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节的怀念 —-难忘校园里的敲钟人

熊梅生

<h1><b>校园里的敲钟人<br>&nbsp;<br> 这辈子对钟声可以说“情有独钟”,不只是因为唐诗里“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的意境,不只是因为寺庙里“晨钟暮鼓”,禅意深深,也不只是因为新年祈福的钟声带来生命的昂扬,还因为我的中学时代是在钟声里度过的,相伴将近六年的校园钟声,数十年来缭绕心头,余音不绝,回荡在灵魂深处。<br> 1953年秋学期我升入初中一年级,从小学到了中学什么都感到新鲜,最让我好奇和震撼的是校园里的那口钟。“当当——!当当——!……”听到雄浑、洪亮、激越的上课钟声,有一种莫名的自豪与亢奋,告别了小学摇荡的铃声,我仿佛一下子长大了。<br> 那口古铜色的大钟悬挂在教学楼下一座木制的小亭子里,被敲击的地方铮亮如镜,可见有一段历史。时间长了,我和同学们对钟失去了兴趣,对敲钟的人却渐生敬意。敲钟的是一位50岁左右的工友,记不清他姓什么了,老师们好像叫他“老宋”,同学们干脆叫他“钟大爷”。钟大爷圆圆的脑袋,板刷似的平顶头,银发缕缕,身体结实敦厚,腰板硬朗。特别是他从值班的小屋走向钟亭时,抬头挺胸,步履均匀,右手拎着一柄木锤,俨然是身挎指挥刀走向沙场的三军司令,气宇轩昂,无论阴晴雨雪,几乎天天如此。以至于班上的同学下军棋时,把“总司令”称之为“钟大爷”。全校之中数钟大爷最大,手起锤落,钟声一响,所有师生都得听他的,包括校长。<br> 有人说钟大爷是一块瑞士钟表,寒来暑往,一年四季,准时得很。他桌上放着一台双铃马蹄闹钟,但从不带着它去敲钟。从值班室到钟亭走多少步、每一步跨多远都有一个恒定的数字,几乎分秒不差。钟大爷不仅敲钟准时,力气也大,一锤一锤如斩钉截铁,干脆利落,钟声响彻校园的每一个角落。一学期中如果偶尔有人代他的班,同学们立马就会发觉,敲出的钟声软了、飘了。<br>  三年过去了,钟大爷的钟声把我送入了高中。有一次放学以后我和几位同学打完篮球,到值班室讨口水喝。喊了两声“大爷”,他愣楞地说:“听不见,讲高点!”我们这才知道大爷的耳膜被钟声震伤了。在值班室一个角落的箩筐里,放了几把被敲坏的木锤,据说每学期要换几次。用手掂掂报废的木锤,挺沉的,望着钟大爷,我们的心情也像木锤一般沉重。<br>  当58年全民大炼钢铁运动席卷而来时,“誓夺年产1070万吨钢”成为压倒一切的中心任务,校园里全都乱了套,校内、校外到处建土高炉,课不上,钟也就不响了。一天早晨我们走进学校,惊讶地发现学校两扇大铁门被卸掉了,再看看办公楼、教学楼凡是铁窗也都统统拆光。说是为了完成下达的指标,全部拿去“炼”了。而钟大爷一个人守在那口大钟前寸步不离,满脸忧郁和气愤。事后听说有人要把钟也拿去化铁水,被他骂了个狗血喷头,大钟幸免于难。<br>  临近我高中毕业时,校园的钟声还是被电铃声取代了,听起来总没有钟声那么亲切、振奋、情深。那口古铜色的大钟哪儿去了,我不得而知。唯一可以感到欣慰的是,宋大爷的耳朵可以休养休养了。<br>  工作多年后我回到母校看望老师,问及当年敲钟的大爷,知情的老师说已经作古了,我心生黯然。“师恩难忘”,钟大爷虽是敲钟的工友,但也一样堪为人师。那钟声里饱含着他的责任,寄托着对莘莘学子的一往深情和谆谆教诲。<br>&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nbsp;</b></h1><h1><b>(2019.9.8《金陵晚报》雨花石副刊)</b></h1> <h3>图片引自网络</h3>

钟声

大爷

敲钟

校园

木锤

大钟

同学

值班室

那口

敲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