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里路云和月——秋行北疆

小帆

　　传说，秋天的新疆，是上帝馈赠给人类的一幅画卷，美得大气磅礴，美得荡气回肠。只有在秋天去一次北疆，才能知道新疆的秋天有多美，这是秋季国内色彩最丰富的地方，从夏末的那抹意犹未尽的绿意至被秋色渲染过的绚烂，全都泼洒在这片土地上。在秋季，这里的森林比别处的花海还要炫目，在秋季，这里的颜色比万物复苏的春夏还要夺目！有人说，你是时光遗忘的角落，神秘而多变；也有人说，你是那人间的净土，图瓦人的天堂；有人说，不到新疆，你不会知道祖国的广袤与壮丽；也有人说，游过新疆后，其他地方的景色都成了将就。

新疆，一直是我向往的地方，梦里总是把它同神秘、美丽、遥远联想到一起。筹谋了多年，都未能成行，终于抵不过七年之痒，“勾引”了几个小伙伴，来一场说走就走的北疆之旅，让眼睛与心灵来一次色彩的冲击，享受一次美丽的盛宴。

　　“交河城边飞鸟绝，轮台路上马蹄滑”。从吐鲁番驱车西行约十公里，这座历经两千多年风雨、被称为“东方庞贝”的交河故城便展现在眼前。星转斗移，物变人非，昔日登山望烽火、黄昏傍交河饮马的古人早已遁入浩渺的历史烟云之中，无处可觅。但俯首桥下的缓缓细流，我们仍不难想象它当年的滔滔之势；放眼这得天独厚的地势，仍可感受得到它当年的雄伟。此时，天高云淡，秋风萧瑟；旷野无边，平沙莽莽、听不见鸟雀鸣叫，看不见大雁横空，几处丛生的绿色植物在墙角瑟瑟抖动。秋风西来，四野更显寂寥。穹庐之下，没有华美雄伟的建筑，目之所及的是颓毁的土墙、坍塌堡垒、残败的佛塔、面目全非的寺庙......可以想象，万千铁骑的践踏与蹂躏下席卷的是怎样的祥和与繁荣，美丽与奢华！

吐鲁番的葡萄熟了！一串串，晶莹剔透，引人垂涎。

　　合作社内，家家户户的晾房里，挑选过的葡萄晾挂在架子上，静静地在阳光与风中慢慢变成甜美的葡萄干。

　　火焰山古称赤石山，位于吐鲁番盆地的北缘，维吾尔语称“克孜勒塔格”，意为“红山”，唐人以其炎热曾名为“火山”。 火焰山赤褐色的山体在烈日的照耀下灼灼发光，炽热的气流滚滚上升，宛如万道烈焰熊熊燃烧，火舌撩天，故又名火焰山。唐代诗人岑参经过火焰山，写下了“火山满山凝未开，飞鸟潜力不敢来”的诗句。明代旅行家陈诚也曾写诗描述：“一片青烟一片红，炎炎气焰欲升空。春光末半浑如夏，谁道西方有祝融。”可以称得上是对火焰山的生动写照。

　　库木塔格沙漠是国家重点的风景名胜区，是世界上唯一与城市相连的沙漠，有“城中的沙漠”之称，因千百年来风向交汇点始终在鄯善老城南端，从未向北移动，故未把鄯善城淹埋，是世界治沙史上“绿不退，沙不进”奇观的缩影，也是浓缩了世界各大沙漠典型景观的博物馆，更是诠释古楼兰王国消失的最后一片圣地。

　　立足沙漠，使人不得不由衷赞叹大自然的妙手天成和鬼斧神工。细小的沙粒与风儿和而不同，共同成就了如此的沙漠奇观：壁立如山，平坦如砥，峡谷幽深，山峰陡峭。到处都是美妙绝伦的线条，沙漠干净完美，沙粒细腻，不染纤尘。
乘坐动力十足的沙漠越野车翻过一道山梁，山坡上的沙面仿佛铺了一幅巨大的金黄色丝绸，质地光滑得不忍触摸。偶尔回头，沙坡的背后，仿佛低回婉转衣袂飞扬的美人裸露的腰肢，玲珑的线条，曼妙的姿态，窈窕迷人，勾魂动魄，却又坦坦荡荡，不容暧昧，不容亵渎。

　　库木塔塔沙漠，几乎满足你所有的想象和欲望。你可以去沙漠摄影，去拍写真，去写生绘画，把你喜欢的所有峰谷、所有线条、所有遐想连同你的美妙体验一并保存；你可以做个率性之人，像个纯真的孩子脱掉鞋袜，光着两只脚丫，在沙漠恣意行走，留下长长的美丽足印；或者你什么都不做，静静地躺在沙地上，把脑海放空，等你如同新生儿一样重新面对这个世界；或者你可以坐着沙漠越野车，行走在丝绸古道上，豪情万丈，逸兴遄飞。大漠落日，晚霞满天，我们在沙漠上定格，成为一生惊艳的回忆。

　　天山冷峻巍峨，但延伸到新疆奇台县半截沟镇时，突然展现出一抹难得的温柔。滔滔麦浪和悠悠青草共生，盛开的油菜花与山坡间的牛羊齐现……能如此徜徉于天山怀抱中的，正是江布拉克。
在这里，远山近水相映，林海雪峰交融，绿波花海如潮，一派圣洁的自然风光。一眼望不到边的山峦上，高山草甸的万亩麦田，依山势而起伏，在雪山云岭之间别有一番韵味。漫山遍野的麦田伸向远处的雪山，像是大地铺开了它金色的毡子。蔚蓝的天空下，漫山遍野的金黄，与天上的白云呼应着，好似云在收割。风中起伏的金黄色麦浪，麦田，大捆大捆的麦垛。而金黄色的田间，点缀着几棵古朴的大树，旁边是牛羊和房屋，一部美景大片在眼前徐徐展现。
适逢中秋佳节，一轮满月，一片星空，为我与江布拉克的第一次约会增添了浪漫。
无关风月，也许只因如莲般盛开的心事。
金风玉露，胜却人间无数。
今夕何夕…

　　额尔齐斯河，中国唯一一条自东往西流入北冰洋的河流，被誉为“北冰洋上的一颗明珠”，它为可可托海带来了生气，使这里成为一片绿海，勃发无数生机，可可托海的秀美景色皆源自于此。额尔齐斯河奔腾汹涌，河水的颜色变化多端，却一直清澈见底，在蓝天白云的衬下，让人见而心喜。瀑布、溪流静谧舒缓，格桑花在秋风中摇曳，白桦被秋色染黄，绿的松，黄的叶，白色的山岩，夹杂着几簇红叶，五彩斑斓。巨型花岗岩石峰散落于额尔齐斯河周边，诸峰连壁，奇石遍布，妙趣横生。沿着额尔齐斯大峡谷前行，会时不时遇上马背上的牧民赶着牛羊，悠然自得、神采飞扬，给峡谷带来几分不加雕饰的本真。

　　可可苏里的美丽，在大山褶皱里隐藏，跨越千山万水，终于来到她的身旁。想象，在这一刻肆意流淌，流进这静谧的湖水，惊动野鸭舞动轻盈的翅膀。
一片片的芦苇丛，在夕阳下耀动金黄色的光， 幽蓝的湖面，星星一样的光芒随风轻漾。

　　布尔津的五彩滩是一个以雅丹地貌著称的河滩，清澈的额尔齐斯河绵长蜿蜒，一河两岸，南北各异。夕阳西照，五彩滩岩石的色彩以红色为主，间以绿、黄、白、黑，色彩斑斓，不愧被称为“新疆最美的雅丹地貌”。落日余辉，斜阳残照，五彩滩上各种颜色达到了自己的极致：鲜艳的红色、黄色，神秘的蓝色和紫色，纯洁的白色，还有赭石等过渡色彩，色彩斑斓，互相映衬；光影斑驳，深浅明暗，交互融合，绚丽鲜亮，娇艳妩媚。

　　白沙湖位于沙漠之中，被称为沙漠奇景。她的四周是古尔班通古特沙漠，湖水就在这浩瀚的沙漠里幽幽的荡漾着……无论春夏秋冬，湖水始终不增不减，不凝不浊，湖水来自何处，成为至今一个未解的谜题。进入湖区，仿佛进入一幅美丽的画卷：静谧如镜的湖面，映照着沙山层叠灿若金砌，白桦婆娑落叶飘零，芦苇水草随风摇拽。滚滚沙山环抱一泓碧水，湖面波平如镜。蓝天白云倒影在湛蓝的湖水中，偶尔风起，白桦林的倒影在涟漪中起舞，几树红叶，在风中招展，几朵白云，从水中飘过…

　　哈巴河畔，偶遇云霞满天。水清波平，误入天空之镜。

　　金秋时节，新疆阿勒泰地区的哈萨克族牧民拉开了秋季牛羊转场的大幕，牧民需要将牛羊转移到海拔较低、温度较高的冬季牧场度过寒冷的冬天。春夏季节，再次返回夏牧场。如此年复一年的循环，成了哈萨克人世代相传的生活。牛羊转场数量最多的要数呼吉尔特转场道了。每年有上万头牛羊经过这里，牧民们携带家眷，毡房，一家老小不停迁徙在路上，我们在这秋色中见证阿勒泰地区最重要的生命大迁徙。

　　终于进入喀纳斯景区。第一站：白哈巴。秋天的白哈巴，是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只见河谷内的杨树叶是金黄的，落叶松的针叶下缘是淡黄的，山岗上的草甸一片褐红，白雪覆盖的雪峰，蓝天上飘着几朵云彩，北欧风情的一座座小木屋安静地立在雪山腹地间，一条山上雪水汇聚成的小溪穿村而过，溪两旁的白桦树被风拂过，摇动着明亮的枝条。三三两两的行人在路上悠闲走着，沿街客栈门前家家在烤羊肉串，焦香四溢，还有烤红薯和马铃薯，炭黑烟随风飘散。骑马的图瓦英俊少年们也趁着日落前策马踏踏地归家。

　　清晨的白哈巴，一缕阳光洒在远处的山顶上，山头被染成粉红色的，慢慢地，阳光穿过村子上空的淡淡水雾，慵懒地斜照下来，似乎很不情愿打扰这个还在睡梦中的美丽村庄。木屋围栏在阳光的照耀下拉出长长的光影，好像是书写在大地上跳跃的音符。几户早起人家已经开始准备早饭，屋顶冒出淡淡的炊烟，牲口棚里的牛马也开始走出来，在围栏中悠闲地散步，耐心等待着新一天的开始。

　　喀纳斯是北疆的名片，登上观鱼台，便可俯瞰整个喀纳斯湖全景，山下是图瓦人的古朴村落，就地取材建造的小木屋颇有瑞士小镇的风采。沿着喀纳斯河岸的公路蜿蜒而下，风景也随之不断变化。湖怪虽为噱头，但变色湖倒不假，喀纳斯湖的颜色会因冰雪消融、降雨、光线的变化而变化，不同的季节呈现碧蓝、清灰，翡翠，墨绿，奶绿等不同色彩。虽然水怪难觅踪迹，但层林尽染，绚烂多彩的秋色，也引得人们为之倾倒。沿河而行，夕阳下的喀纳斯河在秋色中宁静如画。

喀纳斯湖畔，小小咖啡馆，阳光下喝着奶茶，湖风扑面，惬意！

　　夕阳为喀纳斯抹上一道亮丽的色彩，秋风中，喀纳斯的夜空星河璀璨。

　　神仙湾：喀纳斯河最宽处（700米），水流平缓，有大片的沼泽和草地，河中散落着似连似断的小岛，晨雾弥漫，神仙湾仿佛戴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太阳渐渐升起，撩起了迷人的面纱，神仙湾在阳光照射下湖面泛起细碎的光。

　　月亮湾：河湾像一个"S"型弯道，似月牙落入山谷，河湾北部的浅滩上，有两处脚印状的草滩，被誉为“成吉思汗的脚印”。

　　卧龙湾：此处河道交错，中间有一个河心滩，其形酷似蛟龙，沉睡在蓝色喀纳斯河之中。岛上的树叶绚烂多彩，仿佛披上五彩祥云，层林尽染。

　　从喀纳斯到禾木，沿途秋意渐浓。

　　午后，到达禾木村。喝一壶茶，走进黄昏的禾木，不禁迷失于美丽的秋色中。常记禾木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屋，误入仙境深处。风过，风过，漫天黄叶飘落：当炊烟在秋色中冉冉升起，形成一条梦幻般的白丝带，牧归时分，走在村里，白桦树在夕阳的余晖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折射出一幅幅优美、恬静、色彩斑斓的俄罗斯油画。成片的白桦林，牧归的老牛，放学路上的图瓦小孩，院子里牙牙学语的小朋友......一切都让人感到轻松，所有的烦恼和重压都在风中消散。村里的木屋，是一片片堆砌一条条拼接的，看着，有点粗糙，有点简陋：一簇簇地拥挤着，门前的道路有点泥泞；一栋栋地低矮着，帘后的毯子有点破旧；一座座地安放着，院后的炉子冒出烟气，看着，就像个沾满茶渍的老茶缸，却好想，为你，走进，千里万里；走尽，千遍万遍。

　　清晨的禾木，袅袅炊烟，牛羊出牧，美丽的白桦树点缀其间，四周雪山巍峨，掩映在群山之中的禾木更显宁静美丽。晨曦为白桦林镀上一层金色。放眼望去，红、黄、绿、褐色，层林尽染，犹如一块调色板，加上远处阿勒泰山的皑皑雪峰，整个村落在晨曦中构绘出一幅完美的油画。柔和的光线下，禾木的轻雾，仿佛精灵在山顶环绕的裙裾飘扬；偶尔，在凛冽清洁的空气中宠幸一回人世，而扶摇缥缈的炊烟，则轻柔舒展着舞步；轻轻抬起双眸，享受这醉人的晨光：好想，为你，生而为风，清静安宁。

　　乌尔禾魔鬼城又名乌尔禾风城。位于克拉玛依市东北部乌尔禾区境内，距市区90千米，乌尔禾乡东约5千米，由一系列近北西南东走向的孤立台地组成。流水的切割和风力的雕凿使白垩纪地层形成各种奇异的形态，似城堡、舰船、楼阁，似人物、动物、蘑菇… 夕阳西下，太阳斜照在小山丘上，整个魔鬼城沐浴在阳光下，金碧辉煌，荒凉而壮美。

　　乌尔禾胡杨林，可能没有额济纳胡杨林的美丽，却更加令人震撼：干涸的盐碱地因为缺水布满了沟壑一般的裂纹，很难想像在如此恶劣的生存环境下，竟然还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存在：它用自己三个一千年的时间构造出的一道独特的风景：或生而不死，或死而不倒，或倒而不朽，生生死死三千年，用三千年的时间来思考生命的过程，留下的却是凝重、苍凉和悲壮。几缕阳光从树冠里射进来，金黄的树叶在风中摇曳，秋色中，胡杨叶金黄透亮，耀眼夺目，精彩绝伦，美丽无比，使这片土地拥有了不多见的一抹精彩。

　　红山大峡谷位于天山北麓，地处奎屯市西南方向近20公里处，在大自然鬼斧神工下，天山雨雪与安集海河水经年不息地冲刷，活脱脱将平整的大地切割开来，形成一道道错落有致的沟壑，形成了南北走向，长约30公里的大峡谷。从高处看，红山大峡谷的色彩异常丰富，河谷里蜿蜒流淌的辫状河流，千转百回，在缠绵低语中静静地叙说着故事。蓝天下，大峡谷色彩瑰丽，沟壑、险峰密布，红山、黛崖、青峰、互相呼应，好似飘在天山北坡的绚丽彩带，成为中国峡谷群中一条色彩最丰富的大峡谷。

　　从独库公路起点出发，独山子大峡谷就这样出现在眼前。肃穆的黑色、灰色构成了这拥有最原始荒凉气息的峡谷景象。

　　12天匆匆而过，秋天的北疆圆了我的梦。

我们追逐日出与落日，
描摹星空与皓月，
一路走过四季。
抬头，就是一幅画；
俯首，就是一首诗；
转身，就进入了秋天的童话。

这就是北疆，是大自然最偏爱的地方，是《中国国家地理》评选出来的“中国十大秋色”之首。如果说，藏地秋色是圣洁，东北秋色是绚烂，西北秋色是旷远，那么北疆秋色，就是一场视觉上的冲击，是极致的色彩盛宴。
当草原、沙漠、雅丹、湖泊、胡杨林交错更迭，
在呼吉尔特遇见一场哈萨克族的牛羊转场，当禾木的古老村落升起炊烟，当喀纳斯的峡谷层林尽染，北纬48度的秋天，惊艳了整个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