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身房里话老师

夕照峰影

健身房里话老师

(原创) 夕照峰影

图 夕照峰影

退休了没事做，心里空落落的。有朋友撺掇去健身房消磨时光。去就去吧，闲也闲着。

进了健身房，看到琳琅满目的健身器材，我直接挑喜欢的项目进入角色。朋友说心急吃不得热豆腐，你至少先上跑步机跑上几分钟，身体活动开来发热了才能进行力量训练。这术语叫“热身”，不然容易受伤云云。

热身！蓦的，我想起了念高中时的体育沈老师。

沈老师是苏南人，69年下放在我们公社，后来到小学做体育老师，再后来到我们中学教体育。

记得沈老师给我们上体育课，我最犯怵的是热身这环节。先顺着跑道跑完两圈，八百米下来，身上已冒汗，然后是高抬腿，两手掌拍得大腿面叭叭响。一番起承转合后才进入正文，在海绵垫上翻筋斗。

那时不懂这热身道理，总以为沈老师肚里沒货，忽悠我们消磨时间呢。所以对他一直没好感。

唉，这冤一沉就是几十年。对不起，爱教翻垫子筋斗的沈老师。

　　沈老师教我们体育，常常是早早在操场上铺好海绵垫，等我们热身二十分钟后，就在海绵垫上教翻筋斗。　

其实翻筋斗那是小把戏玩意，对我们高中男没吸力。却倒是合女同胞心思，既轻松又好玩，正好坐课累了伸伸懒腰。

当然翻筋斗也有技术含量，即翻滚时人要圈得象个虾球。穿山甲遇到危险时，整个身子卷成一团，一拱直滚。而我们那些矜持的同学妹，哪能照此模样。有时翻不过身，腿在空中挠羊腿，脸涨得通红，就是翻不到360度。有时翻歪了翻出了海绵垫，仰面朝天，双手捂脸，好象翻不转是脸的责任，引起同学们一阵轰然大笑。这样三哈哈两哈哈一节体育课就哈完了。

我们男生最想的是教我们劈叉，翻悬空筋斗。京剧样板戏《沙家滨》最后部分，新四军战士打进胡府，一人高的围墙，咚咚，咚咚，直接空翻过去，多过瘾。

其实欢喜翻悬空筋斗，再不济也欢喜看的，我想可能大有人在。鲁迅先生在《社戏》里就大赞特赞过，对连翻八十四个筋斗的那演员佩服得五体投地。

每当我们要沈老师教我们翻真家伙，沈老师总说一步一步来，一口吃不成胖子。其实一直到毕业，我们也未有一个成胖子。

　　我在班上成绩不咋的，特别是和数、理、化有过节，它不亲我我也不爱它。倒是对音体美附科感兴趣。高中体育上不出众，就常常想起初中的体育耿老师。

66年我们考进初级中学，正是文革红卫兵运动方兴未艾之时，常看到耿老师被学哥学姐们斗的狼狈不堪。我们那时人小胆不大，只跟在后面看热闹。

耿老师，是个多面手。音、体、美样样在行。整个学校墙上的毛主席语录都出自其手。只见他在墙上打好框线，拿着排笔一气呵成。棱是棱角是角，宋体、黑体、新魏体，行书、草书、隶书，全学校非他莫属，无出其右。

音乐上，耿老师一支竹笛吹得高亢激越，委婉悠扬；一手二胡拉得如诉如泣，一波三折，余音绕梁。

其实，耿老师打篮球，那才叫有两把刷子。三步栏如猛虎下山，蛟龙出水。十二码外投球，臂一扬手一招，十有八中。更神奇的是被撞仰面倒地后，一个鲤鱼打挺，鹞子翻身，干脆利索，没事人一样接着打。

也可能我们那时小，觉悟自然不够高，就是看不出这“牛鬼蛇神”的反动本质。当时幼稚的想过，做人本事牛，遇事鬼主意多，身上手艺神的，就叫“牛鬼蛇神”么。唉，才高惹人妒，耿直犯人嫌，此言不谬。不过，我就欢喜上耿老师的“音、体、美”课。

　　耿老师上体育课，先绕操场跑一圈，活动后，在器械上先演示一遍，然后要求同学练习，他则在旁边保护指导。

上单、双杠课，男女有别，因人施教。女生是侧立杠边两手抓杠，两脚能跷上另一边横杠则皆大成功。

而对单杠课，仅要求女生拉拉臂而已，从不准上杠。

对我们男生则没那菩萨心，再加上我们男生是初生牛犊，在女生面前荷尔蒙发涨，显摆几下乃常情之道。

双杠的鲤鱼打挺上杠，双臂轴悬翻，杠上大摆浪；单杠的引体向上，屈腿小车轮。这些都是耿老师的嫡传。

主观喜爱加几分努力几分逞能，那时打下了基础。即使几十年后，现在我在小区里玩单、双杠，爬梯过天桥，总引得观者啧啧赞扬声。

2019 09 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