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b style="font-size: 20px;">两小无猜缘已尽</b></p><p><b style="font-size: 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b></p><p><b style="font-size: 20px;">文字:上官无妄</b></p><p><b style="font-size: 20px;">图片:网络(侵权即删)</b></p> <p><b> 本文的背景音乐是《挥着翅膀的女孩》,这是容祖儿2003年演唱的一首歌曲,收录在专辑《独照》中。这首歌让容祖儿的事业达到巅峰状态。可我听这首歌的钢琴曲会带我回溯到十二岁以前的那段岁月,那是一段年幼无知、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b></p><p><br></p> <b> 好怀恋那时遇见的一切,那差不多就是我初涉人世的开始。我懵懵懂懂撞入这个人间,开始认识世界,认识社会。</b><br> <b> 有点讽刺意味的是,在我开始重拾童年的记忆时,童年的伙伴却早已云散。真的不敢猜测,一旦重逢童年难以忘怀的伙伴时,我们除了聊一聊过往的那些趣事,还会有些什么共同语言。童年时代的同伴,后来没在同一环境里成长,成人以后,能分享童年感受的也许所剩无几了。幸好,无妄也并不是真的十分想他们,无妄不过是在寻找自己而已!</b> <h1> <b> 六岁那年,我家搬入了新居,那是一九五四年。记得刚去那天,两排宿舍之间的石子路通道看上去已经发绿了。野草已经蓬勃地从石子缝隙里窜了出来,差点盖住路面。可以确定,我们是在暑假开学前搬进去的,入住新居不久,哥姐们就上学去了。开学后,家里除了我就没人影了,我成了挂着钥匙的留守儿童。</b></h1><h1><b><br></b></h1><h1><b> 小鬼当家期间,我妈有“三不”约定:不能到河边玩、不能到远处去玩,不能玩火。我家后面有一条大河,我喜欢的紧。远处的意思,指小区范围以外,我晚上做梦都会去那里。用现在有文化的说法,我妈禁止的,就是我那时的“诗和远方”!</b></h1><h1><b></b><b><br></b><b> 我家迁入的小区,大号“XX新村”,我们那时直呼为“工人宿舍”。小区是我市第一个专为几个大厂工人居住而建造的宿舍区,建造时大概有示范的意思,布局规划很不错。</b></h1> <h1><b> 开学后,我就独自在家了。中饭有时给我留一块面饼,有时是早晨剩下的稀饭。九月份天还不凉,冷餐问题不大。也许我妈那时就懂了,半饥半饱、半冷半热对孩子有益无害,将来身体反而经得住摔打。这不,我不单抗住了三年自然灾害的打击,还挺住了三年的农村插队劳动的考验。现在,身体依然很强大,每天早晨都能幸福的醒过来!</b></h1><h1><b><br> 学校开学时,工人宿舍配套的幼儿园也已开张,收费的。我妈舍不得钱,我也不稀罕。幼儿园有什么好的,弄个凶巴巴的阿姨盯着我,怪难受的。我在家里,不好过在那里百倍。</b></h1><h1><b><br> 下午四、五点钟,我会有等哥姐或妈妈回家的愿望。这是一种幸福又落寞,自由又可怜的小鬼生活。不过这种生活很快就结束了,因为小鬼当家的我,不到一星期就闯了个大祸。我把我家的座钟给毁了!</b></h1><br> <h1><b> 座钟是我妈结婚时买的,一个人在家,才发现那是家里最神奇的宝贝了。每过半小时,那个锤子就会在盘成蚊香状的铜圈上敲一下或几下,发出悦耳又悠扬的声音。它定时优雅的提醒我注意它的存在,让我很快就对它入迷了。</b></h1><h1><b><br> 开始不敢对它大动干戈,我小心翼翼地将那个钟摆取下来。钟摆是挂在一个钩子上的,一取下来就吓我一跳。本来一板一眼的“滴答”声,立刻就变成“刹,刹,刹”快节奏声音,吓得我赶快将钟摆再挂上去。呆呆地想了一会儿,搞不懂其中有什么奥妙。这次没惹什么事,晚上入睡前,脑子里一直在纠结。后来睡着了,因为我已经有了主意,明天要好好瞧一瞧。</b></h1> <h1><b> 第二天,我就闯大祸了。当脖子上挂上钥匙后,我就全身心地投入到探秘座钟奥秘里去了。我简直开心死了,座钟是那样的好玩,以前我干嘛去了?上午我就发现了好多好玩的机关,光那个钟摆就够玩一会儿的。</b></h1><h1><b><br> 钟摆可以拆成三个零部件:一个小烧饼一样的挂件,一个螺丝,一根铜杆。那个钟锤也好玩,本来要等半小时才能听它敲一下,现在用手向左拨一下,美妙的声音就来了。真想单独拿一把锤子在手,想听就敲。看来座钟里藏着好多神奇,一探究竟的渴望,把我撩拨得怦然心动。(无妄注:其实,真正的怦然心动,都是心智成熟后才会产生,而且会留下终身难忘的记忆。六岁多,没成熟,可我这个记忆很深刻。)最后心痒难忍地把一台座钟搞得时针分针与钟面分手,钟面与机芯分离,机芯与钟座告别才尽兴。<br></b></h1><br> <h1><b> 下午我有点害怕起来,无论我怎样努力,座钟都无法恢复原状了。忙得心浮气躁,浑身出汗,最后干脆抱着一头死猪的心态,准备着被我妈痛骂一顿。我心里有底,挨打,那是不可能的!三岁时玩火将家里地板烧出一个大洞来,我爸我妈也没打骂过我。结果,搞残座钟那天,我也逃过了被惩罚的一劫。</b></h1><h1><b><br> 这件事的后果很严重,我妈很生气,这从她表情生动的脸上能读出来。座钟要送钟表店修理了,那花的钱可以买很多烧饼呢!可是我妈还是没骂我,不是不想骂,是因为她压根就没学过骂人!</b></h1><h1><b><br> 这个事件还是对我产生了影响:我被迫接受了一个小伙伴,一个陪我度过近两年时光的同龄小女孩,邻居!</b></h1> <h1><b> 女孩她爸是一个“翘脚”,遮住他的脚,就看那坐在凳子上的上半身,还挺有型的;她妈也长得不输于我妈,小姑娘好手好脚的也没毛病。看她爸她妈的长相,小姑娘有长成美女的潜质。在我眼里,做个伙伴是够格的。不过,我也没得选。</b></h1><h1><b><br> 座钟事件让我妈担忧,怕我一个人在家再生出什么幺蛾子来,于是打定主意将我寄托给“翘脚”。我妈出动,一说即合,也没办什么手续。不就是白天家里没人时,我去待在女孩家玩吗。“翘脚”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再说我去后,女孩不也有个伴吗,还不定是谁帮谁呢!</b></h1><h1><b><br> 这个女伴叫DC,我就称她为C女。C女有两哥一姐,两个哥哥大概与我二哥三哥同年,姐姐与我二姐同龄。C女妈与我妈大姐是工友,所以我们成了邻居。幸好她爸是“翘脚”,没有工作单位可去,否则一开学,C女的处境会比我更惨。</b></h1> <h1><b> 那年我已经会做减法了,我会算出我们两家门牌号的差等于四,厉害不。先说说我们那排宿舍的形状吧,知道“凸”字形吗?这是两家住户连同一个共用厨房的俯视图。“俯视图”不懂?通俗地说,就是外星人在天上用超级望远镜窥测我们宿舍时看到的图形。</b></h1><h1><b><br> 那个突起来部分是两家的共用厨房,那个有缺口的长方形一分为二就是两家的住房。把六个“凸”拼接起来,就变成了一排房子,这是工人宿舍建筑群里的一个标准建筑单元。C女家是东边第一家,我家是东边第五家,五减一不等于四吗!</b></h1><h1><b><br> 那时候家长并不怕我们输在起跑线上,没教我们认字,可是要求我们一定要记住自家门牌号码和父母的工作单位。这里的奥秘,读者诸君自己脑补吧。</b></h1><h1><b><br> 有一次我故意出一个难题考C女:我家的门牌号减你家的门牌号等于几?这题翻译成计算式是两个三位数相减,C女玩不起来。我没有教她把一排房子重新编号的技巧,她家一号,我家五号。这种“拉普拉斯变换”,不能轻易示人的。</b></h1> <h1><b> 一说到工人宿舍那个老建筑,我就下意识地兴奋起来,那是一个妙到极点的建筑。想一想,那六个“凸”拼起来的一排房子,每一排宿舍前就分出了五个天井。相邻的两家有一个共用天井,天井里就是两家的大门。大门之间是一根落水管,下面就是一个通下水道的小池子。大门台阶前是宽一米的过道,用清水砖铺就,那是相邻的两个厨房大门之间的过道。过道上面是一米宽的屋檐。另一边相邻两家共用一个厨房。</b></h1><h1><b><br> 最妙的关键来了,所有的厨房两边的门都是敞开的,十二户人家下雨天串门用不着换鞋打雨伞。这种情景一直持续到一九五八年,谁家关闭厨房大门,就会遭到路过孩子的强烈抗议,当然是用脚踢的方式了。</b></h1> <h1><b> 这种半开放的居住模式,已经展示出太平盛世的雏形了。开挂模式的生活环境,让小孩子们又惊又喜。那些放了学的小家伙,就喜欢穿过一连串的厨房回到自己的家。不到上学年龄的我们就更喜欢了,等学生上学大人们离去,这里就是我们家门口的游乐园。在这些厨房里躲猫猫,只要有点创意,这里就是妙不可言的迷宫。</b></h1><h1><b><br> 有一次我和C女躲猫猫,说定范围就在我们这一排的六个厨房里。C女先去藏起来,我去找她。我背着她家厨房大门站着,喊一声:“好了没”?没有回答就可以开始寻找了。那时C女好像也有点心机了,她躲到了最远的厨房里。我逐一检查门后,在第六个厨房门后找到了她。</b></h1> <h1><b> 轮到我躲了,我飞快地跑回我家厨房,躲到我家灶台后面的草堆里,可是遮不住头,我就把一只竹篮子扣在头上。只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好了没”,我大声回她“好了”。我一动不动地看着C女两次经过我家厨房,每次都朝我看一眼,可是她就看到一个倒扣的篮子,她不知道倒扣的篮子里可以有一个头!到她第三次进我们家厨房时,我故意轻轻地、怪腔怪调说“在这里”。等她到我附近时,我头戴竹篮跳了出来,把她吓了一跳。C女忿忿不平地说,头上戴篮子的不算!我看她不开心了,决定不再躲猫猫了,</b><b>可以玩的游戏多着呢。</b></h1><h1><b><br> 通常,我的幸福生活是这样开始的:哥们姐们上学去,我就去C女家读书去了。读什么书,小人书。摆小人书摊子是“翘脚”阿伯的谋生手段。每天学生放学,小书摊正式开张营业。我看当然不要钱,开心死了,要不看五、六本小人书会看掉一个烧饼的。放学后小书摊正式营业时,我从来不去占一个座位,那是我回家的时候。</b></h1> <h1><b> 那时我不识几个字,所认识的几个字,也是挨在哥姐们身边,看家里的那本“大戏拷”时学的。我会问这是什么,哥姐不耐烦时,我会义正词严地说:你们就像学校读书一样念出来,不可以吗?只有二姐肯这样做。</b></h1><h1><b><br> 解放前,有穿长衫的家庭里,这种“大戏拷”似乎是标配。 这是一本戏院里上演剧目说明书的汇总本,看戏前先预览一下,免得在戏院里闲扯时变成“老土”,那就掉价了。</b></h1><h1><b><br> 虽然不认识几个字,可不妨碍我看懂小人书。将那些画面认真联系起来看,故事情节就会连续起来。开始C女不看小人书,我呢,不就是喜欢你家的小人书来的吗?又不用花钱,不看白不看。</b></h1><h1><b><br></b></h1><h1><b> 后来C女也来和我挤在一起看一本小人书了。我会一边看一边讲给她听,天知道我讲了些什么,可C女却很走心,一本结束还等着下一本。</b></h1> <h1><b> 有时候两个人坐在一起会影响阿伯做事,我们就拿几本书到里屋去,趴在她家床上,安静得像两只并排的猫咪。实际上,大部分时间相当于我在给C女讲故事。不到一个星期,我们就变成了无所顾忌的好朋友了。除了星期天,我每天准时到她家做“伴读”,风雨无阻,我也上瘾了。这种趋势,不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节奏吗?</b></h1><h1><b><br> 中午吃过饭,阿伯会叫我们到床上去休息一会儿。我们就拿几本小书继续趴在床上看,累了就睡觉。后来,慢慢地,不知不觉地会搂在一起睡着。不知道为什么,当阿伯进房来时,如果我们醒着,就会不约而同地分开。难道那时我们已经懂了:不能乱搞男女关系?不可能!可是为什么会这样注意“避嫌”,我妈可没提醒过我和女伴相处的注意事项。</b></h1><br> <h1><b> 一学期后,C女家的小人书已经看完了,那个家也已经锁不住我探究世界的心了。那时可能我已经懂“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了。幸福的是,工人宿舍的俱乐部也正式开张了,离开我家只隔一排横向房子的距离。那里有大片的绿草地,有儿童乐园,有运动场,有阅览室和大礼堂。</b></h1><h1><b><br> 我们上午的时间,大部分是在那里消磨掉的。令人气愤的是,整个俱乐部用竹篱笆围了起来,就留下一个正门可以进出,这让我们多走了一点冤枉路。我恨那个竹篱笆,真想去扒一个小口子!嘿,不久那里就如愿出现了一个小口子,不是我干的!</b></h1><h1><b><br> 这下方便了,到中午吃饭时间,“翘脚”阿伯站在门口大喊一声“吃饭”,我们就很灵巧又麻利地从小口子里钻了出来。</b></h1><h1><b><br></b></h1><h1><b> 这些场景,也许C女已经忘了,她曾经是多么幸福。家里前面有大花园,后面有大河,出门有卫士,看书有陪读,公主一样的生活。伊丽莎白女王小时候的待遇, 大概也不过如此吧。</b></h1> <h1><b> ……。上小学时,我和C女分开了。我们真的各奔东西了,她向东走好远的路,去上一所子弟学校;我向西上了工人宿舍西面的初级小学,穿过十六个厨房和三条石子路就到了。</b></h1><h1><b><br> 在小学,和男孩子打成一片,玩得比上学前更开心了,我不再留恋和C女一起的那些美好时光了。上学二年后,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后来知道,她被过继给她大伯家里了,还在本市。那年,我们十岁。</b></h1><h1><b><br> 三十年过去了,我和C女有了一次意外的重逢,她登我家门了,说是专门来看我的。我在外地漂泊十五年后回到家乡也已经两年了,那年我侥幸当上了单位的科长。我家也已经搬离工人宿舍,不再和她妈家是邻居了。</b></h1><h1><b><br> 那天晚上有人敲门,是我妈开的。我听见了很热情一句“XX妈,是你啊”,客人进了我妈房间,不久就听我妈喊我待客。</b></h1> <h1><b> 我很亲热地说:“伯母你好,请坐”!眼睛却在打量站在伯母旁边的妇人,她看我的眼神很妩媚。我妈说,你看看,这个人还认识吗?要不是她站在伯母旁边,我完全认不出这个妇人!可我假装立刻认出来了,“你是DC!好久不见,快请坐。”</b></h1><h1><b><br> 与客人握手是我的习惯,可我忍住了。“你几乎没什么变化,你的工作单位不错”!C女说。我憋住了没说“你长得更漂亮了”。C女落落大方地直视着我,当然我也是。我在C女脸上找到了儿时的记忆,女大十八变,她出落得超过我的预期。</b></h1><h1><b><br> C女妈忙不停地介绍说,DC今天难得回家看我,一想你们三十年没见了,就上你家来了。我赶快说:“谢谢!我也很想见她”(无妄注:一种虚伪和心机,也算是一种礼貌)。我坐下来和C女做一点礼节性的交谈后就说,今天有什么具体事务吗?说真的,分别以后我没想过要见她,当年她临走也没向我告别!今天专程来看我的话,我没当真。</b></h1> <h1><b> 无事不登三宝殿,C女妈把她当枪使了。让她向我开口为她大侄女的工作分配说情了。我记下了她侄女的名字和想去的单位,这个侄女在我单位会计班里面临分配。我对C女说:我们是邻居,这个忙得帮,何况小时候你爸妈那么照顾我呢!我看见C女脸上泛起了红晕,羞涩地低下头去笑了,是想起小时候我们曾经在一起的那些美好时光吗?送客时我妻也出来了,所以我连“有空来玩”这种客套话都没说。</b></h1><h1><b><br> 那二天,脑子里不时会冒出C女脸上泛着红晕羞涩地低下头去的模样。我几乎重温了童年的那段时光,觉得那时很纯,很真。那年我们四十岁,离童年的那种美好有点远了,生活已经给我们染上了世俗的烟火味!</b></h1><h1><b><br> 又过了三十年,就是去年,二零一八年,工人宿舍邻居群第一次聚会。我和二姐三姐都去了,这次我有点想见到C女了,她还好吗!</b></h1> <h1><b> 和我同去赴会的二个姐姐,见到了当年曾经追求过她们的兄弟俩。我们三人和群主四兄妹家庭坐满了一桌,那兄弟俩还挤过来假装和我说话,直到他们的太太催着回家才离开。这兄弟俩的意思,我懂他们的意思,他们的意思也算是够意思了!</b></h1><h3><b><br></b></h3><h1><b> 我没见到C女,群主说联系不到她家。我认为有缘自会相遇,无缘总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我们没遇见。这是天意:“两小无猜”缘已尽!</b></h1><h1><b><br></b></h1><h1><b> 今年邻居群又聚会了,我决定不去,害得两个姐姐也没去成。我想能见到的伙伴去年已见过,没见过的,祝他们各自安好吧!</b></h1><h1><b><br> 现在满世界的聚会,纷纷扰扰,煦煦攘攘。除了人老了还有钱图个快乐之外,背后多少也藏着一点离自己的末日不远了的担忧吧。愿上帝保佑为聚会奔波的人们,一路平安,喝酒平安,返程平安!</b></h1><h1><b><br> 我呢,此生大部分心愿已了,想做的事还很多。可去可不去的聚会就免了,留一点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这种“反潮流”的举动,要看心理医生吗?不看!</b></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