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贫路上|姚尚志:一个人的快乐

驻村那些事

姚尚志也不是我帮扶联系的。<br>前边说过,在伏案工作之余,我喜欢在户外走走或到群众家里去坐坐、聊聊。在户外走走时,会遇到很多村民,而经常遇到的,除了居住在路边的村民外,也有几个同行。几个经常在路上散步的人,姚尚志是其中一个。<br>就户外走路这一项来说,我和老姚是“驴友”。未和老姚深入接触前,我就经常在路上遇到他。他走路有一个特点,和一般人不同。一般人走路,比较悠闲惬意的话,一般双手背在身后,而老姚相反,他一般双手下垂腹部握着,并且很多时候猫着腰,步伐走的较快,就像在赶路一样。有一次,我看他走得快,就问他,走这么快去干嘛啊。结果他说没啥事,就是打逛逛(闲着没事走走)。在说的时候,步伐仍然没有放慢,甚至目光都没有看过来,继续看猫着腰向前走。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望着他前行的身影,我想起了村民对他的一句评价:经常在路上打逛逛,做活路有“两不做”,即:大太阳不做,重活不做。这一句评价,到底是正面还是负面的呢?我相信,在以后的交流中,真相会渐渐浮出水面。<br>有一次,闲来没事,就走进了姚尚志家里(他是易地扶贫搬迁户,2017年住进新居,在村服务中心对面)。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虽然不大(56平米),但他一人居住已足够(按照政策规定,一人只能居住25平米,故他属于整改对象,已和政府签订了共有产权协议,明确了产权,他本人拥有25平米产权,其它归政府所有)。 房子大致格局是:一进门是客厅,厨房连着客厅,一道玻璃门分开;客厅左手是卫生间和主卧室,右手是客卧。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总的感觉是很简单,甚至是太简单了。客厅:有一张简易的餐桌,据他说那张桌子还是他搬家时,兄弟送给他的,我看到那张简易小桌子桌面上还有象棋盘,估计是商场或超市做活动送的或买来放小东西的。椅子全是塑料矮凳儿且只有5个,如果来多了人,还不够坐。厨房:灶台上放了一张切菜用的案板,案板左边是洗菜池和电磁炉,右边是一口柴火灶。在灶台下格子里,碗筷也不多,手指头数的过来。在灶台台面上和灶台下格子里,没有发现有蔬菜或其他多余的调味品。在厨房地面上,放着一大壶(50斤装)菜油,一小袋米。柴火灶下,堆着一小堆柴火。卧室:左卧室是主卧室,卧室里摆设有一点杂乱,床尾地上放一个木箱子,应该是装衣服的;床对面地上散放着一些农具,还有一点土豆;床上一床薄被子,我坐在床上试了试,垫被子有点薄。右卧室里堆的都是农具或其他东西。<br>一边说着闲话,一边逛完了老姚的家。他推过来一个小凳子,我坐了下来。对老姚说道,卧室里垫被子有点薄啊,要加一点,睡着舒服些。他答道,还有几床被子,我没垫,冷一点时候垫起来。我又说道,客厅桌子去买一张好一点的嘛,稳当一点,你这个简易桌子,放一碗汤在上边,不小心挪动桌子都会弄翻了。他回道,一个人嘛,就这样也行,菜也炒的少。 说起收入来,他讲的话还挺多的。他算了一笔账,给合作社干活,前后有4千左右,今年种茄子收入也不错。谈起来年打算,他说如果公司还收茄子的话,他还计划种1亩,种茄子稳当,还是能挣钱。还计划种两亩土豆,种一点白皮的,白皮的产量高。我向他建议道,最好种黄皮的,现在很多人买土豆都喜欢买黄皮的。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继续说道,种土豆划算,投入方面,种子两亩一般600元,肥料400元,总的来说1千元左右,估计能收回来至少5千斤,纯收入能有4千多元。他还讲了以前年轻时出门打工的事,说最开始去的河北铁矿,做了几天,做不了就回来了。后来又陆续到过河南、湖南,最远跑到了1万多里外的新疆。他说,在外做活苦啊,最苦的时候住在旅社快没钱了,为了省钱,就只吃撒有一点芝麻的干饼子。<br>关于做活,他又说道,不愿意给私人做点活(一天天的零活),点活又累还不赚钱。他说,有时候大太阳,就只给别人做半天,有时候也没要钱。他愿意给合作社做,工钱结的快,有的点活做了半年了,主人还不给,还不如不给他干。说起做活时候,我插了一句,你一年做活还是赚了些钱嘛,存的有吧?老姚呵呵一笑,那肯定要有存的嘛,要不然我们一个人以后上了年龄咋办。我笑笑说,是啊,还是要存点款,像我一年到头都存不下来。老姚笑着说,你这是存不下,有老的,还有两个小娃娃,只够花的。通过交流,我发现了老姚干活的“苦衷”,不是“两不干”,他年轻时下过苦力,什么苦活累活都能干,现在上年纪了,气力也大不如从前了,通过比较,不愿意去干难干的活!这是正常的事。<br>关于走路,我问道,经常看你走路啊。他回道,一个人在家里没事干,急人,就到外边走走;冷天了,也喜欢在外边走走,走走热乎。哦,这就是他经常走路的原因。不像我们,走路是为了锻炼,老姚是为了赶走孤独,是为了冷天热身子。多走路有什么不好呢?如果大家急人的时候都去走走路,哪里会有赌博打牌、说闲话等时间呢?不仅排解了寂寞,也锻炼了身体!<br> 在老姚的凳子上,我看到了一个播放器。就问道,这个播放器有啥功能?多少钱买的?他答道,在镇上买的,610元,能装300多个视频,主要是放花姑子。他说着打开了播放器,出现了一个古代美女在唱歌,他给我解说道,这是孟姜女哭长城。看得出来,他听的比较熟了。 在和老姚交流时,进来一位邻居。据邻居说,老姚年轻时还给别人写对联呢。我立马兴趣大增,回头问老姚,现在还写不写?他回道,早没写了。我说,咋不写嘛,过年写了还能卖呢。他说,都荒废了。他又说镇上有个老师,学历高,每年年底在卖对联。我回道,书法对联这东西,不在乎学历高低,一是天分,二是勤奋。他说,原来自己写对联,都是自己编的。我站起身来,扫了扫几个门,问道,这几个门有时间自己写嘛。他笑了笑没说话。我又说,你继续练起来嘛。就这个话题,他又讲了他上学的事,他上了5年级,后来家里穷上不起,两元的学费交了,他又要回来了,就没上了。<br>在和他交流时,我发现他抽烟一根接一根,看似烟瘾很大。就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他一边抽着烟,一边说道,从17岁开始抽烟,抽的烟的种类也多,从开始的2毛一盒的无过滤嘴香烟抽起,现在抽的烟是55元一条子的猴王。他说,他一天要抽一包,加上待客,一个月要抽四条子。我问他喝酒不,他说一般酒一滴不喝,如果遇到瓶子装的好酒,能尝一钱左右,也不能多喝。原来,老姚只抽烟不喝酒,和我正相反。跟他算了一笔账,他一年抽烟要抽掉2000多元。我说不如戒了吧,他说,烟这东西,不好戒,他抽烟一般都是没事时候、急人时候。<br>原来,抽烟就跟他走路一样,都是孤独寂寞惹的祸!难怪很多抽烟的人都说,哥抽的不是烟,抽的是寂寞呢!我喝酒也一样,一般在家里也不喝,孤独的时候会想喝。看来,抽烟和喝酒道理一样啊! 在和老姚深入交流后,觉得老姚其实是一个外冷内热的汉子。不过关于他为何一直单身的事,我还是没有去问。这是一个私人话题,我也没有问别人。问多了,我担心别人说我很八卦!还是少说为好!不过看老姚目前的精神状态,一切都很好,说不定比两个人过的还顺心、开心些呢!一个人过难道就一定比两个人过的差?不一定,很多两口子自从搭伙起就没过上什么安生日子,还不如一个人过的畅快!<br>老姚家里的陈设简单,吃的也简单(拿他自己话说,菜还是土豆好,顿顿吃都行,所以他家案板和灶台格子里没有其他什么菜),简单不比复杂好吗?大道至简,我从老姚的脸上读出了老姚的为人处世哲学:什么都简单一点,生活就会美好一点。人啊,追求的越来就会越多,就越会被欲望裹挟、牵着鼻子走,一旦陷进欲望的深渊,就会越陷越深、万劫不复,终究失去自我!生活的本来面目,就会离我们越来越远!<br>也许很多人看不上这种苦生活,但这种生活却最贴近我们自身。老姚的快乐,就如我的快乐,每天穿梭于乡村之间,看的是满山的绿,听得是虫鸣水流,走的是朴实的泥土路,虽然也会失意、惆怅、孤独、寂寞,但大部分时间是快乐的!把平凡的日子过成最自然的日子,无聊了走走路、听听歌,饿了吃的是最自然的食物……这不是神仙日子吗?!<br>和老姚相比,他还有存款,而我呢,却是“负翁”!他是真快活,而我是穷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