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荆藤魏平海的美篇

老荆藤魏平海

                   第 十 章

        章江之源崇庾山水，云锁百里山川，雾绕茂密森林，崇山峻岭莽莽沧沧，千万个物种在这广袤的大山里生生息息，斗转星移变幻着春夏秋冬。几十年来周文山在这片小天地里，翻手为云復掌是雨，搅捣得乱云飞度。随着异已伙匪的肃清，他也像一场临终的游戏到了谢幕的时候了。共产党三大战役的胜利，奠定了建国基础，气势占着绝对优势，百万雄师渡江南下，铁流滚滚风卷残云般扫荡着国民党的残兵败将。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大地上空响彻毛泽东带湖南口音的嘹亮音声，作为国民党残渣余孽的周文山更是惶惶不可终日，他堂弟周玉阶见大势已去，领着自己部下，邀时下内良乡长魏学贤，集乡警士和乡公所一干人等，联络活动在赣粤湘边区的共产党北江游击支队，首先倒戈起义。

        周文山一生半蛮半理娶了六位夫人，除四夫人生过一儿（值得怀疑可是他播的种），其余五位竟未给他留下半点“火星”。一个由夫人、养子、养女和丫环佣人组成的家庭，没有血缘亲情又缺少仁慈关爱，仅靠权倾一时的霸气维系，竟像一座造型姣美的沙塔，一遇风雨便踪影无存。周文山一家就这样自行瓦解一哄而散。是年十一月，解放军挺进华南，赣粤湘边区相继解放。其时，周文山带着一百多兵丁驻扎在崇义县的关田，发现四个解放军的侦察兵向营地摸来，还未开火，一百多人吓得一哄而散，三挺机枪的队伍，其中有一机枪手连机枪丢下茅坑轻装逃命而去。一行人徒丧奔命到达聂都，企图往广东长江方向逃蹿，远远望见聂都圩上已有解放军游动，旋即蹑手蹑脚避开解放军视线摸到黄溪水口一个叫棺材坑的山里躲藏起来，夜里，派人到黄溪买了三担谷子连夜砻好，管它糙不糙米煮了几锅稀饭吃了又往长江开拔。到达长江才得知。周文山大老婆秋英带领一部分兵在河洞已向解放军缴械。在长江几乎没有和解放军正面交锋，一百多人的部队逃的逃溜的溜，兵丁稀零仅剩下十几个亲兵在身边。周文山本有痛风病史，几天的野外生活，风餐露宿痛风逾发加剧，白天要人抬着走，夜里痛不可忍时，叫人用绳子调起双脚才稍解痛，当解放军在山里抓到他时，生命已奄奄一息。

        开始将他关押在大余，给他身体医治调理，暂不能让他死，因有私藏的大量枪支和大量的金银财宝尚待他交代。鉴于他腿脚不便疏于防范，结果被他逃走，再次抓到时，将他关押在他白溪老巢，由刚刚成立的农会派人看守，并请了个湖南藉游医给他治病。周文山作孽多端，他料到，死，那是迟早的事，他想上吊，但行不通，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人看守。他整天在思考一个死的问题，有了！他发现自己的裤带还在，那是一条用布缝着的金链裤腰带还系在身上。那天，医生给他换药，凑看守没留神，悄悄跟医生商议好，以一斤重的黄金裤带换医生一剂毒药。

        医生是个见利忘义的江湖游医，身为江湖郎中，配副毒药是小儿科的事，他配了副剂量下得大，喝下就立时毙命的毒药，这样好灭口，自己也好从容逃脱。那天，医生将三副药交给看守人员，注明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的用药，并说明第三天喝下的药会晕睡过去，不要去惊动他，让他睡，自己要三天后才会回来。

        到了第三天，周文山喝下汤药不到半小时，轻轻地蹬了下腿，扭曲几下身体便断了气，当然，这一瞬间的变化看守是没注意的，当发现后，周文山尸体已经僵硬了，那游医也逃之夭夭远走别方。

        周文山为匪以来，不择手段为所欲为的攫取财富，一个以欺骗、奸诈、掠夺所构建的土匪武装，没有半点群众基础，下山后，做了所谓的地方保安长官近三十几年，未留下一点人们值得称道的事迹，以一生劣迹斑斑盖棺论定，经不起一阵气浪便轰然垮塌。他的死讯一传十十传百互相转告，人们对他的仇恨超出最大限度，似乎连失去了生命还不解恨，就死尸也不放过，白溪村民不约而同扛着农具家什，从四面八方涌来，愤怒的群众将周文山的尸体拖到河里捣了个稀巴烂，瞬间，河水带着肉泥血水化开、冲走，进入鱼腹，死无藏身之地，消失在浩翰的江河洋流。

                        后 记

        江源标经余副官引荐，后来转到薜岳将军部下，由于在对日作战中他机智勇敢屡立战功，值长沙会战时年华五十三岁的江源标，晋升为主力一营营长。长沙会战，是一场决定中华民族存亡的战役，薛岳将军不顾一切要取得这次长沙会战的胜利，发誓，那怕从尸体上踏过也要血战到底取得这场战役的胜利，要求排长以上军官做好为国献身的准备，战前必须各自写下本人简历和立下遗书。江源标在帮助收集军官遗书时，得知自己的顶头上司谭旅長竟然是自己当年离间谭鼎发杀害的谭琪富的儿子，团长李静生也是当年秋英丈夫那个李静生。一年前。江源标由连长升为营副，再升为营长补充到李静生那个团时，几十年的军旅生涯让国家民族之命运将他绑定，国荣他荣，国耻他耻。当他看到李静生这一名字时，他在心里否定过一次，天底下同名同姓的多的是呢！然而从简历中看到的李静生，贯藉来自于江西崇义县竹洞村，准确无误的证实李团长就是当年的秋英丈夫李静生。大战在即，江源标没有过多的内心责备和负疚，倒是憎恨那段暗淡的时光及彷徨的人生。江源标是个光明磊落的大丈夫，既然面对死亡，一个人还有什么心事不可坦然表白而纠结内心去做个怨鬼？那将会成为人生终点的一个笑柄。于是，他将那段无法抹去的人生插曲写进了遗书，死或不死，后当别论吧！尽量让生者对他人或对自已能够清楚了然。他最后这样写上：谭长官，当我接到任务时我就把生还的希望归于零，因为我营面对阻击的村野一夫师团是日本陆军的一支王牌劲旅，几经转战亚洲战场，没有受挫于重创的一支队伍，为时气势汹汹咄咄逼人。我把生死早已置之脑后，也许你会看见我的遗书，也许看不到，如果时间倒流的话，我真想人生的一切从头……落款处写着：你的部下也是仇人——江源标顿首。

        长沙会战，是历经胶着时间很长的一场大战，日中双方掏尽出看家老本，中国军人的顽强战斗精神，打出了中华民族的国粹军魂，彪炳着中华儿女抵御外侮还我河山的大无畏英雄气概。谭旅长得知江源标阵亡后，亲自给这位爱将整理遗物，当他看完他的遗书时，眼睛疑望着远方，心情久久无法平静，最后他在上报国防部例表中这样写道：江源标男，五十三岁，光荣时任我军217团一营营长，会战中率全营官兵，坚守牛栏山阵地阻击日军村野一夫师团对我军主力的侧面进攻，顽强战斗三天三夜，最后以全营阵亡为代价，最大限度的拖住了敌军，有效阻止了村野一夫的南向攻击，为我军赢得了战场主动权，直至取得了长沙会战的最后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