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读《楚辞》（七）《九章·涉江》

欧克

　　《九章》是屈原《惜诵》、《涉江》、《哀郢》、《抽思》、《怀沙》、《思美人》、《惜往日》、《橘颂》、《悲回风》9篇作品的合集。这9篇作品，非一时之言，内容各有不同。

《涉江》作于楚顷襄王时期，屈原流放江南，渡湘江过沅水，幽居溆浦深山，愁苦忧思，感慨怀伤。分6节。

“余幼好此奇服兮，年既老而不衰。带长铗之陆离兮，冠切云之崔嵬，被明月兮佩宝璐。”少小奇服花草香，年老喜好不衰减。佩剑长长可及身，冠冕巍巍直入云，佩玉亮亮闪夜光。第一节叙写自幼装束奇特，好高冠，佩美玉。多篇作品多次描述，高冠、长剑、佩玉、香花、美草，成了屈原的标志。

“世混浊而莫余知兮，吾方高驰而不顾。驾青虬兮骖白螭，吾与重华游兮瑶之圃。登昆仑兮食玉英，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同光。哀南夷之莫吾知兮，旦余济乎江湘。”举世混浊不理解，我自高驰不回头。驾乘青龙和白龙，我与舜帝游玄圃。登顶昆仑食玉花，长寿不老同天地，光辉闪耀比日月。可叹南蛮不理解，早晨渡过湘江去。第二节抒发不被世人理解的孤独惆怅。举世混浊我独清，欲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

“乘鄂渚而反顾兮，欸秋冬之绪风。步余马兮山皋，邸余车兮方林。乘舲船余上沅兮，齐吴榜以击汰。船容与而不进兮，淹回水而疑滞。朝发枉渚兮，夕宿辰阳。苟余心其端直兮，虽僻远之何伤。”登临鄂渚回头望，感慨秋冬风凄凉。驱马徜徉山脚下，乘车抵达树林旁。乘舟溯流上沅江，众人划船激波浪。船儿徘徊行进难，漩涡停滞碧波漾。早晨出发自枉渚，傍晚停宿到辰阳。只要我心正且直，即便偏远有何妨。第三节描述路途劳苦。乘马驱车，登船划舟，东奔西走，无怨无悔。

“入溆浦余儃徊兮，迷不知吾所如。深林杳以冥冥兮，乃猿狖之所居。山峻高以蔽日兮，下幽晦以多雨。霰雪纷其无垠兮，云霏霏而承宇。哀吾生之无乐兮，幽独处乎山中。吾不能变心而从俗兮，固将愁苦而终穷。”进入溆浦心徘徊，迷茫不知何处去。林木幽深昏沉沉，猿猴禽兽才肯居。崇山峻岭高蔽日，山下幽暗多云雨。雪花飘飘无穷极，云雨霏霏接天宇。哀我人生无乐趣，幽闭孤独困山里。心志不变不从俗，固守愁苦穷到底。第四节写景抒怀，山林幽居，猿狖之所，情非所愿。独处幽林，雨雪霏霏。孤苦穷困，矢志不移。

“接舆髡首兮，桑扈臝行。忠不必用兮，贤不必以。伍子逢殃兮，比干菹醢。与前世而皆然兮，吾又何怨乎今之人！余将董道而不豫兮，固将重昏而终身！”接舆佯狂自剃发，桑扈隐世独裸行。忠良未必被重用，贤能未必被选拔。子胥忠谏遭祸殃，比干赤诚成肉酱。前朝后世都这样，我又何必怨今王！我将直行不犹豫，正道黄昏到终身！第五节，言志。比照前世先贤，心顿释然。正道直行，终身不渝。

“乱曰：鸾鸟凤皇，日以远兮。燕雀乌鹊，巢堂坛兮。露申辛夷，死林薄兮。腥臊并御，芳不得薄兮。阴阳易位，时不当兮。怀信佗傺，忽乎吾将行兮！”结语:鸾鸟凤凰，渐行渐远。燕雀乌鸦，满堂筑巢。露申辛夷，枯死丛林。腥臊盛隆，芳香难近。阴阳颠倒，时序混乱。忠心失意，我将远行！最后一节总结，时政混乱，避世远行。

《涉江》近乎《离骚》，是《离骚》的浓缩精华版。述写身世，描景抒情，卒章显志，内容形式，都是离愁别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