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圩村地名中的那些传奇故事

行摄冲冲

<h1>&nbsp; &nbsp; &nbsp; &nbsp;地处粤北高寒深山中的乳源瑶族自治县大桥镇红云村委,有一个美丽的小山村——老圩村,一个生我养我的地方。她之所以叫“老圩”,是因为她的背后隐藏着一段传奇的故事。</h1><h1>&nbsp; &nbsp; &nbsp; &nbsp;红云村委(未与大桥镇合并前为红云镇政府所在地)一带是丘陵山区难得一见的“小平原”,古时叫白牛坪,因缺水,素有“白牛坪,坪就坪,有水地下行”的谚语流传。西京古道贯穿其中,而且是几条分道的交汇处,以此辐射出去的几条小路至今仍可见作为驿站的石亭残留便可证明。于是慢慢地在那里形成了一个圩场,也就是类似我们今天的自由农贸市场,中心位置就是我们村今天所在的地方,时间的追索大概在清朝时期。这就是“老圩”名字的由来,圩者集市也,老圩就是古代的集贸市场之意。</h1> <h1>&nbsp; &nbsp; &nbsp; &nbsp;走进老圩村,村中有许多小地名,村的正中央就叫“圩坪”(口语叫“圩坪几”或“圩坪里”),就是当年市集的中心所在地。往东边去南昌寺、塘尾角村的位置叫“圩坎下”,应该就是市集的边缘了。东北方向叫“牛岗”,又分牛岗下和牛岗尾,显然这就是当年的圩场集中买卖牛的地方。村的北边叫“洗马坪”,因为有一条小溪由北往南流淌,冲洗马匹方便,所以来往商贾的马匹就集中安放在这里,如果有马匹交易的话估计也在这里,所以叫“洗马坪”。这洗马坪后来做成了生产队的晒谷场,成为生产队开生产大会、批斗大会的场所,也是我们儿时“摸柱墩”、“丢手绢”、“抓迷藏”等玩耍的地方,留下了许多童年美好的回忆。再后来晒谷场分给了各家各户 ,如今大多起了新房子或变成了公路,“洗马坪”的名称也就慢慢被人们所遗忘。村的南端有个地方叫“猪子峡”(客家话读que),如果有人说这里是古圩场猪崽等牲畜交易的地方,我真的找不到任何理由来驳斥他,因为猪苗等牲畜的交易,对农村集贸市场来说,任何时候都是重要的组成部分,不可或缺。<br>&nbsp; &nbsp; &nbsp; &nbsp;透过村中四周的这些地名,圩坪、牛岗、洗马坪、猪子峡,是否早已构成了一个古圩场轮廊?对,一个似曾相识的古圩场景便浮现在你的脑海里。</h1> <h1><p>&nbsp; &nbsp; &nbsp; &nbsp;唯有村的西边恒古不变,因为那里有口神奇、伟大而又带有几分迷信的老井。说她神奇,是因为她的水源来自地底深处,冬暖夏凉,源源不绝;进入隆冬,周围结冰下雪,远远望去,井口热气缭绕,她用大地赋予的能量温暖着来这里洗衣、洗菜的村姑、少女们的小手,抵御严寒;夏天酷暑难耐,劳作回来的村民在这里洗洗手、擦擦脸,顿感清凉,也可以伏身直接喝上一口,你会感觉无比的心怡和惬意;以前没有西瓜、冷饮,人们都习惯喝口井水以解暑渴,如今村民能买到或自种有西瓜,都习惯打桶井水浸泡,口感比冰箱冰过还好,有股自然的清凉。说她伟大,是因为她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老圩村人。村里有个习俗,就是村里的老人过世之后,一定要从这井里打桶水擦抹身体之后才给逝者穿衣服,据说这样逝者的躯体就能散发出自然的芬芳,在通往天堂的路上就能畅通无阻,所以,她又送走了一个又一个的逝者长辈。说她有几分迷信,那是因为很爱清洁的“井神”颇有几分“小气”:要是有不懂事的村民直接在井里洗脚、洗衣服、冲凉,或往井里丢了不雅的杂物等不洁不敬的行为,井水就会无然无故变得很浑浊,让人惊讶。这时候,村里的老人就会骂那个施不敬的人,说他“得罪了井神”,继而从家里备些饭菜,配上香烛,在井边拜祭,给井神陪个不是。说来也奇怪,不久井水又清澈如初了,同样让人诧异。这情景我打小亲眼见了很多次,尤其住得离井边最近的、我的一个大伯娘做得多,几年前她老人家也九十好几的高龄去世了。如今,有这份爱心或者说懂操作这份爱心的村中老人似乎在减少。</p>&nbsp; &nbsp; &nbsp; &nbsp;另一个迷信偏方就是,村中谁家的小孩受到惊吓,出现夜哭惊叫时,做母亲或奶奶的就会在入夜时分,手持“捞机”(用竹片或铁线将渔网串成椭圆状的一种捞鱼工具),“捞机”内放件小孩的衣服,来到井边,喊着小孩的名字:“**!**!奈子吓嘞就来去归唷!”(哪里吓到了就回来吧),边喊边走回小孩身边,抚摸他的头,重复几次,不日小孩也就没事了。当然,如今的家长不会这么做了,她们也不想这么做,更不懂这么做了。<br>&nbsp; &nbsp; &nbsp; &nbsp;诚然,你可以说这是迷信,也可以说是大自然的万物皆有其灵性。世间万物,你若尊她敬她,自然能得到大自然的恩赐和润泽,你若毁她污她,自然会受到大自然的惩罚与报应。所谓“道生道哉,万物皆然”,我想就是这个道理。</h1> <h1></h1> <h1>&nbsp; &nbsp; &nbsp; &nbsp;可是,好好的一个圩场怎么就没了呢?这还得要从一个“十八兄弟”的故事说起。说是有个叫“年哩头”(俗名)的人家拥有十八兄弟(含堂兄弟),个个牛高马大,虎背熊腰,在那个兄弟多则势力大的年代,这家人仗势欺人,在圩场里强买强卖,欺行霸市,来赶集的人稍有不从,便用烧红的烟斗头(以前多为铜制或陶制)烙人手脚,并说:“你赶的是谁家的圩”?将圩场当成是他家开的,慢慢地人们都不敢来这里赶集了。赶集的人少了也就没了人气,另一方面,人们在离那不足五公里的地方——三元新设了个圩场代替,原有这圩场就真正成为“老圩”了。所以,三元村也叫三元圩,那里至今还有圩的古迹可寻(这是另一个话题,这里暂且不表)。据说,后来不但圩场没了,这家十八兄弟也慢慢没落,最后没能传出后人,成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典型故事流传至今。这故事教育后人,做人要积德行善,和谐共融,方能万古流芳。所以,没了的是圩场,留下的是恒古不变的做人道理!<br>&nbsp; &nbsp; &nbsp; &nbsp;从洗马坪往北行不远,就到了天子地,是老圩村中一个著名地方,因廖氏老祖宗在这里葬了一坟“天子地” 而得名。所谓“天子地”,就是葬了这墓地之后,其后人能出天子,当皇帝。只因当年下葬之时,未能遵照风水先生的叮嘱,破了龙脉。如今,站到这墓前依然还能隐若看见其风水的气势雄伟。传说当年葬墓当日,风水先生再三叮嘱:“无论遗落什么物品都不能回头捡”,那天果真有人走至半路发现自己用来摆放祭品的簸箕忘拿了,而且还是借到别人家的(没得还人家就得赔),执意返回去拿。这人回至现场看见一惊人的现象:无数的蚂蚁搬来了一大堆泥将簸箕掩埋得只剩边框,他毫不思索,捡起了簸箕用力一抖,转身赶路去了。殊不知他这一抖,不但引起皇宫内的钟楼无端响起,惊动龙堂,也破了这墓地的风水,失去了“天子”的渊源。当然,这是迷信不说也罢,但我更看重当中的取舍哲理,凡事有舍有得,不舍不得。试想,舍弃一个簸箕,换来一个“天子”如此舍小得大都做不到的人,又如何能培养出肯舍弃小我而以苍生福祉为己任的天子后人呢?这故事与其说是迷信,不如说是上苍对人性取舍、贪婪之考验!六七十年代,人民公社在这里建了一个水库,叫天子地水库,给这山清之地,增添了水秀之美,世代受益着。</h1> <h1>&nbsp; &nbsp; &nbsp; &nbsp;从天子地往西走,是一个叫“茅贤”的地方。为什么叫茅贤已无从考究了,但我想,茅贤即为“名列前茅,贤良俊杰”之意,一定是与文化有着深厚渊源的地方。说来也巧,1981年底在这里建成了红云中学(初中),我们82年在这里初中毕业有幸成为其第一届毕业生,慢慢地老圩村人便将这地方改叫中学,代替了茅贤之名。如今,村中80、90后的人根本不知道中学这地方以前叫茅贤,所以很有必要作这记录以传承。虽然由于这地方冬季严寒干旱,加之多年计划生育的影响,学龄儿童在减少,前几年在学校撤并潮中,红云中学并到了大桥中学,中学变成了小学,但中学之名还是延叫着。我相信不论是中学还是小学,都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在家乡代代园丁的悉心教育下,定能培养出无数名列前茅的贤良俊杰,将这富有深厚文化底蕴的地方发扬光大,不失茅贤之古名。 <br>&nbsp; &nbsp; &nbsp; &nbsp;中学背后的一片地方叫文公,是文公仙人的简称。为什么叫文公?这还得与往上走一公里处一个叫蓝关亭的石亭一并说起,这是西京古道中众多石亭驿站中的一个。传说当年因谏迎佛骨触怒唐宪宗皇帝被贬为潮州刺史的韩愈路经此地时,恰逢一场大雨,不得不入亭避雨,慌乱中韩愈的一只鞋子(古称为履)被雨水冲走,后来人们在不远处的低洼地里找到这只鞋,并将之就地埋葬(类似衣冠冢)。后人为了纪念这位唐朝大文豪,避雨的蓝关亭就叫“拦官亭”(意思是拦截官员在此避雨的亭子。),葬鞋子的地方就叫“文公仙人”,这就是这二个地名的由来。我们少时割草放牛,这拦官亭的残留石基仍然清晰可见,凿有石纹的石柱、石雕散落四周,如今这些石块已被挪作他用,剩下杂草丛生,颇为惋惜。我也曾和当地县里的文史之人说起这些典故,他们也查验考究过相关的文献史料,没有这方面的记载,说韩愈当年被贬南方时可能不是走这条古道。我想,就算韩愈当年真的从这里经过,贬官途中遇到如此狼狈之事,也属“屋漏偏逢连夜雨”之尴尬,又有谁还会去浓墨一笔以蒙羞呢?韩愈本人不愿意,旁人也不想,属人之常情。故事不管真假,反正在当地世代流传着,就当是野史传奇吧!</h1> <h1>&nbsp; &nbsp; &nbsp; &nbsp;透过往日古圩场的喧嚣、天子地的风水气势、茅贤的文化底蕴、大文豪落难之传奇,是否对小小的老圩村有了不一样的认识?“吾生于斯,长于斯,爱于斯”,愿斯地灵之源远,孕育人杰之流长!</h1><p class="ql-block">(作者注:此文写于2016年5月2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