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云卷云舒

<h3>  总想为父亲写点文字,可总怕写不好不曾提笔!今天是农历九月二十六,父亲的生日。我的两个孩子都已进入梦乡,才记起这个特殊的日子,就用自己的拙笔来写我的父亲!</h3><h3> 儿时,父亲就是我心目中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是一位英雄,(在孩子的心里,大概认为只有英雄才能最好诠释一个人的高大形象)因为父亲的帅气,因为父亲好像无所不能,无所不会!可当我渐渐长大了,懂事了!我又常替父亲感到不甘心!</h3><h3> 爷爷有六个儿女,三儿三女,父亲是二儿子。当教师的大伯说,他们兄妹几个中,我的父亲和我三姑学习最好,奶奶在世的时候也经常说我的父亲学得好,说她有一次去学校,别人对她说,你的孩子都学的好,二儿子在尖子班!我听了奶奶的讲述特开心,为爸爸而感到自豪!可是,爸爸兄妹六人中,除了爸爸和三爸,我的三个姑姑和大伯都有工作,那时候的“铁饭碗”是有多令人羡慕啊!而学习最好的爸爸却回家务农!我叹惋,禁不住问爸爸:</h3><h3> “为什么?”</h3><h3> 爸爸陷入了回忆,有些落寞地说:我们那时候是靠推荐上大学,当时流行一句话“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高中是两年制,我没好好学习,结果高中毕业那年,国家恢复高考了,自然没考上!同学中有的补了两年,三年,最后考上了!我没补学,我那时觉得自己不怕吃苦……</h3><h3> 父亲确实不怕吃苦,他是干农活的好把式,小时候家里种的地特别多,还养了一头牛,几头猪,十几只鸡,后来还养了一群羊!父亲和母亲把农活安排得井井有条,春种,夏天割麦,锄地,秋收,真是“农家少闲月”。父亲还在忙碌的农活中挤出时间出去做石活(父亲是无师自通的石匠)父亲在脑畔山上栽种了好多果树、桃树,硷畔上栽种了梨树、枣树,每年夏天,父亲都会骑着自行车,后来是三轮车,驼了两大筐新鲜的桃子,梨去永平集市卖,回来的时候筐里会拿出来枣饼,面皮给我们吃!上世纪八十年代,正是物质匮乏的年代,农民基本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枣饼、面皮就是稀罕物!</h3><h3> 童年的记忆里,觉得我们家很富有,我家是村里第一户买电视的人家!每到晚上,家里挤了好多看电视的乡邻!《渴望》、《封神榜》就是我们和乡邻们集体看过的电视,每天两集,劳动了一天的乡亲们,吃过饭后,到我家看电视,主客都很开心!</h3><h3> 再后来,响应乡里致富政策,乡亲们种烤烟,应该就是卷烟厂制烟的原材料!我们小孩也是劳动力,抱着叶片满地跑,还学会了串烤烟,将烟片两两叠在一起,用绳子一左一右串在事先准备好的细棍子上!串完烤烟还要自己烤,放到用石头和泥砌好的“烤楼”里,烤楼里面很高,很热,父亲在里面把串好的烤烟一杆一杆地摆放好,由高到底,密密麻麻,一层一层的!记得父亲每次装好烟出来的时候,身上穿的背心湿透了,一拧全是水!父亲从不喊苦!烤烟是技术活,而我家的烤烟总是成色最好的,总能卖个好价钱!心里暗暗赞叹,父亲真能干!</h3><h3> 冬天,父亲也没闲着,给牛备草料,还有晚上坐在炕上一家人剥玉米粒,父亲给我们讲故事,不知不觉我们就剥了好多玉米,父亲用簸萁把玉米芯子倒到院子里以备烧火用,回来的时候簸萁里就变成了从苹果窑里拾回来的苹果!在苹果窑里储藏了的苹果,凉凉的,特别香甜,可以说,香甜了我整个童年!现在再也没有那么甜的苹果了!</h3><h3> 冬天令人难忘的还有漏粉条。家乡十几户人家合伙漏粉,有专门的粉房、粉窖。漏粉的日子里,有的负责从河里凿冰、运冰,有的打芡,有的烧火,有的掌瓢……大家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粉条从热气腾腾的锅里出来要洗、挂、晾晒!每当轮到我家漏粉的时候,母亲会蒸好多馒头,调好酸菜汤,粉房里笑声不断,热热闹闹,大家一起吃漏粉,简直是美味!</h3><h3> 快过年的时候,大人每天都有事做,做豆腐,杀猪,出油,打扫房子,赶集置办年货,做油馍馍,做油糕!嘴馋的我最盼的就是做丸子,还有爸爸做的猪头肉,猪蹄子!我会坐在锅前的炕上等着,爸爸会揪一块肉让我尝熟了没?我吃了以后说熟了,然后就和爸爸大快朵颐了!(妈妈和两个弟弟不怎么爱吃)</h3><h3> 过年当然少不了扭秧歌,而我们村子的人喜欢闹秧歌,闹秧歌当然少不了领头的,也就是组织者,爸爸和另一个叔叔被选出来负责!正月里挨家挨户拜年,带着美好的祝愿和祝福!乡亲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跳啊,笑啊!带着无限的美好憧憬!</h3><h3> 那时候,最喜欢跟在爸爸身后,爸爸糊窗,我递纸和浆糊;爸爸锄地,我也跟在后面学锄地;爸爸洗猪肠,我会拿着瓢给肠子灌水!我有不会的数学题,爸爸会给我讲解,让我从小养成爱思考的习惯!</h3><h3> 后来,退耕还林,漫山遍野种苜蓿!</h3><h3> 后来,我参加工作,有了所谓的“铁饭碗”!小弟参军有了工作!弟弟开了饭馆!爸爸就离开了老家,给弟弟饭馆帮忙,自己也出去干“石活”!直到十年前的那一天,知道爸爸在延川干活,我和老公做了排骨去看爸爸,我才知道了爸爸的艰辛!那段时间爸爸腿疼,一直贴膏药,还在搬石头干活,灰头土脸的父亲穿着一身满是灰的衣服,正好下工了,我们和他一起去住的地方,才知道住的是主体刚好的还在盖的楼房,不能挡风,不能挡雨,十几个人住在一起,用破旧门帘挡着,临时的床板上放着铺盖卷……父亲开心地说让我们不要再来了,说灶上有饭!</h3><h3> 又一个十年,父亲还在做“石活”,他已经59岁了!还在外打工,繁重的劳动让他过早地掉完了牙齿,曾经的那个帅气的爸爸现在的面容比他的实际年龄苍老好多!在这深秋快要立冬的季节,住在简陋的房子里,女儿真的不敢想,觉得自己很不孝,父亲给了我一个美好的童年,我不能给父亲一个幸福的晚年!爸爸,原谅我曾经的少不更事,认为您高中不努力,没你学习好的你的同学又是县长,又是局长的!您的苦,我没有分担,而我的录取通知书却让您激动得双手颤抖!</h3><h3> 您永远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时光,请温柔对待我的英雄父亲!</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