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一道辙

三月暮

　　我和我的祖国

一刻也不能分割

无论我走到哪里

都流出一首赞歌

我歌唱每一座高山

我歌唱每一条河

袅袅炊烟 小小村落

路上一道辙……

等等，“路上一道辙”是什么鬼?就好像前一秒还陶醉在炊烟袅袅的村庄，来不及反应，后一秒就崴了个脚翻到沟里去了。不知道为什么，这句歌词给我带来了不好的联想，我会想象那是一个犯罪现场，而路上的一道辙是现场留下的犯罪线索。这个想法很荒唐，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后来我找到了一个理由，那就是这句话根本没有美感。如果要想象乡间的小路上有车辙的痕迹，也该是两道辙才对，究竟什么样的车轱辘会只留下一道辙，或许你也可以解释为自行车，总之，这个画面很是诡异。忽然间我很想揣测一下词作者的心路历程，这可能是他在真和美之间权衡后所作出的选择。且不说一道辙正好去对应歌词中的一座山和一条河，更为关键的是，数字“一”用在意境中往往会产生一种空灵的美感，从而引起人情感上的律动，比如说清晨的一声鸟啼，夏夜的一声蛙鸣，山前的一缕笛音，都会激荡起人心中小小的涟漪。或许他觉得，用这句歌词作一个小小的休止符，赋予整个篇章以明快的节奏感。可是不巧，休止符的节奏没掌控好，刹得角度太偏，翻车了。是的，一座山，一条河，一座村庄都可以很美，可是同样的语境，一道辙却不能带来同样的美感，它就好比路上的一个脚印，甚至墙上的一个手印那样空洞而苍白，除了成为福尔摩斯有用的线索，容不下任何其他想象的空间。

可是，路上的那道辙，那个脚印，明明也可以很美的啊，只是它们需要一点语境上的雕琢，《外婆的澎湖湾》这首歌里写道“一个脚印是笑语一串”，这个脚印是那样的浪漫欢乐，给人留下多少美好的遐想。歌里还写道“有着脚印两对半”，为什么不是两对而是两对半，因为两对脚印又变成了破案现场，而两对半中却透着几分俏皮几许童真，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色彩。“路上一道辙”，过于朴素的语言掩盖了它的美，也许它的格局本就不适合这首歌，也许在某个不知名的诗篇中，它正焕发着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