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p><p class="ql-block"> 王景元 山西祁县来远人，祁县作家协会理事。曾在军营摸爬滚打25年，上校军衔，闲暇之余，执一支瘦笔，点缀生活丰富情感，力争使生活过得更有趣更有味。作品收于《昌源河畔》、《从天山到昆仑》和《麓台山文集》，部分作品散见于《山西作家文苑》、《书香祁县》、《最美祁县》等刊物。</p><p class="ql-block"> 座右铭：奋斗，唯有奋斗才能拥有你想要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 18px;"> 绵绵春雨像仙女下凡，轻轻的飘落在草芽上，花骨朵上，返青的麦苗上，枯萎的叶子瞬间洗得干干净净，个个迫不及待地展示着它绿色的新衣。嫩黄色的草芽破土而出，像纤细的笔尖，指向蓝天。 婀娜多姿的柳条在朦朦细雨中随风轻轻的荡着秋千，和风姑娘玩的好开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早饭后女人肚子里开始闹腾，躺在炕上哼哼唧唧，她已经生过五个孩子，可这次是闹腾最厉害的一次。她哼哼着还不停地念道着：＂妈呀，妈呀地叫着…”。他看着女人痛苦万分，却有无计可施，只好把母亲和接生婆请来让她们守着，自己却走出窑洞站在了院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三月的天气，乍暖还寒。他头上戴着一顶旧毡帽子，对襟棉袄上打着几块补丁，他把双手拥在袖口里，抬头看着枣树上叽叽喳喳的喜雀飞来飞去，这些天外来客他以前从来没有留心过，今天看着它们是如此的喜悦，他知道喜雀门前叫喜事要来到。希望她再生一个儿子，他看着喜雀想着美事，蹲在窗户下抽起了旱烟，一锅接一锅地抽着。几只小麻雀在院子里蹦蹦跳跳，嬉戏打闹，飞起来又落下，好不开心热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他站起来把耳朵贴到窗户上听了听动静，然后拿起了粪叉干脆到羊圈出圈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羊圈就在南墙下，但始终操心着窑洞里的动静，他心不在焉地东铲一叉西挖一叉，攒了一冬的羊粪，足足有一锹厚。计划开春后抽空送到新开的地里，女人却要生孩子。他心慌意乱，趁没动静就先送一担吧。</span></p><p class="ql-block"> 他挑着羊粪，披着蒙蒙细雨，喘着粗气在山坡上艰难的行走着，羊肠小道让他走的很不顺畅，戴顶黄中带黑的小草帽，走一走抬起头来向前看一看，似乎在测量着离目标还有多远，急着把粪送到地里。</p><p class="ql-block"> 去年秋天，新开的一块荒地足足有半亩，是块旱地，今年计划种点山药蛋，可是缺肥料。 </p><p class="ql-block"> 他把粪放在地里，直起腰抬起头深呼吸了一下，又长长地慢慢的吐了出。</p><p class="ql-block"> 他瞅着山下，几十户人家零零碎碎的散落在半山坡上，雨中看村庄烟雾蒙蒙，别有一番风味。</p><p class="ql-block"> 毛毛细雨从空中慢慢的散落下来，落在屋顶上，湿漉漉的，像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孩子洗了个澡一样爽亮又清新，房屋和窑洞相互叠加错落别致显得平静而妩媚。缕缕青烟慢慢悠悠的从烟囱中冒出，缠绵缭绕在半天空，有时被一股风吹到东又吹到西，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谁家的公鸡偶尔叫上两声，还有不知名的看门狗听到有动静"汪…汪…汪…"吼上一阵子，宁静的村庄鸡呜犬咬声声入耳。</p><p class="ql-block"> 一条土路湾湾曲曲像一条爬行的蟒蛇从村中穿过，狭窄泥泞的土路上不时有马车和驼队经过，人、凌乱的房屋、行走的马车驼队和带点绿意的山丘树林，犹如一幅美丽的山水画！ </p><p class="ql-block"> 昌源河在片片小树林簇拥下，穿过了整个村庄，潺潺的流水声，像一首迎春曲，从日出唱到日落，唱歌的从不疲倦，听歌的百听不厌。清澈的河水洗涤着沉睡了一个冬天的河瓜石，河面上漂着大小不一的冰块和腐烂的树叶，带着昌源河的歌声和春天的问候，顺着河道漂向了远方。</p><p class="ql-block"> 村北头的王家院子里一个女人在呻吟着，满头大汗的躺在坑上，旁边守着两个女人，一个大概有七十来岁，是她的嫂子。一只手紧紧地握着这个女人的左手，另一只手拿着一块布擦着女人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倒是显得比较冷静。</p><p class="ql-block"> 嘴里不停的在念叨着：“不要害怕，不要害怕，先歇会儿！"</p><p class="ql-block"> 另一个女人穿着一件错襟的棉袄，头上箍着一块粗布，肥大的棉裤用裹脚布把裤口扎地紧紧的，露出精巧的三寸金莲，显得头重脚轻，站在那里快要跌倒的感觉，额头上的皱纹紧紧缩成一个“王"字，盯着炕上的女人，准备随时处置即将发生的一切，她便是村里的接生婆。</p><p class="ql-block">他往地里送了两担粪，感到心里很不踏实，就赶紧回到家里，因为媳妇快生孩子了。回到院子里他听到窑洞里的媳妇在不听的哼哼哼，虽说是生过五胎了，但他心里还是没底，像十五只水桶打水一样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他把盘在头上的长辫子，一会拿下来，一会儿又盘上去，把嘴里叼着的旱烟枪一会儿插进腰带里，一会儿又拿出来叼着在嘴上，来回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看上去焦躁不安。</p><p class="ql-block"> 窑洞里的一个女人在不停地说：“使劲，再使劲，快了，头已经出来了"。</p><p class="ql-block"> 这时，在窑洞外面焦急等待的男人，猛然被一声婴儿的哭啼声把他从梦中惊醒一样，他先是把嘴上叼着的早烟枪往脖子后面一甩，然后抬起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把脸上的雨水用袖口轻轻的擦了擦，稳了稳神情，面带微笑大步流星的进了窑洞。</p><p class="ql-block"> 只听见那小脚女人说：“又是个带把儿的！"。</p><p class="ql-block"> 男人抬头和她微微一笑，微笑中带着一种幸福还稍微有点苦涩，然后什么也没说，看了看躺在坑上的媳妇儿和身边的儿子，扭头出去继续担粪去了！</p><p class="ql-block"> 那个男人就是我的老爷爷，那个女人就是我的老奶奶。这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便是我的爷爷。 </p><p class="ql-block"> 1900年，上天赐给老爷爷和老奶奶第四个儿子，按家族排辈他在"从"字辈，取名王从贵，属相为鼠。从此开始了他坎坷的一生，长大后做起了买卖，道上的人都叫他"四掌柜"。</p><p class="ql-block">一九零零庚子年</p><p class="ql-block">三月初七这一天</p><p class="ql-block">王氏家族又添丁</p><p class="ql-block">兄弟排行属老四</p><p class="ql-block">此人便是吾爷爷</p><p class="ql-block">母生他时已五十</p><p class="ql-block">营养缺来体多病</p><p class="ql-block">落地才有四五斤</p><p class="ql-block">想尽办法保住命</p><p class="ql-block">童年尽是战和乱</p><p class="ql-block">这里逃来那里躲</p><p class="ql-block">少年失父母陪伴</p><p class="ql-block">十五岁来当学徒</p><p class="ql-block">能吃苦来又机灵</p><p class="ql-block">三年出师买骆驼</p><p class="ql-block">驼队取名世盛勇</p><p class="ql-block">拉着骆驼走世界</p><p class="ql-block">最远去过恰克图</p><p class="ql-block">三年未归无踪影</p><p class="ql-block">母亲泪干双目枯</p><p class="ql-block">娘思子来儿想母</p><p class="ql-block">母子最终未见面</p><p class="ql-block">而立之年娶许氏</p><p class="ql-block">俩人相差十二岁</p><p class="ql-block">来年就生胖小子</p><p class="ql-block">夫妻恩爱半世纪</p><p class="ql-block">日子虽苦家和美</p><p class="ql-block">干一行来爱一行</p><p class="ql-block">积德行善好口碑</p><p class="ql-block">说起来远四掌柜</p><p class="ql-block">人人树起大拇指</p><p class="ql-block">美德传家儿孙福</p><p class="ql-block">世代相传留美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