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时威的美篇

郁时威

五十年代的潘银泉先生

郁时威武术                  兼忆潘银泉先生

       一 前言

中国武朮，也称国朮。上武得道，平天下; 中武入喆，安身心;下武精技，防侵害。

我国武术，历史悠久，流派纷呈。流传迄今可考证的史实有4200年。现在大部分局限在将武术定义为观赏性与竞技性范围内，运动形式有套路和对抗等。其中有的已列入竞技运动项目。如长拳、太极拳、南拳、剑术、刀术、枪术、棍术等。在电影未出现之前，主要是以舞台戏剧形式呈现。武，止戈为武; 术，思通造化、随通而行为术。

武术，是古代军事战争的一种传承的技术

      二 江湖

我大约从五、六岁开始，就跟随潘银泉先生学习与练习武术，记得我家后面有片草地，每晨天蒙蒙亮，就由潘先生或其徒弟教我‘秤筋拍腿’，所谓秤筋，就是双手攀撘，弯腰，将攀搭的手掌向下，放至足背，甚至地上，踢腿就是间歇性或连续性将左右腿踢出，边踢边向前，或折返继续操作。另一项踢腿方式叫做踢明腿，左右两腿轮番踢至与双眼对齐，甚至踢过头顶，如此反复，熟练正确为止。

后学潭腿。据说潭腿来源于山东龙潭寺(今河北省临西县龙潭村龙潭寺)，潭腿充分利用腿长力大的特点，讲究"拳三腿七"和"拳是两扇门，全凭腿打人"。演练时要求手、眼、身法、步协调一致。因此弹腿也被看成是武术基础训练项目之一。

后又学擒拿术七十二法，与其徒弟对练，潘先生在旁监察指导，有时亲自演练。擒拿朮对今后强身健体、自卫攻防，確有实用意义。大约一年后，又学会南方拳“虎擘”。至今仍能熟练地演示。后又学过武松单刀、美人双刀，长棍等。在小学时，经常在全公社的多种会议前表演。我由后台连续翻跟斗直至台前。然后表演潭腿与‘虎擘’，有时也来一套武松单刀或美人双刀。潘银泉先生表演‘钉山打石’、‘颈盘鋼条’、“单枪刺喉”；有时还与其徒长枪、大刀对打，乒乓作响，你来我往，看得眼花瞭乱，精彩纷呈，一套刚结朿，台下掌声雷动，再来再来的呼声此起彼伏。我们还参加过上海市的国朮比赛。本地人基本都认识‘时威’。那时大约是十一、二岁，小学四、五年级；当时是少年英俊，面白唇红。可以说，亲朋鄰里，人见人爱。

 一九六二年，学医毕业，正逢三年“自然災害”，许多企业单位响应号召，回原藉务农，或自寻出路；医院亦不能幸免，暂不安排新的工作人员，上海卫生局特批我们暂时可以在本市任何地方开办私人诊所，有几位同学就在当地或家里开业。我生来就不安分，由潘先生介绍加入他朋友带领的‘走江湖、买膏药’，先到浙江杭州市、诸暨市，一路向西南方的草塔、牌头、黄宅等集镇，直至金华市，最后到徐州市。每到目的地，由我与一老师傅先去卫生部门，拿出我准备好的‘叶子’，即（证明）；盖有上海卫生部门公章，並写有允许外出行医等字句，请当地写上‘准于行医’，並蓋当地医疗机构公章。稍作安顿，就去集市暗访，选定地址，先由我与潘先生徒弟，小演翻筋斗，踢明腿，打潭腿。观众慢慢聚拢，先是一層，约数十人，再练空手对打，双人擒拿，再演大刀与长抢对打，此时观众已是里三层、外三层，约有数百之众。或先手擘砖石，或以胸断铁链，有时老师傅也表演一套剑朮，寒光闪闪，呼呼生风，金鸡独立，剑指前方；左臂上举，中食两指，直点云天，瀟洒飘逸，舞若游龙，观众掌声，刹时响彻，叫喊再来一套，不绝于耳；我也被此剑朮，叹为观止，倾慕不已。后来曾私下向老先生讨教，他毫不保留，悉心指点；经自己反复练习，也舞得像模像样，他曾称赞我悟性颇高，只要继续努力，定能青出于蓝。此谓后话。继说场内，旋转的鋼叉飞向空中，背接或臂接后再花样翻新，鋼叉上有铁环，转动时呼拉作响，以吸引人群。老师傅一看观众踊跃，群情激昂，演武嘎然而止，即高声开讲：我们是上海某国术团，路过贵地，为百姓专治伤科疑难杂症，前三人分文不取，交个朋友，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此时，团内数人分发印有某国术团的印品，约分发二十人左右。此时大部分观众逐渐散去，开始治疗，切脉验舌，按压患部，诊断脱口而出，你是腰伤已久，平时弯腰困难，如逢天阴交季气之际，基本卧床休息，不能行动，患者惊奇不已，如遇神医转世，非常信任地配合；医者即将高度白酒，点火燃烧，红蓝火焰，窜出碗口，医者伸手火中，将带火的白酒拍打腰部，推揉揑擦，再加针刺火罐，当场调制狗皮膏药，上加肉桂、细辛等药末，充分拌匀，敷贴患处，用一膝点牢腰部，双手搭肩向后猛扳，说时迟， 那时快，只听见卡嚓一声，患者当即行动自如，腰伤霍然而愈，说话算数，不收分文。其它患者，一看如此神奇，纷纷要求治疗。医者一对一用多种手法、药物治疗肩周炎、胸部屏伤、下肢痠麻等伤筋动骨之症。有时患者疾病年久根深，需要用麝香外用内服，则价格较贵，但确是真麝香，从不欺骗患者。没有拿到帖子的人，也想进行诊断治疗，抱歉地说，明日请早。此时大约已午饭辰光，我们几人收好家伙，走进饭店，饱餐一顿，扣除饭费，当即将今日收入平分，不应我是小辈而少拿一分。一般一个地方二、三天，即开拔去下一集镇。

      三  洪妹

我们此次西行，第一站是杭州。杭州素有江南天堂之称，人民富裕，生意很好。第二天，已经终场，但是有一小姑娘徘徊不走，老先生问她是否要看病？她摇头不语，目光盯住我上下打量，先生毕竟见多识广，一下就知她对我有意，原来她父母以卖服装等为生，他们的摊位离我们的场子较近，初中毕业后也时到摊上帮忙，二次已看我演出，灵动的拳脚，矫健的身姿，奇怪的是，面容俊朗，皮肤白皙，文质彬彬，怎么会流落江湖？经老先生同意，我与她一起漫步于街头，对她说及我的家庭，现我爸有二房太太，我是小姆妈长子，学了六年中医，刚刚毕业，巧遇三年自然灾害，好奇心驱使，跟随师傅与师兄外出遊玩，因为我有“叶子”，上海医院外出行医的证明，他们不能少我。边走边谈，她脉脉含情，更加倾慕，但清纯质朴，毫无轻浮之态，不觉已在三星桥她家近旁，她邀我进入她家，我觉得有些唐突，说，下次吧！依依不舍地道别。

明日洪妹早早来场，聚精会神地看着我的表演，散场后与师傅、师兄一同吃饭，他们都很喜欢她，喜欢她的单纯、直率，人还算漂亮，饭后又一同外出散步，她说昨天已对父母谈及，交了一个上海的朋友，但父母却不太放心，你年纪还轻，为啥要交个江湖朋友？所以她力荐我去她家，以证明我是何等样人，我扭不过她的执着，买了一蒌水菓，落落大方地走进她家，其母亲是一个精明干练的女人，一看我的容颜、举止、谈吐，放心了大半，又问了我的家庭状况，我如实回答，她坚持要留我吃晚饭，推辞再三，只得坐下就餐，她挾了好多菜，什么菜肴，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但对于她的精明能干，察言观色的能力，至今仍闪现在脑海与眼前。坐了一回，我提出要回去，她母亲说，洪妹：快送你男朋友回旅馆，这突兀的“男朋友”，我一下难以接受，快速步出门外；洪妹走得很慢，看她心事重重，欲言又止，临道别时，双眼饱含泪水，知道我明天又要调换码头，不知何时再能相见？柳永.雨霖铃：“执手相看泪眼 ，竟无语凝噎……自古多情伤离别，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四  潘银泉先生

出身川沙，从小学习武艺，流荡江湖。后在浦东鲁汇镇（现为浦江镇）开设伤科诊所，县壶济世。后入鲁汇镇联合医院，在鲁汇教堂对面。八一人民公社成立后，为第七大队医院负责人，相当于院长，后公社解散，调入召楼医院当伤骨科医生。九十年代初患不治之症遽逝。他曾送我“伤科全书”一部，尚存。双刀一套（于文革中抄没）潘先生一身正气，为伤骨科医疗尽心竭力。平身嗜酒，每天四次，从未间断。其谢世颇早。不胜悲痛。

        五   到徐州

我们一行共五、六个团，约卅人左右，合伙包了一部大卡车，刀枪剑戟、棍棒斧叉，全部插在卡车上，人也站在车上，谈笑风生，风驶电掣，一路开往徐州。安顿好旅舘，外出餐饮，个个酒足饭饱。可能有些张扬，当夜，警方突击查房，将我的各种证明，全国粮票，全部收没，钞票也翻查，但未没收。说是例行查房，其实是要打压我们的气焰。

明天大家商议，暂散团队，各奔东西。有的去了铜陵，我一人外出游玩，五泄、西施浣纱处、九曲十八涧、飞来峰……玩了二天，就返沪回家，对父亲买了几包泰山牌雪茄，对母亲买了绿豆糕。结束了此次江湖之行。

回沪后决定在召楼镇（即现在的召楼古镇）开设“同砚诊所”，从此种下禍根，由此跌入深渊。其荒唐离奇，威逼利诱，屈打成招，不堪回首。待下次有空有兴再予诸君敍说。

 

纯情少女洪妹送给我的照片

潘银泉先生师传的 伤科全书

“伤科全书”内容数页

潘银泉先生赠送的笔记本首页题词

2011年漕河泾医院年终总结大会。左一为院长徐东浩，中为作者

2011年漕河泾医院年终总结聚餐会，作者在表演武朮“虎擘”

作者在表演武术“虎擘”

2011年漕河泾医院年终总结餐聚。作者坐外聘专家桌

2019年7月拍摄 作者在演习武术

2019年7月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