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七国之乱

远方

        约公元前153年，汉景帝三年初，大汉朝爆发了以吴楚联军为首的七国之乱。
        朝廷决定出兵关东。一时间京师有钱人家竟不看好汉军，都不肯借贷钱粮。只有一姓毋盐氏的富户，肯以十分之一息出借千金给朝廷。可见叛军势力之强大。
        吴王刘濞，汉高祖刘邦亲二哥刘仲的孩子。大汉建立，刘仲被封为代王，因不敌匈奴，弃国私逃洛阳，被废为郃阳侯。
        淮南王英布造反，刘邦亲自讨伐，年方二十的沛侯刘濞随高祖出征，战功显赫。叛乱平定，考虑到吴楚间民风彪悍，自己孩子年少，没有年壮的亲王来镇守，刘邦就拜善战的刘濞为吴王。吴国辖三郡五十三城，后来迁都扬州。
        已赐吴王印绶，刘邦召见刘濞，细看之后大吃一惊，这个侄子长的有反相！心里暗暗后悔，但木已成舟，天子无戏言，只好拍着刘濞后背说: “汉后五十年东南有乱者，岂若邪？然天下同姓为一家也，慎勿反！”  刘濞连忙摇头不敢不敢。
        因境内有矿山有大海，之后在汉惠帝和吕后时期，刘濞有意招抚亡命天涯之徒，大肆铸钱、煮盐，致使国力日渐强大。
        孝文时期，吴王太子入朝，与堂兄大汉皇太子刘启一起饮酒博戏。吴太子师傅都是轻悍的楚人，教出的太子一样骄纵蛮横。吴太子与汉太子争执不下，出言不逊竟动起手来。皇太子可不是好惹的，一怒之下操起棋盘打死了吴王太子。朝廷落实后，下令将尸首运回吴国安葬。
        刘濞眼看儿子站着进京躺着回家，心中很愤怒，  “天下同宗，死长安即葬长安，何必来葬为！”  命人将尸体送回长安。自此，吴王怀恨，渐渐不再尽藩王之礼，经常称病不朝拜。朝中当然知道个中原因，查验核实吴王并没生病，于是每当吴国使者进京朝奉时，通通抓起来追责。
        吴王害怕了，加紧商议对策。当时制度冬天处决罪犯，秋天时就要把死刑犯案卷送京师审验核准，称“秋请”。吴国秋请的使者到达长安，面对皇帝的责问，使者如实说明情况，请求皇帝不要再紧逼此事了，好让吴王释怀以重新开始。
        汉文帝恩准，放回吴国来使，并赐吴王几杖加以安慰，给个年纪大了的理由，允许不再进京朝请。刘濞也放宽了心，致力发展强国，暂时不再动造反的念头。
        晁错为太子令，上言汉文帝，说吴国违反逃犯条例，不允许其他郡国前往追逃，以及各种无礼行为，请求治罪。文帝宽厚，未忍处罚。景帝即位后，晁错为御史大夫，继续主张削藩。称吴王诈病不朝，楚王私奸丧次都依法当诛，并以赵王、胶西王有罪，与吴国、楚国先后被削减封地。
        吴国封地最广，刘濞担心自此削藩无休止，便再起叛乱之心。藩王中义气好战的胶西王刘卬（ang2，刘邦庶长子齐惠王刘肥八子，都高密）是个可用之人，不敢用文书达意，于是派亲信前去传话。晁错那个贼臣如何恶毒，你天子兄弟如何糊涂，我们谨小慎微侍奉朝廷，仍被无理削地，必须联合起兵以诛奸臣为名，夺取天下……
        刘卬犹豫一阵之后，同意了。
        刘濞还不放心，假扮使者亲自面见胶西王，商定共有天下。不能有书面契约，一起咬个牙印儿心里踏实。胶西国群臣知道后都劝阻大王，如今供奉一帝已经不易，即使夺取天下怎么可能与吴王同享？刘卬不听，一根筋积极充当急先锋，派出使者约请齐、淄川、胶东、济南、济北各藩国，故齐国五兄弟都同意举事出兵。
        当大汉使者带着削除吴国会稽郡、豫章郡的敕书到达后，吴王率先造反。接着，胶西国开始诛杀朝廷派驻国相等两千石（副部级）以下汉吏，胶东、淄川、济南、楚和赵国相继发难，起兵为乱。齐孝王刘将闾（齐惠王刘肥四子，都临淄）反悔，婴城自守，却被其他兄弟围攻。因有通敌情节，平乱后畏罪自杀。济北国以城墙破损未补好为由，郎中令劫持国王兵符拒绝发兵叛乱，未参与谋乱。
        这年正月，吴王下令:  寡人今年六十二岁，为将带兵；少子今年十四岁，身为士卒。国中年龄在我与少子间的男子，一律从军出战。组成了二十几万大军，向西开进。
        吴军渡过淮河与楚军汇合，吴王发檄书致天下诸侯，强烈表达不满，并悬赏激励将士杀伐立功。赵国欲联手匈奴南下，胶东、胶西、淄川和济南四国军队围攻毁约的四哥齐王都城临淄。
        景帝即位才三年，就遇上这么大乱子。于是发生了袁盎与晁错那一场戏，晁错被杀。袁盎等出使吴军，令吴王下跪听圣旨。刘濞大笑，我已是东帝，还要向谁跪拜？拒绝会见并扣留汉使。当晚袁盎寻机脱身，连夜就近逃往梁王刘武军中。
        反相已坐实，汉景帝立即拜条侯中尉周亚夫为太尉，率三十六将军，正面迎击吴楚联军；郦寄帅军击赵，栾布击齐，大将军窦婴屯驻于荥阳，监视齐、赵动向。
        周亚夫军至淮阳，按兵不动，让梁王刘武（景帝亲弟弟，都睢阳）独自承受吴军正面进攻，汉军断吴军粮道以期致吴王死地。其间刘武数度危殆，周亚夫视而不救，刘武自此怀恨在心，几次上书亲哥降旨介入。后来吴军终因缺粮溃败。梁国将军韩安国也一战成名，后任梁相、汉丞相。
        二月，吴军已败，朝廷檄书昭告汉军，悉数七国君之罪，鼓励将士杀敌，抓到相当于三百石以上的叛军官员，一律杀死，不得留活口。妄议和不奉此诏者，皆腰斩。
        刘濞逃往自以为靠谱的东越国。朝廷以利诱之，东越王计杀刘濞，传首京师。楚军随之败散，楚王刘戊（刘邦四弟刘交之孙，都彭城）兵败自杀。
        围攻临淄的其他联军未能得手，栾布率汉军杀到，只好各引兵归去。胶西王刘卬收到“王其自图” 的旨意，饮药自杀，王太后、太子皆令自杀。胶东王刘雄渠（齐王刘肥九子，都即墨）、淄川王刘贤（齐王刘肥七子，都剧城）、济南王刘辟光（齐王刘肥六子，都济南）先后伏诛，削除四国属地，收归大汉。
        郦寄将军围赵军十月，至栾布平定诸齐后前来合兵，才拿下赵国，赵王刘遂（刘邦子赵王刘友之子，都邯郸）自杀。而济北王刘志（齐王刘肥五子，都庐县）因被劫持谋反未遂，不加治罪，徙王淄川。
        吴王起兵之初，先后派使者前往游说淮南王刘安（刘邦子淮南厉王刘长长子）、庐江王刘勃（刘长次子）和衡山王刘赐（刘长三子）。结果衡山王严词拒绝，庐江王不回应，只有淮南王打算出兵。淮南国相（各诸侯国相都由朝廷委派，食大汉俸禄，负责监视诸侯王）说，大王真要出兵我愿为将！淮南王高兴，就将兵权交给了淮南相。拿到兵权后，淮南相严守城池拒绝叛军，只听命朝廷而不再服从淮南王。三国因此得以保全，而忠贞不二的衡山王更是受到嘉勉，被改封济北王，远离卑湿的南方。
        轰轰烈烈声势浩大的七国之乱，在国运昌盛军力强大的西汉之初，仅历时三个月即被平息。那位毋盐氏以十倍息收回贷款，从而富甲关中。
        七国之中，吴王刘濞为刘邦侄子，楚王刘戊为刘邦侄孙，赵王刘遂及故齐地四王都是刘邦的孙子。吴王早已有反相，楚王属于刘邦旁系，屡有悖逆；赵国自吕后时期因为戚夫人之故，连续三位赵王被害，早与朝廷结下深仇大恨；齐地诸位王孙原为列侯，诛杀吕氏时，宿卫长安的刘肥次子刘章、三子刘兴居功劳巨大，但他们的初衷是立大哥嗣齐王刘襄为皇帝。汉文帝继位后知道了事情原委，就没有把预定的赵王和梁王这两个大诸侯王位赐给刘章兄弟，而是把齐国分拆成了几个小王国，封给了大哥刘肥的孩子们。因此，齐地诸子对朝廷也是怀恨在心。各怀心思的藩王，借反削藩诛晁错为名，走到了一起。
        其实，就像刘卬的大臣们说的，即使推翻了汉景帝，也不可能众王同治，势必会因利益分配而大打出手。搞不好同姓诸侯混战，致使江山再度分裂。
        由此看来，晁错的削藩之策，的确有助于王朝的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