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女儿国

涛声

文字原创——原第405医院 . 孟涛

提起“女儿国”，就联想起四大名著《西游记》，大唐圣憎师徒四人西天取经，途经女儿国时，误饮了母猪河里的水，搞出了师徒怀胎一串串啼笑皆非的故事。《西游记》经典的影视剧，也久演不衰。

可在60~90年代，一批又一批身着绿军装，朝气蓬勃，青春靓丽的女孩子们，就住在第405医院的“女儿国”里。

第三世界

老山沟的405医院，宿舍区的地形地貌，是呈山坡样分布，东部高，西部低，简而言之，“阶梯状”。共有三大阶梯板块，所有的建筑，都是一排排的平房。

当年，反对美帝苏修霸权主义，风起云涌，划分“三个世界”这个词汇，还是伟大领袖毛主席提出来的呢。中国和非洲等不发达的国家，都属于第三世界。可医院里总有好事儿的、喜欢逗乐的人，他们把医院宿舍区也划分成了三个世界，大家反而乐此不疲。

宿舍区东部地势最高，有部分干部的宿舍、院科级领导、机关三大处领导的宿舍，建于此处，戏称为“第一世界”；

宿舍区中部，多数干部宿舍建于此处，戏称为“第二世界”；

宿舍区西部地势最低，前方几排平房，是单身男同志的集体宿舍区；而后方最西头的几排平房，就是单身女同志的集体宿舍区，被戏称为“第三世界”。

女宿舍的西尽头，就是高高筑起的围墙断崖，那是医院的边界。断崖下方非常热闹，一条不宽的土路通向大李家村，路边有一条清澈的小河，日夜不停的流经过几个村庄。断崖下有一栋很重要的平房，那就是吸引众人眼球的大李家小卖部，生意非常红火，每天人来人往，脚下那条木头小门坎没了棱角，早被踏磨成扁平状。

小卖部的物质谈不上丰盛，可日用小百货，油盐酱醋茶，家家都离不了它。给周围村庄的老百姓，给医院的工休人员，带来了诸多的方便。下班无事，大家三三两两，也来逛上一逛。在这里还意外发现我喜欢的小东西，待后续。直到80年代，医院成立了自己的军人服务社，这家小卖部的生意冷清了不少。

1970年1月，分配到各个科室的新兵们，就分散住在“第三世界”的女集体宿舍里。最早与我同室的是蒋湘江，是来自大连海军的女孩，她是我们女兵中皮肤最好的，粉白的皮肤，水嫩水嫩的，感觉吹弹可破？发辫是黄色的，角膜也是黄色的，刘海还是自来卷，说话细声细语，活脱脱的一个洋娃娃，我逗她说，可能祖上有苏联欧洲的血统。我们住在第一排最西头，我们同年入伍，都是一所卫生班的，上班下班形影不离，是无话不谈的战友。

曹新莲，高希峰，唐宁波，蒋湘江。

同室还有68年的老兵，我们的曹新莲大班长。我们一所卫生班的八大员，小男兵郭壮勇除外，刘玉芹班副，高希峰，唐宁波，刘玉爱，我和蒋湘江，都住在此地。

注：刘玉芹——原济南军区医高专药化教研室主任。

唐宁波——原烟台市毓璜顶医院儿科主任。

老兵姐姐

后来，院里又调整宿舍，我从第一排西头搬到第二排的东头，与江海玲、姜素珍、刘宝珠三位姐姐住在一个宿舍，姜素珍大姐住在安静的小套间里。姜素珍大姐是妇产科助产士，后来改为医助。她中等个子，红润的圆脸，双眼皮大眼睛，齐耳的短发，爱笑的她，那银铃似的笑声，极富有感染力。她聪明好学，泼辣能干，是科里的优秀党员。在她枕头旁边，总是有医书陪伴。医院护训练班刚毕业的刘宝珠，正在产房跟她学习助产。瘦瘦的宝珠也是军二代，见多识广，说话总是慢声细语，和她聊起天来，我是个忠实的听众。江海玲与刘宝珠大姐都是篮球爱好者，是医院女篮的队员。

平度的农家特产，让我印象极其深刻。这源于姜素珍大姐，老家捎来自制的干豆豉。当大姐笑嘻嘻的打开那几层包装袋，我的天哪！顿时满屋子都是浓烈的臭脚丫味，臭不可闻。对热情的邀请，俺拒绝参加品尝，不顾天气寒冷，赶紧跑去开门开窗，通风散味。等三位大姐吃完了饭，催促她们快快包裹起来，不要污染了空间。真是不理解，这么臭的豆豉咸菜，三位大姐还吃的津津有味？半个多月过去了，当那大包干豆豉消耗接近尾声时，我才咬牙尝了一颗豆粒，哈哈，那可就刹不住车喽，这白色干爽的臭豆豉咸菜，闻着真臭，吃着可真香，与大馒头共食，真是绝配，好吃的不得了，俺真后悔死啦！

注：姜素珍——原145中心医院妇产科主任。

刘宝珠——原405医院儿科主任

纪念405建院四十周年， 我与姜素珍、宋秀美大姐合影

这西部大后方的女集体宿舍区，应该是医院最早的“女儿国”了。常常看到那些早年入伍的单身大姐姐们，进进出出，记忆中有：毛淑英、黄有云、贺玉珍、徐基莲、周志芳、王新娥、宋文英、王淑兰、窦战英、田红光、王支、郭秀英、宋秀美、姜素珍、迟万菊、李春华、林国香、吕素荷、江海玲、张丙珍、张凤珍、张竹卿、刘珍、彭小平、纪恩美、张世英、牟善平、成昌文、杨秀叶、卢克华、孙纯敏、张碧兰、战丽华、孙欣荣、杜凌云、岳增芹、刘云华、邓玲玲、丁蔚青，蔺琳、张秀珍、王中玲…。

她们在工作中，都是科室里的骨干，也有任护士长的，还要严格带教新成员。生活中却能打成一片，相互关心，她们又会手把手教你，如何做针线，怎样编织毛衣衫…。

我童年时，家住后勤部大院，常常能看到老405医院的宣传队，与其他分队的宣传队，去后勤部大礼堂参加汇演。医院宣传队的女兵，换了一代又一代，还记得文革期间她们的演出，她们演唱的柳琴“老三篇”，有些唱段至今还能想起。医院后期宣传队的女兵，更加活跃了，不乏有优美伸展的舞姿，有几个女兵让我印象深刻。如今，在“女儿国”里随便走动时，却能够真实的看见她们，身着老款的布军衣，素颜俊俏的面孔。每天清晨去洗漱，休息日去洗衣，大家端着各自花脸盆，迈上那层层石头台阶，聚集在大院公共洗漱池，如果遇到这些大姐姐，还是很开心的。

医院宣传队的大姐姐们

到了严寒的冬天，大家的烦恼就来啦，宿舍里没有取暖设备，干冷干冷，被窝里若有个热水瓶、热水袋，就满足死了。另外，到了夜里，大院里的水管与龙头都会被冻住甚至冻裂，早晨放不出水了。总有勤快的人儿，快快点燃纸张柴草之类，去烧化水管龙头内的冰块，当水管内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时，大家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呵呵，冰化了，水来啦！

如果去看看医院宿舍区，所有露天的水池子，暴露的水管子，几乎是一个颜色，都被冬天的火焰，烧的黑乎乎的。到了80年代初期，医院下了决心，把水龙管拉进每家宿舍里，结束了清晨“火烧水龙”的场景。

爱情小夜曲

记得当年，居住在第三世界的女兵们，半夜三更还要结伴壮胆，打着手电筒去大院的公厕。放眼望去，四通八达的院落，到处黑乎乎的，让大家心里有点发毛。一天夜里，女兵们结伴要去公厕，开门后却发现了问题，隔壁的窗户下，站着一位衣冠整齐的男士，仔细看看还认识，赶紧快把屋门关上。到了天亮，大家才走出来。其实也没啥大事儿，那是一位执着追求大姐姐的老大哥，而且他是单相思罢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也不乏敢于迈进“女儿国”，光明正大谈恋爱的男同志，此时，同室的战友们，会互相递个眼色，自动撤出，给大姐姐老大哥腾出位置。那个年代的女兵大姐姐们，普遍都比较矜持和传统，有的年近30还是单身，急坏了科室领导，帮忙做媒牵红线。

医院在大山里，谈恋爱没有影院，没有公园，只有马路和大山。在那个军纪严明的年代，医院规定也很严格：谈恋爱漫步山间的马路，长度不能越过姜家水库！情侣爬山散步，大王山是限制的宽度！尽管这些规定，在关键时刻，也失去了约束作用，可也不乏认真遵守规定谈恋爱，富有喜剧色彩的场景。

每当想起当年，手术室一位老大姐谈恋爱的情景，就乐不可支。傍晚有约会，为了避嫌，她把室内的电灯都打开，把宿舍大门二门都打开，前窗后窗都打开，前后窗帘都拉开，等老大哥到来后，两个人分别坐在前后窗下，远距离的对话，那真是明晃晃，敞亮亮，光明正大的谈恋爱呀。我们小兵并不知情，冒失闯入，站立片刻反应过来，害羞的却是我们，又笑着一起奔出来。刚当兵那一两年，正赶上了大姐大哥们结婚的高峰期，喜事接连不断，我们这几个新兵蛋子，可吃了不少俺们一所新娘、新郎的结婚喜糖。

姑子楼

到了1971年，医院开始筹建女集体宿舍楼了。消息传来，女兵们都兴奋不已，盼它早日建成。自打地基开始，每天上下班路过工地时，我都会止步观望一会儿，看着它天天在“长个头”，情不自禁会有一点小激动，这可是405医院宿舍区内，唯一的一栋楼房呀！

1972年，女兵宿舍楼终于竣工了。这座新建的两层小楼，面向正南，红瓦白墙，绿门绿窗，二楼开阔的大阳台，围置着蓝色粗壮的铁栏杆。楼上五个房间，楼下五个房间，整座小楼简单整洁，南北通透。更没有料到，小楼每层都设有洗漱间、卫生间吔！自来水与公厕就在小楼里头，我们都开心极了，既方便又安全，真是太棒啦！在那个还没有长明灯，需要医院自己发电的年代里，对这些女兵们来说，这座小楼内部的设施，已经是相当的高标配了！

原来住在“第三世界”的单身女兵们，兴高采烈的搬进这栋简洁舒适的小楼，按照科室分配的楼层，对号入住。 小楼的东头有个外楼梯，通向二楼，楼上居住了传染科、妇产科、五官科、两个内科的女兵们。楼下住的是外科、手术室、药房、检验科，门诊部，机关三处的女兵。

从此，这里成了我们女孩子的神圣之地，我称它为 “女儿国”。虽然没有“国王”， 却有“尚方宝剑”为女孩们安全保驾护航。医院领导曾几次严厉申明：女生宿舍，男士不得入内！医院的同志们却戏称我们这座小楼为 “姑子楼”。

在我模糊的记忆中，楼上住的女兵们：

传染科有：李凤芝、岳增芹、徐萍、丁蔚青、倪秋玲、李爱华、张玲、于春梅、罗淑平、王立新、张小梅、白小霞、张慧琴、焦丽、崔敏、滕向华…等。

外二科有：邓玲玲、王世举、汪广芝、孙宗明、宫一力、段淑芬、宫爱民、何乐芳、耿智慧、郭灵芝、史佩珍、段明华、李秀梅、于芳、秦丽君、陈玲、毛振军、张辉、王丽新…等。

两个内科有：孙俊生、杜凌云、刘云华、蔺琳、王中玲、孙榕贞、杜军、石建平、刘继红、邹绍明、杨文云、王纯、周玉梅、于静敏、李伟、赵培青、张秋心、曹凤艳、鞠秀荣、刘爱霞、吕瑷、燕美香、赵秀凤、庞晓玲、仝金凤、鲁云英、李丽萍、胡伟、杨媛、盛太荣、崔金梅、朱务民、…等。

楼下住的女兵们：

外科有：蒋湘江、于华、肖宁、陈鹏、毛同生、曹明明、王妍、黄庆妍、王丽丽、张延霞、张淑梅、张金英、张景兰、马光玲、吕琳、于永胜、董丽、李丽…等

手术室有：成昌文、高希峰、孟涛、程红、刘桂香、闫其梅。我搬走后，手术室宿舍进来了新同志：赵兵、尚星梅、谢春、陈丽霞、尹建东、李爱英…等。

门诊部有：周健、孟玉霞、李金芝、周甄莲、张媛、王红…等。

药房有：卢克华、战丽华、佟丽华、刘玉爱、李晓萍…等。

理疗室有：宋瑞娟、张秀丽、燕艳。

检验科有：王淑军

机关有：高瑛、董岩、张继曼、王玲、丁蓬、郭静、杨晓琳、王秋兰…等。

住在“女儿国”里女兵们，既有女干部，也有女战士；既有高干子女，也有工农子女；可彼此间相处融洽，团结友爱，互帮互助，像姐妹一样。尊敬的老兵姐姐，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工作、学习、生活，可博取众人之长。若是谁的妈妈来啦，谁的妹妹来啦……，女兵们都高兴的像是自家的亲戚来了，热情的帮忙照料，坐在一起拉拉家常。家人带来的美食，瞬间变成女兵们舌尖上的味道啦。

宿舍小楼前面，有个大大的院子，栽有几排杨树，几年下来已经枝繁叶茂，到了夜里，月光下树影婆娑。紧靠河岸砌起一道高高的围墙，陡直的围墙外边，就是那条日夜不停的哗哗流淌，清澈见底的小河。

站在小楼的前面，就可以看到小河对岸的公路，和远处群山重叠伸延。大山上的松树挺立，近处山坡上的黄花依稀可见。大山的夜里，一片寂静，只有繁星眨着眼睛，如有汽车进山来，大老远就能听到发动机的轰鸣，真是车未到先闻声。因为汽车要驶进医院，我们楼前那条沙土路是唯一的路径。

在处处染绿的季节里，白天，我们可以听到树上蝉鸣鸟唱。在炎热的夏夜，打开前窗，躺在宿舍的小床上，就可以听到高墙外小河边，蛙声阵阵高吭，领唱合唱轮流上。再细听，还有窗外隐在草丛中的小蟋蟀，清脆的吟唱，我故意咳嗽一声，吓得它立刻闭嗓，稍息片刻，又小心翼翼试探你，唯恐吵到了姑娘？特喜欢蛙声蟋蟀的高低音合唱，这是美妙悦耳的催眠曲呀，我经常听着听着就进入了梦乡。

闲暇之余，打量一下小楼周围的环境，再天马行空想象一番，是否有点像古堡的城墙、护城河？呵呵，住在这样的“女儿国”里，心里的感觉真是好极了！

爱美的女兵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飒爽英姿，青春靓丽，是属于军中女兵特有的词汇。我们“女儿国”里的女兵，有的剪着利索的短发，有的扎起两把小毛刷，更有不少女兵喜欢留长发。长短各异，小短辫的辫梢剪的齐刷刷，显得利索精干；中辫的女兵，那是到长辫的过度；大长辫女兵，在医院里特显眼，两条乌亮的大辫儿，在窈窕的腰际间左右飘摆，给爱美的女兵，带来了几许妩媚与温婉。

70年代初，没有美容护肤品，女儿国里的女兵们，个个都是本真的素颜。女兵们普遍比较矜持，比较传统，甚至有些保守，不认为有显著的生理曲线，就是女性之柔美，动手去把新内衣重新修改，肥大的绿军装，把婀娜多姿的身材遮盖。无奈天生丽质呀，女兵们还是那么美艳。

没有任何美发用品，一把洗衣粉，就能把脑袋头发清洗一遍。在没有吹风机的年代，聪明的成昌文却琢磨出很棒的妙招来，用巧劲把长发来回甩上几下，长发上的水珠四处飘散，已经有了七成干，同室长发女兵纷纷仿效。将浓黑的长发甩上晒衣物的铁丝，像黑色的幕帘垂下来，清香飘飘的发丝，有了阳光的照射，微风儿吹拂，很快晒干。回想当年，女儿国里暖阳下，晾晒头发的俏女孩，站在黑色的幕帘下，心情愉悦吹奏着口琴，两三个长发飘飘的女兵站成一排，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女兵们最喜欢清洁，“女儿国”里的第一个房间，是洗漱间，里面的小套间是卫生间。 每天早晨与晚间，来洗漱间洗洗刷刷的络绎不绝，女兵们每天都把自己洗整的干净利索，清香靓丽。

这些可爱的女兵，多有洁癖，解放鞋即使不太脏，也经常反复刷洗，一直把黄绿色刷掉，变成黄白色。为啥呀？因为泛白的解放鞋，不仅仅色娇醒目，还多了点老兵的味道呢。老兵姐姐会教给你，如何将略黄略硬的新衬衣，洗涤后变成漂亮柔软的白颜色。谁的冬军装白色衬领，有了与众不同的白花边点缀，谁捆扎发辫的橡皮筋，有了漂亮的彩色，都能吸引来爱美的取经人。

馋嘴的女兵

卫生员值班，负责每天两次去病员灶领副食加餐，牛奶与桃酥，发给吃半流饮食的伤病员，上午一次，下午一次，一天要吃五餐。热气腾腾的牛奶，散发出的奶香味，已经相当诱人了，还有香甜脆酥的点心，都提在自己手里，小兵肚子里的馋虫，早就蠢蠢欲动啦。先趁热发给伤病员，每人一大碗牛奶，三块桃酥是标配。可每次总有剩余，大山里供应匮乏，士兵伙食也是简单，剩余的甜点，小兵们岂能轻易放走它？于是你来两块，我来三块，三下五除二，吃进肚子里打点馋虫了。还有喜欢牛奶的，剩余的牛奶顺便清理干净。有意思的是，如今大家谈起当年的趣事，吃甜点喝牛奶，每个科室的卫生员，几乎惊人的雷同吔，哈哈…看来女兵们肚子里的馋虫，长的模样肯定都是一样滴！

手术室夜间来了急诊手术，都有补助费，对女兵们来说，也是一笔小小的收入，可在闭塞的老山沟里能买点啥呀？没有料到，大李家小卖部里有了意外发现，令人惊喜。一是有泥巴稻糠做的松花蛋；二是还有正宗的伊拉克蜜枣吔，让我想起儿时吃过的味道，这个发现让我高兴了好几天。

小卖部里巧遇两个老熟人，都在那里做售货员，一位是吴顺明医生的爱人王文秀，一位是方培医生的爱人王志远，她们在我幼年时，都是托儿所里的保育员。每次去买伊拉克蜜枣，热心的王文秀阿姨，总要在装蜜枣的麻袋里，仔细的给我挑拣一番。有时下班晚了，中灶食堂没有菜了，就带个馒头高高兴兴的回去，因为还有几个松花蛋呢，打开一个夹在馒头里，大口朵颐，呵呵，吃的满口喷香。晚上洗上几个甜蜜蜜的伊拉克枣，犒劳犒劳自己。有人说，“甜蜜味道的左膀右臂，是快乐与幸福！” 你信吗？反正我信了，那时候，小女兵的快乐就这么简单。

夏天，地里的西瓜、甜瓜也成熟啦。有一次，我和昌文结伴去逛山上的瓜田，准备采购些甜瓜回来。遇上了倔犟的看瓜老汉，高低不许我俩走进他的瓜田，说是女孩们身上有香气，怕熏坏了他种的瓜？影响了收成？此话一出，倒让我俩忍俊不住，哈哈…，真能发生这等怪事？罢罢，由他去好啦。我挑瓜的水平真不差，瓜熟蒂落肯定不假，再用一遍医生看病的手法：视、触、叩、听。当然，甜瓜还要加上嗅嗅哦！甭管西瓜还是甜瓜，它保准甜。后来妇产科的郑辉前辈，逢集买瓜，非拉着我去，因为她真尝到甜头了。

都说春华秋实，金色的秋天，那是大山里水果成熟的季节，医院周围村庄的果园，是女兵们最爱去逛的地方。密实实郁葱葱的葡萄叶子下，一嘟噜一嘟噜的葡萄挂满了架子，有紫红色，有浅红色，有青绿色，像玛瑙、似翡翠，漂亮极了。诱人的香味更是扑鼻而来，摘下一颗，吃到嘴里，脆嫩甘甜，香沁心脾。小女兵牙口都好，绿的酸，红的甜都能拿下，不管是玫瑰香葡萄，还是巨峰葡萄，虽口味不同，来者不拒呀，我们统统都喜欢。

赵家村的黄梨可居第一。把黄澄澄的葫芦梨捧在手里，吸上一口全是蜜汁，清香无渣，甘甜无比。我说它是老奶奶梨，没有牙齿也能放开吃。购买小国光苹果，高家村的最佳，要挑选带水纹的，红里透紫，皮薄肉黄，密实脆口，酸甜适宜。草店村的红香蕉与青香蕉，更是上品，香蕉苹果散发出那浓郁的果香，就是房间里最好空气清新剂。还有黄色的金帅，更有带冰糖心的绿色印度青苹果，都让你惦记。不同的口味，口感极佳，这样的诱惑，恐怕都难以抵御。（烟台的青香蕉苹果，在50～60年代就名声大噪，曾成为国家的特供呢。）

在我们“女儿国”里，几乎每个女兵的床下，冬季储存苹果早已备齐，那枝条编制的大苹果筐里，装满了馋嘴女兵的欢喜，女兵们等于躺在苹果堆上睡觉吔，闻着扑鼻的果香，连做的梦都是香甜滴！

顽皮的女兵

我的战友程红，中等个子，圆圆的脸庞，笑眯眯的眼睛，也梳着两条大辫子。待人热情，好学上进。我俩是一年的兵，又一起在手术室工作，还双双被医院选定为，大李家联中的少先队校外辅导员。当少先队员为我们佩戴上鲜艳的红领巾那一刻，仿佛又回到了童年。学校里举办的活动，邀请我俩都去参加，也让手术室林国香护士长伤脑筋，一下撤走两个人，真会影响科室工作啦。

一天，当医生的姐姐捎来了大红枣和白白的薏仁米，那时候大家都不认识薏仁米这东东，像米又不像米？程红抓上一把薏仁米，几颗大枣，加上水，用电杯子慢慢熬煮，没想到，薏仁米熬成白米粥样粘稠，宿舍空气里都弥漫着红枣和米粥的香甜味，让人垂涎欲滴。我们高兴的凑上前去，大献殷勤，主动要求帮忙。其内心还是馋虫作祟，就想再分享一口那枣香味的米粥罢了。一周过去了，我们意外发现，程红变得光滑水灵，气色好极啦，仿佛变了一个人？哇噻，原来这是一碗神奇的米粥吔！

这等美事儿不用去说，大家都看在眼里了。有意思的事儿，紧接着就来了。一天，美女榕贞遇到了我们几个，就一脸认真的打听消息，问：“你家程红吃了什么东西，皮肤怎么变得那么光滑水灵？” 我们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好像马上就有了默契，即兴来个恶作剧，你一言我一语，就开始了以下对话，答：“她内服了一种药吧！” 问：“那是啥药？” 答：“咦？那是啥药来着？” 插话道：“不就是一中药吗！” 榕贞追问：“那中药叫啥名字？” 我夺口而出：“叫一扫而光！” 可爱的榕贞，听了以后，居然深信不疑，嘴里还嘟嘟囔囔的重复着走了。眼看着她要走远了，我们几个强忍不发，可浑身开始颤动，实在是憋不住了，几乎是同时喷出了那坏坏的大笑，“哈哈哈哈…” 笑的前仰后合，眼泪汪汪！

快乐的女兵

70年代的老山沟医院里，交通不便，信息闭塞，没有电视、电脑等网络设施，可我们并不感到生活枯燥无趣。“女儿国”就是女兵们的乐园，永远都是快乐始发地的源泉，它就像一条载满了快乐音符的小溪，从这里出发，涓涓细流，向四方八方无休止的流淌、播散。

青春无敌的女兵们，像盛开的鲜花般美丽灿烂，我们的“女儿国”呀，就像是一座五彩斑斓的牡丹园。这里更是她们成长的摇篮，由懵懂的小女孩，蜕变为成熟老练，好学上进，救死扶伤的白衣战士。那个年代里，部队官兵的口号是八个大字：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在我们“女儿国”里就大不一样喽，严肃肯定谈不上，活泼二字却是富富有余呀。

傍晚，都下班了，我们外科手术室的宿舍里尤其热闹，趁着月色，女兵们各抄起一把乐器，扬琴、笛子、二胡、月琴等弹奏起来，即兴来个民乐小合奏。成昌文、宋延玲…，伴着音乐翩翩起舞，模仿芭蕾舞白毛女，“北风吹” ，真是惟妙惟肖。为电影插曲随机编舞，动作优美大方舒展，“一条大河，波浪宽…”。

要么我们几个战友，各自拿出口琴，一起来个节奏感分明的口琴小合奏《我是一个兵》、《解放军进行曲》，又有另一番意境，或者打起清脆的竹板，来段数来宝：“打竹板，我走上场，把好人好事讲一讲…”。 热闹常能吸引来其他女兵，跑来助兴。真是小小少年，没有烦恼！

“女儿国”小楼后面就是人行道，因为窗口常常飘出银铃般的笑声、甜美的歌声，悠扬的音乐声。过路的行人常被吸引，有意无意的抬头观望。

票友女兵

那个年代，八个革命样板戏非常盛行，在要塞区后勤部下大力支持下，1971年招收了一批文艺兵，排演了京剧“红灯记”，没有料到，饰演主角“李玉和”还是医院发电房的魏增通师傅。演出终结后，“红灯记”里的女主角们都来到了405医院，而且都住进了我们的“女儿国”。李铁梅的扮演者宫一力、袁芳，李奶奶的扮演者周健，那也是我们“女儿国”里的小明星呀。

“开心果”周健小妹，特爱到手术室宿舍来玩，她生性活泼可爱，纯洁开朗，眨巴着美丽的大眼睛，聊起天来也有声有色，爽朗的笑声立刻就能感染到大家，我们这些姐姐都爱她。生食西红柿，那是她的最爱，请她唱上一段样板戏，她落落大方，京腔京韵，有板有眼。我们安静的坐在一旁，听她声情并茂的唱一段，那真是一饱耳福呀。

当年，八个样板戏真是深入人心，我们手术室宿舍里的战友们，不止一个人吧，弯腰拉出床下的小纸箱，里面都存放着一套套完整的样板戏剧本。闲暇时，坐在小板凳上，翻开一册，里面的剧照、对白、唱腔、唱词一应俱全。你可以模仿的有模有样，京腔京味的又念又唱，让你过足了票友的瘾。

还没有开唱，几个女兵在推推让让中，分配好剧中角色，一些经典唱段，我们都轮过。如：沙家浜精典的“智斗”选段；智取威虎山的“深山问苦”；“我们是工农子弟兵”选段；红灯记里的“痛说革命家史”选段；还有海港、杜娟山、龙江颂里，诸位女主角的唱段，都非常优美动听，更是喜欢拿来学唱。

更记得在手术室值班的下午，若没有手术，只是在洗手间清洗血纱布与手套，两个女兵更是无所顾忌了，就边洗边唱，把口腔 、鼻腔、胸腔的共鸣，全部打开，好好的过一把戏瘾。我和成昌文是主要的唱将，在手术室洗手间放声唱，回音居然这么好听？唱腔的高音部不用费力，就能轻易的完成吔，神啦！

值得一提的是，那个年代里，革命样板戏早已深入人心，不论城乡，大人孩子简直可以背诵如流，谁唱跑了调，谁少了一个节拍，谁念错了对白，大家会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开心不已。

矫健的女兵

在政治处的组织策划下，老山沟医院的文体活动，从来都是开展的有声有色。论起文体骨干，可都少不了我们“女儿国”里的女兵们。曾记否，就在这球场上，活跃着医院的女子篮球队、排球队，球场上可以看到她们充满了青春活力，奔跑、跳跃、投篮、扣球、的矫健身影。主力队员有，江海玲、蔺琳、耿玉兰、刘宝珠、仝金风、林伟兰……。

说起医院的体育赛事，最热闹的，莫属科室间的拔河比赛、四百米接力赛，还有更厉害的马拉松拉力赛，那可是对选手们耐力的严峻考验。

拔河比赛时，一根粗粗的长绳，两头拉拽，中央红色的飘带，拉过来又拉过去，就像拉锯战？两队的选手们都咬紧牙关憋足了劲，由开始的大红脸，逐渐变成了嘴唇也泛白的白脸，真是精疲力尽了，可大家强烈的集体荣誉感，决不轻言放弃。每次的拔河比赛，到场观赛助威的人群最多，双方的拉拉队呐喊的声浪也是最高。

看看这张老照片，忍俊不住，我这个块头不大，份量不足的小兵，咋就被选上去参加拔河比赛了？我们科室里的老革命，小个子丁培琪副主任，大个子赵运动护士，都在为我们队员喊号加油！这精彩的瞬间，永远被定格在1972年的405医院。

清楚记得，那一次医院的马拉松比赛，报名参赛的多是男选手。规定的跑步路线是，从医院球场出发，跑到姜家村水库后，再折返回来，大约八里路。可没有想到，马拉松全程唯一坚持下来的女选手，却是我们外科的女孩子——陈鹏。在冲刺的终点，众女兵等到了精疲力尽的陈鹏，在胜利的欢笑声中，扶着她走回宿舍。

可比赛结束后第二天，让我们骄傲的陈鹏却倒下啦？此时，浑身的疼痛，让她痛苦不堪，整整卧床了两天。想想看，平日里上班的女兵，没有经过体能训练，猛然一个四公里跑下来，真是够她扛的。同室的战友们下班后，都忙前忙后照顾她，打饭送水很周全，我们也跑去看望一番。因为陈鹏不简单，她敢于迎接挑战，是我们女儿国里的英雄，也给我们大外科争光彩啦！

“女儿国”里更有出色的乒乓球健将，刘玉芹、李爱华、罗淑平等，（医生训练队里的李龙学员）曾代表医院，参加过要塞区的乒乓球比赛，她们高超的球技，奋力拼杀，数次为405医院争得了荣誉；“女儿国”里的张玛丽，还是三铁运动员呢，在济南军区创下的记录，至今无人打破。妙笔生花的王秋兰，不仅人漂亮，潇洒的毛笔大字更漂亮。大礼堂的横幅上、标语上，留下一串串漂亮的大字，令人赞叹。

想想那些年，在闭塞的老山沟里，在没有电视陪伴的岁月里，那丰富多彩的文艺演出，以及全院同志踊跃参加的体育赛事，给我们全院的工休人员，送来了多少欢乐呀！

至今还记得，体育大赛颁奖后，“体育健将”的尹浩民和蔺琳，在多个项目中一举夺魁，两人双手都提满了奖品，合不拢嘴的开心模样！

女放映兵

电影组里几任放映员，也都是我们“女儿国”里的女兵，高瑛、郭静、杨晓琳，每天清晨到夜寝，嘹亮的军号声准时响起，都是她们亲手播放，掌管着全院人员，工作休息时间整齐划一。可爱的高瑛老战友，当她服役期满，恋恋不舍脱下军装，就要离开医院，离开战友了，清晨还是不忘早早起床，按时去为全院同志放了最后一遍起床号！

如果传来了电影片，可是她们最忙碌的时刻，正是全院同志快乐的夜晚。

晚上放一场露天电影，不管天冷天热，都不会缺少忠实的观众。操场上，早已挂起高大的电影幕布，男女老少提前带着大椅子、小凳子去摆放，只图占个好地方。在大操场看露天电影，也有意思，幕布前面坐满一片人群，在高高的马路上面，还坐满了人群。医院的公休人员，都坐在大屏幕的内侧观看。大家冬天看电影，都戴着棉帽，裹着棉大衣，穿上大头鞋，脚冷了就跺跺双脚；夏天看电影，都拿着蒲扇，驱蚊也解热。还记得一次放映途中，突然下起了一阵毛毛细雨，电影里的故事引人入胜，放映女兵，给机器撑伞挡雨，而大多数忠实的观众，依然坚持到底。

有意思的是，幕布对面也坐满了人群一片。“405今晚有电影！” 消息很快传遍附近村庄，老乡们拖家带口，及时的赶来了，他们坐在幕布对面观看，那个场面，真是军民一家欢。在交替闭塞的山沟里，村庄靠近医院的优越性凸显出来，老乡们也度过了不少欢乐的夜晚。

敬爱的朱干事

说起全院工休人员的欢乐，就不得不提起，我们可敬可爱的朱爱民干事。他早先是我们手术室的前辈，如今由他主管医院里的政治宣传工作，可真是找对人了。别看他身体瘦小，可能量无限，他根据医院不同时期的政治工作需要，经常在各个科室里挑选队员，组织成医院的文艺宣传队。自己动手编写剧本、谱曲、导演、组织乐队伴奏、真是多才多艺，身兼数职，无所不能。

在政治处的仓库里，有各种各样的乐器，手风琴就有两架，当时还是以民乐为主，有杨琴、月琴、三弦、二胡、笛子、笙、小号、钢板、竹板、鼓板、锣鼓…等，“女儿国”里的女兵们，有喜欢学习乐器的，朱爱民干事，就发给我们带回练习，闲暇时可以自娱自乐，到了演出时，就有了自己的民乐演奏队了。我们手术室拿回来的乐器，可能是最多的了。

当然，医院的文艺宣传队里，少不了那几位铁杆乐队伴奏员，孙治玲技师的笙箫，尹成山医生的笛子，韩为镇教导员与秦学彦化验员的手风琴，魏增通师傅的二胡，还有弹大三弦的…，在闭塞的老山沟里，在朱爱民干事精心组织策划下，给我们全院工休人员，送来了多少欢乐呀！

记得1980年，我改行刚做了妇产科医生，正是努力发奋学习中，不想多分心。却还是被朱干事叫了去，成为了宣传队乐队中的一员，与年轻的妹妹们一起排练节目。有周健、王红、白晓霞、周可平等…，这一期宣传队里，有个漂亮的女兵，她有百灵鸟似的歌喉，音域宽厚，美声民族唱法都能轻易驾驭，是我在医院遇到第一个最会唱歌的女兵。美妙的歌声，可谓余音绕梁啊，她就是外科的女兵张延霞。

我是乐队的一员，除了演奏扬琴，朱干事还曾让我在小吕剧演奏中打过鼓板，没有师傅教，就自己琢磨，想折和小吕剧磨合，真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感觉。还好，我们去后勤部大礼堂汇演时，顺利过关，我这鼓板没给小吕剧砸了锅。这才叫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多年后想起来就乐，我这是鱼目混珠，滥竽去充数呀！

医院的亲家

我们医院的北邻也是山，那里有个高家村，山上驻有空军兄弟部队。在战斗部队里，单身男干部较多，女干部奇少，大山里又比较封闭，我们医院里众多的女兵，就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喽。驻守渤海前哨的陆海空部队，他们的医疗保障单位，就是我们405医院，故不乏来看病住院的陆海空官兵。海岛的条件非常艰苦，喝上好水真是不易，官兵来大山里住院，临别时有句话，“去405喝甜水喽！”

医院北边的邻居，高家山上空军老弟，距离我们最近，所以，每到晚饭后或者周末，总会有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空军小伙子们，一起下山了，散步散到医院大院里来了，逛逛热闹非凡的405医院。观看灯光球场上打篮球、打排球、打羽毛球的男兵、女兵们，打进一个好球，也跟着兴奋呼喊，可小伙子们更希望寻找到心仪的另一半。俗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一点也不假。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年下来，我们“女儿国” 里的女兵，还真让隔壁山头的空军小伙们，娶走了好几位呢。有意思吧，山上与山下，405医院与空军部队，成了名符其实的亲家。亲家当然就要亲上加亲，更何况医院还是官兵们健康的保障？多年来，空军老弟足够慷慨大方，我们也爬山去过他们大礼堂，看过电影，看过节目。他们的大卡车，每天定时准点去蓬莱城，恰好为我院的干部与家属，提供了不少交通便利，真是陆军空军一家亲。

吃苦耐劳的女兵

女儿国里有说不完的老故事。记得我们除了要做好日常的医疗工作以外，还有不少公差勤务，分配给你，也要坚决服从，努力完成。

我们女孩子穿上军装就是兵，晚上也要壮胆参加站岗巡逻，尽管手里的步枪没有弹夹，就算是自欺欺人吧，也能竖起耳朵，瞪大眼睛，格尽职守；

我们女兵也曾轮流去医院的生产组，吃苦耐劳，开荒种菜，肩拉绳索，甘当耕牛。掏厕所挑大粪，不怕脏臭，大粪蛆虫溅到裤腿鞋子上，也满不在乎。“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南泥湾精神，又在我们这里继续传承；

我们生产组饲养的几头奶牛，自产的牛奶，味香浓稠，要用纱布仔细过滤干净后，送给病员食堂。可以满足吃半流、全流饮食的伤病员，每日两次的加餐供应；

我们女兵曾经轮流去三个食堂帮厨，起早贪黑，摘菜洗菜、切菜炒菜…，学会发面揉馒头、做包子…，也去喂过猪，受到了锻炼，也学会了厨艺；

我们女兵曾经轮流去医院坑道施工，抡捶打眼。推车运沙，送水泥，个个土头土脸。虽然劳累辛苦，汗流浃背，手掌打泡，战友们却能苦中作乐，完成任务很圆满；

我们女兵曾经参加过冬季野营拉练，顶风冒雪，不怕严冬寒冷，跟着革命老前辈们翻山越岭，让我们体会到和平时期，也不能放松了战备练兵；

我们女兵曾经下过农村医疗队，与老百姓同吃同住同劳动，为老百姓义诊服务治伤病。也曾住过没安玻璃窗的新炕，夜里听到犬吠就紧张。曾转过百家门，吃过百家饭，没有开水，女兵们就一瓣大蒜，喝一瓢生水，解决口渴的问题。十几岁的女兵，也曾单枪匹马踏着深雪，翻山越岭去医院周围的村庄（包括草店），手把手教给赤脚医生针灸的技能，讲一讲中医中药的正确应用。

我们女兵也曾经去过基层部队，乘风破浪，走遍每一座海岛，克服晕船的不适，为官兵们、军嫂们、巡诊服务，做好医疗保健工作，为部队官兵讲授健康知识，很受部队官兵们欢迎。

我们也曾多次过去龙口市的企业，为玻璃厂、金龙电风扇厂的工人师傅义诊查体，几千人做下来，好不辛苦。我们的真诚服务，受到工人师傅们的欢迎，也受到厂方的盛情款待。

我们女兵为了提高专业技能，都投入到医院的三基训练。苦练基本功，各种护理操作竞赛，都力争过硬圆满。在自己身上，互相练习静脉穿刺，还在暗光下反复操练……；记得女兵们的铺床训练，严格要求自己，一遍又一遍，常常练得汗流满面。

我们女兵也曾经积极参加医院外语夜校学习班，日语班与英语班，个个报名踊跃争先，医训队教室里跟随教员，郎朗的读书声，响成一片。医护人员的外语水平，又上了新台阶。

当然，我们女兵也有自我放松的时刻，一周的紧张工作结束了，到了周日，手术室宿舍里不用商量，女兵们心里想的都是一样滴，狠狠的睡上一觉，把一周的劳累都消除掉，我们叫补觉。闭门谢客那是肯定的，一直睡到自然醒，中午集体起床，洗漱完毕去吃午饭。不要小看了补大觉，可以让你精神饱满的去迎接下一周的工作。

有惊无险

1975年的夏天，“女儿国”里也发生过哭笑不得的糗事。中灶食堂一次因为嗜盐杆菌污染了食物，导致的大虾中毒的事件，把“女儿国”里的干部们撂倒了多半，上吐下泻，腹痛难忍，严重的脱水而倒在地上。大家纷纷住进了医院，“女儿国”夜里的灯光黑了大半，好在一周左右，大家都得以康复归来。

1976年7月28日凌晨，3点42分时，一场强度为里氏7.8级的剧烈地震在唐山爆发。这场持续约23秒的地震，转眼间就将一座城市都夷为了平地。

同日同时候的凌晨，我们女兵还都在熟睡之中。突然，女儿国里的小楼摇晃起来，“不好！地震！” 住在一楼的优势就凸显出来，不愧是手术室工作的女兵，反应迅速，雷厉风行，大家几个箭步就冲出了宿舍。此时，左邻右舍的战友，才开始向外跑。好在我们姑子楼前面有个大院。楼上楼下的女兵们，都穿着各种款式的睡服，跑了出来，惊魂不定，夜色朦胧的院里，一大群女兵汇合了。我迅速查问了一遍，各个宿舍人员是否到齐，有人回答道，刚下小夜班的王世举，好像还在二楼宿舍没有下来。我一听急了，放开大嗓门，冲着她那敞开的房门口大声呼喊，"王世举！王世举！你快下来呀！地震啦！" 睡梦中的王世举，被大粗嗓门喊醒了，赶紧从二楼宿舍跑了下来。此时，小楼里的人员已全部撤离，我们有惊无险。

岁月蹉跎，40多年已经过去，可远在济南的王世举，与我首次通话时，她再次提起地震： "孟涛，那天值小夜班，我回来倒头就睡，睡得最沉时，大地震就来了，在黑夜里，同室人惊慌失措都跑下楼去，假如还有余震，小楼真倒了，我不敢想……。是你在楼下大声把我喊醒，我只听见你的大粗嗓门，在反复呼喊着我的名字。这件事，我会记你一辈子！" 世举声音哽咽，说出肺腑之言，瞬间倒把我感动的一塌糊涂。几十年前的往事，老战友却记在心里，还如此清晰。

爱河中的女兵

我们的“女儿国”，是我们那一代人青春岁月里的小自由王国，小楼每个房间里的每个女兵，都是独一无二的角色，每天都上演着自己人生中不同的故事。随着年龄增大，大部分青春妙龄的女兵，都是在我们“女儿国”居住期间，趟入了爱情的小河。目睹了异地恋的女兵，在通讯不发达的年代，只能靠鸿雁传书。床铺就是书桌，闲暇时，坐在小板凳上，给心爱的恋人，用心写一封书信，把甜甜蜜蜜的爱，浸透到每个字眼里。发信后的期盼，收信时的激动，都是女兵们快乐幸福的时刻。

同院相恋的男同志，表达爱意更加直接了当。不能违反“男士不得进入”的禁令，干脆敲敲一楼的后窗，从窗口递进一军用挎包鼓鼓囊囊。打开一看，装满了刚下树的新鲜水果吔。呵呵，同室的女兵们一拥而上，好东西肯定一起分享，真希望这样的好事儿，男兵们能做到经常。

给心爱的人编织一件毛衣、背心、毛裤，也是女兵们喜欢做的事情，每一针，每一线编织进去的都是自己浓浓爱意。即使你临时现学，也没有问题，“女儿国”里的巧手比比皆是，像毛线编织高手陆忠颖…，钩花高手汪广芝…，妙手小裁缝王妍…，她们都有拿手绝活。当然，还有好多我不知道的细节，你可以随时去请教与观摩。

忘不了，喜结良缘的女兵，欢天喜地搬出了“女儿国”。又有更年轻的新兵，高高兴兴搬了进来，“女儿国”里的女兵们，一茬一茬的轮换，时光荏苒，依然是白昼轮回，精彩的故事继续上演。我们的“女儿国”，永远充满朝气，书写着青春的激情，挥洒着四射的活力！

老兵的感慨

在我们的“女儿国”里，真有一个百宝箱呀，它盛满了女兵们几天几夜都讲不完的精彩故事，我们难忘的青春岁月也都留在这宝箱里啦。不论是战友聚会重回老院看望，还是自驾重回老医院做寻根探访，女儿国是必看的“圣地”，因为那里有我们曾经绽放的青春年华，有我们流逝的快乐时光。

年轮带走了青春岁月，带走了靓丽的容颜，可沒带走战友之间的情感，并给我们留下了故事篇篇。几十年后，“女儿国”里的女兵们再重逢，身上的军人本色没有变，纯真的战友情谊没有变，依旧亲如姐妹一般！讲起当年的“女儿国”，总会有滔滔不绝的话题竞相提起，眼眶内总会有晶莹的泪花欲滴，眼神里是满满的思念眷恋，让你心潮起伏难以平息。

亲爱的战友们，我们都曾经是405的一个兵，都经过大熔炉火的淬炼，曾一起奋斗，一起欢笑，聚是一团火，散作满天星。如今热爱生活，潇洒人生，应该就是我们这样的老玩童！圣洁的“女儿国”呀，她已经刻在我们永远年轻的心中！

牡丹花被誉为“花中之王”，高贵典雅，国色天香，花香沁人肺腑，令人陶醉。牡丹花有富贵吉祥的寓意，被用来象征家庭富贵、吉祥、圆满、好运。

采来一幅幅美丽的牡丹花，表达美好的祝愿，祝我们“女儿国”里的战友们，身体健康、家庭幸福，吉祥如意！

田红光，纪恩美，卢克华，徐萍。

邓玲玲，丁蔚青，唐宁波，蔺琳。

王世举，汪广芝，陆忠颖，张玛丽。

李爱华，孙榕贞，邹绍明，于春梅。

倪秋玲，张玲，杨文云，王纯。

赵培青，杜军，李伟，石建平。

张秋心，白小霞，孙宗明，史佩珍。

蒋湘江，肖宁，毛同生，于华。

闫其梅，张延霞，陈鹏，曹明明。

高希峰，成昌文，孟涛，程红。

宋瑞娟，周健，孟玉霞，王淑军。

张继曼，董岩，王玲，王秋兰。

高瑛，刘玉爱，张碧兰，曹凤艳。

杨晓琳，沈海霞，李金芝，胡伟。

何乐芳，段明华，李秀梅，秦丽君。

尹建东，于永胜，李爱英，张媛。

聚会的贺礼

我们曾经是50年前参军的女兵，穿过65式军装是我们的光荣，共同的从军经历，谱写成同一首歌，“我是一个兵！” 我们可以自豪的大声说：我们曾经为共和国，当过兵！

2019年9月21日，战友们青岛聚会，是我们参军50周年的荣耀与纪念！也是我们战友半个世纪感情升华的节点！它也将成为我们余生的加油站！

我们生命里有了当兵的历史，一辈子都不会懊悔！虽然我到不了聚会现场，可我的心，早已经与战友们在一起啦！真诚祝愿亲爱的战友们，身体健康，幸福美满！预祝参军50周年庆典聚会，获得圆满成功！

此时此刻，远在大洋彼岸的刘玉芹班长，让我把她的问候和祝福，也转达给大家：“预祝战友们青岛聚会，取得圆满成功！”

——孟涛

2019年9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