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仁月饼 文/翟丽丽

格林村

  文/翟丽丽

      现在盼过节，理由很简单，不过为了多休息几日，再或者找个最恰当的理由，走走亲访访友，联络一下感情，别让情谊变淡。关于过节那些好吃的，要想说出一个最爱的，愣是半天评价不出来，就是不缺吃的！

     小时候可不一样，对于过节这事真是打心底里期盼，与其说是盼，更多的是馋。那时候家里真穷啊！爹娘是最朴实的农民，母亲不识字，父亲也只是赖赖皮皮认得自己名字。每日只知道上田种地，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打了粮食将优质的交公粮，剩下的供全家老少一年吃喝。我跟弟弟穿得也净是姑啊姨啊穿不上的旧衣服，想吃点新鲜玩意儿，简直是奢望。于是生日，中秋，过年，便是一年中最最盼的三大节。

      我的生日与八月十五隔得很近，打出生开始就没正儿八经过过生日，家里人在这个时节忙着干农活，甚至对于这个时节出生的我，多少带点嫌弃，娘一说起我的出生来，就是怎样怎样耽误干农活。小小的我内心是自卑的，总感觉自己有点多余。那个时候我觉得他们都不亲我。他们大声呵斥我让我好好看弟弟时，我总趁他们走了，偷吃弟弟的鸡蛋波罗豆（一种可口的小零食）。一到八月十五清早，我便早早蹲在胡同口的高土堆上，眼巴巴地等姑姑和姑父快点来家，姑姑和姑父都是双职工，他们生活在城里，生活条件比我们好多了，只有他们过节回来才能带回我心心想念的月饼，他们每次都不会让我失望，那时候的十五，是一个孩子狼吞虎咽的等待。月饼的味道，还没尝出来便进了肚里。只记得有酥皮和赖皮之分，我最爱赖皮月饼。

      那时候的我理想就是长大当城里人。

      十岁左右时，本着种得多收得多的原理，家里又从大队里多租了几亩地。那年的中秋节正好又赶上掰玉米，过生日这个想法在心里翻腾过千百次也不敢开口。农忙开始，家里的大人仿佛都变成了机器，半夜三更就去坡里忙，早上回家随便噎上几口饭赶紧又走。那时的我就会在大人们去干活的空档里，照看好弟弟的同时，烧好水凉着，并能炒出几个像样小菜了。娘看我的眼神也温柔了。

      娘吩咐我去庄里最前头的小卖部，买回了一斤月饼，包月饼的纸被月饼油得透透的，我尝了尝味不对，便告诉大人不好吃，那个时候不懂有变质这一说，娘是个利索女人，这不仅体现在她的干活上，更体现在脾气上，干了半天活的她，嘴一撇，鄙夷地说我就像只猫！随机把那块月饼吃了，后来，母亲连呕带吐，性子强的她总想硬撑着跟父亲下地，无奈站都站不稳了。父亲便送娘去村里的卫生室挂吊瓶。那个时候人们都老实，根本不懂维权，我也只是心里暗暗骂着小卖部的人心黑，从此再也不去他家买东西，大些时候便也理解了那个年头人穷的无奈。就像是母亲看到馒头外皮上长了毛，再放在锅里馏一下，扒了皮再吃是一个道理。那年，我跟父亲下地，将那十亩玉米掰回家，趁着夜晚天气凉爽，我们又将玉米秸拉回家，遇到上坡，我会在车后使出吃奶的劲往前推，仿佛浑身的力量都集中到了手上。一上去坡我便快速松开手，高高的玉米秸垛，丝毫阻挡不了一个十岁孩子迫切想得到父母认可的心。最开心的是空车去地里时，我躺在地排车上，仰望天上那亮着红绿灯航行的飞机，在那浩瀚无垠的星空中穿行着，以为它们是来自另一个国家，鼻孔中尽是那清鲜的草味，路上遇到村里的叔叔婶婶看到是我在跟父亲干活，又尽情把我夸奖一番，那时的我累也不觉得了，内心是自豪的，父亲看我的眼神中有了一种慈爱。前面胡同于姓人家在家里刚开了一个月饼加工厂，现做现卖，父亲买了两斤回来，不是一个月饼分四半了，而是一人一个！月饼一掰开，里面的核桃，花生，橘丝等都仿佛在对我微笑……那年，家人破天荒的为我隆重补了一个生日，礼物不是蛋糕而是那圆圆香香的五仁大月饼，心中的那种神圣仿佛是仙女嫦娥撒下的神物。

    再后来大了，参加工作，结婚生子了，我便有了一个毛病，不管去超市买什么食品，先看看上边的生产日期，能闻闻就闻闻，老公总是笑我毛病多。现在，一到过节小侄女没人教却也学着当年我的样子，掰着手指头数算着：姑姑和姑父还没休班？什么时候回来？回来给我带什么……也许这就是代代相传的人间佳节给我们带来的无穷魅力吧。

     现在的月饼种类繁多，我却每年都爱买五仁的赖皮月饼，价格便宜又好吃，更重要的是那月饼里包着五福，包着亲情，包着着童年永远抹不掉的回忆……

作者简介：翟丽丽，女，1980年生。诸城市作家协会会员。格林村教育培训学校高级文学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