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旧事之:包各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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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的活动范围（谷歌地图）↑

　 老家沈庄是青龙河边的一个小村庄，村子交通不便，三边环山，另一边是青龙河。周边有两个集市，一个是东南方向的潘庄，另一个是西北方向的杨各庄，分别要走山路和乘船过河。去潘庄有4公里，去杨各庄是3公里，家里的人都喜欢过河去近一些的杨各庄，因为附近的包各庄有我的舅姥爷，也就是姥姥的哥哥。

1987年9月，搬家离开了沈庄，到爸爸工作的潘庄中学，和老家的联系越来越少了。

我小时候的青龙河100米左右宽、不到2米深，上游已经在修桃林口水库并且逐步蓄水了，青龙河比哥、姐小时候水少了不少。村里有船，摆船人是同村的村民，到秋天的时候，挨家挨户串门收点粮食，多少不限、品种不限，这叫“打秋风”。

过青龙河去西北的包各庄、杨各庄，船是本村的。邻居家的叔撑过船，每天工作完成后，把船杆拿回家。如果去姥姥家，要向东北方向走，到柴家哨过河，那里的船是柴家稍村的，人家不去沈庄“打秋风”，每次过河的时候给点钱。

青龙河老照片（来源于网络）↑

　因为离得很近，每年妈都会带我去包各庄几次，她去看自己的舅舅，尽一份孝心。有些时候，刚刚进村就能见到舅姥爷。那时的他已经70多岁了，往往是推着自行车，说年纪大骑不了，就当拐棍用。

舅姥爷有5个妹妹，大妹妹年轻的时候去世了，似乎没有生育。姥姥是他的二妹，三姨姥、四姨姥也在包各庄，五姨姥在富申庄。我小的时候，四姨姥爷还在，三姨姥爷不在了。五姨姥爷在战争中牺牲，五姨姥寡居了一生。三姨姥、四姨姥我见过的次数很少，只记得她们的相貌都和姥姥非常像。

五姨姥的富申庄离老家不到二公里，小学四年级、五年级时小学合并，我是在那里上完的小学。因为太近，自小妈妈带我去的次数很多，过年五姨姥都会给压岁钱。后来五姨姥又在姐姐家帮着带孩子，我和她一起生活了几年。但是，我刚刚工作她就去世了，没有花过她这个外孙的一分钱，这成了永远的遗憾。在我们家里，如果不单指，说姨姥就是指的富申庄的五姨姥。

舅姥爷只有一个儿子，我这个舅舅眼睛看不见，已经不记得妈妈告诉过我他眼睛坏的原因了，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小时候得病闹的。瞎舅给人算命，有些收入。他还会拉二胡，有需要的时候和别人一起去唱皮影。我小的时候见过他们一群人走村唱皮影，有一出戏叫《铁丘坟》。

瞎舅有五个女儿，没有儿子，这是他最不如意的事。他的这五个女儿中，老五比我小一两岁，其他人都是表姐。五个表姐、表妹长相标致，比当时我见过的所有女孩都漂亮。四表姐招了姑爷，住在瞎舅的老院子里，给他养老送终。

对小表妹的印象已经模糊，也不记得见过几次，只记得在我还没有上学的时候，她领着瞎舅到周边的村子里换爆米花，一搪瓷缸玉米换几缸子爆米花。瞎舅拿个拨浪鼓，摇起来时“卜卜愣愣”，小孩们听到拨浪鼓声，就知道换爆米花的瞎子来了。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拽着拐棍的一头，缓缓地领着自己看不见的父亲走进村里，这是我对表妹仅存的印象。

某一年，二十几岁的时候，时隔多年去看瞎舅，我问起小表妹嫁到哪里去了，妗子扑簌簌的掉眼泪，瞎舅默不做声，这才知道她已经不在人世。原来，表妹有先天性心脏病，有人说把表妹娶过去后给治病。那家的人年纪大，不好找媳妇，表妹嫁了，但是根本就没有给治病，不久后就去世了。如果不嫁，不会那么快出事。

似乎还有人在我很小的时候开玩笑一样地说过：“你以后娶了小五吧！”可怜的表妹，人生如此地短暂。

舅姥爷叫马奂章，知道他的名字，是在爸妈的结婚证上得知的。结婚证的后面有一栏，写着介绍人:马奂章，我问妈妈，她告诉我那是舅姥爷。

舅姥爷60岁左右时的照片↑

照片里的舅姥爷60岁左右，比我见过的本人要年轻。听妈妈说，壮年时期的舅姥爷做买卖，钱来钱往的流水很大，她见过炕上随意堆放的银元，舅姥爷随手送出去。那时的他#赌≡钱$，还@抽≤大#_烟(≡。怎么能够苛求一个生活在1930年代的人啊，那是他们的时代，也是旧中国老百姓的写照。

这张照片是2018年我在整理爸爸的书籍翻出来的，夹在1958年的《物理通报》合订本中，是爸爸拍的。同时找到的，还有另外两张妇女的照片。问了79岁的二舅，才知道那分别是太姥姥、舅姥姥，也就是妈和舅的姥姥、妗子。

拍下这些照片的时候，爸爸25岁，照片质量不太好，应该是在他初学期间。可能也是他自己不满意照片的质量而没有送出去，自己留了下来。拍照是爸爸的爱好，无形中传承给了我，不求自己的水平有多高、取得什么成绩，能够记录下自己、亲人的生活就是最大的成绩。

翻看一张张爸爸留下的老照片，我感受到了他的人生，似乎他在向我讲着他所经历过的一件件事。没能和爸爸一起度过更多的时光、没能更多地了解他，是我永远的遗憾，但是他用另外的方式一直陪伴着我。

舅姥姥↑

其实，不记得见过舅姥姥。舅姥爷有两房媳妇，两人住对面屋，和平相处。照片里的是小舅姥姥，瞎舅是她生的。大舅姥姥没有生育，也没有留下照片，可能在爸爸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吧。

　　太姥姥↑

这张照片极其珍贵。照片上的老人，就是太姥姥，从她开始，有了姥姥、妈妈，这才有了我。这是我所见过的辈分最高的长辈的照片，是我们张家、包各庄马家、刘家营雷家、富申庄陈家母系血缘共同的源头。

似乎，太姥姥和奶奶的妈妈是姨姐妹，也就是说太姥姥以上，她的姥姥同时是爸爸、妈妈血脉的来源，爸爸、妈妈是旁系血亲第四代。

亲人中最年长的就是二舅了，他也说不太清楚那么远的亲缘关系的事。

爸爸、大伯小时候时常去刘家营南关村的雷家，他们管姥姥叫二姨，爸爸一辈子没有改过口。爸爸待舅姥爷，和几个舅舅一样，那也是他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