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之韵】格桑浅秋

满阶梧桐 [原创]

原创文字： 满阶梧桐

时间如白驹过隙， 人生匆匆， 转身， 半生已过。 以此文纪念我移居北国的日子。

——— 序言

格桑花开了， 静悄悄地， 有粉紫， 有玫红， 有纯白， 映着阳光， 娇柔灿烂， 迎风摇曳， 妩媚清欢。 是谁的手暗暗地拨动了季节的琴弦，让夏天就这样无声无息地退场 — 尽管树叶儿依旧青翠， 尽管空气里依旧弥漫着夏的气息? 然而不经意间， 清浅的秋已经伴着格桑花开，款款走近。

又是一年的秋，气温日渐凉爽。那些沉寂于心底的思念又被拉得悠长悠长， 遥远的故乡， 曾经的朋友， 尘封的往事 —- 源源不断在脑海眼前萦绕。 秋果真是个思念的季节。

不逢故乡的秋已经很多年， 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模样。 故乡的秋是温暖含着润湿， 故乡的天是灰蒙透着浅蓝。 一阵微风吹过， 空气里满满地飘着桂花的香。 路边巷口有小贩担着担子叫卖紫红色的新鲜菱角；宽大的梧桐叶儿总是投下大片荫翳；只有到了深秋才会慢慢凋落。 常常可以见到人家的窗下缠绕着牵牛花， 我尤其喜欢那种紫红色的花朵， 点缀了单调的屋墙活泼起来。 那湖那水也还是清悠悠的， 那山那树也还是俏丽丽的， 这江南的秋就如江南的女子一样温婉， 也如长短的韵诗一样有着绵绵的回味。

多年前， 也是这格桑花儿盛开的季节， 先生和我带着小儿离开清幽朴素的南京大学南园， 穿过热闹繁华的上海市区， 奔向浦东机场。 我知道在我身后的母亲正在悄悄地流着眼泪， 而我固执地不回头，因为转身后我也一定是决堤泪海， 狂泻千里。 当我坐在飞机机舱里， 母亲的声音仍回响耳边：“写信， 打电话， 打电话， 写信。” 这是那些天母亲反反复复重复最多的几个字。

飞机在多伦多机场降落， 迎接我们的是夕阳， 绚丽极了， 灿烂极了。 还有格外清新的空气， 真的， 我认认真真地好好地深呼吸了几下。 我们是初来， 这同一架飞机里的多半都是归者， 他们的脸色是安稳和脚踏实地的平安。

由于时差， 在寂静的夜里，先生和我站在临时栖身的公寓阳台上， 近看楼下的街灯， 远眺夜幕下陌生的城市， 耳畔是不远处高速公路上清晰的车流声， 先生轻叹： 不管等待我们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我们今后就要在远离故乡的这里落户了。

第二天早晨， 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秋天的雨里含着凉， 气温陡降。 我们在临时住处周围走走， 没有遇到一个行人， 倒是看见了不少松鼠在篱笆墙上跑得很欢， 还有鸽子和鸥鸟。 四周安静极了， 就除了沙沙的小雨声。

四季转换， 格桑花年年盛开。 多伦多初秋的早晨是清冷的， 如果你冒然出门一定会打个大大的寒战。 两、三个小时后， 秋阳当空， 那可是另一番样子了， 仿佛是情人间的热吻， 让你由头到脚都是暖暖的， 却不热烈。 于是， 你会打心底喜爱这季节， 不由地仰起头， 要好好地看看头顶上的那一片天， 高远且湛蓝， 空旷且明净。 深深地吸一口气， 把这秋天的味道吸进心里。

草叶上的露珠儿是顶顶漂亮的， 一颗颗圆圆的小珠儿闪动着光彩。 那些早黄早红了的树叶， 把满枝满树装扮得多彩娇媚，毫无萧索之感， 一阵风后， 簌簌落了一地， 仿佛是花瓣， 即便老去也要优雅、 极尽其美。 如此总是勾着人想要吟诵几句诗的欲望， 秋的确是个诗意的季节。

傍晚， 我锁了大门， 在小区里散步， 邻居家花圃里格桑花开得正盛， 纤瘦的枝叶是嫩绿色， 薄薄地单瓣花片显得很柔弱， 她们在晚风里轻摇， 静静地美丽在这浅秋。

明天，我们在多伦多安家整十八年了。 是为记。

于2017年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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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编辑：满阶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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