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东海岛

粤西画院

画家陈光海近照

《思月》国画大写意

陈光海作

总在想起家乡的东海岛。或许是乡愁的原故，或许是这个地方有太多的故事，一种复杂的情感，虽埋藏深久，但随时都在萌动。念有生之年，能否写点什么? 以解留住久埋释怀的情结，为更多解读海岛史上的资证。有多少可以追朔? 多少需要历史学家的考证?与按顿这个地方的记忆，按顿南宋皇朝千万精英的灵魂…。

东海岛是祖国最南端，千百年来，大宋王朝在崖山海战败亡后，与在硇洲岛、东海岛一片还留下有很多没有解秘的历史，这就让人有太多复杂的情绪和期盼。

毕竟汉族做为中国人的民族正统，优秀的民族，龙的传人，大宋王朝三百多年曾有过的优秀，所创造过的世界辉煌，仍是人们心里具有历史恒久的存在。

历史沧桑，日月星行。宋末以来，发生在海岛历史上的悲壮，汉族后人，现代的，过去的，与东海岛人很多是不知的。因为南宋末代皇朝兵败于崖山，硇洲岛曾经建立过南宋最后的一个朝廷，当时民族英雄陆秀夫、张世杰等将领拥载幼主赵昺抗元，东海岛一片成了南宋王朝的大后方。民安镇(水流沟)就遗留有调琴防城、那河古渡等遗址。宋亡后，留下的南宋部落，有很多官兵或是皇室在硇洲岛、东海岛一带隐姓埋名，或落草为民，也就使这个地方一直有很多神奇与不解。

一

历史，代代层累，是时间的力量，岁月的沧桑，还留下一些可资证的遗迹。如硇洲岛的宋皇井、祥龙书院、翔龙遗址和东海岛民安镇古圩的龙泉古井(宋留泉)、康关庙(祈拜供奉的是宋皇赵构和白马公爷，史书典籍记载有其传奇)，与及东海人龙舞、东海嫁、出嫁女拜坡节、东海糯米粽等独特的民情风俗; 据有关传说和历史故事，又有《神蝶化岛》、《崩塘后海海响》、《硇洲岛铲掉土地庙》等，阅读东海岛这个神秘的地方，悲壮的汉族，宋帝皇朝的历史，在这里成了静静千年卧下被忘记的先祖老人……。

何为汉族? 自秦、汉至清两千多年，始皇北击匈奴，降服百越，华夏民族以"汉"为国号，并以"天汉"(天下归汉)之美称留传。秦汉时期，地球有两大帝国，一是西半球的罗马帝国，二是东半球的秦汉帝国。秦朝太短，汉朝时间较长。中华民族历史是秦汉帝国压住了地球的分量。著名历史学家许倬云认为:汉族对于中国的义意不只是一个政治上的朝代，而是将各种不同来源、背景的中国人熔铸成一个大家共有的身份认同。而更多的是民族信仰，汉民认为他们是龙的传人。20世纪初，满清政权在列强坚船利炮火下屡屡战败，中华传统天下中心，唯我独尊的世界观受到严重冲击。国人纷纷寻找救亡图存的出路，一批知识分子认为中国的贫弱，正是由于中国非汉人统治领导，没有形成真正的民族和国家，缺乏的是"天汉"凝聚力精神所在。梁启超在《新民说》的话就很具有代表性:"皇皇种族，乃使之永远沉论，其非人心也哉! 夫驻防云者，则岂不以防我汉族哉"! 民国时期，五四青年运动的革命者们，逐渐输入民族观念，强调汉族凝聚力，毛泽东言:"把被颠倒的历史再新颠倒过来“。

中国人的遗忘，是一步步形成的，首先是南北朝时五胡乱华; 其次是蒙元灭宋; 再是满清灭明、列强轮番侵华; 近代出现的是美国对中国的文化殖民和精神殖民图谋。华厦大汉民族在其命运的征途中，衰落与振兴，历朝异族想废除都没有消失，且业频频复活，二千多年华厦文明汉脉传承在世界各民族史上是独一无二的。

《七子之歌、广州湾》闻一多有诗写道:" 东海岛和硇洲是我们的一双管钥，我是神州后上的一把铁锁。你为什么把我借给一个盗贼?母亲呀，让我快回到你的膝前来，我要紧紧地拥抱着你的脚踝。母亲!我要回来，母亲!

宋代千年至清朝时期的广州湾，湛江东海岛作为祖国最南疆的一把铁锁，我们的文化良知不应在这个边沿地方暗哑。

宋代是一个铭记了汉源正朔的朝代，跨越时空和今天的中国东海岛人有着不解精神文化传承。有多少前朝的渣滓在窃笑，有多少同胞的冤魂在哭泣。只要想起南宋皇朝，文天祥、陆秀夫、張世杰、陈文龙等英雄精魂，倔强的汉族先祖，坚强挺拨的汉族眷梁，想起宋末这段历史，就让人窥觅到民族步履的蹒跚和悲壮，不能不为之动容了。宋朝的灭亡，绝对不是简单意义上的改朝换代，"崖山之后无中国"这句话，真是血泪斑斑的警句。南宋整个精英阶层全部殉国，十几万官兵在崖山战败后，退回硇洲岛海面全部投海自尽。战乱残暴，蒙古族屠杀汉人触目惊心，继而大批汉人流亡南迁，中原地区千里无人烟。虽然百年后汉人复国成功，但明王朝无视生命价值，没有正确的为民思想领导，统治残暴，此后的数百年，面对外侮，大多数汉人不屈的抗争，惊天地，泣鬼神。

二

东海岛是个有故事的地方，是个迷人的地方，更是一个值得国人回忆的地方，我们应该认识她。

还历史以真实，就象还生命以重生。民族的记忆，象是一个强烈的磁场，心灵罗盘在这里感应，一个宋代皇朝在新会崖山败灭，在海浪里声声咆哮，恒雄的潮声有似"东海嫁”在断断续续悲鸣; 十几万宋军民跳海自尽的悲壮幻像又似"人龙舞"在大海里翻滚。是增恨，是失落，宋皇朝不见了，民族的郁忿，抹不去的故事残梦……。

中国历史的屈辱和磨难，不缺少悲壮。为不亡族亡种，无数的伟人英雄们，奋起救亡，图存图强。千百年战争不断，暗无天曰，改朝换代，为的是不亡种族。汉族人认为自己是个不一样的民族，他们觉得自己是龙的传人，血脉传承，尊贤敬祖，对龙的图腾崇尚，对皇权尊拜，都是传统的文化遗传。特别是宋末最后一帝在硇州岛登基建都，升格硇洲岛为翔龙县，历史给海岛汉民留下的文化遗传是影响深远的。汉民自古有文化传承的自身坚韧性，所以产生形成龙与皇权崇拜混为一体的海岛独具特色民俗。由此，东海岛著名的历史民俗遗传，"人龙舞"民俗文化能在东海岛代代承传，就是个图存图强，意在人丁发达，血脉传承的具有鲜明活性的群体力量民俗艺术。据了解，中国舞龙有100多种，唯独只有东海岛才有人龙舞，这条令人叫绝的民间艺术人龙，先后参加在县、市、省、全国各级演赛获奖，博得中外人士一片赞叹之声，轰动了全国，成为国家的非遗文化传承。以龙有关的故事太多传说，如龙翔书院、龙泉古井、龙水岭、龙海天(旅游胜地)等，还有一大批以龙为名的村庄。如有: 龙安村、龙好村、龙现村、龙塘村、龙轩村、龙佃村、龙尾村、龙涵村、龙舍村、龙显村、龙池村、龙湾村、龙头村、龙腾封、龙水村、龙里村、龙起村等等…。小小个海岛就有二十多条以龙为名以龙为宗的村庄。东海岛历史确没有经典太多的记载，但宋代皇朝在这片个岛留下的，绝对是汉民刻骨铭心的，复杂、忧伤、苦涩、悲壮的历史。要不哪来有悲天动地的"东海嫁"及群体力量的“人龙舞 "，或与龙有关综多的村名与民间民俗文化遗传呢?

东海嫁是小时侯就经常听到的悲悲切切的歌谣，体会是，世界没有什么民歌能比得上"东海嫁“那样情真感人的民歌了。"哭嫁“ 是宋末后悲剧历史留下给东海岛最具刻骨铭心的民俗悲歌诉说的艺术，在中国民俗民歌艺术表达样式上堪称一绝。"东海嫁“独特之处是哭歌。哭出人间的悲哀，哭出天地正气。它有词有句，有腔有调，发出内心，自然而然形成一种独特的歌谣体。嫁与哭，又是女子特有的出嫁时哭的歌。出嫁女约前半个月期间，每天晚上出嫁姑娘是要整天躲在自己房里，点着媒油灯，面壁而坐，一声声，一句句学习"哭嫁"的。其音调幽怨悲滋，真情庄重，歌鸣动人，继而引动邻居的同龄姐妹也陆续参与陪学"哭嫁“。久而形成习俗，呼唤非凡。相传这"哭嫁”也叫“哭歌"，承传源于宋末灭亡后，岛上人民叫天呼地，哭成为日久留下在家里的女人们悲痛悲鸣的歌。而女孩出嫁也以哭嫁为记俗成，感恩父母养育之恩，及印记汉民种族亲情血脉的独特的遗传民俗歌谣。出门嫁也有骂媒婆媒婶的，如" 双脚跨出水沟路，阿婶阿婆人黑黑，………“。又如在东海岛的哭嫁歌史上，最有名的是《海边泪祭》哭夫歌，也是以纪念宋末在崖山败亡后的最悲痛的歌，歌词是:“眼泪成河冲向海，万顷波涛载悲哀;浪峰似坟座到座，哪个浪峰将夫埋? …。东海嫁历史悠久，有史证传承的名"哭歌"就是出自东山镇十二昌村，其事件及歌词已成为历代经典流传。话说南宋末年，东海岛十二昌村有个黄起龙，他与父亲都是南宋进士，其曾官授琼州郡守，当朝未年，南宋皇族被元軍追逼，逃至东海岛硇州，为护昺皇在硇州即位，黄起龙奉命护驾，带领官兵在东海岛囤积粮草接应，在勤王中立下了功勋。南宋败亡后，黄起龙无心仕途，稳居在什二昌村，死后葬于东海岛东参村边。明万历年间，黄起龙后代吊祭，就以有名的东海嫁，以嫁歌哭祭，感天悲地。 哭嫁歌名为《明神宗吊祖嫁》嫁文如下:" 天昏地暗山河动，北番入侵宋江山;辖山海战乾坤定，宋室山河海中亡。我祖勤王琼州上，船到港门遇强风; 风打船烂是天意，元灭宋朝哭君王。忠臣不待二圣上，隐居地名什二昌; 惧怕番狗来作扰，弃官归农种园田"。这些都是历史遗传资证， 哭嫁歌词，尚传承至今。

无论是三月三海岛女人拜坡节，或是壮观的人龙舞，或是悲鸣的东海嫁、或是崩塘后海响的故事、宋皇井、祥龙书院、以龙为名的众多村庄等等，东海岛历史民俗留下的都与宋皇朝有着不解的血脉遗传。

怀古，或是超时，怀古者只想以古训今，超时者只想以今灭古。要砍断创伤的历史，伤痕累累总在那里，鲜血淋淋在那里，宋皇朝的灵魂在那里。偌大的民族，念天地之悠悠，独怆冥而泪下。

三

东海岛人的民俗文化遣传有自身的坚韧性，他们在偷偷纪念着那个曾经辉煌，有着汉源正朔的文明。由于元朝的统治压迫，海岛上可资证的文物历史和民俗多在明朝年间才能兴起。东海岛在古代是一个极其偏辟的孤岛，但远古的传统宗庙文化保留要比其它地方好多，各村为以置其本，追祖思宗，不仅有庙宇，各姓有祠堂，有的"房室"还有分号，人人都能找到"根脉"…! 有强烈血缘民族观念的海岛人，各地纷纷都有修廟建祠，如立庙祈拜康王(宋皇赵构)，在民安镇水流沟古圩的康关庙(明代始建，清雍正十年1732年重修，2009年重建)，廟神据老人言传是宋皇赵构和白马公、关公，一庙敬三神。庙前的"宋泉古井"更是具有的故事神奇。这些，都是我们眼睹可以资证的人文历史。宋未历史资证更多是在硇洲岛，有南宋三忠祠(纪念文天祥、陆秀夫、张世杰)与及的大王庙、康皇廟、祥龙书院、各类碑记等。

自南宋败亡后，元朝蒙古族的统治，把汉人列为四等人，不得当官，取消科举。第四等平民过的是以奴隶般生活，汉人的屈辱与磨难，有落草为民，或落为海盗。硇洲岛曾成为海贼聚集之所，以麦福来、罗仲仁(硇洲岛人)等为首海寇势力强大，在《广东通志初稿》卷都有记载，至明、清年间，海盗其中有郑一是广东规模最大、力量最强的盗帮，号红旗帮。郑一出身于海盗世家，早年住在东海岛村，娶粤妓石香姑为妻(即郑一婶)，后曾投入西山军打仗，初领有200多艘帆船，后促成广东海盗的联合，单是在香港奥门地区就有他们的大小船只600艘在活动。郑一死后，红旗帮大权便自然落入由郑一嫂和张保仔(郑一养子)手里。当时统率下的红旗帮众有二万余人。作为郑一宠幸的男童兼养子(张保仔)声称要做"郑成功第二"，并联合各路海贼乌石二蓝旗帮、郭学宪黑旗帮`、吴智清(东海王)黄旗帮等走向揭竿海上，以"劫富济贫，除暴安良"。提出"红旗飘飘，好汉任招;海处天子，不怕清朝“的口号，聚众数万人、大小船舶1000多艘，活跃在南海海面上，有力打击了清朝的官兵及土豪劣绅，对推翻清皇朝，建立汉族的新皇朝，赢得了不少民众支持，使红旗帮势力迅速壮大前所未有。张保仔率领红旗帮在广州湾一带海面，曾经一次击沉葡萄牙海军18艘军船…。东海岛古代海盗历史，在欧洲海盗史里都有记载。安微海盗汪直，他死的时候曾留下了遗言，给朝廷讲，要开放海禁，鼓励贸易。实际上明清之前对海洋文明朝廷就象井底之哇。海洋都被界世武装了，被瓜分了，我们也不知道。他讲:如果开放海禁的话，寇也成了商人，东海南海各岛屿都能归入中华版图。历史有是也误会。

19世纪欧洲醒来以后，每一个仗都是海上来的，而不是长城来的;我们每个仗都是在海上失败了，一败涂地。败在英、美、日、法国手里。好在中华民族似乎有一种神秘力量，孙中山的辛亥革命、毛主席领导的共产党人站了起来，取得了最后的胜利。这个久经磨难，文明唯一不死，打不垮的民族，叫中华民族。毛主席宣布:"中国人民站起来了"。

自古东海岛民风彪悍，血脉相连。后有一些愚味无知的人们，被骂的东海岛海盗，其实应是一部宋后汉人种族血泪斑斑的抗奋史。

习总书记讲:“不忘历史，才能开辟未来。"最近他在两会期间又对文艺界人士提出:"要发挥文艺作用，培根铸魂"。

忘记历史，就是没有灵魂的麻木苟且偷生，也是一种地方精神贫乏，东海岛人若要变得大气，就不能再把历史无知。

久治乡愁，今初稿拿出部分，以文会友，抛砖引玉，请教于同仁，谨望批评指正。

(陈光海，中国民间文学艺术家协会会员，广东省理事，湛江市副主席; 中国国画家协会理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