒,且饮且谈,好好领略一番“二十四桥明月夜”的美景,该多好啊!杜郎俊赏,豆蔻词工,一首诗可以成就一座城,与其说是语言的魅力,不如说是美梦诱人。梦想引领现 实,“中国梦,每个人的梦”,自古而然。</h3> <h3>  在中国,名城重镇必然蕴藏着深厚的历史。扬州建城,据说已有2500多年之久了。隋唐时,大运河的贯通南北使它成为当时首屈一指的商贸中心。而力主修浚的隋炀帝杨广却成了历史的反面角色。后世腐儒说他修运河是为了去扬州看琼花,这种不合逻辑的谎言重复至今。参观隋炀帝陵,秋风落叶,门可罗雀,一派荒芜寂寥。邻近的农民坦然地在陵前晒场,满地金黄。我老婆突兀地冒出一句:“这么多麦子,真香!”“是稻子!”一旁的农人嘿嘿,脸上露出自在满足的笑容。我忽然觉得眼前的场景既现实又穿越:假如此刻,隋炀帝就在此会作何感想?也许他已感到,离大地近一些,离农民和稻谷近一些,比自诩天子更踏实吧。</h3> <h3>  历史没有假如,但可以篡改。公元1129年2月3日凌晨,早已逃到扬州的宋高宗赵构正在和一宫女啪啪。内侍忽报:“金兵攻城了!”这小子湿漉漉地拔腿就跑,一口气逃到江边,好不容易重金雇得一渔船渡江而去。命是保住了,却从此阳萎。吊诡的是,据此而编的“泥马渡康王”倒成为他的传奇,真是人无耻则无敌。如今留在扬州有名的宋遗迹就剩下宋夹城了 ,巍然雄峻的古城墙,徒添了许多无奈之感。一个人、一个国、一个民族面临外侮时,如果毫无血性斗志,就是铜墙铁壁也救不了啊!</h3> <h3>  然而,扬州不惟有宋夹城,更有梅花岭,那是明末抗金民族英雄史可法的祠墓所在地。公元1645年,史可法率扬州军民誓死抗争金人的侵略,丹心化碧血,染红了扬州城头的那轮明月。从此,天下人都知道,扬州也是一座英雄之城。当我们走进史公祠,正遇几个青年男女前来拜谒。导游富有正能量的解说让人感动。在史忠正公塑像前,一个男青年突然倒身跪拜,这让我既惊讶又震撼。我没有拜,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先生的雕像,不禁气血上涌,汗毛倒竖,全身发紧。这种感觉在杭州岳王庙、成都武侯祠都曾有过。这个时节,梅花岭上只有瘦石嶙峋,仿佛发出铮铮之声。待他日绽放之时,我想,必定是“梅花如雪,芳香不染”的!</h3> <h3>  匆匆地一瞥,不能评说更多。非要说,那我就作一个比喻。假如说把国家比成瘦西湖,那么,扬州就是湖中的一片浮萍。无论沉浮,只要湖在,它就在。东风浩荡,它也就会焕发芳华,装扮春天。如果让我也学古人许一个愿,我但愿长风吹散烟云,永带走历史悲剧。不必十万贯,只在“皮包水、水包皮”的平易习惯中生活下去。</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