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很久了,想用我的笔写写亲爱的奶奶,写写她在人间时的善良和大爱。<br></h3> <h3>奶奶的善举</h3><h3>米子</h3><h3>我已经是含饴弄孙的人了,却经常分外地想念我的奶奶。。</h3><h3>奶奶是自清朝走过来的人,没有文化、不怎么会说大道理,当然也不会把“人之初,性本善”之类的哲理挂在嘴上说事。然而,在奶奶离世15年之际,当回想起我所知道的她老人家的一生,最恰当概括奶奶行为准则的就是:与人为善。是的,奶奶的从善这一点不曾更改。记得她在90高龄时总结自己的一生,“我一辈子只在考虑别人”。我是奶奶带大的,耳濡目染,在她的身边我学会了善待人和事。</h3><h3 style="text-align: right;"><br></h3> <h3>幼年时,我家的格局是这拌样的,有家庭地位的爷爷没财权,常年口袋里也就有一块钱。没文化的奶奶是财政部长,一串钥匙可以打开令<br></h3><h3>我垂涎的零食柜子。我虽是革命事业接班人,但毕竟没有接班,无职无权,主要服从奶奶的管理。</h3><h3>奶奶个子不高,不认识几个字,和邻家的奶奶没大的区别,家庭琐事缠身,最娴熟的工作就是家务劳动,且刻版、保守、不善言辞。好像和“高、大、上”一点不搭界。但就是这样平凡、普通的老人却蕴藏着爱心和善举。</h3><h3>奶奶虽然资历老,但苦于没文化,工作岗位很普通,只是在机关领导几个人的卫生所所长。时代在变迁,我想不出一个在战争年代组织一帮妇女做军鞋、支援前线的奶奶是怎样适应、融入到工作中的。然而,我看到的是工作热情高涨,每天早出晚归的身影。奶奶的字典里,劳动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力所能及的工作都去做,从来不挑肥拣瘦、患得患失。什么做棉球、做棉签,分装药片等等,都是为社会主义添砖加瓦。</h3><h3><br></h3><h3>这是爷爷奶奶和我的合影。</h3> <h3>这是奶奶在文革时期的照片,背景是毛主席语录: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共产党就最讲认真。</h3> <h3>想起来,平凡的奶奶对外人挺大方的,对家人就不乏苛刻。比如,我生活在条件优越的家庭,和同学相比没什么特殊,常常穿着她和爷<br></h3><h3>爷的旧衣服改的衣裤,偶尔还装点几个补丁凑成“相拼服装”。不仅穿着普通,我的腰包也是寒酸的紧,难得有一两毛钱的自主权,一般</h3><h3>都是我舍不得坐车省下来的。但奶奶每每遇到别人有困难,就一无反顾的施于援手。记得20世纪60年代的一年,临近年关,我随奶奶外出,遇到来往并不多的一位同事,那人和我们擦肩而过后又追上了我们,十分为难的开口向奶奶借50元。奶奶丝毫没有犹豫,即刻返回家里给他取钱。当然,这笔钱是打了水漂了。对此结果,我曾几次不满地说道。奶奶却说“他一定是遇到了难事,不得已这样的。当时给了他的钱就没打算让他还”。50元呀,在那时够一家人一个月的用度了。非亲非故,奶奶大方的令我咂舌。。</h3><h3><br></h3><h3>这是奶奶的工作照。</h3> <h3>毛主席说过“一个人做点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不做坏事.……”。我觉得奶奶永远是做好事的人。虽然人微权轻,没有惊天动地的业绩。但朴朴实实的有多少热发多少光。回想计划经济时期,居民家家粮食有定量,都是凭粮本购当月的粮食。单位里的许多干部、工人的家属都是农村户口,一个人的粮本无论如何是解决不了老婆孩子一家子的吃饭问题。这在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尤为突出,全国人民都有饿肚子的经历,几斤粮票看的像宝贝一样。我家的人饭量不大,总能省出一点口粮。奶奶并没有囤积起来,而是把家里的粮本送到缺粮户手上,让他们买我家里的余粮。对个别别困难的人,甚至干脆买了粮食,晚上让我送到他们家里,现在回头看,奶奶那时不仅是在帮助生活困难的人,而且还顾及到了他们的尊严。<br></h3><h3>我知道的奶奶最大的善举是在抗美援越时期。她瞒着爷爷,把家里积攒的1000元钱无偿、匿名捐献给了抗美援越前线。后来银行工作人员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个无名英雄。年青的时候,我认为这是一个“37式老党员”朴素的阶级感情。很久以后才明白这是党性,是觉悟,使得奶奶胸有大爱,这个爱超越了祖国的疆土。</h3><h3>奶奶不忘本。记得小学低年级时,我还在寄宿学校,周六发现家里来了一群庄稼汉子。爷爷在家里有一个房间是他的办公室,平时我都不能随意出入的。而此时,这间办公室打满了地铺,庄稼汉子们无拘无束或躺着,或盘腿坐着,卷着自制的早烟,弄得家里烟雾缭绕。据说他们都是我的长辈,奶奶将我引荐给大家,让我叫人,当时我不懂事,拒绝了。奶奶说他们的父母都是村里的乡亲,战争年代和奶奶相互搀扶着过来的,我不该这样。他们的到来给爷爷奶奶添了许多麻烦,爷爷的任务是帮忙找工作,奶奶是负责接待。她乐颠颠的张罗饭菜,嘘寒问暖。那段时间,常有这样的乡亲到访,最高级别是老家的村长、支书。为给村上买马专程到乌鲁木齐找爷爷。当时新疆解放时间不长,急需建设,他们不久就安置在各个岗位上。后来这些人中有一些成为爷爷奶奶后半生的亲朋好友,更多的是早已失去联系。奇怪的是,爷爷奶奶从未抱怨他们的失联。</h3><h3><br></h3><h3><br></h3><h3><br></h3><h3><br></h3> <h3>这是新疆商业厅医务所工作人员合影。</h3> <h3>这是奶奶和幼年的我。</h3> <h3>那时,爷爷在位。机关人员简单,许多是内地支边人员,更显得生龙活虎。我眼里的世界是你好我好他也好。接触到的人和事都是一片阳光。到后来的“文化大革命”感受到冷暖两重天,颠覆了我的认知。方知道人性的险恶,人心的不古。1966年冬季,文化大革命不断地深入,造反派开始夺权。权和利的诱惑太大了,于是有的人按捺不住自己的私欲,开始行动。爷爷被冠名“走资派”,挨批斗、靠边站了。当时就连奶奶的亲侄女也到家里造反,扬言要断绝关系。此人因为是孤儿,解放后被爷爷奶奶抚养、受教育,按说该怀有感恩的心吧,其实不然,似乎更想赶紧撒干净这层关系,我不想过多的说她了。<br></h3><h3>说来也巧了,那时单位造反派的头头恰恰是常常得到奶奶帮助的一个同事。我窃喜,前不久,还是我代奶奶送去他家一小袋粮食,他是头头即便不能高抬费手、也一定会暗中相助吧。谁知,一天晚上那位头头的孩子,拿着奶奶给过的一小口粮食送还我家。现在想想,这是一场风暴的前奏曲。次日上午,爷爷被批斗,挂着黑牌子游街。这还不算完,下午家里忽然闯入一群人抄家,为首的就是哪位头头,面带寒霜,凶神恶煞,连我的衣物也翻了个底儿掉。对此,当时年龄太小,很困顿,不能理解。之前他们可都是笑脸相迎的人。那位头头例数爷爷的“罪状”,其中就有腐蚀拉拢革命群众。奶奶是抗日战争、解放战争走过来的老党员,岂能惧怕这些,当即说:那你把所有腐蚀拉拢你的粮食还回来。那人理屈词穷了。至</h3><h3>今,我都记得爷爷第一次游街的那天晚上,全家人都没吃晚饭,爷爷流着泪说:没想到革命革到自己头上了……奶奶和我都哭了。爷爷奶奶的胸襟是宽阔的,在文革结束后,他们不提旧事,和“造反派们”依旧往来。</h3><h3><br></h3><h3>1962年,奶奶和同事们在一起。</h3> <h3>我感觉到世态的炎凉,一切都被黑暗笼罩着。奶奶却讲了她的一个故事。抗日战争时期,一次鬼子扫荡,全村人来不及躲避,被包围了,奶奶拉着幼小的闺女,搀扶着我的太祖母也在其中。周围架起了机枪,杀机四伏。鬼子让一个在宪兵队当汉奸的父亲指认谁是抗属。当然,村里谁是抗属他一清二楚,不久在他的指认下有村民倒在血泊里了。奶奶既是抗属又是村妇救会主任,当汉奸的父亲在她身后停下脚步时,奶奶果断的推开太祖母和七八岁的小闺女,自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没想到,奇迹发生了,也许是中国人的良心未全部泯灭,他没有指正奶奶,奶奶逃过了一劫。奶奶,你告诉我这个故事真的深刻,现在都记忆犹新,你是想让我知道人性的复杂吗?大恶人,或许尚存有一丝善念。反之也是如此改变。<br></h3><h3>文革时期的人并不是全部扭曲的,保持本性的善良大有人在。我帮爷爷去奶奶工作过的卫生所取药,那里的医生、会计都悄悄要我转达对爷爷的问候。记得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家里传来了低低的敲门声,这显然不是造反派们在砸门。打开门一看,是一位阿姨,她急急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包吃的,轻声安慰我的祖父母,悄然离去。危难之时见真情啊,我始终没忘记她们。</h3><h3><br></h3><h3><br></h3><h3><br></h3> <h3>这是奶奶,我和几位叔叔的合影。其中有我的扬叔叔。</h3> <h3>这是爷爷奶奶和妹妹的照片。</h3> <h3>这是我休探亲假和爷爷奶奶的合影。</h3> <h3>人在特定条件下,保持住善良的本性也是相当不易的。不然,我们老祖宗在《三字经》里会谆谆教导我们:“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传”。马克西姆.高尔基说过:“所有的人好像总是带有两重性的。在他们的胸腔里仿佛有一副天平,他们的心就好像天平的指针,在称善和恶的重量时,指针一会儿倾向这一边,一会儿倾向那一边”。是啊,有时善恶往往就在一念之间。.<br></h3><h3>奶奶齿德兼收,一生朴实无华,她的教诲都是身教重于言教,其中最主要的无疑是:善良是做人的根本。我将铭记于心,学习她,坚守这份善良的本性。</h3><h3><br></h3><h3><br></h3> <h3>我有了儿子,奶奶升级为太奶奶了。</h3><h3><br></h3><h3>1985年自治区大庆,八十多岁的爷爷奶奶欣然返回乌鲁木齐。这是他们和老同事们的合影。</h3> <h3>爷爷奶奶晚年生活照。</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