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温度O思索篇四(上):○李书藏从那最高分的陶渊明说起

月下观海

大学时期,我并不介意分数,因为当时考入武汉大学新闻系以后,发现同学很多人分数比自己高很多,却没几个人和自己一样至少读完了四大名著,因此对分数很是不屑。<br>  毕业多年以后,却不得不承认,那是自己实在不想循规蹈矩去学习的借口。的确,厌倦了太多的循规蹈矩,痴迷于庄子的梦蝶之思路和人生观,好不容易发现了东湖和珞珈山有山有水的快乐,还要如贾宝玉一般被逼着读四书五经,18岁还在叛逆期的我,一定是要找到一套理论,让自己心安理得去逃课和鄙视分数至上的。因此,很多年以后准备出国留学,我找留校执教的同学夏倩芳复印了在校时的成绩单,可我仍旧懒得翻看。只是因为要做公证不容易,就保留了一份存了下来。在大约半年前的某一天,因为整理之前的资料,我不经意发现了那份成绩单,随手翻了翻,发现竟然有一门功课成绩很高,93!当时心里惊了一下:我在大学也有过这么高的成绩吗?赶紧细看,那门课是选修课,题目是《陶渊明研究》。 主持毕业30周年聚会活动(2018年10月)<div> 如今已是年过半百,差不多到了频频回首的年纪了,却有点儿不太明白从来不做人生规划的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走了世界大半个圈儿,然后最终扎根在了北京这个年轻时候很不喜欢的地方,因此时常在问自己几个问题:我是谁?为什么我的生活目前竟然是这样,让我自己都出乎意料?<br>  这个问题在我执教的大学公选课《英国社会文化与媒介》课堂上,我每年都在第一堂课提出来,目的是让学生学会客观认知英国,而不是站在中国人的立场,作为英国人认知英国,和作为中国人认知英国,往往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而我再回首,突然发现原来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追求留给我的底色,正是我人生轨迹的出发点,也是明了“我是谁”这个问题的关键所在。难怪当年在武大读书时根本不用功的我,竟然在陶渊明研究那门课上可以得到那么高的分数,想必自然流露在答卷里的洋洋洒洒,触动了当时的任课老师吧?</div> 那个80年代的武汉大学美丽的样子,通过轰动一时的电影《女大学生宿舍》传遍了全国,在这个校园里的四年,几乎所有的同学都是心满意足的,无论失恋过的、挂过科的、打过架受过处分的,还是后来在洛杉矶或者旧金山置业看不上国内这那的,最终都对珞珈山东湖水一往情深。或许因为,在这样的地方度过最美好的年华,那抹人生的底色,就算比不上陶渊明,却也有山有水,春有樱花秋有菊,桂花之后,梅花暗香袭,一年四季走遍珞珈以后,人生的画卷徐徐展开,既写意又内涵丰富,简单自然,也悠远厚重,宛如后来每一个同学的人生,个个留白,欲语还休,却精彩纷呈果然,在我回首的时候,看到了魏奇志、叶海、董观涛、王夷秀、邵颖波、周良逸、范天彦、马德兵、陈德年等同学交上来的稿件,文字里跳脱岀来的,是他们的那散淡的、活成了自己的模样和我一样。原来,这群人不仅是因为三十年来珞珈山东湖水感情才越发醇厚,而且是因为那抹共同的底色,才如此惺惺相惜。 作者与张激<div> 武大新闻系八四级,在我看来宛如一个传奇,因为中国人大多都在年过半百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几乎没有随自己的心意,活成自己的模样。而这个群体,当你细细看过去,会发现竟然大部分都历经风雨,却如同涅槃一般地活成了自己想要的那个样子。比如法展,在学校的时候以帅呆了和我行我素著称,几乎一个人占据武汉大学校园广播站长达四年。因为那时候的校园晨曲和午晚的音乐都是他给我们选定的,所以那四年读过武大的人无人不知柴可夫斯基的《降B小调第一钢琴协奏曲》,无人不知《致爱丽丝》,无人不知《少女的祈祷》。而除了在广播站忙乎和上课的时候,我们很少能看到他出没,他表现出来的是清高和夏虫不可语冰的自以为是。毕业几十年之后,法展竟然本色不变,在《焦点访谈》当记者一干几十年,以至于差不多十年前我偶尔打开电视的时候竟然还看到他在采访山西矿难的时候被人推推搡搡,当时心想这人40多了也不怕被打?而今年再见他的时候,尽管略显苍老,但他依旧帅气、开朗的笑容和历经人间沧桑不变的眼神。让我在感到感慨的同时,想起来他说那年去汶川,回来以后三个月不想出门……我们有个小师妹是八六级的,后来曾经是他的顶头上司,央视新闻中心副主任吧?她说:师姐啊,法老的个性很厉害,我们都佩服死他了。<br>比如魏奇志,一听名字就是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女王范儿,从小喜欢折腾,明明是中国科技大物理系才女,偏偏要转学文科,竟然跨省跨校转到了我们武大新闻系。在新闻系各种引人瞩目,不是被外系男生用楼下的半夜歌声追求,就是用德沃夏克《自新大陆》等音乐欣赏讲座技惊全校。毕业以后又不安于一家媒体终老,非要最长三年就想转行,结果后来不止跨行,还跨国去了美国,进入谷歌团队各种历练……她的故事在本书有她自己的讲述,估计看完都会觉得这人的折腾劲儿非一般人可以理解。但是,无论怎样折腾,她的目的都不是为了功利,而是试图发现内心深处的自己,以及到底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以至于时至今日,每当我因为某些时政问题气愤难抑时,她都会及时出现,用我非常认同的话语抚平我的郁闷,让我在这个越来越不能理解的世界上,还感觉有同道人存在,有同样灵魂的他者在和自己一起心跳。<br> 比如陈德年,可以在某省电视台隐忍多年之后,终于开会的时候拍桌子指责顶头上司外行领导内行瞎指挥,后来因此吃了暗亏,却赢得了多年以来同在河南却并未青眼多加的张丽同学背后的大肆夸奖。因为能力强,后来他官复原职,自己说感觉没啥损失,依旧想干嘛干嘛,再比如胡辉,因为是美女加才女才被武汉电视台台长任用当秘书,也是各种对现实的不适应,感觉自己浑身是刺儿吧?玫瑰一支总在国内扎人是不行的,于是干脆用脚投票带上孩子先生移民了加拿大,在那里生了第二个儿子,风生水起过着真正陶渊眀式的悠然见南山的生活。温哥华的阳光照耀得她越发明丽,各种美好和我行我素的生活场景看得人眼热无比。还有王夷秀和王文,当年奋然从省电台辞职南下加盟《深圳特区报》,罔顾现实中的很多艰难险阻,抛弃了原本平静舒适的安乐窝,竟然也成就了她们闯荡改革最前沿的梦,扎根那里,与香港毗邻,或干脆住在香港的海边,濡染维多利亚港吹来的海风,将大气爽朗和那种不计较人生得失的大格局范儿演绎的令人叹为观止。在我们2017年年底的香港麦理浩径徒步之旅中,她俩联袂带领从全国各地飞过去的我们一行15人。罔顾自己腿部关节已经积累伤痕的现实,两人意气风发和我们一起上路,硬生生走完了陡峭险峻、崎岖坎坷的麦理浩径变化最多的段。期间还各种打趣调侃,妙语连珠,拿不在队伍里的某同学开涮,以便激励我这种体质比较弱的同学,免得我半途而废成为拖累,结果是笑得我反倒累得不想再走。<br> 当然最后,还有我自己。我曾经在自己的博客里写过自己经历过的10次飞跃,其中最关键的一次,就是幸运地考上了武汉大学。从武大起航,我工作后相当顺风顺水,因此还想过此生此世终老兰州安逸一生也是很好的事儿了。不料在1998年前后,分别接到来自同学张激和袁少萍的电话,她们都兴奋地和我聊起出国事宜。聊得百无聊赖,生活得毫无存在感的我怦然心动,于是在33岁那年,竟然撇下才8岁的儿子,飞过英吉利海峡,降落到曾经做梦都不敢想的希思罗机场,然后如梦幻一般被一辆出租车在雨中连夜奔驰,载送到了英国南部鲜花绿草遍布的海岸小镇伯恩茅斯,在那里好奇地开启了自己在英伦的人生新航程,直至回归。出国和武大同学关系密切,而回归也是。回归以后在北京的遇见,还是首先和武大同学的遇见。几年后又一次和武大重逢,兜兜转转和陈德年同学同时去参加了武大的博士考试。记得是考试前一个晚上,半夜一点才由周良逸同学开车接送到了宾馆,第二天又由德年陪同前去参加考试,而这一切,都是夏倩芳千叮咛万嘱咐的结果,因为她是那么牵挂着我,那么希望我一切顺利。。。。<br>  回顾这一切的发生,我感觉自己在18岁就参透的“一切都是天意”是不容置疑的,同时,五世修得同窗读更是非常可信的古话。的确,一切都是天意。高考前曾经做了一个梦,梦见在一个绿色琉璃瓦覆盖的法式建筑物前荡秋千,周围梧桐树、桂花树如童话般环绕。那还是1984年6月的天,等9月从老家甘肃武威风尘仆仆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赶到武大,从接新生的大卡车上跳下来,首先看到的是老体育馆,然后一回头,看到的是武大的老斋舍和梧桐大道,当时有点儿恍惚,心想原来早就梦到过这里,原来一切果然都是天意!<br></div><div> 9月份报到,10月份甘肃同乡会就见到了到兰州招生的武大招生办熊老师。他当时告诉我说拿到我的档案以后,因为我家不在省会城市兰州,除了分数,他不认识也不了解我,就问当时甘肃省招生办的工作人员:这个学生你们了解吗?结果听到他们纷纷说:这娃儿好!这是个好娃娃!熊老师问我是不是认识甘肃省招办的人,因为他们都在替我说好话。我说不认识。记得他当时满脸的惊叹,然后告诉了我招生办那两个工作人员对我的说法。时至今日,当社会的功利和自私已经令人感到难过的时候,我考上武汉大学的这一个细节,依旧让我对那个年代甘肃人的质朴感到非常自豪,以至于我产生了想找到他们的念头。记得前几年有次我在兰州街头去献血,在采血车里我很担心地问大夫针头是一次性的吧?不要有艾滋病啊?然后听到大夫非常朴实地说了一句话:我们甘肃不会像其他省那样的!从来没有过输血感染艾滋病的事情!记得当时听了这话,又想起了武大熊老师告诉我的甘肃省招生办工作人员,那个年代考上一个大学生不容易,尤其是落后封闭的甘肃,有一个孩子考过了重点大学的分数线,质朴的他们对每一个考生视如己出吧?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落榜的,因为他们太珍惜那时候大学录取甘肃孩子们的机会了!<br> 因为18岁之前在那个偏远的西北高山平原生长的种种经历,我不知不觉间建构起了太多这种天意难违的人生观,所以后来的一切可以想象。在我的世界里,散淡、与世无争和从无规划,似乎一直都是主旋律。恰恰又遇到武大新闻系是第一届招生,几平所有的老师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不比今天已经相当健全的人才培养的具体设计和章法,这让原本就讨厌循规蹈矩的我如鱼得水,顶多接受了无冕之王和好奇心那一套。而刘道玉校长的锐意改革当时也给我提供了可以不上课的自由,因此我天天去图书馆,阅读我心爱的《莎士比亚全集》,阅读雨果、海参崴、杰克·伦敦、约翰·克里斯多夫、普希金、林语堂……以及李渔,还有尼采,当然还有那时候的流行小说金庸、三毛、亦舒等等,这一系列的阅读,继续巩固了我对人生如庄周梦蝶的认知,让我毕业以后以不屑于与人争锋的姿态,在甘肃人民广播电台迅速赢得了同事们的一个评价:不聚焦!<br>这个评价在我已经离开甘肃人民广播电台多年以后,还在老同事们的嘴里咀嚼着,经过数十年的咀嚼,他们一致认为这个人实在少见,好像经常和现实世界不搭,不知道满脑子都在想什么。<br> 他们不知道,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满脑子都在想什么,一直以来满脑子以为自己是无冕之王,只跟随内心好奇心的指引,基本上难以适应社会急速的功利化,因此最终只好躲进了北京的一所大学,试图在相对而言的象牙塔里躲开世俗的纷争。但是后来发现事实上躲不开,因为一个并未发展到现代化时期的国家其中的利益纠葛即使你不去参与,也会波及你。在这样的时代,我看到了自己的继续成长,看到在私人领域沾染了陶渊明底色的自己,在公共领域开始学习如何发声和抗争。相对而言,陶渊明的不争,是中国古代绅士将私人道德和公共领域权利捍卫的混淆,是中国知识分子一以贯之不具备公共领域认知的一种古老观念,并不适用于现代。好比我回头看去,发现在私人领域,越不争反倒越能够得到,越不争反倒一路走来越受上天和不少贵人的眷顾,好像和很多同学一样,既(接下篇)<br></div> (资料来源于网络2017年)姓名:李书藏<br>职称(职务):副教授<br>学历:博士<br> 教授课程:新闻英语视听说;传播政治经济学; 外国新闻传播史;英国社会、文化与媒介<br> 研究方向:新闻史<br> 工作及教育背景:<br> 1988年6月毕业于武汉大学新闻系,曾经在甘肃人民广播电台和兰州广播电视台担任记者、编辑、主持人、监制等。<br> 1999年9月留学英国。2001年10月毕业于英国威斯敏斯特大学国际新闻专业,获硕士学位。<br> 2002年就职于中央电视台西部频道任策划。同时曾兼任中国传媒大学研究生专业英语的授课教师。<br> 2003年3月至今就职于中国青年政治学院新闻与传播学院。<br>特长:<br> 双语教学,基于多年来对英国媒介历史和体制的研究,擅长历史视角下的新媒体与社会转型的中西语境比较分析<br>  论文代表作暨研究领域:<br>1.《英国媒体如何应对公共卫生危机》<br>2.《英国出版自由理论的替代性解读》<br>3.《&lt;南方都市报&gt;孙志刚案首次报道中的自律和理性成分分析》<br>4.《英国BBC与政府冲突的背后——解读英国政府与BBC反商业化传统的对峙》<br>5.《欧洲公共广播电视的实质解读——以BBC为例》<br>6.《从理论到实践:一种民族质疑精神的传承——对英国媒介素养内容与遵循原则的浅析》<br>7.《公共广播电视体制的首席设计师——约翰·里斯与BBC》<br>8.译作《质疑全球化——科林斯帕克斯(Colin Sparks)》<br>9.译作《从衰败的树根到鲜活的浮萍:因特网对传统报纸的挑战》<br>10.《西方新闻生产的语境分析—概念权威性的视角》<br>著作:<br>《冲突、妥协与均衡---英国公共广播电视体制的生成探源》,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1年<br><br><br>简历:<br><br>女,甘肃兰州人。2001年8月在英国威斯敏斯特大学获得硕士学位,主修国际新闻,学年论文《关于中国媒体市场和政策的思考》被导师评为优秀。本科专业:武汉大学新闻学院新闻学专业。1988—1999年,在甘肃人民广播电台、兰州广播电视台担任记者、编辑、节目监制、主持人等工作。1998年,获评中级(记者)职称。2002年3月至8月,在中央电视台12频道工作。2002年9月—2003年1月兼任北京广播学院新闻传播学院《英语新闻》(专业英语)授课老师。<br><div>讲授课程: <br>《新闻英语视听说》、《英文电讯编辑》、《经济新闻报道》等。<br><br>论文: <br>《关于新时期中国电视文化的几点思考》,该论文入围1998年度也是首届甘肃省新闻理论研讨会研讨并获二等奖。<br><br>课题: <br>主笔“〈经济半小时〉追求高影响力发展方向的课题研究---定位社会主导人群, 积极服务于国民经济发展”。这一课题的组长是中央电视台经济部主任王进,策划人是经济部策划组组长龚兵。<br><br>工作成果: <br>最高奖项:1996年,以广播新闻专题《求取共识谋大业》获中国广播奖。<b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