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我就读的中学,是1970年鄣公山垦殖场党委书记兼革委会主任刘斌(省派干部)主政时创办的,地处婺源县清华镇,简称"垦中",内部统称"五·七中学",与"清华中学"(全国最好校名)五里相 望。 </h3><h3> "五·七"二字,不要现在看着土,当年可是风行全国的时髦,到处都是"五·七XX",没有贴上"五·七"标签的也在走"五·七"道路。这一切,都是缘于毛主席的"五·七指示"。这个指示当时己成为治军、治民、治国的纲领。 </h3><h3> 我们正好遇上了这个伟大而狂热的时代,而且深深地打上了这个时代的烙印。</h3> <h3> 在这里,我度过了愉快而难忘的二年半。 </h3><h3> 年纪大了,反而喜欢回忆了,既如此,不如索兴记下来。本文《垦中轶事》分几个小片断,可连惯,可独立,可后续。</h3><h3> 文章里出现了许多名字,他(她)们都是我的老师和同学,确有其人,其事不一定,有的是被安排,有的张冠李戴,望见怪不怪。他(她)们出现在我的回忆里,是因为我想念他们了。所记事件确有其事,百分之八十原计,加调料百分之二十。</h3><h3> </h3> <h3> 说是自娱自乐,其实更欢迎大家阅读。</h3> <h3> 五·七中学有一景,就是不光有专业课老师,还有贫下中农、工宣队老师。 </h3><h3> 毛主席在“五·七”指示里说,“学生也是这样,以学为主,兼学别样,即不但学文,也要学工、学农、学军,也要批判资产阶级,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资产阶级统治我们学校的现象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1971年,我上初一,负责我们这种结合的就是江老师、凃老师。 </h3><h3> 上学没有考试的束缚,没有升学的压力,甚至没有就业的忧虑,这对于追求混时间的我们来说简直太棒了,但事物都有二面性,上课时间少了,劳动的时间就多了,星期二劳动,星期四学工、学农,我们幼小的身体越发吃不消了。</h3> <h3> 贫下中农老师江树胜,土生土长,苦大仇深,对新社会有着深厚的无产阶级感情,他非常满意自己的这份工作,工作中有股使不完的劲,一见劳动眼睛就放光,不论是上山砍柴,插秧割禾,还是挖茶山、採茶,他把劳动课目看成自己大显身手的舞台,处处以身作则,处处模范带头,因而经常受到学校表扬。顺理成章的是江老师一岀彩,我们就死翘翘。 </h3><h3> 有次给茶园施化肥,江老师又多领五、六包,准备又争个第一,那知我们在毛作成、裘永根的策划下找到了对策,就是在不起眼处挖几个大坑,把半袋半袋化肥往里倒,三下二下就完成了任务。谁知天有不测风云,第二天的一埸大雨,把白花花的化肥冲了出来,事情反映到校长那里,龙保根校长龙颜大怒,把江老师抓来狠批一顿:你就这样争先创优?江老师哑口无言,灰溜溜出了校长室,心里哪里咽得下这口气,逐在往后的劳动中不断整我们,插秧专挑有蚂蟥的田块,砍柴专找路远山陡的地方,採茶别人四点半收工,他留我们到五点。大家累得个个直不起腰。 </h3><h3> 怎么办?理论啊! </h3><h3> 学习委员钟洪安:“江老师,我们是学生,不是劳动力。”</h3><h3> 劳动委员曹裕成:“劳动强度这么大,我个子这么大都吃力更别说他(她)们。”</h3><h3> 秦冬梅:“晚上睡觉都腰酸背痛,这会影响我们发育。”</h3><h3> 郭云娟:“你这是在迫害无产阶级接班人!”。</h3><h3> 江老师:“你们这些干部、工人子弟,就是怕吃苦,小小年纪有什么腰?不煅炼怎能成为无产阶级接班人?”</h3><h3> 理论占不了上峰,我们就去找工宣队凃老师评理。 </h3> <h3> 工宣队老师凃旺根,是鄣公山垦殖场建场第二年由省建下放的工人师付,根红苗正。他国字脸,大刀眉,高个子,冬天常穿一件带补丁的短呢子大衣,戴一顶当年比较少见的列宁帽,如果把手上提的木工工具箱换成红灯,活脱脱一个李玉和。他本色朴实,说话幽默,特别是一口抚州话,使我们有种天然亲近感。 </h3><h3> 凃老师看到这么学生找他,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加上我们添油加醋,断章取义,使得他不加思索脱口而岀:“哎唏哪咯哇咯?茄贫下中农哇冒有腰,我工人该级哇有腰!晓得啵,毛主席都哇了,一个人能力有大小,只要参加就可以。” </h3><h3> 凃老师说得多好啊!难怪毛主席要说:工人阶级领导一切。 </h3><h3> 可能凃老师事后向学校反映了情况,此后我们的劳动强度果然降低了许多。凃老师在我们心中的形象也高大了起来。</h3> <h3> 涂老师也有出糗的时候。</h3> <h3> </h3><h3> 有 次学校开忆苦思甜大会,这回主讲人是凃老师。讲台上摆着忆苦三件套:碗、木棍、竹蓝子。凃老师清了清嗓子,用浓重的抚州话开始回忆:在一个北风呼啸、鹅毛大雪的日子,母亲病重,父亲外出躲债,家里揭不开锅,弟妹饿得发抖,自己身着单衣外岀讨饭,地主不给还放狗咬人,用棍子反抗因体力不支昏倒在地,然后八路军打过来救了他。 </h3><h3> 满满的正能量。 </h3><h3> 阶级仇,民族恨,凃老师用自己的悲惨经历演绎成引人入胜的情节,用自己的语言风格饱含深情地演讲,着实赚了不少眼泪,万双娥、曾海凤等女同学都哭出了声。 </h3><h3> 也许是现埸效果太好,也许是太过投入,凃老师突然拿起桌上的破碗说:“同学们那,咯就唏我讨饭的碗!”</h3><h3> 这时台下传来一阵嘘声夹杂笑声,凃老师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振臂高呼:“翻身不忘共产党!幸福感谢毛主席!”</h3><h3> </h3><h3> 日后,有同学在吃饭的时候一见到凃老师,就边敲碗边说:“咯就唏我讨饭的碗!咯就唏我讨饭的碗!”(这一段不要让凃老师儿子、我学弟,婺源歌唱家凃来法看见)。</h3><h3> 看到吧,创新也不是任何地方都管用。</h3><h3> 几十年以后,熊保根说到此事仍然喷饭。 </h3><h3> 我至今仍怀念那个时代。 </h3><h3> 写于2019.10.</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