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南一所师范学校发生的故事

江满平(民间中医)

<h3> 黔师情缘(散文)</h3><h3> ▲申龙</h3><h3> 授业、解惑,须倾心血;传道、育人,应具爱心。-----题记</h3><h3> 我是大山的儿子,湖南省黔阳师范是我的母校。</h3><h3> 巍巍雪峰山脉,绵延千余里,呈东北西南走向,横亘在湖南省长沙市、益阳市、常德市、邵阳市和怀化市之间。它是一座英雄的山,顽强的中国军人,剽悍的湖南民风,中国军民共同书写了抗日战争中光辉灿烂的篇章;它是一座雄伟的山,天然的隔离屏障,温润的亚热带气候,袁隆平院士让怀化成了杂交水稻的发祥地。我便在雪峰山脉中的黔阳师范,度过了美好的青春时光。</h3><h3> 当橘柚飘香、稻穗含情的时候,我收到了黔阳师范的录取通知书。但得知需要到粮站卖360斤稻谷和10斤菜油才能办理粮油迁移证的时候,我们家犯难了。谷仓空空,新谷未熟,平时吃饭,还得东借西凑,现在不知该怎么办?</h3><h3>天无绝人之路。父亲赶紧连夜赶到10里外的人民公社附近的姨爹家,与其商量借谷之事。第二天,姨爹与父亲挑着沉甸甸的稻谷和希望,来到粮站为我办理好了尚有油墨余香的粮油迁移证。</h3><h3>我吃国家粮了,眼眶里噙满了泪花!至今依然难以忘怀。</h3><h3> 带着叮咛、喜悦与憧憬,我独自一人坐着颠簸的大巴车,风尘仆仆地在雪峰山脉的崇山峻岭间穿梭。茂密的森林,啁啾的小鸟,雪白的瀑布,飞舞的蝴蝶,一切美景熟悉而陌生。到了,安江城就在眼前,沅江宽阔而平缓,渡轮载着10余台汽车,汽笛悠扬,缓缓地驶向彼岸。</h3><h3> 谁知,我便成了渡船,悠悠岁月,天天摆渡!</h3><h3> 哪知,我就成了蜡烛,燃烧自己,照亮别人!</h3><h3> 我以芷江县第一名的成绩考入黔阳师范。数学老师兼班主任郭昌发,以成绩论英雄。指定我为黔阳师范40班学习委员。段考后,按成绩和能力重新选举。我理所当然稳坐江山,还当选为校学生会宣传部长。</h3><h3> 松树伟岸,橘树婆娑。黔阳师范原系黔阳师专校址。师专迁往怀化市区,师范坚守故土。松树下,我们浸润了松的正直、坚强与朴素的品格;橘树下,我们感染了橘的高洁、吉祥与团圆的氛围。因此,文人墨客赞松颂橘,我想屈原的《橘颂》大概也缘于此吧!“后皇嘉树,橘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深固难徙,更壹志兮。”因为他高洁的人格,忠于楚王的的坚强意志,至死不渝的爱国激情,便是最好的诠释与证明。</h3><h3> 我庆幸能在这浓郁的文化氛围中,度过我人生中美好的青春时光。</h3><h3> 书声朗朗,琴声悠扬,生亦有涯,学海无涯。北方人千里同音,字正腔圆;南方人十里异调,乡音坚强。“请说普通话!”年轻靓丽的普通话老师许德艺,使尽浑身解数,要求我们认真练习;“请找到感觉!”音乐老师邱远光,激情满怀地教我们视唱、练耳和弹琴;“要注意构图、线条和意境!”美术老师卿继潜,金丝眼镜,披肩长发,邋遢中透着艺术家的气质。“要收腹、挺胸,注意动作规范!”体育老师戴云湘,军人出身,健壮阳刚。胆怯的我,跳山羊心有余悸!</h3><h3>树荫下,我们扯着京腔跟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练播音;宿舍里,我们跟着录音机听贝多芬和柴可夫斯基的名曲;画室里,我们饱含深情地审视着罗中立的油画《父亲》......</h3><h3>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学校的琴房,坐落在苍松翠柏之间。每小间有一架风琴,3-4人轮流练习。可是,我们管控不了自己,一旦老师离开,要么天南海北侃大山;要么随心所欲乱弹琴;要么你追我打学少林功夫。</h3><h3> 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时令已到秋天,学校围墙外是一片硕果累累的橘园。更远处是湖南省第四监狱。学校政教处、保卫科三令五申,任何人不得逾越鸿沟而偷摘农民的橘子,否则从重处罚。</h3><h3> 月黑风高夜,学校正在放露天电影,我和一个同学翻过围墙,在橘园里美美地饱餐了一顿,橘子皮扔了一地。第二天,橘农怒气冲冲到学校告状,政教处长信誓旦旦要缉拿嫌犯。当年,我和同学打死也不去学校投案自首;至今依然守口如瓶,但我总觉得内疚与惭愧,总觉得很对不住那位素昧平生的橘农。</h3><h3> 民以食为天。毛泽东说吃饭是第一件大事,马斯诺说生存是第一需要,孔子说食色性也。名人或伟人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们有不谋而合的见解或不约而同的思想。我们是公费师范生,学校每月发放35斤大米和12元7角钱的饭菜票,基本上不用家里掏钱就能维持全月的生活。因为,物价很低,素菜每份5分钱,鸡鸭鱼等荤菜每份2角钱。为了规范学生的行为习惯,学校规定:学生吃饭时严禁敲击碗筷,严禁插队,严禁喧哗,严禁浪费。我们学生会干部有提前半个小时吃饭的特权,然后带着红袖章,专门督查违纪同学。正因为如此,我与食堂所有工作人员混得很熟,加上我专门为食堂书写“今日菜谱”,诸如藠头、蕨菜、魔芋、豇豆等生僻字,是食堂阿姨、大叔们无可奈何的。为此,我成了他们崇拜的偶像。他们对我的回报也是立竿见影和深入持久的。我可以花最少的钱,而吃到内容最为丰富的饭菜。</h3><h3> 德高为师,身正为范。陶行知先生的教诲,影响着我一生为人为师之准则。从此,一个德行端正,品德高尚的我,在时刻警醒与提示那个猥琐与卑劣的我:为人师表,以德为先。这是我的座右铭,也是我教育学生的行为准则。今天,我最大的学生已经50余岁了。有教师、医生和个体户;有局长、书记和办事员,有专家、学者和教授;有定居国外的洋鬼子和在外打工挣钱养家糊口的农民工。庆幸的是,没有一个蹲监狱的社会的毒瘤和渣滓。</h3><h3> 今天,当学生热情地邀请我参与他们的同学聚会,当学生盛情地劝我喝一盅,当学生激情满怀请我K一曲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我不仅仅是他们的老师,而且是他们终生的朋友。我仿佛喝了蜂蜜一般甜蜜而幸福。</h3><h3> 相聚是缘,分别是念。毕业时,我们连夜打好了背包,彻夜未眠。相互祝愿,展望未来。第二天吃过早饭,大巴车整齐地排了一长队,将我们7个班300多人,一车车拉到安江汽车站,然后以县为单位,坐湘运公司大巴回原籍。同学们哽咽地说着再见,有的依依不舍,有的泣不成声,有的回眸远眺黔师!未曾想到,这一别,有的人竟成了永诀!再也见不到母校,再也见不到同学。 &nbsp;&nbsp;&nbsp;</h3><h3> 我作为黔师优秀毕业生,是芷江县唯一分配在初中任教的老师,心里总有一种自豪感和幸福感,有一种发自肺腑的对母校和老师的感激之情。</h3><h3> 我爱好文学,本以为教语文是一把好手。我鼓起勇气毛遂自荐教语文,校长却安排我教生物。那些师专毕业生,则顺理成章的学什么就教什么。我失望、痛苦、惆怅而彷徨,发誓要提升学历,不能仰人鼻息地工作与生活。</h3><h3>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小河桀骜不驯地逶迤东流。一只翠鸟叼着小鱼倏忽间掠过水面,眨眼间便消逝在芦苇丛中。我坐在河边的石头上,啃着书本,似乎成了一幅静谧的山水画。</h3><h3> 我参加了高考,完成了全日制本科阶段的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学历深造,母校是211工程的湖南师范大学。</h3><h3> 尽管如此,第一学历的尴尬,似乎总不愿意提及。这是生命中的短板。当我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县教育局任办公室主任的时候,因为第一学历的缘故,总觉得低人一等。当县长挑选秘书相中我的时候,幸好他老人家也毕业于湖南师大,才爱屋及乌地让我成了政府第一秘。当班主任郭昌发老师在《怀化日报》《湖南日报》经常看见我的署名文章的时候,他十分肯定地说应该是他当年指定的学习委员。</h3><h3> 光阴荏苒,青春不再。母校仿佛一位慈祥而孱弱的母亲,倒在雪峰山那猩红的夕阳中;母校仿佛一位严厉而悲情的父亲,溺亡在屈原那清澈而飘渺的汨罗江。</h3><h3> 仁者乐山,因为山沉稳;智者乐水,因为水灵动。</h3><h3> 我既爱山,又爱水,更爱母校。我伫立在雪峰山巅,眺望母校;徜徉在沅江河畔,遥想母校。</h3><h3> 秋水共长天一色,孤鹜与思念齐飞。</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