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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小禅

以史为鉴是个坑？

原创： 端木赐香 端木小香 昨天

张明扬这家伙,不像好人呀。

继《此史有关风与月》《天命与剑》《史不语》等著作之后，又出版一本《非常之人：20人的历史时刻》。

乘着刚出笼，热乎的，我搂着看两页吧——我知道明扬是有功力的，小片儿刀削历史，剔骨见肉的。之前的旧著不说了，就说这本最新的《非常之人》吧。第一是选人精到，聚焦20个在大历史中占据重要地位的人物，如孔子、汉武帝、李广、杨修、司马懿、隋炀帝、宋真宗、元世祖、魏忠贤、年羹尧等；第二是视角独到。正如明扬自己所言，我们所知道的历史形象，也许都只是在历史书写中不断被改造并始终在流变的虚像——本书这20人就被今人或高估、或扭曲、或黑化、或遮蔽。所以，明扬写他们，乃是在史料基础上提供新的观察与视角。总之，没有新视角，没有新意，明扬就不会动笔的。

不过我没想到，明扬这么坏。前面几个人还好，虽然时时读出新意，但不至于意外，被他闪了老蛮腰啥的。等看到《晋武帝：以史为鉴是个坑》，卖瓜，你让我们这些研史的情何以堪？

按我的理解，所谓的以史为鉴是个坑。一是史的真实性不好确定。二是，读史之人的悟性不好高估。怎么说呢，狗眼可以看人低，狗眼也可以看史皆为屎呢不是？不过看了明扬的书，我得再加一条了。三是，历史路径，或者文化路径的锁定，史中人再突围，也是盘中走丸，只看见横冲直撞了，就是看不见丸之出盘。

这就说到明扬笔下的晋武帝了。众所周知，晋武帝司马炎一辈子英明，最后立的帝二代，却是那个傻得不能再傻的，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司马衷。

问题是，立司马衷，却是司马炎借鉴了诸多历史教训下的英明选择。

先说说前面的历史教训吧。

首先，拉开三国序幕的，是大汉家的那个灵帝。灵帝不灵，晚年在嫡长子刘辩与次子刘协之间，来回纠结。一边是他认为举止轻佻的嫡长子，一面是长得贼像他的次子刘协——我闺蜜说了，在遗传心理学方面，有两个亮点，一是所有的动物，包括人类，刚出生的时候都长得可爱（长大才好意思变得可恶一点），就是为了自我保护，免得其它东东看见自己，想伤害自己。一句话，我都这么可爱了，你好意思对我下手或者下嘴么？由此想来，好多人长大以后还依然可爱，应该也是弱者思维。动机依然是自我保护，以触动别人的不忍。二是，仅限人类，所有的孩子，都偏向于选择，长相随父，这样才得父亲的欢心，并且，母亲的德性及自己的出处，才不容易受到怀疑。为了平衡遗传，那边已经长得都随父了，这边，孩子的智商才都偏向随母。怪不得我们村的村谚都是：爹傻傻一个，娘傻傻一窝。敢情智商随母，也是遗传心理学导致的。

本来，父母就容易偏爱小儿，再加上长相随爹，所以汉灵帝这感情的天平，就向刘协倾斜了过去。这一倾斜，悲剧就开始了呗。他一死，大汉大乱，加天下大乱。三国时代正式开启。

整个三国时代，最有可能的那些天命之人，都毁在了主君立储的悲剧上。

最典型的代表，是袁绍。三个儿子，他偏偏喜欢长得最帅的小三儿。结果他一死，三子相争，遂被我们的曹操轻松地各个击破。袁家一倒，曹操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江东刘表了。

刘表家居然也有争嗣之忧。那啥，刘表先是喜欢长得像自己的长子，但是后来由于宠爱蔡夫人，就又爱上了小儿子——小儿子是蔡夫人的侄女婿。等刘表一死，曹操又捡了个笨枣。恩，荆州很容易就到手了。

东吴的孙权家，也没有比前几位好到哪里去，甚至更糟。孙权倒是先立了长子孙登为太子，可惜天不假命，英年早逝了。次子更是早死，于是改立小三为太子。问题是，下面的小四，孙权更喜欢。争来争去，小三被废，小四儿赐死。于是最小的儿子八岁的孙亮做了太子，可惜两年后孙权就死了，十岁的黄口小儿接了班，你说他能干啥？最后的结果，君杀臣，臣废君，君相残，臣互杀，东吴政权就煮了饺子呗。

相形之下，就刘备能沉得住气——刘备这个人，视兄弟如手足，视女人如衣服，挑衣服时可能光挑好看，没挑质地（孩子他娘的智商这个玩艺儿很重要），所以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傻，但是他严格地挑了大傻子，嫡长子刘禅，虽然没有出现兄弟相争的局面，但是，孔明同志他扶不起这个大傻子呀。

英明如曹操，在立储这个问题上，也是悲剧。众所周知，他在曹丕与曹植之间摇摆，不但毁了孩子们的兄弟情谊，甚至毁了曹魏政权。

你说，作为三国时代的总结者，英明的司马炎。他如何选择？

没得选择。所以，20个儿子，他坚定不移，没有任何摇摆地，选择了大傻子司马衷！

明扬说，作为曹魏政权的颠覆者，司马炎刻意反着来，重大国策上，处处跟曹魏对着干。你偏爱聪明的小儿子曹植，那我就力挺俺家的大傻子司马衷；你打击自家人，才让俺爷爷司马懿有机可乘，那我大封自家的王，保卫俺司马江山万万年……

结果呢，大家都看到了。曹魏存国53年，借鉴了曹魏家教训的西晋，存活51年。

你说，以史为鉴是不是一个坑呢？

是坑。不过，我们还是得读历史。怎么说呢，看别人跳坑，会不会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至少，读明扬的书很快乐。

明扬说，是三国那些失败的爸爸们，让三国更精彩。我倒觉得，是三国那些智商不高的妈妈们，让三国更精彩。

写到这里，我都要笑傻了。再不笑，恐憋出内伤来。

那啥，还是看书吧。不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而是：书中自有德云社，书中自有乐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