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故乡之三官庙

云中鬼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消逝的三官庙,不消逝的故乡</b></h1> <h3>  应同乡之约,写一写故乡往事。四十多年过去了,离开上北漳村已有三十年,记忆最深的,便是村子南头的三官庙。那年月看惯了郁郁葱茏的杨柳树,玩遍了东岭西寨的土圪廊,听腻了夏日晌午的鸟蝉鸣,偷完了秋天生产队的瓜果梨,天天耳濡目染,也不觉得家乡有啥特别之处。倒是三官庙,那个我入学启蒙的地方,给我的童年留下了无数欢声笑语,多年后依然在我心中挥之不去。</h3> <h3>  若问起三官庙何时所建,似乎我从来没有找人考证过。只是听村里老辈人讲,先前的先前三官庙就建在村子里了,曾经供奉着“天、地、水”三官大帝,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故乡先民们在此祈福避祸,也因此留下了很多的故事传说,每一个故事的情节和结局都大同小异,无外乎作恶必报,提醒人们及时行善。对此,我深信不疑。三官庙下面的青砖戏台,每年都会唱几台大戏。唱戏,不只是对文化娱乐的需求,更折射出先人们对三官大帝的信仰、尊崇与敬畏!</h3> <h3>  由庙宇改成学校,现在看起来有几分不可思议,可在当时,足以反映出先民们对教育的重视。七、八十年代,村里是没有幼儿园的,六岁跟着姐姐们屁颠儿屁颠儿溜进高年级的教室,趴在木头条桌上歪歪扭扭写下“革命”两个字,受到一位老先生的夸奖,于是和校长一说,就算是正式进入小学读书了。从此,三官庙里布满我童年的足迹。</h3> <h3>  当时的三官庙,由低及高一共三层。坐西朝东,依山面水,随势而筑。石雕狮子把守的两座大门分别进入一南一北两座院落,两座院落中间两道半月门彼此相对,交相辉映,一条鹅卵石铺砌的小路缓缓通向半坡中间的操场和再上一层的窑洞院,路的两边是两排挺拔的白杨,大有曲径回栏,涤人情怀之感。两座院落中造型完好的六七座大殿被改成了不同年级的教室,里面虽没有了威风凛凛的神像,但大梁下面坚挺的红色柱子,依然宣示着曾经的庄严与神秘。直到现在我都觉得,如此大规模的庙宇,想当年定然是香客不断,不应该只是仅仅供奉着三官大帝,似乎还应该有其他的神灵共聚于此。</h3> <h3>  我最喜欢的、玩儿最多的地方当然是上下院落中间的那个不大的操场。课余时间,这里便成了孩子们的天下,男生最喜欢模仿八路军打日本鬼子,还有拉弹弓、打瓦瓦、滚铁环这些当年流行的游戏。女生则三五成群的在老鹰抓小鸡,跳皮筋、扔沙包、丢手绢。操场边一个用两根水桶粗细的木头栽起来的篮球架,想当然成为高年级同学的当仁不让。因为有这个篮球架,每逢农闲时节村里会组织篮球比赛,我们一群小娃子便在操场边上呐喊助威,成了当然的观众。操场也有寂静的时候,晨曦微露,找一棵隐蔽的小树,在旁边端坐下来,等露水打湿了衣裳,一篇课文也就背了出来。于是乎,我小学读完便离开了故乡。</h3> <h3> 一同离开的还有我懵懂且纯真的童年与快乐……</h3> <h3>  后来。多少回,走在异乡的路上,会遇到很多的庙宇,却总能使我想起故乡的三官庙。那是故乡人通往外界的灵验之庙。尽管有些破旧,甚至没有香火,但它承载了一代又一代的希望,依然忠实地守侯在村子里,等待远走游子的归来。</h3> <h3>  多少回,梦里的三官庙,郁郁葱葱,绿树掩映。劳作一天的父辈们扛着锄头,带着夕阳从庙前走过,欢腾的小狗跟在身后。伴随着晚归牛铃的旋律,袅袅炊烟在暮色中升起,顽皮的孩子们因为贪玩而忘记了回家,母亲在大门口焦急地张望,呼儿唤女声此起彼伏盘旋在三官庙的上空,那时的我就在这群孩子们中间。</h3> <h3>  醒来,泪已沾襟。</h3> <h3>  这次回到村里,专门去到三官庙,记忆中的几间大殿被拆的荡然无存,操场坍塌,荒草丛生,一片满目疮痍,让人扼腕长叹。此情此景,人是物非,触目伤怀,消失了的三官庙,仿佛消失了一个村庄的记忆。</h3> <h3>  耳畔响起悦耳的放学铃声,那是来自不远处村里新建的希望小学。站在三官庙前,抬头仰望门前的老杨树,当年每天催促我早起晨读的那口大钟已经不见了。如今再听到钟声,似乎都没有了儿时那种能洗尽尘埃、响切云霄的清澈。</h3> <h3>  村北头修复过后的郝氏旧宅,逐步恢复了百年前的风韵。那么,村南头的三官庙呢?多么希望,眼前这座颓废的庙宇可以瞬间拔地而起,变得更为壮观。恍惚间,仿佛又听到了咿咿呀呀的上党梆腔声,篮球场比赛的呐喊助威声,清晨里朗朗读书声和童年不散的欢笑声。</h3> <h3>  诚然,故乡的三官庙远逝了,留在了故乡的时空里。然而,我倒是觉得它依然未曾远去,它已经烙印在故乡几代人的心中,成为永恒……</h3> <h3>  谨此文,纪念我永不消逝的故乡。</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