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天回到最初的村庄

小小麦子（拒聊拒花）

文/小小麦子

村庄就座落在半山腰处，被大山深情地搂在怀里。

在这里，一垄庄稼过早地夭折，农人的内心就会隐隐作疼。

而我没有深刻的思想，去丈量黄土蕴藏着原始的粗犷和野性。

只有五谷生长在层层的山硷地，把希望孕育在苍茫的万物之中。

如果秋天来临，天就很高，风也很凉，连露水都白了。

村庄开始抬起结茧的手掌，相继收回玉米、荞麦和谷穗子。

唯有燕麦泛黄，一垛一垛盘髻在田地里，延展成村庄的底色。

于是，我开始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忘了泥土、阳光和水。

不要小瞧秋阳，让斑斓凝固于瞬间，染着梦和禾色——

并心甘情愿地把村舍、禾场、天空和秋收焊铸在了一起。

让拥挤的打谷场，注定能感悟到庄稼垛起的蕴藉和动情了。

惹得几只麻雀在场边啄食谷粒后，窥探着村庄贞操似的秘密。

万机幽玄，山硷地畔的草木们，在阳光下酝酿着一次新的涅槃。

两对毛驴驮着燕麦，蹄声深深印在山坡上，踩碎了残留的泥香。

而挥动鞭影的农人，一生注定和吆喝声，都走不出黄色的土地。

驻守在农谚中的想象，让我为何仍读不懂那布满驴蹄窝的小路？

心无旁骛，一只白狗不仅守望着熟稔的燕麦，还有许多老去的事物。

那骨子里对黄土的忠诚，吠声总能高过一切简单的抒情和天空。

在滚满果实和汗滴的黄土地上，更适合生长气节、尊严和爱情。

黄土的高大是振翼阳光的喻示，黄土的渺小是谦卑小草的劝悟。

炊烟是村庄经典的意象，散发着农人面朝黄土背朝天劳作的企盼。

玉米秸秆或蒿柴做的饭菜，浓郁着农家的一贯手法和风味。

那阵阵馨香已被秋风挂在了心上，缠绕着一道又一道山峁。

让我心中的风声，追溯村庄以何种方式叙述对土地的血脉情缘？

窑门口的山墙下，晾晒着一堆藏着心事的洋芋、葫芦和番瓜。

院墙外，红透的揪果子坐化于片片残叶间，迷离于秋天的馨香中。

即使降过几场霜，总用浆液般的乡情滋养着更为纯粹的灵魂。

谁与秋风相遇，在村庄无数次深邃的目光中，演绎了瓜果的酸甜？

在秋天里回到村庄，再次体悟村庄的芳香，再现灵魂成熟的颤音。

谁把自己的根深扎进泥土？谁又把自己的头颅献给了天空？

一丛芦花迎风飘扬，它们从根到梢就是一条路，通向心灵的故乡。

只有游子在梦里才拨开芦草白头的秘密，修补着山坳里的歌谣。

我知道山的背后还是山，有着不朽的草木，默默诉说着心底的苍凉。

谁仍坐在场边，重新收藏一生的爱意，以及那份迟迟未道出的情语？

那身后的大山或青或黑，色彩如此浓烈，罩着这秋季所有的幸福。

那手持草木如竖弦的男人，拨弄满地瘦黄的音符及被风叼走的颜色。

黄土的沟沟岔岔无不交织着痛苦和希望；汇聚着平淡与灿烂。

一寸土一把金，一粒籽一株苗，繁衍出土地生生不息的庄稼。

有人说，沿着每一句民谣走进去，就会找到自己的家和亲人。

因为村庄承受了血和泪，并以不可抗拒的秉性滋补贫穷和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