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田野考察报告·滇西抗战与阿昌族民众抗日故事 曹先强(阿昌族)</p><p class="ql-block"> 这个是大时代背景下乡村小人物的命运与抗战故事。以云南少数民族积极参加抗战为线索,将中缅边境地区抗战历史在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之际整理田野调查旧作,旨在让大家了解阿昌族乡村抗战历史情况,开展乡村旅游时就可以<span style="font-size:18px;">把它分享</span>讲给旅客旅行团听。勿忘国耻,铭记历史,吾辈自强。红色旅游,爱国主义情怀教育在乡村振兴乡村旅游中,大有可为。</p><p class="ql-block"> <b>1.阿昌族抗战烈士—赵安顺,</b>梁河县九保阿昌族乡横路村芒展寨人,赵安顺 1917年—1938年,17岁从军,在部队4年,1938年滇军60军抗日部队,在台儿庄战役壮烈殉国,牺牲时21岁。其家属曾经收到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昆明行营签发的荣军阵亡通知书,大体内容为赵安顺是为国捐躯的抗日烈士,各级军政地方官府不要再向赵安顺家征兵和增加税赋。但是,此文书在“文革”中担心牵连而烧毁不存。</p><p class="ql-block"> 赵安顺,1917年出生,其父赵启贵有6个儿子,赵安顺排行第五。1931年国民政府在梁河大厂区设置地方党部设治局,推行保甲制,实行“三丁抽一,五丁抽二”兵役制度。1934年设治局下达瑞泉乡5个兵役,当时横路村芒展寨属于瑞泉乡。17岁的赵安顺与其大哥“五丁抽二”被同时入伍到设治局。因为身强力壮,军事素质与军事技术好。抗战爆发后,前线吃紧,急需扩充兵源,云南向全省扩征兵役,赵安顺从梁河县设治局地方武装推荐进入抗日正规部队滇军60军。在昆明编队集训,随滇军60军抗日部队奔赴前线,经贵州,武汉,徐州,在滇军抗日作战中,赵安顺身经百战,英勇杀敌,1938年在台儿庄战役壮烈殉国。 </p><p class="ql-block"> 抗战时期,梁河县与赵安顺同时期从军滇军血战抗日前线的阿昌族青年还有几个人。据梁河县阿昌族学会2015年举办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历史文化交流座谈会简报孙家林发言介绍,梁河还有这几位抗战老兵,根据作者补充调查他们户籍为河西乡,在民国年代河西乡属腾冲县辖,他们以腾冲籍入伍参军抗战。他们是: 抗战老兵—梁河县河西乡帕街村阿昌族<b>李正清</b>,随滇军参加台儿庄战役,参加抗日作战八年后带着弹伤回家,娶妻生育一女后,战伤复发去世。李正清老兵遗孀赵小二,2015年时,已95岁,依然身体健康。赵氏九保阿昌族乡横路村人。2017年5月17日去世,享年97岁。抗战老兵—梁河县河西乡别懂村阿昌族<b>曹金宝</b>,随滇军参加台儿庄战役,参加抗日作战八年后,参加滇军到河口受降时病故,无后人。 抗战老兵—梁河县河西乡别懂村阿昌族<b>曹正武</b>,随滇军参加台儿庄战役,参加抗日作战八年后,退伍回乡后成家,有儿子曹茂兴,是曹明灿的堂大爹,一直到文革期间去世。</p><p class="ql-block"> 抗战老兵—梁河县曩宋乡马茂村大寨子阿昌族<b>郎本挺</b>,其妈妈与梁其序妈妈是亲妹子,也是参加滇军赴台儿庄战役,成为流落军人在安徽省,文革期间,几经周折才返回本地。经历抗战,孤苦伶仃,终身未娶,无儿无女,由堂兄过继侄女郎美聪给他作为养女。 </p><p class="ql-block"> <b> 2.阿昌族抗战老兵—廖兴根,</b>云龙县漕涧镇仁山村委会寡地村民小组人,出生于1925年2月23日(农历正月廿三),抗日战争时期,滇西抗战部队驻扎漕涧乡村,廖兴根等阿昌族青年受到抗日宣传与鼓动。1942年,廖兴根弃锄从戎,参军保家卫国,过怒江,战腾龙,入缅甸,他成长成了中国远征军机关枪手,身经百战。1944年5月参加滇西大反攻,腾冲战役,抗战胜利,南征北战,来到昆明,1949年12月9日随部队参加云南和平起义,在昆明军区集中培训整编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十一军炮兵集训团二营五连。1951年为支持地方建设退伍回乡时候,相关组织出具证明,他至今保存有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防部颁发给的退伍证明,昆明军区颁发给国民党陆军起义人员的证明书。这位阿昌族中国远征军老兵,同时也是起义投诚后的中国人民解放军退伍兵。终年92岁。他的梦想就是多打鬼子。</p><p class="ql-block"> 根据乡村人介绍:早年他经常集合他老婆他五个儿女一排站好,让他当鬼子用一个没有子弹的机关枪,给他扫射,当当当——他一阵扫射过后,他家人就必须倒地,不然,他就大发脾气。(参见曹歌博客<b>《滇西漕涧发现最后一个阿昌族抗战老兵》</b>。</p><p class="ql-block"> <b>3.阿昌族抗日民众—曹老有,</b>梁河县曩宋阿昌族乡弄别村下弄别寨人,1944年9月底,在弄别靠近河东创业山方向“笼通洼”,遭遇一个日本鬼子,曹老有临危不惧,从后面用一块石头,把日本鬼子散兵砸死了一个。晚年,牵一头水牛下田耕作,被受惊水牛挑死了。曹老有家有三子,小名叫小安,顺安,广才。现在都成家立业了。这个抗日故事收录写在《梁河县志》里。</p><p class="ql-block"> <b> 4.阿昌族抗日群众—郎洪才,</b>梁河县曩宋阿昌族乡关璋村弄坵人,在关璋息风寨桐油果园守园子。1944年9月,几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兵从腾冲逃脱闯进家里来,他把日本兵稳住,用阿昌族语言与妻子们福秀商量叫她煮饭,他装作去买酒菜结果他一口气跑下红坡头跑到马茂大坪子村,那里驻扎有中国远征军198师的抗日部队报告了敌情。那三个饥肠辘辘的小日本没有吃到饭就乖乖的当了中国抗日部队的俘虏。这个故事记录在《梁河县志》里(参见梁河县政协《梁河阿昌族今昔》)。现在年轻人都说,太佩服前辈族人郎洪才两口子有胆有识了,他们用阿昌族语言与日本鬼子斗智斗勇,挽救了自己的性命不说,还配合远征军消灭了日本鬼子。据作者补充调查,滇西抗战时期郎洪才,兄郎有章,妹郎乔弟,有子郎世林,孙郎祖显。其曾被抓夫去腾冲一线帮日军驼运东西,这些日本人见过他甚至熟悉他,所以日军在腾冲战败溃逃时就找到了郎洪才,希望为他们带路逃窜缅甸结果反被郎洪才叫来的远征军抓住当了俘虏。 </p><p class="ql-block"> <b>5.阿昌族抗日青年追杀日本兵,</b>梁河县曩宋阿昌族乡关璋“君麻洞”,是阿昌语地名,“君麻”是老鹰,意为老鹰多的山崖。此地与弄坵村“火石凹子”,阿昌语叫“屋鷲浪”是两对门。1944年9月份,两处都有日本兵从腾冲败退下来,在那里躲藏着。我们采访关璋村老人说,当时有日本伤兵,从腾冲大反攻战役败下来,走投无路恰逢迎面看见关璋青年人扛了竹尖担竹篾子砍柴刀等工具,上“君麻洞”砍柴,日本兵误以为是全民皆兵的民兵来了,四个日本兵滚下路边坎子。其中,有两个日本兵在酸杷树下躲着,另外两个兵逃往弄坵山方向。关璋村阿昌族青年<b>曹连云,曹连常,曹先洪</b>等一群人,大声喊叫,追赶日本兵。在日本兵躲藏起来不久,就听见枪响声传来,不知是枪走火?还是日军自杀了,他们去查看时,发现两个日本兵死了。关璋人就把日本兵饭盒,刺刀,钢盔帽子,拿来盖房子提陷泥使用,笔者六十年代读小学时期都见过这些东西。 梁河县曩宋阿昌族乡弄坵村“火石凹子”两个日本兵,躲藏好几天,因语言不通,只好在田边窝铺里躲着,昼伏夜出,找寻食物。据说,一个日本兵跑到弄坵杨发兴(杨德贵)家厨房偷翻饭甑子,捏了一个饭团,还拿钢笔与弄坵人想换东西吃。后来另一个日本兵因有病又没有饭吃,不久,就在窝铺自杀了。另一个日本兵失踪了,不知是否逃亡缅甸了不得而知了。</p><p class="ql-block"> 2013年国庆节笔者专门去弄坵村采访梁其生(享年90岁)老人,据他说,这个事情是发生在那年(1944年9月左右)夏天薅二道秧的时候了。他们薅秧时候,日本兵尸体在田边,天气炎热,气味很臭。有弄坵村胆子大的村民,把日本兵的枪支、毯子、水壶都拿回来了,最后枪卖给了盖端寨子汉族养枪的人家了。中央军抗日部队曾经从腾冲方向过来追踪搜寻日军突破封锁线的逃兵,当时下毛毛雨军人穿皮鞋子整个山坡都站满了还把草皮都踩踏死了。可能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就返回腾冲去了。 </p><p class="ql-block"> 2015年8月20日,弄坵来昆明送女上学的杨开顺给我提供了日本兵有关新细节。1999年6月梁松昌(祖香)、梁恩相、梁文金,梁其维,在老窝棚荒废位置开荒种田,挖出弹夹一个有20、30颗尖头子弹。原来,当年弄坵村“火石凹子”田房窝棚,因死了日本人,大家害怕就放火烧毁。子弹夹可能被日本兵藏在窝棚里被掩埋。所以,后来梁松昌等在窝棚遗址挖田就挖出日军子弹夹。其中,梁周昌(金周)在家里自己用胶把钳子硬扯子弹头,并用锤子敲击,结果子弹在木架上发生了爆炸,子弹头飞入木板壁,镶嵌在里面,幸亏没有伤着人。后来,梁周昌把子弹头取下来做出一个项坠,挂在脖子上。</p><p class="ql-block"> 另外,日本兵遗留下来了一把日军刺刀,一直保存在弄坵郎富广(梁其助)家,寨子里老老小小都玩过这把有护手的日本军刀。70年代,郎富广守护生产队在寨子路边集体果林时,这把军刀都还在。我发布此文时,梁其助孙子梁兆存发现后主动与我联系,还给我拍摄提供了这把日本军刀的照片,军刀实物依然存在。(主要史实参见梁河县政协《梁河阿昌族今昔》)。</p><p class="ql-block"><b> 6.曼荊子丛中活捉逃亡日本兵,</b>1944年9月,梁河县曩宋阿昌族乡马茂村大平子寨汉族人阿昌族人,在寨子下面曩宋河边曼荆子棵罗(丛)里发现一个日本兵在躲藏着。大家就马上跑去报告给当时保长大平子村汉族乡老孙广茂。孙保长又报告给了住在他家的中国远征军抗日部队198师官兵。通过军民合作,就把这个日本兵抓到了。这个日本兵是腾冲战役败退下来的逃亡兵,与在关璋、弄坵、弄别发现的日本兵是一伙人。曼荆子丛这种植物,只要碰着树杈就会发出强烈的味道,这个日本兵肯定不知道这个秘密,所以暴露了自己的行踪。</p><p class="ql-block"> <b>7.湾中村民</b><b style="font-size:18px;">杨晓雷,龙老财,张大纲智擒日本兵,</b>1944年9月,腾冲战役后,梁河县芒东镇湾中村马厩坡寨的村民杨晓雷,龙老财,张大纲等三人,在田坝窝棚里,抓住了一个日本残兵,夺下了枪支。</p><p class="ql-block"><b>滇西大反攻腾冲攻坚战与腾南防线</b></p><p class="ql-block"> 1944年夏天,滇西抗战腾冲大反攻战役开始不久,腾冲有远征军两个军6个师近9万人的包围之下,日寇6千多人成了瓮中捉鳖。为了全部消灭日军,第20集团军第54军第198师,派兵防守,筑牢腾冲防线。从古永、缅箐、囊烟、囊木寨、囊宋关、河东、木瓜寨、大厂、小厂、杞木寨、江东、芒市,此战线长达100公里叫“<b>腾南防线”</b>。</p><p class="ql-block"> 但是,1944年9月14日腾冲光复以后,仍然有200多个日寇逃出腾冲,零星突破防线,到达梁河县、盈江县、潞西县。芒东镇湾中、羊角酸寨子,与曩宋乡关璋、弄坵发现日本残兵,与盈江县木瓜塘、腾冲市崩麻(永兴)发现日本残兵都是这条战线的漏网之鱼。 </p><p class="ql-block"> <b>为什么这里发现那么多日本兵?</b>因为这些阿昌族乡村在梁河县的地理位置与腾冲县毗邻,特别靠近腾冲战役前线,是腾冲通往缅甸八莫的必经之路。因此,日军败退下来后目的是退往缅甸,就选择往南溃退经过这些乡村了。 </p><p class="ql-block"> 从历史文献与多年田野调查成果看,阿昌族在抗战期间与其他民族一样,经历伟大的抗日战争血与火的洗礼。抗战时期,积极参与全民抗战,打鬼子,挖公路,送军粮,关心抗战老兵,在中华民族坚持抗战取得全面胜利的斗争中,主要有四方面的重要贡献。 </p><p class="ql-block"> <b>第1、保家卫国参加抗日上前线,</b>赵安顺,廖兴根,蒲胜清,林名兴都是阿昌族优秀儿子、经枪林弹雨的阿昌族抗战老兵。参见曹歌博客<b>《滇西漕涧发现最后一个阿昌族抗战老兵》《海协会海基会回给寻找抗战老兵的阿昌人回话复函》</b>。 </p><p class="ql-block"> <b>第2、支援抗战,挖滇缅公路、史迪威公路、腾八公路,</b>阿昌族乡村都被命令派民工去参加修筑抗战公路。梁河县曩宋乡大水平村阿昌族乡老梁大高,梁大川是被南甸土司龚绶指定负责梁河县3000名民工的队长。(参见曹歌博客<b>《阿昌族乡村发现抢修史迪威公路命令文物》</b>。 </p><p class="ql-block"> <b>第3、全民皆兵,全民族参与、全方位支持抗战打日本鬼子,</b>本文7个故事就是其中的代表。</p><p class="ql-block"> <b>第4、收容安置抗战老兵,</b>阿昌族聚集区,梁河县、陇川县等各地,在抗战期间都收容了1942年从缅甸作战回国的远征军落伍兵,1944年滇西抗战胜利后的抗战老兵,在阿昌族乡村,帮助他们安家落户,分田地给他们,帮助他们找媳妇,安家立业。(参见曹歌博客<b>《一群融入阿昌乡村的远征军》</b>。 </p><p class="ql-block"> 今天国家的安宁是<span style="font-size:18px;">无数先烈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人间春色,是无数千千万万前辈包括无名之辈们,前仆后继,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任劳任怨,忘我牺牲地为国家独立民族自强而奋斗的结果!爱国者永远爱国爱族爱乡,让我们致敬那些,在国难当头,国破家亡之际,那些不顾个人安危,赴汤蹈火,为国家效劳,为国家服务的所有小人物们,所有的无名英雄们,您们都是践行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爱国主义情怀的民族英雄们!(曹先强 撰文)</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b>散落在滇西抗日战争时期阿昌族乡村里的抗战历史文化碎片记忆</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b style="color:rgb(237, 29, 139);"> 1、两个便衣吊死在香果树上</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 1942年5月—1944年9月怒江东岸、腾冲北部积极准备滇西抗日大反攻,抗日各部队多次派出侦察兵,深入敌占区沦陷区,探听情报,多次从怒江东岸过江到怒江西岸,侦察敌情,组织抗日游击队,预备2师,深入敌后,在腾南腾北打击日寇。阿昌族乡村关璋村,位居腾梁边界,一条腾冲县城至阳广哨口(今讹叫杨管哨)至梁河、盈江、缅甸八莫的马帮古道,穿村而过。明朝崇祯年间,三百七十五前,大旅行家徐霞客,从腾越来到古道阳广哨,在其《徐霞客游记》中,记录了哨口附近关璋村阿昌族村落“村人不通汉语”。</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 抗日战争时期, 一天,两个便衣被日本鬼子沿古道追击而来,追到关璋村,便衣走投无路,被日本鬼子抓获,然后用底线(细线)吊死在村边香果树上。兵慌马乱,村民躲避兵患入密林深谷,不敢冒昧探究,后来遗体生蛆了,臭气熏天了。胆子大的乡村人,才去查探。村人不知道他们身份,就当无名尸骨,帮他们收尸安埋了。并且经常传说这两个人是打日本人时候死的兵。后来,我经过了解滇西抗战历史,大体知道,他们可能是滇西抗战第20集团军第54军预备2师或者是第198师抗日游击队侦察兵情报兵。 </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 1942年5月—1943年4月预备2师深入在敌占区,在附近组织游击队抗日,打击日军。梁河县盈江县境内发生多次抗日激战,浑水沟阻击战,九保三眼井阻击战,曩宋河三角地带阻击战,大盈江三角洲抗日阻击战。预备二师抗日正规军与地方民族武装力量,打击了日军嚣张气焰。日军穷凶极恶,发动残酷扫荡,多次从腾冲出动清剿经过这一地区,经常残忍扫荡,追捕抗日游击队,捉拿抗战情报人员。日军在曩宋关遭到预二师四团三营打击,组织力量反扑,追击已退出阵地的抗战游击队,追到马茂,马茂村民四处追亡,追到关璋村西头桐油园息风寨,日军发现躲避战乱的民众,狂暴兽性大发认定这些民众是抗日军人,惨无人道地吊打,残杀害死了这些马茂村10多个逃难躲避战乱的民众。日军所到之处烧杀抢掠,不由分说,把民众当奴隶,抢走了关璋村曹茂春家的大架子猪,剥皮煮吃。关璋村民众遇到日军土匪劫难遭遇时,有乡保甲长组织村民躲难,大多数人躲避到寨子脚下的“张俩”(地名)凹子里,男女老少不能出声,不能生火冒烟做饭。紧急敌情过去了人员才回到村子家里提心吊胆的过日子。</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 这两个兵,或者是两个人,路过关璋村时,正是抗日战争时期,兵慌马乱,战火纷飞中,绝境遇敌,无力回天,康慨就义,生命永远无声无息地定格在抗战岁月中。他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都是一个无人知道的秘密。关于他们的身份,肩负使命,生命经历,为何牺牲在此边地敌后战场,谁吊死了他们,他们有什么心事遗言未来得及吐露,他们未完成的任务是什么?当地老百姓不知道,战火前线上的他们的战友及后方亲人也更不可能遥知这一切了。他们就象一股山风裹来的一朵云,风轻云淡地飘过来,又永远无声无息地嘎然而去了,一个来无踪去无迹的殉国者殉难者,留给人们猜想。我反复查看滇西抗日战争历史文献相关资料,推断研判那两个人是不是抗日游击队,抗战便衣队,军事情报员,化妆侦察兵,落伍兵失联者,伤兵,散兵失踪者,都有可能,也都可能都不是。抗战时期,战争年代,非常时期,人的个体生命,生命遭遇,与国家命运,国家安全,休戚相关。他们的死难,甚至连能不能确定是无名英雄,对后来者而言都已成为了一个无法完成的论述与叙事。</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 他们的坟墓,是乡村阿昌族民众,善良大义,义务出力,就地掩埋在死难处。古道边,山村外,荒草碧连天。坟墓很小,只有一块碑心石,枯草掩映,令人悽怜又畏惧,过去经常受到乡村献饭祭祀。滇西本地人有鬼神意识,灵魂观念。人们认为,他们是外来人或者外省人,在阿昌族社会观念社群意念里,他们是不丹子(可怜)的外鬼,不可能上家堂祭祀,只能在清明节,偶尔祭祀一次,因此,他们就是经常吃不饱的鬼。孤魂野鬼,不能被周全伺俸,可能也是饥饿无比,偶有疏漏魂魄就会咬小娃娃。鬼魂咬了小娃娃,小娃娃就肚子疼,满地打滚,大人就送一碗烧红的鸡骨头,放一点冷饭,打一些凉水,弄成一碗冷水饭,当地方言叫“江水饭”。大人抬凉水碗,绕绕小娃娃头两三圈,吐了一口吐沫,向大门外泼去,把碗扣在门口外,小娃娃就安好了。</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 他们的坟墓,很小,小得人们误认为是未成年人的坟堆。坟头明显的标志就是它有一块碑心石立在那里。原来在村子边半坡荒地上,在小学校西后面缓坡上,周围有香果树,有黑果树,郁郁葱葱。六十年代生产队开荒地,栽过茶叶台地,种植过板栗树,四围修长的大竹蓬,密集围绕着,春天荒野上,芦苇草发嫩芽,开白花前,小学生们经常去采嫩草芽吃。后来曹香早家搬迁到附近盖房子,周围被围挡起来。1983年农村包产到户联产责任制以后,农户把坟墓边空地开垦种植经济作物甘蔗。岁月更迭,流年易逝,现如今,魂在墓已不存。</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 <b style="color:rgb(237, 29, 139);">2、阿昌人“玩春灯”给抗日部队送“灯帖”</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 滇西抗战期间,中国远征军抗日部队,有一个连队驻防在梁河县曩宋阿昌族乡马茂村大平子寨的乡佬孙广茂家、杨儒旺家,老百姓记得说是198师的部队。</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 原梁河县人大常委会退休干部曹连能(时年80岁)回忆说,1983年,在林权改革分山期间,在弄坵生产队勘察山林的路上,听梁其明说,有一年,应该是1945年春节,弄坵村“玩春灯”,阿昌族春节习俗,正月初二至十六,舞狮玩灯,逐户送祝福,派梁本益(梁其仁之父)、梁本应(梁其显之父)两个人去“送灯贴”到大平子村,给驻扎在孙广茂家、杨儒旺家的抗日部队198师一个连队,准备给抗日部队玩春灯,舞狮子,祈求作战顺利,结果被当官的骂骂咧咧,拒绝和推挡了出来。后来,经过驻地大平子村汉族乡老乡贤孙广茂、杨儒旺帮助解释劝说,玩灯是阿昌族过年好的古本风俗,可以“接灯贴”,接了粘福禄寿喜,部队长官听明白后,非常内疚,又比较高兴,便接了“灯贴”,还给了送灯贴的二梁,两个半开大洋,做回礼。梁其明,弄坵村人,于公元2010年已故,那年那次玩灯时,他是小伙子,男扮女装,扮小姑娘,此口述历史属于当事人经历者口述历史。</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 马茂村大坪子寨驻防的抗日部队是中国远征军198师,平常在驻防地,战备训练,布防防御工事,在红坡头修挖有许多作战战壕,战坑。这些作战掩体遗址遗迹,居高临下,面对山下,河西山方向,马茂上来的道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如今仍然历历在目。驻扎部队,经常来关璋找拿老百姓种植的芋头、南瓜,缺斤短两的情况也有。乡村老人都知道他们是中国远征军198师的抗日部队,有一些人叫他们“中央军”,平时与他们相处的比较融洽,毕竟大敌当前,同仇敌忾,保家卫国,是所有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大背景下的大家共同的家国情怀。(曹歌 撰文)</p> <h3>1944年中美工兵修筑史迪威公路,架桥龙川江上。</h3> <h3>滇西各族挖路民工,正在抢修抗战公路。图片来自网络,感谢原作者。</h3><h3> </h3> <p>中国远征军阿昌族最后一个抗战老兵廖兴根,终年92岁。</p> <p>作者与志愿者采访中国远征军阿昌族最后一个抗战老兵廖兴根,终年92岁。</p> <p>中国远征军阿昌族最后一个抗战老兵廖兴根,终年92岁。</p> <p>作者与志愿者关注中国远征军阿昌族最后一个抗战老兵廖兴根,终年92岁。</p> <p>作者采访 滇西抗战军车驾驶员翁家贵103岁 南洋华侨机工</p> <h3>作者在滇西抗日战争遗址田野考察</h3> <h3>作者(右三)在滇西抗日战争遗址高黎贡山古道田野考察</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