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枪杆与笔杆

如松写手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176, 79, 187);"> 苏洪义</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176, 79, 187);">无论你颜值多高,岁月的犁铧迟早会在你的额头上,刻下悲怆的“五线谱”,并使你明了如是事实——颜值秒杀的外貌控,不过是昙花一现,内在的才学(专长)才是人生的金规铁律。</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176, 79, 187);"> ——作者感言</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一位建筑学家说:“生活不只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贫瘠的大山,与同样贫瘠的文学土壤,注定了少时的唯一梦想——能苞米饼子裹腹就知足了,诗和远方之于山野孩子,无异于李二狗梦里骑驴追嫦娥。</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于是,为了眼前的苟且和苟且后的稍许好转,尤其是在“一旦高考落榜,恐怕要光棍一辈子”的超前预判下,只能专心啃书本。因之,有了的诗和远方——枪杆与笔杆,尽管着实去过远方(中越边境的老山战区八里河东山),但毕竟不是吟诗赋词,而是携枪战斗!</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span class="ql-cursor"></span>或许有人不解——既然与诗无缘,何来我的枪杆与笔杆?莫急,姑且续读下文——</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2006年1月,有着参战经历、'98抗洪及师团政治工作经验的我,凭借在《人民日报》《解放军报》《中国青年报》等媒体独立刊发表2000余篇新闻作品,主动放弃政府安置,毅然择定现代新兴职场——自由撰稿人。现将个中甘苦回眸如下,以飨读者。</span></p><h1><br></h1><h1><span style="font-size: 18px;">不慕将军“羡笔杆” </span></h1><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我出生在吉林永吉的一个偏僻山坳。幼时,邻居柳大爷向我讲过这样一则故事:“咱县有位叫杜万纯的老师,他写的文章只要邮到县里,县广播站保准就播出来,人家从不多写,一年就写两篇……” </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幼时,尽管我没听说过笔杆子,但缘自煤油灯下的这则故事却让我油生敬意:“我要能像杜老师那样,该多神气呀!”由此,在县广播站上稿成为我的少年之梦。1981年夏,当我接到军校的录取通知书后,作家梦俨然破灭了——毕竟,陆军指挥院校远非作家摇篮。     </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1987年1月,曾赴老山代职参战的我,重返大连陆军学院进修政工专业。此间,在数十门专业课中,恰有作家必备的专业素养课——写作,并激起了我的作家梦,遂将馆藏千余册写作书籍通读一遍,且成为全队(排职干部队)第一位刊稿者,代价是眼睛累成了假视。 </span></p><p><br></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1988年3月,我就任连队指导员。一年后,政治处原宣传兼报道干事吉正国调走,有5名指导员竞争此缺。团政治处主任赵胜义力排众议:“洪义有股子钻劲,他在《解放军报》发表的稿子,引起全军的大讨论,就定他吧!”自此,写作成为我的主攻阵地。</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艰苦、持久的自学中,我以报为师,无节假日之别,每晚都自学至深夜,其痴迷状现今忆及犹觉可笑:有次休假,见岳父的台历知识丰富,便一刀剪下带回部队;但凡载有新颖文体的报刊,都设法讨而藏之;新闻摄影没有暗室哪成?便求援于政治处张良主副主任:“主任,能否向技术处要一块盖装甲车的旧帆布,团部大楼一楼楼梯后有个3平米的小仓库,把门用帆布挡上就是一个不错的暗室,拍出的新闻片可随时冲洗。”“不就是一块帆布吗,我找技术处处长!”张副主任,不仅材料写的好,为人也相当豪爽。果然,不一会儿,帆布就送来了,稍加改造暗室便启用了——白天写稿、拍片,晚上赤臂钻入暗室,天亮拎半水桶照片出来。</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获益于该暗室,我系统掌握了黑白胶卷的冲洗及照片扩印、放大技术,并奠定了新闻摄影暗室基础。</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写作是枯燥的,难免滋生惰性。为此,我大都以自学成才典型鞭策自己,或自讨苦吃借以调整写作心态,至今仍保持这一秘诀。1989年除夕,为驱逐惰性,我徒步至二营五连负责警卫的团弹药库岗哨(该连连长王春荣,与我是军校同学,且同赴老山参战),与哨兵相约两小时后来接岗。哪知,我一站就是4小时,因此被冻成感冒,卧床三天才好。团政委范金鹏闻知后,感慨道:“一个新闻干事,大年三十晚上不看央视联欢晚会,却主动替兵站岗4个小时,就凭这股子自我逼勤的热情劲儿,咱团的这条小河,怕是养不了他这条大鱼呀……”</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之所以如是自逼,缘自冷静的自我审视:自己是农民出身,爱人无工作且带儿子远在家乡,人生之路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真才实学!</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时间印证了范金鹏政委的预言——就在作品陆续跃然《前进报》《解放军报》等媒体后,一纸军令我被调至大连院校,家属同时随军且分一新居,令老团战友羡慕不已。</span></p><p><br></p><h1><br></h1><h1><span style="font-size: 18px;"><span class="ql-cursor"></span>梦圆儿时“作家梦”</span></h1><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初到军校,在校官多、将军少、尉官遍地跑的人才方阵中,工作之余我仍坚持业余采访写作。周末,别人或到海边游泳或玩拱猪,我却骑辆破自行车到15公里外的大魏家采访。为此,爱人曾气愤地说:“谁周末不休息一下,你瞎忙啥呀?”她说她的,我照跑我的稿子。</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恰是这种执著,让我在人才济济的军校及周边环境,采写出了一批堪称转变命运的作品:《老山英雄今何在》《不应忘却的记忆》《37载寻党梦》等长篇通讯刊发于军内外媒体,其中反映抗美援朝老兵生活的《不应忘却的记忆》,引起大连市委和辽宁省委的重视,并因此为这些老兵普调了100元生活费。</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令我永世难忘的是,当杨子荣的战友宋永利(工兵排长)接到大魏家镇民政办补发的救济金后,靠修鞋度日的老人拉着我的手说:“谢谢你的文章,我多发了100多块,我请你下馆子!”老人的话,让我潸然泪下,当着数十人的围观群众,我正了正军帽,庄严地向老人敬了一个长久的军礼……</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1995年7月,凭借一摞厚厚的作品剪报本,我调至驻吉某部任专职新闻干事。在主抓全师新闻报道(文字、摄影)的6年里,除完成本级中心工作的报道任务外,还经常深入各基层单位采访、写作。6年间没休过一次假,周末亦忙于写作。</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尽管同龄战友大都走上了领导岗位,但我却仍执著地耕耘着。因之,连年获得军区、联勤部新闻工作先进个人,二次荣立三等功,并带出20余名新闻骨干,在《解放军报》《人民日报》《中国青年报》等媒体刊稿2000余篇。</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1998年抗洪中,我先后辗转于嫩江、松花江两个兵站,足迹从大安市的月亮泡水库,沿哈尔滨、佳木斯行至中苏边境的抚运县,克服诸多困难,独自在《前进报》《解放军报》等媒体刊发(播)稿件60余篇,因之,第4次荣记三等功。恰基于这种发愤和痴迷,组织给了我超乎寻常的关爱:爱人随军、孩子入学、入住公寓均由组织代为解决,且成长为团职干部。</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在我不时收到来自《人民日报》《中国青年报》《解放军报》等媒体的稿费单之际,我忽然想到该给家乡的县广播电台邮篇稿件,以圆幼时之梦。我写了,也确有同学打电说:“老同学,我听到你写给县广播站写的稿子啦,写的是咱县粮食糸统为驻西藏边防部队献优质大米的事。多年未见,咋混成作家了?”其实,那不过是一篇小稿,但对我而言,却是对已故柳大爷的最好告慰。  </span></p><p> </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自由撰稿“吃蟹人”</span></p><p><br></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就在哨所迎来鸡年第一场瑞雪之际,我所在的军营迎来了一行特殊的工作组。寒喧后,首长正色宣布:“依据载军命令,你部由正团单位缩编为正营……”   </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我主动放弃了组织安置,毅然选择了自主择业。之所以如此,缘自两方面成因:一是长达18年的写作实践与成果,足以应对消息、通讯、言论、影评、摄影、报告文学及各类学术文稿的独立采访、写作;二是自由撰稿业已成为一门前景看好的新兴职业,与其让政府安置,不如当一名自由撰稿人。</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然而,当我放下官架进入以卖字为生的自由撰稿之列后,才真正体味到北京自由撰稿人流行的一句话:“如果你想要自由,去做一名撰稿人吧;如果你想过上狼狈不堪的生活,就去做一名北京自由撰稿人”。 </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凛冽的寒风中,我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一忙就是一整天。晚上,还要连夜赶写稿子,连正读高二的儿子也无暇顾及。未及两周,爱人便忍无可忍:“靠写作养家,还不得把我娘俩俄死?别干啦,再写你就净身出门!”或为了惩罚我的誓不回头,她不再等我回家再吃饭,而我也只能残羹冷炙地对付肚子。 </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一天,前海军司令员肖劲光大将的警卫员辛颖(“文革”中为保卫首长,致一等伤残)之妻,请我代写一封致省教委的信函,以便在孩子高考时予以特殊关照。我当即详细询问了有关事项,并连夜赶写完毕。次日,她满意地欲行致谢,被我回绝了:“我要收您的钱,就不配是团职转业军官!”一句话说得她流下了热泪。</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这泪水,让我从另一个侧面,洞及到自由撰稿的现存空间:尽管寻常百姓眼里的记者、编辑,堪称社会的无冕之王,但在分秒必争的竞争中,任何一个记者都不会用几天的时间赶写一篇文稿,编辑也不会为一篇自由来稿花几个小时代为润色。于是,专职自由撰稿人应运面生,且前景看好。</span></p><h1><br></h1><h1><span style="font-size: 18px;">转型升级“靠自虐”</span></h1><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span class="ql-cursor"></span>尽管作品曾在全军、全国乃至国际获奖,但真正进入市场也并非易事:为赶制某电视专题片,我一人兼撰稿、摄像、导演及后期制作,每天从早晨4点忙至夜里11点,仅两周便瘦了5公斤。片子满意交付后,我蒙头大睡了一个整天。</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2013年,直面中国空军“鸟撞飞机”的共性时艰,我主动向沈空谏言:应巧借吉林市满族鹰猎文化的资源优势,深度开掘、细节嫁接,将古老的打渔楼满族鹰猎文化应用于中国空军的苍鹰驱鸟工程。经近一年的努力,该讲题喜获吉林省科研奖,并应用于沈空机场。</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缘于坚实的写作功底与军人的诚信,我很快便拥有了一批忠实的客户,除为5家媒体撰写专栏稿件外,还开辟了诸多行业、不同需求、多种文体的业务网。尤为自豪的是,一些毕业后求职无门的大学生,也慕名跟我学习应用写作。</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撰稿人之苦,局外人是无法感知的。为确保充沛的写作精力,我曾长年坚持爬山和洗冷水浴,三九天亦如此;为与媒体并轨,不惑之年的我从陈桥五笔起步,系统掌握了语音录入、图片编辑等软件技术,并建立了多达数十个领域的资料库。 </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写手的知识结构与综合素养,绝非简单的读书、写作就能够自然转型的,而有一个亦如苍鹰脱喙的阵痛过程。当一个写手自感对某一体裁、领域驾轻就熟时,必须迅即更新原有知识与技能,再吃老本、念旧经,无疑是死路一条。</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许多写作老手,写了一辈子,仍没跳出原有写作思维与体裁。怎样才能自我升级?至少有三方面内因:一是有浓厚的写作兴趣,视写作为人生快乐,甚至是心灵上的自我交流与沟通;二是强烈的求知欲望,应如新闻记者那样,对哪个陌生事物或行业都感兴趣,一旦进入写作状态,非穷尽其内情不可;三是勇于自我挑战,不断尝试新的文体。</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写手也好,作家亦然,没有同行间的相互借鉴与鼓励,犹如刀无砺、斧失磨,焉能坚毅前行?毕竟,写作是一项枯燥、乏味的脑力劳动,欲在只身斗室的写作环境下,逼迫自己耐得住寂寞、手不离键盘,除了音乐调节外,还应寻找一位心境相契、作品相近的写手(作家)。以便心烦气躁、无意笔耕时,与之或杯酒畅言,或物我两忘、海阔天空神侃一阵儿,此谓文友间特效祛惰方剂——成本低、隔夜愈。</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无可否认,作为自由撰稿人,即使你的笔力再扎实、收费再低廉,也难逃“三个无奈”:一是家人的漠视——积数十载写作功底,稿费也不抵农民工,家人能支持吗?二是自由撰稿人无名无份,即便怀揣作家协会会员证书,但亮明采访者身份时,也难免遭人讥笑:“不就是个公章吗,一个大萝卜就能刻出来!”三是社会认知滞后,公职人员即便认可某位自由撰稿人的作品,但在审计与监管常态化的当下,与自由撰稿人签订撰稿协议,岂不有失公职机构的颜面与威严?对此,自由撰稿人必须换位思考,给对方一个综合较比的过程——靠专业、上乘的作品,赢利对方的信任与认可。舍此,别无它径。</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丁玲曾言:“对于一个有思想的人来说,没有一个地方是荒凉偏僻的。”思想何来?——长期的职业积淀与思索。当然,积淀只是前提,必须巧将积淀转化为笔下的作品。如:获益于连队指导员的经历,撰写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稿时,远比高校专业教师在行;赴滇南老山战区八里河东山一线代职参战,亲历生死一瞬、炮火连天的“猫耳洞”战地生活,再撰写军事题材影片的影视评论稿,稿件里便有了他人无法比拟的携枪、歃血之战争感;在偏远山沟任职团政治处主任,再撰写基层部队的新闻、学术稿件,俨如昨日、情理交融;基于新闻写作、新闻摄影功底,再转攻电视专题片导演、编剧及后期制作,很快便进入角色、渐入佳境……</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span class="ql-cursor"></span>就职场而言,我觉得如下人员不适合自由撰稿:文字能力虽强,但不善交际者,慎入此行,不然会被困死;没有基本生活保障者,莫入此行,不然会被饿死;缺乏耐心和韧性者,远离此行,不然会被气死。</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苏洪义:参战老兵、记者型作家、自由撰稿人,团职退役后凭借独自在《人民日报》《解放军报》等省以上报刊发表的2000余篇作品,毅然定位现代新兴职场——自由撰稿人;其主笔的“吉林市北山文学创作服务工作室”,兼跨新闻、学术、科研、传记、电视专题片摄制等业务;《中国转业军官》杂志曾两次刊发其典型事迹。</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