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二十、新战术</b></h3><h3><br></h3><h3>去年的农业翻身仗,没有多大成效,不论产量增加多少,也没增加社员口粮,没有激励政策,就是失败。</h3><h3><br></h3><h3>农民吃不饱,就没有积极性。相邻5里路的吉林省农业人口,口粮比我们要多出100斤,引起有很多农户移民到吉林和黑龙江。</h3><h3><br></h3><h3>今年大队革委会在全体农民的压力下,套种土豆只要是不影响主粮的产量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h3><h3><br></h3><h3>队里今年没少种土豆,又增加很多地瓜地,原因是开荒地不受品种限制,队里就把以前的开荒地撂荒,新开荒,过年再开发以前的撂荒地。这就是人少地多的便利。</h3><h3><br></h3><h3>虽然堡子名叫杏岭屯,村中并没有多少杏树,可是各家都有十几棵李子树,多者达到几十棵,品种多样,如阿拉白、干碗、水碗等,有早熟和晚熟之分。革委会要割资本主义尾巴是不许社员出去卖,社员们各家吃不了,没有地方去卖,眼看李子要烂,也不敢拿到公社革委会所在地的平岗镇上卖。</h3><h3><br></h3><h3>成熟季节正好队里大车去矿拉买煤(烤烟用),大仙和队长偷偷的商量,咱们不能眼看李子烂在树上啊,得想办法把李子换成钱,最后决定,天不亮各家把李子装车,然后人走河套,不走村路,过界河后再找大车,到矿里市场卖。回来时自便,但必须绕过大队所在的屯子,不许成帮结队,缩小目标,李子虽然每斤只能卖到两三毛钱,在当时对于老农民来讲是不小的财富,总比烂在家里强。成熟高峰时就说放假扑鼠,来蒙蔽大队。民生问题最得民心,参与的农户都特别遵守规矩,这些与知青无关,我只能是白吃,我也知道“李子树下埋死人”,不敢多吃。</h3><h3><br></h3><h3>人是不知足的,社员们有饭吃了,就想吃的更好。</h3><h3><br></h3><h3>年底队里开会,社员们提议种稻子,毕竟大家多少年没吃过大米了。准备把西门外草筏坑开荒种水稻,一致通过。</h3><h3><br></h3><h3>另一没带帽的四类,坏分子郭兵(东工大学生,原是辽联毛泽东思想红卫兵沈阳总部作战部部长)向队里提出可以“借”到汽油机带水泵,郭兵爹妈都是长征干部,老爸现任长春医学院总务主任,过年就退休,白来的东西,队里是不会放过机会的。</h3><h3><br></h3><h3>12月末队里决定去长春拉水泵两个四类同去,实际没我啥事,但是大队还是要我去监督。只能执行命令了。</h3><h3><br></h3><h3>刚入冬的早晨不算太冷,大仙见我没张罗赶车,他就操起鞭子出村了,大仙一直暗中观察我的面部表情。</h3><h3><br></h3><h3>看大仙是上长春大城市,郭兵是回家,我看到郭兵兴奋劲,也想家了,已经半年多没见到爹妈了。走了五里路,我也没说话,大仙扳不住问我:“咋的了?不说话了?”“我想家了。郭兵要回家,我也想回家。”大仙笑着说:“将在外,军令可以随便,你是领导你说的算。”郭兵咐合地笑了:“我啥也没听见。”</h3><h3><br></h3><h3>就这样我和两个四类定下“攻守同盟”,五天以后平岗火车站见。火车站分手,他俩往北,我往南回家。</h3><h3><br></h3><h3>第五天下午一点半,在平岗火车站一下车遇到郭兵,原来我俩是从四平坐的一趟车,郭兵为了在家多住两天也是坐火车回来的,大仙一人从长春赶车回来的,大仙真是辛苦了。</h3><h3><br></h3><h3>在站外看到了大仙和大车在等我俩,我高兴的顾不得郭兵在眼前就喊:“大爷我回来了。”“孩子家里都好吧?”郭兵上前说:“林大叔你真是好人哪。”只见大车上汽油机水泵拉回来了,还带两大桶汽油(400公升,生产队花钱也买不到的)原来郭兵老爹看到一台车就拉一台机器,过意不去又给弄的汽油。</h3> <h3>我高兴的拿起大鞭子赶车,把从家带来的筋饼掏给大仙,郭兵也拿出长春的烧鸡,还有一瓶白酒都给大仙,他还没吃午饭呢。</h3><h3><br></h3><h3>说说笑笑的赶车进村交差。头一次享受到带薪(有工分)、有补助费、有补助粮的探亲。我们三人都守口如瓶这事一直没漏,四类也是守信誉的人,我彻底和他们同流合污了。</h3><h3><br></h3><h3><b>二十一、有新的变化</b></h3><h3><br></h3><h3>71年回家过年,正月初五同青年点的同学隋姐来我家,求我陪她回农村,原来她被招工了,被分到西丰县反修饭店。要求正月初八报到,毕竟是同吃同住两年多的难友加同学,既然瞧得起我,哪有不陪之理,虽然不爱离开家,也必须陪同。</h3><h3><br></h3><h3>初七离开沈阳,当天晚上到青年点,我忙于烧炕,生炉子等,她去老乡家告别和整理东西,无语早早熄灯。</h3><h3><br></h3><h3>初八早上我套车(队长同意,队里放假,十五以后才上工),把隋姐送到7里之外到县城的汽车站,隋姐上车我俩告别。</h3><h3><br></h3><h3>晚上青年点里,只身一人,孤苦伶仃在油灯下百般无聊的思家,思同学,思玩伴。</h3><h3><br></h3><h3>突然大仙走进来,我喜出望外,这是大仙第一次走进青年点,忙问:“大爷过年好!”……分别二十多天犹如分别一年(真就是过一个年),热情的看座,倒茶,把炉火捅旺等几道工序,几句寒暄后进入正题。</h3><h3><br></h3><h3>“孩子,你可回来了,你要不回来,我信都写好了,准备明天就发出去了,把你叫回来,和你商量事。”</h3><h3><br></h3><h3>原来大仙从内部听说知青抽调(他比我早知道几天),再就是大队革委会准备把大仙老板子拿下,我来顶替。大仙表示:“我非常喜欢你,我俩在一起轻松,看到你能成为大把也非常高兴,你成大把也是我的光荣。我不留恋这个位置,转给你我也放心,可以给你当跟车,也可以到烟房当烟把头。关键是知青有招工信息了,大队把你定位了,以后招工对你是否有影响,在招工能否放你,你要考虑呀!”一席话说的我手脚冰凉。我忙问:“大爷我该咋办呀?”“我是喜欢把你永远留在村里,看你娶妻生子,帮你成家立业。”大仙诡秘的笑着说,“就看你的决定了,你表态别后悔。”我忙说:“我坚决不当大把,我希望招工回城。”</h3><h3><br></h3><h3>大仙安慰我;“孩子放心吧,只要你不后悔,一切都由我安排,大爷不会坑你的。过几天你就听消息吧!”很晚才告别离去,当然我非常感动,大仙为我着想,为我安排一切,他就是我的大恩人。</h3><h3><br></h3><h3>正月十六队里开社员大会,讨论今年的生产计划后,老李五爷提议,再打一挂大车笸箩,栓一挂牛车,会计说要栓就要胶轮的,给各家拉‘臭煤’装的多,大仙表态:愿意献出一对水曲柳木的‘丈三五’车辕子和‘铁活’。(胶轮大车的轮、轴和轮毂)这建议符合群众利益,所以没有反对声,大家一致同意。</h3><h3><br></h3><h3>下一步选老板子,队长提议:说我跟大仙两年熟悉牲口习性,也算出手了,另外还指着我到矿上给队里买烤烟的煤。大家又都同意,只有政治队长说;“大队要对他有安排吧?”队长生硬的说:“让他当大队长我同意,不当官就由我来管,目前我是生产队的队长。我说的算,不还没撤我吗?”</h3><h3><br></h3><h3>队木匠开工,几天后一挂崭新的大车完工,车辕子是大仙家现成的,铁活也是大仙的存货,(后来队里给钱了),只花了200多元买了一副再生的轮胎,我就走马上任了,当起了当地唯一的一挂牛拉的大胶轮车的老板子。</h3><h3><br></h3><h3><b>二十二、大仙的帮助</b></h3><h3><br></h3><h3>牛老板上任,就开始给各家拉‘臭煤’。先解释一下“臭煤”,平岗矿有一大煤堆,是伪满小日本时期掏出来的,足有300米长,30米高。日本投降时没运出去,堆放多年已经风化和部分自燃,附近农民都可以免费去拉。只能是取暖用,像朝鲜煤似的不出火苗。</h3><h3><br></h3><h3>给各家拉煤每天一车,早上八点出发,还要管老板子午饭,下午2-3点到家,是最轻松的翘活,以前是“花轱辘”(木轮)只能拉1500斤,现在胶轮每车能拉回2000~3000斤,当然社员们高兴了,所以我也受到大家的好评。这些都是大仙给我安排的,从心里感谢大仙。</h3><h3><br></h3><h3>初春西辽河冰排要开化,不敢拉煤了,队里才安排我往地里送粪。</h3><h3><br></h3><h3>头一天晚上大仙偷偷找到我问:“想干好不?”我回答:“当然要干到最好了。”大仙告诉我别的牛车是花轱辘子,用粪帘子只能一车分成四堆粪,你别怕麻烦改用沙箱一车就能拉六堆,你是大胶轮拉八堆没问题,只是捆沙箱麻烦点,最主要的是九条垄一荡子,垄一定数好,堆距一定要掌握好,老远看是非常整齐漂亮的。</h3><h3><br></h3><h3>我说;“大爷我会认真对待的。只是堆距不好掌握,尽量吧。”</h3><h3><br></h3><h3>大仙眯缝双眼笑着说:“聪明的孩子咋就傻了,大鞭杆就可以量吗?”一句话使我如同大梦初醒,向大仙弯腰鞠躬,转身跑了。</h3><h3><br></h3><h3>第二天打头的(派活的)让其它两挂牛车往于家坟地块送粪,让我往门前大平地送粪,我路途近比他们每天多拉好几车,而且我一车等于他们俩的和,再就是有大仙的密方卸车,老远看去相当漂亮。</h3><h3><br></h3><h3>紧接着打头的又派我往南山老冯大坡地送粪,全都是在村里就能看到的地方,不久大队和公社备耕检查团来村里看到这些,小队受表扬,大队长高兴,我也受到公社领导的肯定。</h3><h3><br></h3><h3>开始种地我这个新老板子,处处离不开大仙。大仙教我如何往铧子上固定犁碗子,破茬不重要,掏墒是一定要直的,要走一条线。尤其是去年拖拉机秋翻地今年重打垄的地,为了保证垄距大仙为我做了秘密武器,就是用八号线固定在坨头上,为下一垄划线的工具。</h3><h3><br></h3><h3>别看我是新手,只要有大仙在,什么活我都敢干,而且都能干得出色。</h3> <h3><b>二十三、求助大仙</b></h3><h3><br></h3><h3>任何事都要一分为二,有好事也会有坏事,我的灾难来了,但被大仙毫不费力的给破解了。</h3><h3><br></h3><h3>4月末的一天正在种地,我接到大队会计送来的通知:内蒙军马场招工,发军装,没军衔,吃供应粮,挣现钱等,三天后公社报到。接到通知后我傻眼了,去,这地方这工作不可心。不去,怕得罪大队,影响以后的机会。好不容易熬到下工,看见大仙收犁杖回来,把大仙约到一边,“大爷我被招工了。”大仙一下愣神了;“什么?”,几秒钟之后才问;“去哪?回沈阳吗?干啥呀?”我把大队会计李连江的通知说一遍,并把我的想法和顾虑全盘告诉他,他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当说到我不想去时,他脸上露出笑容,说到顾虑时他都笑出声了,大仙又追问一句;“你决心不去了吗?”我急了说:“我坚决不去,破大爷,我都要急死了,你还笑。”“傻孩子,你急啥呀,有大爷在,会给你办好的,回去该吃就吃,该睡就睡,明天听信,回去吃饭去吧。”</h3><h3><br></h3><h3>第二天早上,上工时队长分配我新工作,不用套犁杖,改为套车拉上汽油机水泵到西门外小稻地,和郭兵一起引水泡地,大仙悄悄走到我身后挤眉弄眼的小声说:“安心干活吧,一会队长为你上大队去。”</h3><h3><br></h3><h3>中午收工大仙在队部院里等我,神秘地说:“办好了,招工没你事了。”“咋办的?队长到大队咋说的。”“傻孩子,你还有俩老东西精呀?昨晚我和队长研究好了,今天队长到大队找袁大队长说今年小队实验种水稻,现在汽油机水泵都有了,没人会摆弄这个机器,如今你要把懂这个技术的人招工,那你就派一个人来吧,如果派不来人,我也不放人。半年后他教会别人,我才放人。让招工的等半年以后吧。这个‘老豆包子’(大仙对队长的称呼)也会胡搅蛮缠,招工的能等吗?”大队长没辙了就答应招工换人了。</h3><h3><br></h3><h3>实际这个汽油机我也不懂,郭兵才是大师,跟他几天我才懂一点,几天以后招工事后,我又恢复原状继续种地,这只是演了一场戏。</h3><h3><br></h3><h3>过后我和大仙表示应该去感谢队长的帮助,大仙说:“算了吧,有我一切不用你管,没有必要和队长走得太近,他该不好替你说话了。”确实几年了,就没见队长对我有过笑,也很少说话。我心里懂!</h3><h3><br></h3><h3>大仙就是我的贵人,有恩于我。</h3><h3><br></h3><h3>李连江是大队会计,是高中生的还乡青年,我招工时他给写的鉴定。85年我入党外调时他是平岗乡的乡长,他给写的外调材料,90年代初他任西丰县县长,2008年在铁岭建行副行长的位置退休。这是后话了。</h3><h3><br></h3><h3><b>二十四、趟地还分公母</b></h3><h3><br></h3><h3>开始铲第一遍地,大仙把我用的种犁藏到草栏子(生产队放饲料房子)房梁上。经验丰富的大仙提前帮我选好趟犁(翻地和趟地的犁杖不一样,区别是弯的大小,和犁的受力度),还亲自为我用旧铧子砸成小豁子,把趟第一遍地的一切都给我准备好,特意告诉我等哪天雨休时到队部给我上课,关于趟地的知识教育。</h3><h3><br></h3><h3>雨休天吃过早饭我就来到队部,大仙已经在等我,开始给我上课了。</h3><h3><br></h3><h3>他告诉我,我们这里以前是三铲三趟,现在科学种田公社革委会要求三铲四趟,趟第一遍使用小豁子主要是要求垄直,关键是麽犁方法,大块地十条垄一条子,五去五回,永远是向里(左)麽犁,小块地也是永远向里(左)麽犁,只是隔垄下犁,都是为下一遍趟地打基础。</h3><h3><br></h3><h3>我十分不解问:“为啥?趟一遍和二遍有啥联系。”</h3><h3><br></h3><h3>大仙笑着说:“傻小子不懂了吧?知道地垄沟分公母吗?”大惊失色我茫然了,头一次听说。</h3><h3><br></h3><h3>大仙解释,入犁的垄沟为公,铧子犁出光板沟,起犁的垄沟为母,地头沟里留下一堆土,下一遍趟地从母处下犁,潮湿松软的土堆,使铧子尖很容易就插进垄台表面干燥的硬盖,如果从公处下犁,只能是铧子把干硬垄沟刮的更亮,硬盖永远是硬盖,毫无作用。头一遍趟地的公,二遍趟地为母,就是永远从母处下犁,以此类推。 </h3><h3><br></h3><h3>接着又给我演示趟二遍地和趟三遍地时铧子上绑多大的草把子。告诉我基本上趟二遍地时我要去矿里拉煤,基本不用我趟地,但必须要会,要懂。因为学会的永远是自己的,任何人也偷不去的农民思想。</h3><h3><br></h3><h3>大仙的上课,使我明白不少新的知识,农民也伟大。可是别的知青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我是接受带帽的四类分子再教育,我比他们差吗?</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