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的故事

话墉

诸暨朱公路上有一店铺，名“美因宝”，是一处销售母婴产品的老店，在此街上已十六载矣，有索年头了，业内颇有些口碑，而与美因宝毗邻处，有一露天“牌场”，纸牌、象棋，军棋门类齐全，就差了麻将，原来是在对面的空地上，美因宝开业后就移了过来，初期人少，三三两两，借“美因宝”屋檐以避风雨，久而久之，渐渐成了个热闹所在，来的人多了，就成了“江湖”，在当地也有了些“名气”。

从清晨到夜幕，从严寒至酷暑，风吹、雨淋、日晒，从不缺了人去，人员来自“五湖四海”，以邻近退休老者为班底，也有从南门、城东赶赴，更有远者自三都，大唐、草塔而至，以年长者居多，亦有青壮，不分男女，各占一桌，桌椅多为收集二次加工而成，样貌颇奇，要达到放在街上没人捡要的效果，有好事者再题上些字，令人捧腹。位置不多，数量有限，如旧时公交车抢座，积极者一早就去占了位置，等牌友一到马上开桌，迟到者不甘离去，或蹲或站，观战者众，虽说观棋不语，但终究技痒难熬，频频有指点江山者，虽不时被“嫌弃”，却坚守依旧。偶有“便急”者，有事者起，立被替补，替补者如中奖一般，无不心生欢喜。

但诸暨宁，脾气直燥，有歌云：蓝天白云，晴空万里，忽然暴风雨，或牌有不顺，或有棋臭，打牌者，围观者，不时激昂者有，常有“诸骂”起，一二句后，直接扔了牌去，另一方也勿肯息，当怒喝声不能压人一头，或者怼的词穷处，年龄瞬间忘却，亦有拳脚相向的，更有甚者直接操家伙，现场“武打片”，“美因宝”门口的打扫工具一二再的被当成了“武器”，好在老板娘脾气好，倒也不烦，累次添置，天气热了还放些凉茶给大家喝着，应该是希望大家去些火气多些和谐。

时间久了，这吵吵闹闹弄到派出所竟然成了“新常态”，今日吵闹，明日复聚，如无事般落座，继续！果然相忘江湖，我岳父也是其中牌友，年轻时脾气也急，故不时提醒：“打牌有风险，落座需谨慎”，他照例一笑置之，说好多人还给他让座，意思就是有些影响力喽！前段时间特意作东，请了二大桌牌友来了一趟诸暨义乌之行，我和二连襟沗为司机，随从而行，看到他们老有所乐，挺好。

其实离“美因宝”不远处有社区活动室，条件颇好，一段时间也有劝导着去，但去而复归者众，弃空调而就日晒，弃屋舍而就风雨，决心不可谓之不强，似乎有点“故土难离”的味道，或者此处风水佳，打牌风头好些？此不得而知，由于队伍不断状大，甚至引来电视台采访，后挂一牌，要求众人小声，初时还好，倒也听话，后又随了大流，至晚上，稍安静些，就着美因宝屋檐的灯光，颇有些 “凿壁偷光”的味道，用功程度令人叹服，如果用于读书必是“学霸”无疑，每每至“美因宝”打佯熄灯后散去，也有三两不肯罢战者，以手机灯光辅照，继续！此为市井之乐，一边打牌，一边吹些牛皮，上至天文地理，小到柴米油盐，世界风云，国家大事，无所不包，如新闻场，此老年之乐？ 其乐融融矣，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竟和“美因宝”一起走过了十六年，也成了城北一道奇特的风景，岁月不居，时节如流，今以小文而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