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 田丹

田四

　 单身时间长了，我时常陷入恐慌，感觉不到幸福的我有点破罐破摔的想法，关于“幸福”的概念我也思考良久，人活着不就是图谋幸福吗？故而我也时时鼓励自己，要嫁就嫁个有钱人，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没有经济做支撑，怎么会有幸福呢？直到前些天我亲眼目睹了一件事情，对这个问题有了彻底的感悟。

　 除了上班，下班后我就去公园附近的夜市摆个小摊，卖点儿衣服，挣点外快。每天傍晚我都会机械性的骑上电动车，望着天边的那抹淡红色和即将升起的月牙白，带上从亲戚那批来的各种时尚女装出发去夜市。

彼时，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经占据了三丈多宽的马路两侧，我地摊刚刚摆好，一群人就围了过来，不断有路人驻足停留。生意还不错，我有点应接不暇，有讨价还价的，有欣然买下的，也有摇着头走掉的。

　 月亮升起来了，我准备把铺在远处的衣服收回来时，远远地走过一对衣着褴褛的中年夫妻，男人背着一筐似乎是刚刚收来的垃圾，散发着腐坏的味道，夫妻俩在我摊位前不远驻足很久，直到人散尽了，男人才放下背上的竹筐。夫妻俩走近了过来，男人用黢黑的右手擦着脸上的汗，他身上那件过时的T恤满是被汗水浸透的污渍，卷边的裤腿一边长一边短。女人长得很黑，中分的短发有些憨实的感觉。很明显，这是一对穷困的夫妻。

　 男人小心的呵护着女人，他操着南方口音问女人，你喜欢哪件。女人羞涩的指了指那件白色水貂绒外套，我赶紧说道：“喜欢可以试一试”，女人不好意思的把手在裤子两边蹭了蹭，“我的手太脏，怕弄给你衣服弄脏了”，我拿起衣服走到她身边，示意她抬起胳膊，我可以帮她穿上，女人向我表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男人问了价钱，女人拽住男人的衣袖，小声的说了一句，“九十元有点贵，够咱们一个星期的菜钱了，还是走吧，我有衣服穿，”中年夫妇抱歉的看了看我，便离开了。

我没有在意，继续收着摊，过了一刻钟，我准备装车离开时，中年夫妻又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刚才那件衣服，我们要了，麻烦给包一下”。男人说

“这个毛衣套装，你喜欢吗？”“嗯......喜欢”女人的脸庞露出一丝娇羞。

“麻烦这个套装，也包一下吧”。

  我麻利的装好衣服，递给男人，微笑的对女人说：“大姐，你命真好。”

   女人憨憨的一笑。

我和中年夫妻同方向同行了一路，女人对我已经不再拘束，从她那难懂的语言里，我听明白，男人和女人已经结婚10年，有两个孩子，留在南方的老家由老人看管，女人年前患了重病，高昂的医疗费，使他们不得不卖掉老家的房子，目前在医院附近租了房子，夫妻俩不做治疗时以拾破烂和打零工为生。

女人说，起初听到几十万的治疗费用时，死活要求离婚，不想拖累男人，但现在她不再坚持了。男人在一旁赶忙说到，“钱的事你不用管，砸锅卖铁也要治病。”

　“这样严重的病，你害怕吗？”

“不怕，有他在，我什么都不怕”她自信满满的说。

“拾破烂，每天能赚多少钱？”

    “赶上夜市人多的时候，一天能卖5、60块钱呢！”

我在女人的眼泪看到了幸福，在男人眼里看到的是坚定。

　　我抬起头望了望那轮爬上树梢的月亮，从袋子里取出一件大衣，给女人披上“天凉了，穿上吧！”，女人慌忙脱下来说，别给你弄脏了，“送你了”，我答到，递给她的还有我放在衣兜里的今晚的收入，我听到了女人哽咽的一声感谢，我没有回头，任眼泪在心底流淌。

这个城市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似乎没有人在意她的过与往、幸与不幸，月亮也高高的挂在天空正中央，匆匆忙忙的人们也倏地从眼前一晃而过，唯有留在心底的那份温暖，使我久久不能平静。      

  写于2019年9月23日晚，根据真实故事改编。文中图片来源于网络，与本文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