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公益日记：小学科普及非裔教育

梅 （美）

南非无疑是一个黑白分明的国家，同时在非裔之内也是贫富二级分化。自1994年非国大ANC（African National Congress）执政以来，非裔富的暴富，新贵不少，而穷的依然很穷。我最近在知乎上读到一篇有关南非阶层的文章，虽然数据过时，但有个比喻非常形象化而且耐人寻味：

其中亚裔主要是印度裔

（资源来自网络）

在南非公益拍鹤一周后，我觉得多数时间生活在白人圈子里，没有看到另一个南非。这另一个南非是何等模样？当然不看不知道。

在KZN鹤基金住地，Lindelani和Ndu二位工作人员（上图）担当了绝大多数送我去Kildare晨拍的任务。两家皆住很远，每到周末才坐公交车回家，不然的话我也想跟着去看看。到达后的第一天早上就听到Lindalani说，把我放下后还得赶去上课。开始我以为他自己进修，后来我问他在学什么，他说是去给小学生进行鹤类保护科普。这对我来说倒是个考察民情的好机会，于是约定周一跟他去Lion River Primary School，校方得知后表示非常欢迎我去参观。

【2019.8.19 星期一】

Lindelani今年34岁，长了个娃娃脸，也喜欢和娃娃打交道，怪不得原先学环境管理的他却从环境教育专业毕业。因为改专业，他大学五年，比别人多读了一年。不过，光是个学位在南非还不够，教孩子还得有执照，于是他又去读了一年由政府资助的环境教育Environmental education program。以前就听说南非师资比中国強，因为对教师素质要求很高，看来属实。

沿途

到学校了

我问Lindalani来KZN鹤基金之前在哪里工作，他如数家珍：

2009-2014 SA National Bio Diversity生物多样化项目

2015 -16 Invasive Alien Species (破坏湿地的树）

2017 KZN 鹤基金

如今有着10年工作经历的他算是个老兵了。没想到在南非，一份与鸟或树打交道的工作需要这么强的背景。上周遇到的Lara还是一名鹤博士，下周去西岸将遇到一位在读鹤博士生。可见南非专业人员的门槛之高。我想这与南非延续英国教育体系有关，水准与欧美同步。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可惜我没有上前询问

Lion River Primary School是一座公立初小，从一年级到三年级共62名学生，七岁至十岁。4位老师，比例很高。我写此文查资料时读到：印度和南非小学教育阶段学生与老师的比例是30：1左右，中学40:1，皆是G20国家中最高的。在G20国家中，教育投入占比较高的国家是沙特、加拿大、南非。然而南非的这些教育经费究竟到哪里去了？我问了好几位当地朋友，都说一层层下来贪官污吏不少，黑人党当政以来腐败路人皆知。

我看到的该校场地临时用铁皮集装厢搭建，说是属于过渡时期，但也已二三年。冬天一定很冷，而新的校舍何时盖好没人知道。南非小学有公有私，公立学校由政府管理，有的收学费，贫困家庭若是交不起，可以申请免费，象Lion Elementary 这样条件差的则免费。大部分人尤其白人会选择将孩子送到私立学校，除了教育有保障，最主要原因是出于安全考虑。

Lindalani上课时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因为他用的是Zulu语。不时有提及鹤crane，这是我唯一听懂的字眼。我对他用非裔Zulu语讲课感到好奇，难到英语是非官方语言？他解释说，年龄小的孩子一般都听不懂英文，因为母语为Zulu语，四年级开始讲课才全部用英语。

Lindalani每周一二三去不同学校上鹤科普课，另一位工作人员Ndu的上课时间为二四五。KZN鹤基金是非政府的NGO民间组织，科普经费同样来自民间，所以每年因资金不同，所承担的项目也不同。

中国是世界上鹤类最多的国家（有8种）

中国孩子在学校接受鹤科普吗？

右为学校四名教师之一

老师收作业

光头多，女孩极少

62名学生中只有22名女孩

2011年人口普查

想起咱们中国人常说的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今天看到的现实很骨感：非裔孩子没有受到良好教育是因为输在起跑线上。我具体分析了一下表像：

• 上学晚（七岁），不象白人孩子上幼儿园和学前班（私立）
  
• 学英语晚（四年级），与英语是母语的白人孩子语言差距大
  
• 免费公立学校条件差
  
• 乡镇许多孩子不上学或逃课，女孩上学不多。许多家长因为自己没文化而眼开眼闭。

在这些表像的背后是残酷的历史原因和现实问题。由于长期实行种族隔离的教育制度，南非黑人的受教育机会远远低于白人，1995年才废除了种族隔离时代的教科书。这次和南非朋友聊教育时得知，在种族隔离期间的1953年，有一个班图法案The Bantu Education Act（后改名为黑人教育法案) ，将种族隔离在教育上合法化并具体贯彻执行。当时由于政府不再资助黑人学校，其间多数黑人学校被关闭，只剩三所教会学校。直到七十年代，政府化在黑人学校上的资金只有化在白人学校上的十分之一。

1994年曼德拉上任后宣告种族隔离在南非结束，当时失学儿童有二百万，到1999年曼德拉辞职后大选时，已有一百五万儿童重返校园，这是举世共睹的成绩。然而ANC执政的二十多年来，层层腐败使政府对教育的投入并未得到真正的回报。2018年2月，上一届不倒翁总统Zuma在经历多宗指控与丑闻后终于辞职下台。正当人们对新一届政府满怀期望时，2018年12月又有内政大臣因腐败丑闻辞职。

下课了

看看相机里拍了什么

学校有规定不能拍孩子的正面照

正好有手工鹤头面具可以挡着

下课了才尽显童心

个个模特范儿

我怎么可以忍住不拍？

太可爱了

排队买零食

开吃

有人的地方就自然有不公平，更何况经历了种族隔离的南非了。去学校前，我就猜想那里可能是清一色的非裔孩子和老师。果然如此。南非的种族隔离1948-1994其间执行，据说政府当初借口是為了治安原因。现在法律上不再有种族隔离，但居住上的分化改变不多，仍然黑白分明，而黑人居住区的治安问题在当年隔离政策下愈加严重，至今黑人区仍然是南非犯罪率最高的地方。

横观历史，从1860年的林肯废奴，到1968年马丁路德金遇刺后美国南方废除种族隔离，美国走了整整100年。如果作为华人只看美国《排华法案》（1882年），也是历经60多年才被废除。而黑白分明的南非，更不会因一位黑人领袖、一个黑人政党、或者一代人而解决历史难题，我想再跑五十年马拉松也未必夸张。当然南非不能完全跟美国、加拿大这样当年把黑奴带过去的移民国家比，这里毕竟是非洲。

曼德拉曾经说：“教育是改变世界的最强大武器”。离开小学后我不禁想着，如果南非的非裔孩子从一开始就输在教育这条起跑线上，那么他们將来如何去改变南非？且不说改变世界了。

© C. Mei 梅慈敏 版权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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