韭菜盒子爆米花儿

寒文

灶下那通红的火焰,烧的大铁锅里面的细砂和苞米粒儿有灼人面孔的感觉。少年用手擦了一下嘴边中秋过后那残留的月饼渣儿,吞了一下口水,就那样盯着锅中的苞米粒儿在砂子和姥姥锅铲的翻炒中,慢慢的变成了泛着一丝丝金黄色和白色的爆米花儿。时尔的爆出一两声儿噼里啪啦的作响,香气慢慢的四溢开来。姥姥用这种原始的炒作方法,能真正爆出大爆米花儿的不到百分之四十,更多的则是留下来一堆的哑豆儿。更让我惊奇的是,姥姥用细筛子将锅中的砂子筛掉后,剩下的就是香喷喷的爆米花儿。<br><br>北大荒的中秋过后,就等同于一只脚已经迈入了冬季。早上起来有时你会发现地里的田埂上会覆盖着一层细细软软的白霜儿,用手一触就会迅速的溶化。少年向空中呼出了一团淡淡的白雾后,伸展了一下有些麻木的手脚,然后低下身来,身子一弓向野兔儿一样从田埂上飞快的掠过。姥姥和大舅家的距离目测不到200米,风一样的少年从塔头堆砌的土墙上一个漂亮的鱼跃就轻松的落在了大舅家的后院儿。塔头是一种东北特有的用从草地中挖来的长方形的砌体,塔头的底部是生长紧密结实的草根,哪怕是用力的摔在地上也不会散开。农村的土房很多是用这种原始的材料所建。<br><br>看着大舅妈忙碌的身影在锅中铬着油汪汪的韭菜盒子,馋的少年眼中的目光像饿狼一样狠狠的盯着锅中。大舅妈用铲子快速的从锅中取出粗面烙好的韭菜盒子,少年一言未发狠狠的吃了起来。从兵团家中带来的细粮早已经吃光,这粗面的食品总算是填饱了少年的肚子,风卷残云般的一口气儿吃了九个的少年,满足露出了一丝的微笑,真香,过瘾。<br>大舅妈身材不高却是一个勤俭持家颜值不低的好女人,言语十分的金贵,面对他人时大多是一笑而过。将四个弟弟妹妹养的个个水灵儿的。多年后,已经长大的少年在中原接到大舅妈突然离世的消息时,在惊愕片刻后,随后就是撕心裂肺般的狼嚎了起来------<br><br>最后他才知道,原来他与大舅妈的亲情是如此的深厚。那个像狼一样长大的少年,姥姥离世他没哭,只是紧咬着嘴唇,脸上一片苍白。妈妈离世他没哭,只是向夜里的天空呐喊着。经常的守望着夜空,看着它慢慢的泛出了鱼肚白,随后是一抹儿血红跳了出来。远方亲人的一双双手,经常是摇睡了儿时的少年,扇灭了烛火。填饱了少年那好似永远都填不饱的肚皮。在睡梦中呢喃着看一眼那蓝花纸棚,还有一只剪纸的红蝴蝶。<br><br>后来,或许是曾经吧。那个不到两岁,穿着一条北京蓝背带裤子的女童儿,歪歪斜斜迈着步伐,在水盆中用那双稚嫩的小手儿将那水啊,划啦的哗哗的响。那水啊,划着划着,划到了少年的母亲河,划的少年那心贼啦啦的疼。划的少年慢慢的长高,划的少年黑发变成了白发,一丝的清泪划过了眼角。那头曾经的饿狼腰弯了,吡牙的次数是越来越少。眼睛时尔的浑浊,只有回想起那条母亲河和那座小屋庭院时,眼睛中才会露出来往惜的精光。少年慢慢的老去,只有听着血色浪漫的片中曲时,全身的血液才会快速的回流,身子才会渐渐的变暖,水哥,宁伟,我来啦!<br><br>2019年9月28日,寒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