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的确凉”衬衣

秦川人(郁)

<h3>那还是上世纪六十年代。一天,我去公社办点事。早上公社办公室门前,围着好几个年轻人,他们叽叽喳喳显得分外热闹。我也觉得好奇,便凑了过去。</h3><h3><br></h3><h3>只见一个小伙手拿一件白色衬衣,兴奋地大声讲着:“这是真正的“的确凉”衬衣,穿也三年,不穿也三年,就是放在箱子里也三年!”说着,他一把把雪白的衬衣揉成一团,“哟!别使劲!”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担扰这么一揉,会把衣服弄皱的。</h3><h3><br></h3><h3>这家伙一看众人那担扰的神情,咬着牙,越发手下来劲。“这小伙子真是个二百五!”我心里暗暗想。</h3><h3><br></h3><h3>就在大家悬心之际,此人如变戏法似的,手提衣领“啪啦啦!”的一抖,白衬衣依旧平平展展。</h3><h3><br></h3><h3>当年,如此好的衣服别说我这个乡巴佬没见过,恐怕县城里的小市民也未必知道。</h3><h3><br></h3><h3>那时候人年青,爱美呗!我朝思暮想,啥时候我也能穿到那么漂亮的“的确凉”衬衣。</h3><h3><br></h3><h3>又过了一年,连个“的确凉”的影子都没再见过。渐渐地,这个愿望离我远去,好像只是曾经做过的一个梦。</h3><h3><br></h3><h3>又一个夏日的午后,生产队会计递给我一封信,“这是从北京来的信!你要交给大人。”会计在给信时,着意说了这么一句话。</h3><h3><br></h3><h3>“北京的信!”我兴奋地连颠带跑。</h3><h3>原来是我的一位堂姐来的信,当时她在北京一家保密单位工作,由于她家的阶级成份是地主,因此堂姐已多年没回来过了。</h3><h3><br></h3><h3>此次,她出差去河西某地,顺路回娘家一趟。因为当时“文革”运动正紧张,她觉得直接到地主分子爹妈家不妥,便来信央求我父亲在火车站偷偷接她一下。</h3><h3><br></h3><h3>当年从省城到我们家乡,只有一趟代号“3O1”的慢车,到站时接近午夜时分。</h3><h3><br></h3><h3>父亲按约定时间准备去火车站,我死缠硬磨也要去,“让娃去吧!十六七岁的小伙子了,也能帮着提点东西。”母亲同意了。</h3><h3><br></h3><h3>夏日的午夜清风徐徐,“哐当!哐当!”冒着黑烟的火车把堂姐丢下后,又钻进漆黑的夜色之中。</h3><h3><br></h3><h3>一踏上家乡的土地,堂姐显得十分激动,在谢过我父亲以后,又摸着我的肩膀说:“庆弟都长成大小伙子了!路途遥远,我也没带什么,只给庆弟带了一件“的确凉“衬衣。”</h3><h3><br></h3><h3>“什么?“的确凉”衬衣!”突如其来的喜讯,把我乐得心都呯呯直跳。</h3><h3><br></h3><h3>天刚亮,我已经按奈不住激动的心情,拿起那件雪白的“的确凉”衬衣比划起来。</h3><h3><br></h3><h3>当时我在村上的宣传队担任报幕员和大合唱的领唱。北京堂姐送我的这件“的确凉”衬衣真是雪中送炭!</h3><h3><br></h3><h3>尤其是在跳藏族舞蹈《北京的金山上》时,我身穿“的确凉”白衬衣,外套一件藏族长袍,真是帅极了。</h3><h3><br></h3><h3>后来宣传队的同事们都知道了这件白衬衣的来历,他们十分的羡慕我,有个敲锣鼓的老队员还幽默的笑着说:“怪不得你跳得那么欢,原来你身上穿着北京带来的衣服!又跳着《北京的金山上》。”惹得大伙笑声一片!</h3><h3><br></h3>