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是年轮线，重要的家才是

果应

（一）

　　又到了一年的重阳节。
　　南孔圣地的衢州，是我的老家，扫墓祭祖是重阳节的一项重要内容。
　　“清明状元勤上坟”，“清明状元”是老家江山话“清明重阳”的谐音，小时候跟爷爷奶奶去扫墓，常常听奶奶说。

　　年少时并不理解，认为只是祈求祖先保佑能够做个清廉的人中状元，而立之年才渐渐领悟：做人要成功，要成为一个被他人尊重的人，甚至要成为人中状元，“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是日常行为的根本。

（二）

　　男人成了家，就要悲催地被夹在二个自己最爱但又毫无血缘关系的女人之间，一个是亲爱的老妈，一个是心爱的老婆。要将血缘上毫无瓜葛的二个女人系统集成为情同母女，是当今社会男人的最大难题。
幸运的是，我娶到了好老婆。
不明白真相的亲戚邻居都觉得老婆的生辰八字特别好，嫁了一个会吃苦肯学习会挣钱养家的好老公，殊不知我有一个大大咧咧不善交流的致命弱点。
都说世上有种最难相处的合法关系，叫婆媳关系。结婚那天，我就给老婆来了个成家项目的技术交底：与婆婆的关系还是要靠你自己。
老婆倒是信誓旦旦：一定把婆婆当亲妈一样看待！

（三）

　　事实上，老婆的妈妈与婆婆是完全不同的。
　　我老妈嫁到我们家，几乎不用做家务的，因为我有个手灵巧又会持家的奶奶，奶奶灵巧的双手在村里是出了名的，老妈在家务上几乎插不上手，时间久了也就养成了大大咧咧，像个男人婆。
　　而丈母娘却不一样，丈母娘都从来没有见过婆婆，嫁人那天起就要承担起整个家务，是全能型家庭主妇，在生活细节上更细腻些。

　　婚后不久，一个偶然机会进了上海一家港资企业，第一次接触到摄像机、红外探测器，第一次有了“智能化、安防”概念，对于很多人来说，不知摄像机为何物的那个年代，在人们眼里这是个很风光的职业。
　　看似风光职业的背后也是一肚苦酸，记得有次年会脑子急转弯节目“哪种人不是自杀死的就是累死的”，竞引来会上同事异口同声的回答“建筑师”。面对当时全英文操作命令的Disk Operating System电脑操作系统，毫无英文基础的我只有利用一切时间恶补英语，但又常常遇到画不完的图纸、做不完方案、无休无止的甚至是连续的通宵加班。
　　但还好的是，家里一切由老婆顶着。

（四）

　　成家后第一次鸡飞狗跳是有了女儿那年。
　　那年我们决定在老家盖栋房子，这年也意外惊喜有了女儿。农村盖房，为了节省开支，自己要采购材料，要请工人师傅，还要给工人师傅买菜做饭。而我又远离老家在上海打拼，这一切都要由老婆打理着。

老婆做月子，丈母娘总是勤快来洗这洗那，又是喂奶又是给小孩换尿布。老妈来了只会傻看着孙女，尿哭了也不知道对尿布如何下手。

　　终于有天老婆的委屈彻底爆发了：惦着大肚还要买菜做饭，老妈连块尿布都不会换……看着满脸委屈的老婆，一直笨嘴我竟找不到一句安慰的话来，只有跟着老婆一起委屈。
　　带着委屈找到老妈嚷嚷起来：您能不能象我的丈母娘一样，抽空一起照顾一下小孩啊？几句话不但没有消除我心中的委屈，却给老妈带来满眼屈水，扭头掉起了眼泪。
　　老婆知道后批评我：
　　家不是一个讲理的地方，是一个讲爱的地方。你们兄弟姐4人从小虽然奶奶照顾的很多，但你看看我们现在养小孩，该知道当年妈妈生养你们多不容易，赶紧去给妈妈道个歉吧。

（五）

　　几年下来，细腻的老婆在公公婆婆心里，已经顶替了我这个性格大大咧咧的儿子。
　　生活一地鸡毛，偶尔为了鸡毛与妈妈理论几句，母子情感就会出现一时的小紧张，此时老婆总充当润滑剂，还时不时一对一开个吹风会：给儿女做个榜样，我们也有老的时候，也有思维断层的时候。
　　“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个阿嫂”。现在明白，这句话并不是仅仅指赚钱养家那点事，家庭要幸福温暖，其中阿嫂很重要。
有了儿子的那年，我们定居到宁波，妈妈来住过几次，不习惯城里生活，还是回了乡下，原本一个家裂变二个家。

十年更换三辆车，每年小车开五万多公里，不是在工地上，就是在回老家的路上。

（六）

　　重阳，江南是小阳春时节。

扫墓的路上，山上盛开烂漫的山茶花，引来嗡嗡的蜜蜂，此刻想起唐代罗隐的一首诗：
“不论平地与山尖，无限风光尽被占；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

每个人都是蜜蜂，都是为了一个家。
重阳只是年轮线，祭祖思念仅仅是一道暖心的风景，重要的家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