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50部队大院的故事

九里松人

<h3>《想起了空五军》 中国空军诞生60年了!为之庆贺之际,不由想到了我辈生长的那个地方——空五军军部大院。空军鼎盛时曾拥有过13个军,空五军开始组建,应该是在1952年底吧。父辈说,空五军军部是由二野三兵团11军军部改编来的。1951年3月,11军离开四川万县,开赴河北廊坊集结待命,10月到达东北凤城一带,准备入朝参战。然而不到两个月,11军又奉命移师到山东潍县继续待命……当时并不知道,11军军部将被赋予新的使命。1952年秋,32师、33师脱离11军赴朝作战,军部及直属队奉命调往南方改编为空军,11军番号撤销了。1953年春,开始组建空军第五军军部,军部起先驻地是在福建晋江,面临台湾海峡,可见空五军的组建是为对台作战之准备的。在晋江一年余,由于年轻的空军还不能掌握闽海制空权,中央认为空军暂不宜入闽,所以军部又移至邻近闽海的浙江杭州。 空五军军部初暂驻杭州笕桥机场,后移到艮山门外的机神村,也就是我们熟悉的这个大院。这个大院原先是空军第六航空预备学校的校址,1954年10月,六预校奉命转移去吉林,将校部新落成的建筑、设备等移交给空五军。从宜人的江南迁往寒冷的东北,据说六预校成员思想情绪很大,空五军接收人员回忆,当时移交过程中校方人员没有好脸色……但军令如山,六预校还是服从去了东北。后来我们熟悉的五军大院里的那些房屋、营门乃至大操场上水泥基座的旗杆等等建筑,都是六预校建好留下的。学校那些青砖水泥的二层或一层的房屋,空五军后来一直用了很多年,建筑之好且耐用,可见建国之初对空军建设的重视…… 从空五军成立到1976年撤销,我们出生成长在这个大院里,目睹过它的辉煌。空五军为祖国东南沿海的领空防御做出过英勇的贡献。虽说,空五军早已从空军序列里消失了,但它留在了新中国空军的史册里,也留在了我们这一代人的记忆里。<br></h3> <h3>《50年代的幼儿园》 空五军军部幼儿园,大约是1960年搬入机神村大院的。此前的园址,在杭州市体育馆的位置。如今能说出体育场路幼儿园的,绝对是资深园友了! 近读到一位学长的博,他发了两份自己幼儿园时的《幼儿在园生活报告表》:1958年那份填表老师名叫田维莲,1959年的那份,看到了我母亲的名字。这位学长感叹一晃已成爷爷,送孙儿入园时,会想起自己的幼儿园情景。 50年代幼儿园里的那些花儿,转瞬已经人老花黄了。上面那位学长说佩服“王朔怎么能把幼儿园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人家毕竟是作家,幼儿园时就懂得观察生活了。人可以记得大学、中学乃至小学时的情景和老师,很少能记得清幼儿园时的往事,因为那时,胸前还别着手帕、嘴唇上还拖着鼻涕…… 1954年春,新组建的空五军军部来到杭州。因与空军第六预科总队(后改名第六航空预备学校)尚未完成交接工作,军部暂驻笕桥机场。在笕桥的日子里,母亲她们组织去西湖游玩,许多人大概平生第一次游美丽的西湖,留下了许多照片。 幼儿园的围墙外就是体育场路,当年还是一条窄小的马路。这里原是六预总幼儿园,空五军接收过来。故军部幼儿园的正式建园,自那时候算起(虽然在山东已经筹建了,但杭州的幼儿园应是1954年开始的)。 幼儿园接收杭州空军单位的孩子,那时都是全托,象杭州空军疗养院,周一早上孩子们用大巴送来,周六下午再用大巴接回去。高炮部队的孩子也来这里入园,50年代,机神村军部附近的闻皇庙是高炮106师的师部。 幼儿园首任负责人,是军干部部的周干事。后来的两位主任都姓赵,前一位叫赵雅南,据说在剧团呆过,会唱京戏,她的爱人原在空24师,调来笕桥基地战勤科。后一位赵主任,也就是我辈都很熟悉的、德高望重的那位赵毅主任了。 50年代末,体育场路幼儿园——孩子们一窝蜂扑上了攀登架,有撅着屁股往上爬的、有瞧着镜头发呆的、有占据了制高点摆好pose的……一旁我的母亲皱着眉头,招呼着不听指挥的淘气鬼们。 体育场路时期入园的孩子,都是50年代初、中期出生的,不知今天的他们,还能否在旧照里找到自己的影子?幼儿园迁入机神村大院后,体育场路的地皮和建筑交给了地方。五十多年光阴,体育场路的变迁,当年幼儿园的痕迹已经不复存在了。<br></h3> <h3>《老照片:那时我们象花儿一样》 我那时在7350部队幼儿园(也称空军一○五幼儿园)上大班。我们背后的楼房就是幼儿园,一楼活动室,二楼是寝室。照片里的我们,正在草坪上练习哑铃操,后面楼前高大的杨树荫下,表演拔萝卜的“老爷爷”和“小白兔”们正在歇息,我们的节目要去杭州市里参加少儿汇演。幼儿园的隔壁是7350部队小学的宿舍楼,记得我们当时都盼望着快点长大,成为隔壁的小学生,不用天天关在幼儿园里,只有周日才能被接回家。 记得那时的夜空很明朗,晚上坐草坪上,仰头可看见银河横空,星斗璀璨,草棵里有点点萤火虫。老师的风琴伴着我们:“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了一阵阵快乐的歌声……”好象还在耳畔飘荡。 1960年左右,当时虽处国家三年困难时期,但幸福的孩子们,圆嘟嘟的小脸显然没有苦难的印记,老师带着他们在杭州西湖边春游或秋游,背景可见“孤山”二字。阳光西斜,照片里过强的光线反差,50年前那个下午的阳光呵! 1964年,7350部队小学四年级甲班的老师和同学们。学校始称2080部队子女小学,创建于1960年,后来部队番号变动,学校也跟着改称7350部队小学。学生除了军部大院、笕桥机场的,衢县、嘉兴等机场及空疗、高炮部队的孩子也来这里就读,离家远的都住校。1965年,学校被移交给了地方,名称改为杭州市天杭小学。照片里周、林、裘三位老师,当时都是梳着辫子的年轻姑娘。照片上题着“我们来自五湖四海,我们的志在四方”,正是部队孩子生活成长的写照!家长一旦调防、调动或转业,孩子就得离开熟悉的环境,跟着父母亲去南方、去北方……如同风中的蒲公英,身不由己地飘去四面八方。 我记忆中的“同桌的你”叫季小玲,家长在杭州以外的部队,所以你总住学校里。当时嫌你为啥不梳小辫而是齐耳根的短发,衬得小脸更圆嘟嘟!经常一把铅笔头塞进你笔盒,硬换走你整枝的铅笔,你只好用笔套使着铅笔头 。课桌上划“三八线”,挤占你的桌面……三年级后你转学走了,很多年以后我依然记得你的名字和容貌,并且还存放着一份内疚。<br></h3> <h3>《大院里的马》</h3><h3>记得60年代,空五军大院里有过三匹牲口:一匹马、一匹骡、还有一头驴。江南的大牲口,只有水牛,平时见不着马,所以我们很喜欢看那些牲口,特别是那匹马,它黑褐色,不知哪里退役下来,到大院的生产队发挥余热。大院西面与杭州艮山门火车站之间,有属于部队的水田数十亩,每年双夏,抢收抢种,大院的干部战士、职工家属乃至小孩,倾巢出动,割稻插秧,晨起看星,夜战挑灯。三辕套车那季节里来回地跑,运送收割下的粮食(现在汽车普及,想想那时部队还用马车拉粮草)。骡马得得地跑得欢,孩子们也跟着欢,人欢马嘶!</h3><h3>我对马最初印象,就是那时留下的:大院里的三匹牲口。</h3> <h3>《杀猪》 记得当年7350大院里有多处养猪的(凡单位有食堂的必有猪)。大院里养猪大户,非军直的通信营莫数。通信营的猪棚是我熟悉的地方,因为常去看杀猪。 逢年过节,象八一、国庆、元旦春节等等,部队要会餐,便是肥猪受难时。杀猪多在早上,远远传来猪凄厉的叫声,脚底就痒了!赶到猪棚,见战士们正在捉猪,猪知大难临头,奋力挣脱,有一战士跃上猪背,欲双手擒耳,却被猪掀翻在地,惹得我们哈哈大笑! 猪终于被捆翻在地,抬上三条长凳拼成的案板,这是杀猪过程的最“高潮”,那一刻,我是想看又怕看:一柄尺把长的尖刀,对着猪颈用力捅入,一股热血喷涌而出,溅入洒了盐的大盆里。猪的喘息终于停止了,接着充气、水烫、褪毛,最后是开膛剖肚,热乎乎的内脏扒拉出来时,我总会感到恶心——直到现在,我都不碰猪心、猪肝、猪大肠之类的下水,皆因那时候看了杀猪之故。 不逢年过节也有杀猪,那多半是病猪。有一回,看见部队猪棚处理一头病猪,猪高烧不退,开膛后发觉内脏都烫手,领导吩咐战士说:“这猪不能吃了!去埋了,天黑以后再去埋,别叫老百姓看见!”为啥要躲着老百姓?当时年纪尚小、不愁温饱的我辈不理解。原来,那个年代老百姓还未解决温饱(即使在杭州城郊农村),怕有群众看见,偷偷挖起来拉回去食用。<br></h3> <h3>《露天电影的那些事……》 记得当年部队大院里经常放露天电影。吃了晚饭,我们很早就把凳椅放到广场,去占位子。天气好电影都在露天放,下雨进礼堂。露天看电影,夏日还好,只是蒲扇劈啪地拍蚊子;冬天则须裹得厚厚,顶着寒冷坚持看到“剧终”两个字出现。其实,那些片子早就反复看了许多遍。看电影场地是碎石子地面,有人会偷偷捡小石子扔别人,被扔的人骂骂咧咧,却找不着是谁使得坏。有时电影放了一半,片子中断了,喇叭里告之“跑片还没到,请稍等”,哄地响起观众的扫兴声!有时电影剧情正看着紧张,喇叭突然会响起“侦察处长安国友请回去,有人找”之类的寻人告示。电影放完了,《大海航行靠舵手》的乐曲声里,观众纷纷起身离场,秩序大乱,这时总会有一人跳上椅子,大吼:“部队的都先别动,让家属小孩先走!”定睛一看,是直政处主任周广和,那吼声经常吓人一跳。每每观众翘首等着电影开始,偏偏放映前插上一段“下面请直政处王副主任讲话”,喇叭里王副主任的山东口音:“在国内外一片大好形势下……”,才念了头一句就停顿了,只听“噗噗”地吹话筒和低低地嘀咕声,接着又从头开始:“在国内外一片大好形势下……”又停顿了,又是“噗噗、喂喂”地拍打话筒声,原来放映室里以为喇叭不好,未传声出去,于是周而复始几遍,听得清请楚楚的观众一片笑声!<br></h3> <h3>《大礼堂的记忆》 7350部队的大礼堂,当年,于军人们来说是听报告、开大会的场所,对大院的孩子们来说是看演出、放电影的地方。 记得60年代中后期,我们经常在礼堂看演出。那个年代,空五军也和全军、全国一样,“革命文艺”搞得红红火火,军宣传队排演了《江姐》、《井冈山的道路》,后来又排演了样板戏《红灯记》和《沙家浜》。演出看的多了,那些剧目里的歌词台词都滚瓜烂熟了! 在这个礼堂里,看别人次演出,自己也在里面表演过。大约是1970年末,芜湖的空三师来了一支孩子组成的宣传队,在军部礼堂演出《沙家浜》,挺轰动。空五军军直也马上组建了一支小宣传队,队员年纪8至13岁,我们的队长姓杨,是军宣传处的干事;指导员姓赵,好象是半山军械库调来的。排演的剧目是《智取威虎山》,请省京剧团的演员来辅导我们。在这个礼堂里,我们演出了不下二三十场,对礼堂的舞台及后台的每一个角落都熟悉不过了。记得每逢有重要首长来观看演出,演出前杨队长总会瞪圆了眼珠,再三地叮嘱大家要认真演出,不准吊儿郎当的。 “913”后,宣传队解散了。以后的日子里,每每经过礼堂,我心里仍会响起“朔风吹,林涛吼,峡谷震荡……”<br></h3> <h3>摘转自番号7350博文,文中速写画系番号7350所作。</h3><h3>注:7350部队是当年空军第五军的代号。</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