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在深夜的东京。——日本印象(外一)

雪君

<p class="ql-block">上周日黄昏,课上,镜架无征兆地从中间突然断裂。这是我戴眼镜三十多年头一次遭遇。这预示着什么呢?晚餐桌上,我问妈妈。“预示着你要配眼镜了。”妈妈瞪了我一眼,“瞎想八想(就是胡思乱想的意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周二晚上,东京,一出关就开始眼睑发烫,继而红痒,紧绷,这是六次来日本的头一回礼遇。难道,这是眼镜断裂要暗示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周三晚上,宿地,电脑瘫痪——黑屏上闪动的类似齿轮样的光圈,自始至终都静默地转动,努力的顽强的在一片漆黑的背景上向着黎明,节奏均匀地原地行走。这是不是大前天晚镜架断裂带来的后遗症?后面几天,还会发生什么呢?唉,不瞎想了。你就这样走吧,在走,总比不走好,我阿Q式地对着电脑宽慰自己。然而,在经历了夜的更替后,晨起,它依然故我却依然执着——转圈,不变的经典。钦佩之余就是绝望——这电脑回上海后得送医院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周四白天,辗转于东京火车站、吉卜力美术馆、太宰治和森鸥外灵魂栖息地的禅院。途中,车票遗失——补票(长这么大,头一次遗失车票,竟然还在异国);硬币撒了一地——俯身捡拾,同时俯身的,还有陌生的日本人——他们一一递交我,我一一“ありがとう”;买了猕猴桃,却不知怎的,从袋中滑落,滚出两米来远。两米外的日本老太太佝偻着背将它送还与我——“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我躬身致谢——“どういたしまして(不用谢).”老人一头短而精致的白发在夜色中莹亮……</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周四晚上,提着从中型超市买回的蔬菜、水果、牛奶、鸡蛋等进门后,见电脑黑屏转圈依旧,突然莫名地喜欢起它来——嘿,真是服了你了!没日没夜地这样转着,你不晕吗?你的固执的可爱与可爱的固执啊。徒步的疲惫顿时散去了些许。于是,落坐电脑前凝视那个安定旋转的齿轮——用属于自己的节奏,有韵律地行动。想必,它读过但丁的“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这气定神闲,这优雅步履,撼动我心。要不,我来帮帮你?不经它的允许,我接连两次快速地硬关机再开机。在一阵短暂的黑屏后,竟然有了与之前不一样的屏显——提供四种供操作选项。我选择了含有“继续”的菜单栏——点击——复活。在深夜的东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b style="color:rgb(155, 155, 155);">——2019年09月27日于东京</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