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上河工

老店

<h3>  上河工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农村冬闲时期重要的农事活动,秋收结束,金黄色的大豆、水稻收脱扬净、颗粒归仓、寸草旧垛,青青麦苗在凛冽的寒风中挠首弄姿。就在农民兄弟有喘口气、歇歇脚的想法时,一年一度的上河工又开始了。<br></h3><h3> 河工是以家庭为单位分配出工人数,正常情况下,每家不能少于一名成年劳动力。身强力壮且不惜力的最受欢迎。上河工出工不出酬,而缺乏劳动力无人出工的家庭要交纳相应的资金,用以补助其他上工人员。有时上河工人员无法确定,只好采用抓阄的方式来解决。</h3><h3> 98年冬天,邳州市发动全市15万名民工,动用1万台套施工机械,对邳苍分洪道西偏泓进行治理,为国家重点工程一一 沂沭泗东调南下奠定基础。乡政府设立施工指挥部,作为工地宣传工作者,我有幸见证了那场水利大会战的壮观场面和民工们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的壮志豪情。</h3><h3> 在前往指挥部途中,可见一辆满载木棒、秫秸、芦苇、柴草和各类烧锅做饭家什的手扶拖拉机,突突地冒着青烟,急速行驶在去往工地的路上。驾驶员的神情个个高傲得如同上前线一般。其实一想,水利大会战与一场战役根本没啥区别,民工就是一个个生龙活虎、冲锋陷阵的战士!</h3><h3> 先期到达的民工,在空旷略显荒凉的河边用木棒、秫秸、芦苇和麦草、稻草搭建起一座座人字形工棚,用以民工睡觉吃饭。工棚旁边,是埋锅做饭的地方,厨师们正忙着打磨铁锅上的锈蚀,为的是开工时大伙能够吃上热乎乎的饭菜。</h3><h3> 全线正式开工了。站在大堤南北远眺,但见30多公里的河道内红旗招展,人山人海,蔚为壮观。工地高音喇叭传出的歌曲、机器嘈杂的轰鸣声、民工齐劲的号子交织成一曲热闹非凡的交响乐。</h3><h3> 河工的艰苦程度超乎寻常。每天早晨天还蒙蒙亮,广播的起床号就急促地响了起来。民工们草草吃过早饭后,就进入紧张的施工中。</h3><h3> 那个年代,机械化的程度远没有今天这样高,工地上根本见不到挖掘机的踪影,大兵团作战、人海战术发挥着重要作用。铁锹钢叉齐上阵,车推人拉,就像蚂蚁搬家。由于运土距离远,坡度陡,民工们研制出一种拉坡机。利用手扶拖拉机的传动作用,将钢丝绳缠绕在一侧的皮轱辘上。开动低档大油门作业,将装满泥土的平板车拉上几十或成百米的大堤。这样的作业时刻充满着危险性,如果平板车掌把的民工反应慢或者思想开小差,往往事故发生就是分分钟的事。</h3><h3> 施工中遇到砂壃层是最令民工头疼的事,镢头刨不进,钢叉撬不动,有劲使不上。多数民工手被磨起了血泡,也无济于事。往往到最后,只能用炸药轰出作业面。遇有雨雪天气,施工正常进行,可民工就要在天寒地冻的环境下干上一整天。为了加快施工进度,加班加点也是常有的事。大部分民工在收工的时候,已经精疲力竭。吃过晚饭也不洗漱,一头躺倒,似乎永远也不想起来。</h3><h3> 不过,工地的伙食都还不错。不是白米饭就是大馒头,三两天就能吃上一顿猪肉。乡里的电影队经常来工地放映电影,吸引着毛头小伙子前去观看。几个好喝的主,天一黑就聚在一起,咂着小酒,说着胡话,不着边际的扯个没完没了。</h3><h3> 作为阵地宣传工作者,施工的每一天,我总会被工地上发生的故事所感动。党员为了不影响工程正常进行,冒着严寒赤脚下水挑龙沟。巾帼不让须眉,施工工地显身手,闲暇时帮助他人洗衣服。民工高风亮节,发现象牙化石不占为己有,主动捐给博物馆。一桩桩鲜活的事例成为我阵地宣传的好素材,激励着广大民工争先恐后。</h3><h3> 正面的背后也会有小小的不和谐,工地时常会发生争吵,严重的会出现械斗,原因大都为界墙。其实,一锨宽的界墙用不了多大一会功夫就能清除结束,关键是双方都会赌着一口气,谁也不甘示弱。每次,都是乡领导出面,将双方带工干部叫到指挥部狠狠地训上一顿,才算了事。</h3><h3> 经过二十多天的紧张施工,工程告罄。一件宛若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呈现在人们面前,大堤坚固如磐,迎水坡与河床底角棱角分明,笔直若尺。</h3><h3> 可以回家了!民工欢呼雀跃,拔棚拆锅,然后坐上手扶拖拉机,一路哼唱小曲,打道回府。</h3><h3> 二十多年过去了,每每想起上河工的那段经历,总是五味杂陈。随着时代的发展,上河工离我们远去了,但浸满几辈人付出与汗水、承载千万民工奉献和牺牲的精神应该永远铭记。</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