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text-align: center;">禾木是一个小小的村落,完完全全符合我潜意识中遗世独立的小村印象:外有高山阻隔,内有溪流缓缓;早晨汉子们踏着阳光听着鸟鸣去放牧稼穑,黄昏牧羊犬追着吃饱喝足的马牛羊随着铃声悠然归来;风雨中听得见夫妻调笑,阳光下看得清稚子玩闹……一处处农家小院如串珠般或依山或傍水,一缕缕炊烟懒懒的呼唤着劳碌奔波的人们回家……</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2019年9月12日,我们一行十八人(当然还有上海天津西安的十几位旅友)来到这个小村。</h3><p style="text-align: left;"><br></h3><h3><br></h3> <h3>我们就是翻过左边的山脊,顺着这条路进入了这个传说中中国唯三的图瓦人的聚居区之一_禾木(之二为白哈巴,之三为喀纳斯村)。</h3><h3>传说中图瓦人是成吉思汗征战的大军留下来牧马备草料的,所以应该不是快马利刃丶杀伐决断的骠悍族群,这让我的想象又多了几分温柔与亲和。</h3><h3>这里的房子应该比较接近原版,木结构,一层半,浅进深,三五家稀稀落落的隐隐围成一个小院,木栅栏稍一围,家族最大的财产_马、牛、羊就清晰而简单的圈起来了。</h3><h3>楼上的半层是空的,屋顶高尖,屋椽陡峭,可以想象得到这里四季风不大,但冬天雪大_陡峭的屋面让雪不易堆集,而四面山环阻挡了疾风,二层的中空可以晾晒,也可以让风自由穿行_这显示先民们与自然和谐相处,并成为自然的一部分的深远智慧。</h3> <h3>放下行李,五分钟之后,我们就在禾木河边了。河水不大,很清澈,两旁是小小的树林。偶有鸟鸣,在水声和人声中突出出来,显得空灵,透彻,悠然自得。</h3><h3>碧水蓝天,清涧幽林,鸟鸣风轻,使人顿然轻捷澄澈,不止于望峰息心了!</h3> <h3>河的源头应该就是这座雪山了,听说昨晚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所以早晚还颇有凉意。河水冷冽,抄一捧洗洗手脸,一天的疲劳早已消散无影。所有的烦恼、喧嚣、成年人的无奈等等无影无踪了。所谓洗心,应该就是如此吧。</h3> <h3>在桥上我忽然想到陶公的桃花源,差不多有点像这儿吧。也许一回头,背后的禾木村会在一阵薄雾后消失。只是还来不及问问房东是否“不知有汉”,自己不禁自嘲的叹口气,在这个信息胡乱爆炸的时代,撒哈拉沙漠里的随便一泡驼尿里都能看得见凤姐内裤的颜色,何况放行李时村里已回荡着麻辣烫十足的川音。</h3> <h3>爬上百余米的陡坡,一片雪山下的牧场就在眼前了。</h3><h3>风声人声中仿佛听得见成吉思汗大军的铁蹄,登高远眺似乎看得见旌旗快马大刀杀伐……然而,千年后,唯有这个小小的村落,这个似乎被遗忘的放马的族群,真切的自然的比所有的过去存在的更久长。</h3> <h3>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图瓦人,这匹唯一的马和牧场上的牛粪就是族群存在和存在过的痕迹了。当然,也许我们早就看见并互动交流过了,但互不相识,就像我们每一次的旅行,其目的似乎仅仅是为了擦肩而过,然后回眸一望,会心一笑。</h3> <h3>这几乎就是禾木村的全景了,从高处看,山脚的缓坡上,河边的绿荫中,一家家古朴的院落,零零散散的,不经意的,自在而随意的向客旅们展示着自己。没有欲拒还迎,没有故作资态……真实而自然,简单而直白。</h3><h3>到过不少所谓的“旅游小镇”,在钢筋水泥中加点不伦不类的帽子、帽沿、束腰,房外挂几个邓州灯笼,房里摆上义乌的产品,廉价的音响声嘶力竭的吼叫,象满身是病的过气妓女在推销自己……很让人绝望。</h3><h3>而禾木,还是不一样的小清新。</h3> <h3>传说佛陀开悟后,即在竹林精舍,祗园精舍弘法普渡众生,佛陀及首批弟子也是住在林中,小木屋内,树荫里静修。</h3><h3>而修道炼丹者也在深山幽谷中循日月的运行而苦修。</h3><h3>简单自律是他们的共同特征。</h3><h3>在禾木是不是像极了这样的生活:日出而作,日没而息;一日不作,一日不食;任凭风雨飘摇,心自波澜不惊;</h3> <h3>天蓝得透彻,云白得自如,雪山时不时以凉风昭告自己的存在。</h3><h3>林中星星点点的屋子,哪一处都是安放心灵的所在。</h3> <h3>经过下游的另一座桥,我们又回到禾木村人声鼎沸的状态中了。禾木似乎就是游牧民族的一块活化石,看得到游牧民族演化的每一个节点:从遥远的牧场来到这里,征服了这里,被遗忘在这里,定居在这里(这里够养活族群了,不需要迁徙了),野生状态下生活了千百年,有一天又忽然被发现,向世界打开大门,外来者纷至纷至沓来……然后某一天,主角换人了……这是征服,被征服,还是交流融合,我不知道。</h3> <h3>每一处的旅行,终极大戏都是日出日落,月华光影,无论海滩、沙漠、溪流、高山,在禾木也一样,五六点,内陆传统的日落时间,客旅他乡的人们就不约而同的聚集在东边的高地,等待日落,等待每一天太阳最后的辉煌。</h3><h3>长枪短炮无人机全上了,自拍杆直播的也不少,贫富的差距只显示在设备上,爱美的心却没有高下之分。</h3><h3>早到的尽力抢占好位置,调试设备,预测日落点,想象构图。迟到的也见缝插针。</h3><h3>山顶山腰充满了喧哗与骚动。</h3> <h3>禾木的日落极其挣扎,六点多就有日薄西山的感觉,七点半还不及山脊,像极了中老年人抓住青春尾巴的心态,总想让四十更长一些,五十更晚一点,六十就他娘的别来了……</h3><h3>今天禾木的太阳落山跟“大妈”一样,在山顶拼尽全力站住,透过薄云,换三五套华服,摆十套八套泼死,把岁月的痕迹P掉,表现出最青春时没敢表现的妖冶放浪,却总找不到年青时的刚强矫健自然。</h3> <h3>太阳终于隐到山后,禾木在薄暮中披上“软烟罗”,峭立的屋顶疑似有轻霜,在零星打开的灯光中悄然独立,像深得“漏透瘦”三味的美女,不耐人逼视。</h3><h3>看日落的旅人抱着“不愁明月尽,自有落珠来”的心态纷纷离去。</h3><h3>明月是没有看得到,虽然明天即是中秋,天却不识趣的阴下来。</h3><h3>中秋将在异乡行旅中渡过,对于国人来说,虽然天阴而无法对月伤怀,总不免怅然。但月尽然后有落珠来,也算有所补偿,何况“落珠”是饥肠辘辘后,冷风习习中,温婉灯光下的一只二十二斤的烤全羊和四支大火锅呢!</h3><h3><br></h3> <h3>夜深,踏着昏黄的灯光回屋,火锅和烤全羊在腹中晃荡,身后的女人放浪的笑闹不知惊醒了几多旅人的轻梦,似乎也不见掠起几只寒鸦。</h3><h3>原住的暂住的都习惯了人们在异乡的放纵,只有在远离故乡故人的情况下,心才坦荡,行才自如。原生的潜意识里的东西才让它无所阻碍的随意流淌。</h3><h3>管它呢!</h3><h3>睡觉去,天虽然阴了,但保不定明天还能看见禾木的日出!</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