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的故事(二)

恩典之泉

　　三个月左右，小奶猫自己可以进食。母猫常常叼着它们的后脖颈，带着它们在庭院中嬉戏，这是最活泼幸福的时间，可最幸福的时刻伤心也会悄悄来临。断了奶的猫仔很快被领养，和猫妈妈不复相见。这也是爱猫人最难过的时候。母猫每天声音凄厉，在庭院旮旯、沙发底下、被角里寻找日渐失去的孩子，一遍遍哀号最终还是含泪的失望。当可怜的母猫只剩下一只猫仔时，它每天睡觉时把小猫仔用身体压住，醒着时总是搂着小猫，或者叼着它藏在桌子底下再也不出来。于是我们决定把最后这只小猫留下来，给它起了个名字叫二宝，母猫叫大宝。大宝和二宝开始了快乐的生活。

二宝是一只雄性狸花猫，它就是那只会伴读的小猫，家里十多年中猫来猫往至少一百只，它是唯一特别爱看连环画的猫。

　　我自幼爱读书。八十年代书报杂志不太丰富，《少年文艺》《儿童文学》《大众电影》等杂志都要到邮局订阅，新华书店和集市书摊主要售卖连环画，那时叫小人书。每家小孩都有一摞小人书，为省钱，大家互相传借阅读。传来传去有些页角都卷皱了，需要经常理顺。这些小人书整齐的一溜排在书桌上，目录朝外，二宝常趴在小人书上休息，当我翻出一本疏理页角时，它立即瞪大猫眼，竖起耳朵，下来坐在小人书对面，认真的盯着画面，我一翻页，它的小爪也帮我翻页，直到一整本读完，它心满意足的舔舔小拳洗洗脸，前腿一揣，伏在那里静静地等我取第二本。如果我是仰面躺床上看书呢，它就跳到我胸前坐着，时不时从小人书上方探望。

看起来如此书卷气的二宝，实际上是隐藏在江湖的武林高猫。它曾经英勇地击败蛇和中型犬。家里那时养了六只小鹅，刚捉回来时小鹅顶多手掌大，浑身鲜嫩鹅黄色。每天傍晚，我用细竹竿赶它们去吃草，小鹅们嗑呀嗑，大约半小时颈上的食袋满凸，这表示吃饱了。它们开始趴在草地上休闲。每次放小鹅，我抱着二宝去，小鹅吃草，二宝捉蚂蚱，我编花环帽子。

　 有一次，我们三个正在各忙各的，远处突然来了三条狗。八十年代没有流浪狗的概念，或许是那年月刚解决温饱，流浪狗早被宰成狗肉了。这三条狗一定是看家狗。它们好像商议好了似的，冲着我们这些小型动物飞奔而来，我那时十一二岁，在狗眼里，也是小型两腿兽，我手中只有一根细竹竿，草地上也没有石块，那些狗速度很快，离我们越来越近，天呐！我都吓坏了，想到旁边土堆上翻找砖头，就在狗离我们大约四米远时，二宝一下子跳出在路中央横来横去，勾背炸毛，炸的尾巴直挺挺的，呜呜呜地吼叫着，耳朵平成飞机耳，那三条狗愣在原地一会儿，就冲二宝扑去。猫的出击力非常敏捷迅速精准，二宝有军事才能！它冲向领头黑狗的两前腿间，从狗肚下面咬狗的下脖颈，这种进攻方式其他两条狗伤不到它，它却能咬伤狗，被咬的狗也很难弯曲脖颈咬它，我则跑到土堆捡了几块砖头向狗扔去，二宝闪跃跳脱了几个回合，给我赢得了战斗时间，我不停地扔砖头，那几条狗落荒而逃。我们大获全胜。三条狗都跑出很远了，二宝还横在那里炸着毛呜呜呜地吼，不断地示威！我抱起二宝，感谢上天，二宝没受伤，只是掉了几撮毛。鹅们都吓傻了，六个挤做一团，脑袋拼命往草窠里钻。从这以后，小鹅们在草地吃草，那几条狗远远地观望，再也没敢过来。我奖励二宝一条大鲜鱼，还找来一条红绸布，在它脖子上挂了个小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