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文脉一一端木蕻良

平淡

　　辽北大地，昌盛图强，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1912年9月25日，辽宁省昌图县鴜鹭树村，诞生了一位现代著名作家、小说家、红学家端木蕻良，被誉为昌图的文化符号，东北的文脉，在中国文坛占有一席之地。

　　端木蕻良出生一个多月后，依偎在母亲的怀抱，由着巅簸的马车，碾过黑色的泥土，躲过土匪的袭击，来到昌图老城镇杏树园子胡同居住，度过难忘的童年。

　　满族血统的端木蕻良，原名曹汉文，曾用名曹京平。1923年，11岁的端木蕻良随兄长们到天津，1928年入南开中学学习。

　　端木蕻良青年时代开始接受进步思想的影响，1932年考入清华大学历史系，期间，加入北平左翼作家联盟并开始文学创作，发表了小说处女作《母亲》。1935年完成长篇小说《科尔沁旗草原》，成为三十年代东北作家群产生重要影响的力作。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先后在山西、重庆等地任教，在重庆、香港等地编辑《文摘》副刊、《时代文学杂志》、《大刚报》副刊《大江》、《求是》，长期以来，端木蕻良一直从事进步的文化活动。

　　端木蕻良笔名的由来：

端木蕻良在写作生涯中先后用过众多的笔名，如：曹坪、黄叶、苦芹亭、红梁、罗旋、叶之林等等，端木蕻良只是其中的一个。相传有朋友曾问端木蕻良，你的笔名怎么似日本名？端木蕻良严肃地回答：哪里是日本名，你翻翻历史，了解了解我的家乡就知晓了。

原来端木蕻良这个笔名还有一段故事。相传儒家始祖孔子门下有一个得意的门生叫端木赐，端木本是一个复姓，历史上拥有这个复姓是很荣耀的，传说是圣人的后裔。1936年，曹汉文的一篇小说（《鴜鹭湖的忧郁》）被郑振铎先生推荐给《文学》杂志社，准备发表，当时作者想要给自己取一个雅致的名号，于是想起了“端木”这个用起来不至于和别人撞车的复姓。而“蕻良”则 是取自家乡红高粱缩写的谐音。当时《文学》杂志责任编辑王统照考虑‘红’字在当时犯忌，建议换成生僻的‘蕻’字，后又将‘蕻梁’改为‘蕻良’。此后，端木蕻良在创作生涯中一直沿用这个笔名，

“端木蕻良”笔名刻有时代的印迹，也可以看出他对家乡故土的深情和眷恋。

　　端木蕻良文学创作成果丰厚，主要有长篇小说《大江》、《大地的海》、《大时代》、《上海潮》、《科尔沁旗草原》以及短篇集《憎恨》等诸多作品，其中《新都花絮》、《风陵渡》、《红灯》、《红夜》等篇目都是文坛有一定影响的作品。

　　抗战时期造就了特殊时代，一群独特的青年作家端木蕻良、萧红、萧军、舒群、骆滨基等等，这些从东北流亡到上海及关内各地的青年作者，习惯上被称为"东北作家群"，他们形成于上世纪三十年代中期。

说到端木蕻良，自然会提及女作家萧红，这位"东北作家群"中的知名人物。

萧红：1911年出生于黑龙江省哈尔滨市呼兰区一个封建地主家庭，幼年丧母。

在萧红一生中，对其影响最深的两个男人是萧军和端木蕻良。

　　萧军(1907年7月3日一1988年6月22日)，中国全国文联委员、中国作家协会理事、中国作家。原名刘鸿霖，笔名三郎、田军等。

萧军出生于辽宁省凌海市沈家台镇碾盘沟村，由于家境贫寒只上过小学。1925年开始军旅生涯，担任过见习官、军事及武术助教等职务，写作生涯开始于部队。1932年，萧军化名"三郎"正式开始文学创作，并和中共地下党员、进步青年共同开展文学艺术活动，经过一年的努力，创作完成了表现东北人民革命军抗日斗争的长篇小说《八月的乡村》。

　　1931年萧军结识萧红，1932年两人开始共同生活。1936年7月，萧军与萧红感情上出现裂痕，萧红只身东渡日本，1938年初两萧分手。

萧红是中国近现代女作家，"民国四大才女"之一，被誉为"20世纪30年代的文学洛神"，乳名荣华，学名张秀环，笔名萧红、悄吟、玲玲、田娣等。

　　1933年，萧红以悄吟笔名发表第一篇小说《弃儿》。1935年，在鲁迅的支持下，发表成名作《生死场》。1936年，东渡日本，创作散文《孤独的生活》、长篇组诗《砂粒》等。1940年与端木蕻良抵达香港后，发表中篇小说《马伯乐》、长篇小说《呼兰河传》等。

　　端木蕻良与萧红是1937年10月在武汉相识的，因为都是东北老乡，都是青年作者，端木蕻良与萧红、萧军等人的关系融洽而随和，经常在一起讨论文学创作。特别让萧红有好感的是端木蕻良“尊重她，赞美她的作品”。萧红也常主动找端木蕻良谈创作，谈她的身世，两人有了进一步的接触和了解。

两萧分手后，端木蕻良于1938年5月在武汉武昌大同饭店为挺着大肚子的萧红举行了她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婚礼，鲁迅曾送红豆，给予祝福。

1940年端木蕻良和萧红同到香港居住。

　　萧红的作品《生死场》，鲁迅为其写序言，胡风写后记!

　　萧红与丁玲在一起!

　　1936年10月19日，鲁迅先生在上海病逝，萧红发表了《海外的悲悼》等诸多作品用以怀念。1937年1月，萧红从日本返回中国后到上海便去万国公墓拜谒，悼念老师鲁迅先生!

左一为许广平、左二为萧红、左三为鲁迅之子周海婴、左四为萧军。

　　萧红手书遗记!

　　1940年，萧红与端木蕻良在香港!

　　端木蕻良和萧红结合后，性格的差异日渐在生活中显露，互相逐渐感到失落，再加上日本侵占香港，萧红身心疲惫，患上了肺结核和恶性支气管扩张病，由于医疗条件差，医院错误地进行了喉部手术，萧红病情恶化，不幸于1942年初病逝，年仅31岁。

　　萧红由于庸医误诊病逝后，端木蕻良悲痛之余，亲自料理萧红后事。

　　端木蕻良对萧红有很深的感情。端木蕻良一直保存着一缕萧红的遗发，而且经常写诗怀念萧红。文革以后，端木蕻良每年都要去广州银河公墓，为萧红扫墓并写悼诗献于墓前祭奠。1987年11月4日，端木蕻良还携妻钟耀群一起到萧红墓前祭扫并献词《风入松·为萧红扫墓》：

生死相隔不相忘，落月满屋梁，梅边柳畔，呼兰河也是萧湘，洗去千年旧点，墨镂斑竹新篁。惜烛不与魅争光，箧剑自生芒，风霜历尽情无限，山和水同一弦章。天涯海角非远，银河夜夜相望。

不难看出，萧红在端木蕻良心中的重要位置，与萧红生死两隔的端木蕻良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寄托他的哀思!

　　香港圣士提反女校萧红墓地!

　　黑龙江省呼兰县为萧红建造的墓园!

　　故乡呼兰县为萧红建造的纪念碑!

　　1948年秋季，端木蕻良从香港回到北京，逐步接受毛泽东文艺思想，多次深入农村、工厂和部队体验生活，并创作了《风从草原来》、《墨尔格勒河》、《花一样的石头》等大量讴歌新时代的作品。

　　1960年5月，萧红去世18年后，端木蕻良与钟耀群女士结婚。文革结束之后，端木蕻良以更大的热情勤奋创作，先后出版了《怀念老舍》等一批散文和小说，其长篇历史小说《曹雪芹》在文坛产生较大影响。

1980年，端木蕻良当选为北京市作家协会副主席，1984年当选为中国作家协会理事。

　　钟耀群：作家端木蕻良的第二任妻子，著名话剧表演艺术家，1941年在桂林参加了由中国共产党实际领导的新中国剧社，出演了多部话剧的主角，在西南被赞誉为"话剧皇后"，撰写出版了传记《端木与萧红》等。

　　端木蕻良的作品《鴜鹭湖的忧郁》以作者的故乡出生地为场景，满怀真情，写出劳苦大众的贫穷和悲愤，郁怒之情激荡着鴜鹭湖水的涟漪。

　　《土地的誓言》是作家端木蕻良的又一篇佳作，被选为现阶段初中七年级下册语文教科书第9课课文。1941年9月18日，"九一八"事变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抗日战争正处于十分艰苦的阶段，流亡在外的"东北作家群"依然无家可归。作者怀着难以抑制的思乡之情，写下这篇文章，表明作者"位卑未敢忘忧国"的壮志，说明端木蕻良是一个具有爱国情怀的作家。

　　端木蕻良对红学的研究和贡献：　

在中国文坛，人们都知道端木蕻良是个地地道道的“红迷”。他痴迷于红学研究，出版了《端木蕻良细说红楼梦》等很有影响的红学研究著作；撰写了《向红楼梦学习描写人物》的论文；创作了两卷本的长篇历史小说《曹雪芹》；在旅居桂林期间写有《晴雯》、《林黛玉》、《薛宝钗》等大量剧本。周恩来总理曾鼓励端木蕻良续写《红楼梦》后40回。端木蕻良一生反复研读《红楼梦》，可以说是饱含真情，百读不厌。从端木蕻良作诗咏叹曹雪芹可见一斑。

能哭黛玉哭到死，

荒唐谁解作者痴。

书为半卷身先殉，

流尽眼泪不成诗。

　　《端木蕻良作品编年录》

端木蕻良1932年开始从事文学创作活动，发表了小说《母亲》 ，1935年完成长篇小说《科尔沁旗草原》 ，1936年至1938年，他在上海和武汉等地从事抗战文学活动，创作了长篇小说《大地的海》，以及《鴜鹭湖的忧郁》、《遥远的风沙》等短篇小说，奠定了他在中国现代文坛的地位。

端木蕻良一生创作的文学作品主要有：

1. 1937年6月，由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出版了（短篇小说集）《憎恨》 ；

2. 1938年5月，上海生活书店出版长篇小说 《大地的海》 ；

3. 1939年5月， 由上海开明书店出版了长篇小说 《科尔沁旗草原》 ；

4.1939年12月，在重庆和上海出版了短篇小说集 《风陵渡》 ；

5. 1940年5月， 由重庆大时代公司出版了中篇小说集 《江南风景》 ；

6.1940年9月， 由上海知识出版社出版了长篇小说 《新都花絮》 ；

7.1944年4月，由桂林良友复兴图书印刷公司出版了长篇小说 《大江》 ；

8. 1952年2月， 由北京宝文堂书店出版了河北梆子剧本 《罗汉堂》 ；

9.1952年10月，由北京大众出版社出版了《梁祝》、《除三害》、《戚继光斩子》（京剧剧本）；

10.1956年6月，由香港艺美图书公司出版了短篇小说集《鴜鹭湖的忧郁》 ；

11.1958年，由北京出版社出版长篇小说《钢铁的凯歌》，但未全部完成 ；

12.1978年6月，由香港文学研究所出版了《端木蕻良选集 》 ；

13.1980年4月，由北京出版社出版了长篇小说《曹雪芹》（上卷） ；

14.1981年7月，由香港文学研究会出版了散文集《火鸟之羽》 ；

15. 1982年3月，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端木蕻良小说选取 》 ；

16.1983年1月，由重庆花城出版社出版了《端木蕻良近作 》 ；

17.1985年5月，由北京出版社出版了长篇历史小说《曹雪芹》（中卷）；

18.1988年11月，由香港三联书店出版了《中国现代作家选集--端木蕻良》 ；

19.1993年1月，由重庆花城出版社出版了散文集《友情的丝》 ；

20.1997年之后，端木蕻良的一些信札、书法、绘画作品面世。

　　文学成就和作品特色：　　

“东北作家群”的热血青年，开创了抗日文学的先声，第一次把作家的呐喊，与东北广袤的黑土地，日寇铁蹄下的不屈人民融为一体，描绘了浓郁的乡土气息和真切的爱国主义情怀。抗战前期，端木蕻良在重庆、香港等地撰写了反映抗日斗争的长篇小说 《大江》、中篇小说《柳条边外》、短篇小说《螺蛳谷》，还结集出版了短篇小说集 《风陵渡》。这些作品，大多写的是全国军民抗日斗争的生活场景，作家以热情的笔触讴歌抗战。端木蕻良善于在抗日题材下表现东北黑土地的风情，抗战时期出版的 《浑河的急流》《遥远的风砂》等作品，大气磅礴，凝重粗犷，尤其注重方言的运用，在小说体例上也有新的变化。端木蕻良的作品，从第一部长篇小说《科尔沁旗草原》开始，包括《大地的海》，短篇小说《鴜鹭湖的忧郁》等，多以东北乡土为背景，展现出中华民族对外来侵略的抗争。作家同情劳苦大众，眷恋苦难的故乡，为民众遭受的苦难而鼓与呼。作品弘扬正气，描写细腻，语言简洁，极富鲜明的地方色彩。

1942年，端木蕻良移居桂林，这是他创作思想提升和转变的重要时期。他在《我的写作经验》一文中，总结了自己十年来的创作历程，认为：文学要顾及乡下人，文学的未来是“歌颂人民的领袖、人民英雄、各阶层人民生活”的人民的文学。他在创作实践中自觉遵循“人民大众的文学”的宗旨，写出为中国老百姓所喜闻乐见的鲜活人物。他在作品中，充分体现出这种创作思想和创作手法的变革。端木蕻良的小说《早春》、《初吻》等表现出极大的艺术感染力，其精巧的构思，典雅的情调，优美的文字，使作品达到了很高的艺术境地。端木蕻良作为华夏的大地的文学之子，在抗战这个特殊的时代背景下，爱憎分明地歌颂军民的斗争生活，表达了对故乡黑土地无限眷恋的家国情怀，从而使作品具有较高的文化价值和历史地位，奠定了他一生的艺术成就。

　　端木蕻良的书法作品选之一!

　　端木蕻良的书法作品选之二!

　　端木蕻良的书画作品!

　　端木蕻良少小离家，心系故乡。1986年，他重返魂牵梦绕的故乡，鴜鹭小学生为他系戴了红领巾。他亲笔为家乡小朋友题写了一首仿唐诗。

“少小离家老大回，

乡音无改鬓未摧。

儿童相见曾相识，

笑问你怎早不归”。

可见端木蕻良对故乡的浓浓眷恋之情。

　　1996年10月5日，这位文坛辽宁昌图籍著名作家，因病于北京逝世，终年84岁。

端木蕻良逝世前曾留下遗愿，把他的部分骨灰撒到香港圣士提反女校后山(萧红另一半骨灰的埋葬地)。1997年5月，端木蕻良夫人钟耀群女士来到香港，完成了端木蕻良的夙愿。

　　为纪念故乡之子，昌图县在昌图北山建立了端木蕻良纪念馆!

　　在昌图县老城镇建立了《端木蕻良故居》!

　　在端木蕻良诞辰100周年之际，昌图县委、县政府举办了一系列纪念活动，在太阳山状元沟举行了端木蕻良和夫人钟耀群的骨灰安放仪式，端木蕻良终于叶落归根。

　　2018年10月中旬，笔者应邀参加《昌图历史文化研讨会》，撰写了论文《端木蕻良一一东北的文脉》，被收入研讨会文集。笔者建议昌图县文化局：

1.放大端木蕻良这一昌图文化符号，把端木蕻良出生地、故居、纪念馆、墓园等打造成旅游胜地，这也是对昌图乃至东北地区文化史的传承。

2.高度认识端木蕻良的文学成就和历史文化价值，纳入地区中小学乡土教育范畴，扩大端木蕻良作为昌图文化符号的知名度。

3.继续抓好完善巩固和维护端木蕻良故居、纪念馆等硬件平台，搭建软件推介平台，注重细节管理，针对端木蕻良故居难找的问题，应沿途设置路标指示牌，方便人们参观考察，进一步开发并扩大端木蕻良在昌图的名人效应。

　　《礼赞端木蕻良》

作者：田雨平

辽北黑土红高梁，

人杰地灵鴜鹭乡。

热血青年抒宏志，

鸿篇巨制铸华章。

家国情怀胸中藏，

笔作刀枪射天狼。

文脉如山情如水，

光照后人日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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