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外婆一过九旬,便仓促老去,每次赶回老家,她都静坐在庭院的藤椅上,我们的回来,令她万分惊喜,执意支撑着老迈的身子,为我们泡水端点心。而后,跟她贴身而坐,她总要拉着我的手,姑娘这样,姑娘那样,像极了撒娇的孩子。嫁给老公几年,她重复无数遍给我讲了几年的家事,可我从未觉得厌烦,反而心生敬畏,是要有多用心生活,多爱子女,才会有她如此刻骨的记忆。</h3> <h3> 我和老公貌似有着某种天生注定的特殊缘分,杨泉,李庚洋,――他时常调侃,李跟杨,我跟着他。这份特别的缘分开启了我们更相似的人生。他的外婆,我的外婆,都是我们的外婆,都是我们至亲至善的牵挂,他有两舅,我有两舅,外公都仙逝,外婆都选择独居,我们都是外婆带大的孩子,俩外婆都有一堆孙子孙女,最后都只有我们留在她们身边!老公的外婆90高龄,我的外婆84,这两个旧社会的女子,亦恩赐予我们太多的爱和暖!</h3> <h3> 每逢大舅小舅回家,一大家子几天都围聚在一起,共话桑麻,其乐融融,短暂的相聚之后,她的儿孙们就要踏上征程,善感的外婆,未曾道别,已是泪落不止,我劝她多加隐忍,莫给行途增添悲伤,人间竟有这般难割舍的情思,令外婆肝肠寸断。</h3><h3> 人生萍水,散聚匆匆,外婆无数次站在离别的大门口,目送我们远行,我从没有勇气去看她不舍的目光,害怕深邃的情感,会穿透薄弱的背影,直抵忧伤的心灵……</h3> <h3> 近两年,母亲忙于商业,加之我有孕在身,84岁的她本该尽享天伦,却为我们母女洗手羹汤,厨房炒菜,香味飘得甚远,坐下来,一碗白米饭,几盘家常炒菜,有种尘埃落定的归属与安心。</h3><h3> 多少次,回到黛瓦青墙,小时候外婆领我的老宅,和年迈的她,说着老去的故事。多雨的南方,天井长满了苔藓,满园都是外婆亲手载种的花果蔬菜、各色盆景,遍地开放,只守着一座庭院。</h3><h3> </h3> <h3> 我陪外婆挑拣瓜果,看着她苍老的手被时间雕刻,心生感伤,她用这双手为我们做出了许多美食,那些温柔的皱纹,是流年的过往</h3> <h3> 我知道,我与外婆的缘分,注定只有那么几年,这一生,我惧怕的,亦是离别,走近她的老宅,总有种近乡情怯之感,光阴如流水,冲淡了过往的痕迹,却冲不散维系一生的亲情。</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